在上一篇文章当中,我简要介绍了学习日语的前期准备,以及如何学习五十音图(详情可以见基础篇:https://www.gcores.com/articles/200426)。
在刚开始学习几周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尽管有在跟着训练,但认假名的速度依然不够快,需要稍微反应一下才能认出来。这是相当正常的现象,因为你的身体还没有被训练到能够不假思索地作出反应。要做到这一点,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这也是我们接下来的任务。
那么,在学会五十音图之后,我们该如何继续提升自己的日语水平呢?这篇文章将继续介绍我的个人经验。
假设语言学习和游戏里的属性一样,可以分为五个维度的话,那么它应该是“听,说,读,写,译”。除了翻译不是日语学习者必须掌握的技能以外,其他四个维度都是日语学习中不可或缺的。这篇文章也将按照这四个维度,介绍一下我的学习方法。同样,我也会在文章最后给予自学者一些学习规划方面的建议。
笔者认为,阅读在各个维度当中最容易锻炼,所以我把阅读放在第一个讲解。
在开始阅读日文原文之前,你并不需要学习过多的语法知识。可能大家会觉得很奇怪,我不懂语法,我怎么能分得清楚词汇,我怎么能看得懂句子呢?
还是和学五十音图的时候一样,我们要明确自己学习的目的。在学五十音图的时候,我们是要建立起身体和假名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达成“一看到假名就反应出它的读音”,或者反过来,“一听到读音就知道对应的假名怎么写”。
那么在训练阅读方面,我们要达成的最终目标是“看到一段文本,就能够理解它的意思”。因此我们必然需要“多看”,以及“多想”。要理解一段文本的意思,当然需要借助语法知识和词典,但你应该把它们当作你走投无路时的救命稻草,而不应该一开始就拿它当拐杖,这样会导致你离开了这些东西之后,完全无法独立行走。
语法应该是在你所观察到的语言现象、语言问题积累到足够数目,同时仅靠自身无法解决后,不得不查阅的“版本答案”。
拿游戏来举例的话,学语言有点像是在玩“解谜游戏”。你在独立思考过后获得的游戏体验会更为完整,对于游戏的理解也会更深。如果你不跟自己较劲,全程看攻略来玩解谜游戏,那除了主线流程的内容以外,对于关卡设计、玩家行为引导这些深层内容,你就很难体会到了。
此外,我们对于意义的理解,当然可以是“默会知识”。你可能说不清楚它在中文里是什么意思,但你确实理解了它在日语语境下的用法和含义。作为日语使用者,而不是日语译者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用眼睛和大脑分析篇章和语段的结构,并把握文本大意。
能够将词汇还原成原型(辞書形),并在字典中找出来。
形成自己对日语的一套理解模式(这肯定是很难做到的,所以你对日语的理解一般都会掺杂着一定的背景知识)
在这里,我会先讲讲自己在训练阅读时使用的方法,以及当中踩过的一些坑。
我当时使用的阅读材料,是《每天读一点日文 重读经典 日语名篇佳段读赏 》。因为我本身对日本文学比较感兴趣,而这本选集又辑录了许多名家的散文作品,篇幅较短,所以选择用它。现在看来,这是一个不太正确的选择。因为书中选取的文章年代较为久远,用的许多词汇在现在的日本人看来都相当生僻,说法方式也有较大的不同(你可以理解成民国时期的白话文)。即便如此,我还是把当中的几篇文章啃了下来。
我当时使用的方法是:在没有任何语法基础的情况下,直接阅读原文。当然,这在一开始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我在阅读第一篇文章(才700个假名)的时候,花了大概四天才看完,而那篇文章也就一页纸的内容而已。但仅仅过了一周,我的阅读速度越来越快,查阅语法书和字典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后来逐渐能够做到两天一篇、一天一篇了。因为日语当中常见的语法和词汇,其实就那几个。借助这些轮子,我很快就能读完一些简单的文章。
当然,大家就不必学我死磕,我当时的方法也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下面我会教给大家一套更加完善合理的方法。
作为初学者来说,阅读材料的选择最好符合以下几个条件:①是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②文章篇幅较短 ③文章写作年代较近(最好是现当代)
第一、二点能够保证你有足够的动力看完文章,积累正反馈;第三点则减少你查阅词汇的时间,减少阻力。
下面我会介绍一些网站和书籍,方便初学者寻找阅读材料。
官网链接:https://www3.nhk.or.jp/news/easy/
这是NHK制作的,面向日语初学者的网站。里面会有最近时事新闻的简写版本,汉字都会标有假名,方便查找和阅读(如果不想要,也可以点击【漢字の読み方を消す】,注音就会消失)。此外,每篇新闻都配有语音朗读(语速极慢,发音纯正),是非常好的学习材料。缺点是新闻语言比较板正,读起来可能有点无聊。
官网链接:https://kakuyomu.jp/
カクヨム是日本的一个网文平台,上面有大量可以免费阅读的网文、轻小说甚至严肃文学。每章大概在1000~3000字左右。缺点是上面的作品质量参差不齐,需要花时间筛选,文本也没有日语朗读。此外,由于是文学作品,可能会出现一些口语化表达,或者是作者自己造的词,对于初学者来说比较麻烦。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比传统文学要好读很多的。我的建议是以NHK新闻为主,辅之以小说阅读,这样会好一些。
在这里我没有推荐青空文库,原因是那里的文章年代久远、难度较高,不太适合初学者使用。
如果你对阅读纸质书有硬性要求,那么你还可以选择宇航出版社出版的《每天读一点日文》系列。不同的系列会整理不同的短文,汉字都标有假名,附有翻译对照(使用时要自己拿纸遮住翻译),以及文本朗读录音(好像是中国人念的,能听出明显口音,不过也还凑合)。我曾经用过《日本短篇小说精华选》,以及上面提到的《日语名篇佳段读赏》。最近好像还出了《日本推理小说精华选》。缺点是,这些选本的内容大多年代较远,阅读难度颇高。所以我其实更推荐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学习者自我提升使用,除非你想开局单挑“大树守卫”,狠狠受苦。
在选择好阅读材料,准备好词典和语法书后,就可以开始进行文章精读了。在这一步,你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去识别和分解文本的结构,并把你通过查字典得到的文字碎片拼成完整的意思。
如果你在查字典或语法书的过程中遇到了困难,可以看看我这边给出的一些关键词提示,然后去查对应的语法或资料。但最好是你自己查书查资料解决问题,这样会更加印象深刻。
动词音便:例如 遊ぶ→遊んで,待つ→待って,書く→書いて
动词过去式:以た/だ结尾
动词的敬体:感じる→ 感じます,書く→書きます,勉強→勉強します
动词被动态:思う→思われる、誘拐→誘拐される
形容词变形:例如 美しい→美しく,よい→よく,上手→上手に
如果/假设/条件限定:…ば,…たら,…なら(ば)
其他:考虑是否为固定搭配;考虑在网上搜索看看。
关于语法讲解的入门级资料,除了语法书,你还可以看看【综合日语】公众号的语法视频。当然,这些视频建议你在看语法书看不懂的时候使用,并且是在你的精读任务完成后使用。实际上,日语的基础语法很少,基本上三个月就能全部掌握。所谓的N2、N1语法,其实只是一些固定搭配而已,你在阅读过程中自然会见到。
(发音)养成语调标准、语流自然的日语发音。
(会话)能够与日本人进行无障碍沟通。
关于第一个目标,是比较好实现的,只需要坚持努力就能达到。关于第二个目标,因为我没有去过日本,除了外教和交换生以外,平时也几乎没有机会和日本人交流,会话能力自然比较弱了,所以我只能针对第一点给出比较详细的建议。
要说一口标准的日语,自然是要模仿日本人的发音。在现在的条件下,你很容易就能查到、听到一个单词如何发音,只需要跟着模仿就好。
在以前没有这些功能的时候,语调和重音都是通过符号来标记的。你在查某些字典的时候,可能会看到词汇后面标有“0”,“1”,“2”之类的数字,或者看到某个假名上面标了一条横线。这就类似于英语音标中 ‘ 的作用。你查到apple的音标为/'æpl/,你马上就知道重音在第一个a上。在日语中,因为单词都是由假名构成的,所以只需要标注数字,或者在那个假名上画一条横线,就知道重音(或音调要升高的地方)在哪里了。当数字标记为0的时候,意思是没有特别的重音,平着读过去就可以了。
回到正题。要训练标准的日语语音,大致有两种训练方式,一种是有意识的训练,另一种则是无意识的训练。
(1)有意识的训练:跟着音频进行影子跟读,并且录音。
你可以利用我刚才提到的NHK NEWS WEB EASY,跟着音频来朗读文本,充分利用一篇材料。在做跟读的时候,和我们学日语歌时是一样的,你不需要思考文本的意思,只需要让嘴巴自己动起来就好。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和音频里的人说得一模一样。
当你能够大致跟上音频的速度时,你就可以开始录音,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了。你要在没有音频的情况下,按照记忆中的声音,把这篇材料读完。完成这份录音作业,需要达到两个要求:(1)音频时长尽量和原音频时长保持一致;(2)要录到自己最为满意的版本为止。为了达到这两个要求,你势必会反复地听音频,并且纠正自己奇怪的发音。在这个过程中,你的日语发音自然就进步了。
当你的发音有了明显进步,甚至开始嫌弃网站上的音频速度太慢时,你可以离开新手村,感受一下真正的日语语速了。这里我推荐【听NHK学日语】公众号和【NHK日语听力】公众号。这两个公众号会搬运NHK上的短新闻,并且附带日本播音员/主持人的音频。你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利用这里的新闻和音频做跟读练习。
(2)无意识的训练:在脑海中建立起“标准日语语音”的数据库
对于有过大量日本动画、影视、游戏阅历的大家来说,我想这件事应该并不困难。简单来说,就是要往你的脑子里灌入大量“正确的日语”的数据,让你在说话的时候能够有一个可参考的范本。现在你可以打着学习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摸鱼了(狗头)。
但大家需要注意,文艺作品当中的角色说话,和现实当中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大家需要拓宽自己收看、收听的范围。
假设你平时只看动画和打游戏,那么你可以看一些日剧/电视节目,了解日本人的生活。也可以往你的垂直领域继续深耕,看些制作人访谈、纪录片等等。声优广播、日语播客也是不错的选择。总之,你需要录入更多现实中的日本人的语音素材。如果你一开始没办法听生肉,可以配合字幕(最好是双语字幕)一起看,然后逐渐过渡到不需要字幕的阶段。
此外,在使用这些素材的时候,你要仔细去听他们说话的内容。现在你已经不是完全不会日语的人了,你要有意识地思考他们说了什么。偶尔听到一些不认识的词,可以顺手查查字典,这些内容都会无意识地储存在你的记忆当中。当这些积累达到一定数量后,你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现,他们说的每一个词都如此清晰地反映在你的脑海中,他们说的话不再是糊成一团的东西了。
其实在上一部分,已经对于听力训练的内容有所涉及。关于听力能力,可以根据你的需求,分为不同的板块:
听懂说话内容的大意:视频或音频→耳朵→默会知识
听懂并且作出回答:音频→耳朵→嘴巴
听写:音频→耳朵→手
如果你的需求只在第一个,那么你只需要在平常的基础上,多留意谈话的内容即可。重点把握内容的大意,而不是纠结于个别字词。如果你有闲情,还可以试着在心里预测上一句话可能的后续展开,或者是回答。
如果你的需求在第二个,也就是日语会话,那么最快的方法自然是找一个日本人跟你聊天。无论你觉得自己的语调多么差,表达多么破碎,都无所谓。他们一般都能听懂的。只要你敢说,你的听力和口语就会同时进步(类似于棒球里的接球和投球一样,你要训练的就是这套反应流程)。我曾经参加过一个线上项目,是和十几个不同国家的日语学生一起上课,只能用日语和英语交流。那种环境着实让我的会话能力提升了不少。
如果你的需求是在第三个,那么你需要建立手和耳朵的直接联系。我建议一开始先用手写进行记录,因为电脑输入会自动给出提示词。当你的笔录的错误变少后,再转用电脑听写,训练效果会更好一些。
我认为,写作是日语综合能力的体现。它和你的视听积累,以及会话水平有着非常复杂的联系。如果你想做一些个人的写作练习,比如写日记、写小说或者感想之类东西,写完后想找人帮忙修改,可以利用Hinative这个网站或者app。官网链接:https://zh.hinative.com/
上面有很多日语母语者,你可以发布自己在学习当中的疑问,也可以拜托别人帮你改作文,会有很多热心网友回复你的。
如果你能使用推特或者LINE,也可以尝试着交一些日本网友。通过打字对话,也能够提高你的写作水平。
当然,如果你的目标是进行商务邮件沟通、技术交流之类更加实际的写作,你可能需要学习一些专门的话术模板。此外,还需要学习日本的社交礼仪、社会文化,以及专业领域的相关知识等等。这方面的写作相较于日常沟通,以及私人记录,就复杂得多了,在此不作展开。
这个阶段的学习规划,相当因人而异。先训练哪一方面,完全取决于需求的轻重缓急。
假设你想看懂生肉番剧、电视剧、漫画或小说,那你应该首先提升阅读和听力,而不是口语和写作。
假设你马上要出国留学,那么就应该优先提升听力和口语,把书面工作放在后面。
无论你是往哪个方向发展,都要定下一个“有实际内容”的目标。
什么意思叫“有实际内容呢”?以我个人的经历来举例。我当时学习日语,就是希望能够不借助翻译看懂日本文学作品和漫画,以及各种影视作品。所以我的全部学习内容都围绕这方面展开。
我的初期目标是:能够看懂比较简单的短篇、中篇小说、漫画。所以我给自己购买了原版书籍,并借助网上资源看原版漫画。在大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我就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标,读完了米泽穗信的小说《两人间距离的概算》,以及很多的经典短篇,还看完了电锯人前8卷。
我的高级目标是:能看懂比较复杂的小说和漫画,以及啃生肉番剧、游戏和影视,所以大二那年,我找了《新日本文学史》和夏目漱石的《心》来看,还看了各种中短篇小说;游戏方面,我用日语通关了P5R(因为当时日版卡带便宜)。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到,我的每一阶段的学习都能给我带来实际的收益,而这些收益又刺激我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学习日语,形成了正反馈。
回到学习规划的话题上来。在这一阶段,我只能给出一些模糊的规划建议,你可以根据自身情况,以及时间来自由安排:
根据自己的需求安排训练项目的优先顺序;
以一个月、一周的节奏来制定规划。当规划和生活出现冲突,或学习进度较快/慢时,根据实际情况稍作调整;
每日学习时间尽量不超过3个小时;
学习时定闹钟,按时下课,超时只能拖堂10分钟。
利用记忆力最旺盛的时段练习口语(影子跟读),每次时间在30~40分钟左右;
利用大段完整时间进行精读训练,每次时间不超过2个小时;
一段材料多次使用(精读某篇文章的同时,利用这篇文章练口语);
在平时看番、看视频、打游戏时,稍微留心他们的日语表达,而不是阅后即忘。
这个阶段你能否得到提升,完全取决于自己是否能够保证每日少量的练习,并且将精力用在真正对自己有提升的项目上。希望在几个月后,你的日语水平能够达到你想要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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