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仇恨大多是从他们的长辈那里传下来,再表达给我们这些年轻的一代。当时有一个顺口溜流传下来,我不太记得请了,只记得最后一句是:“过年吃顿白面饺子,被抓经济犯。”提到日本人,长辈们往往都咬牙切齿:“恨人,太恨人了。” 他们当中,见过日本人的不多;那些见过的,一定要胜过对方。这种情绪具体化为行动体现出来的例子之一大概就是:比喝酒。把日本人喝到不省人事,自己谈笑风生,仿佛也是得胜归来的将军。
镇上有一座古塔,从辽代始建,保留至今。原本,古塔是一座辽代寺庙的一部分。九一八之后,日本人打了进来,抢掠后将寺庙烧成白地。古塔因是石制,幸免于难,又经过几次修葺,已经看不出有烧灼过的痕迹。里面保存的佛骨、经书,没有被日本人发现,建国后被发掘出来,得以保存。至于寺庙的原址,曾经有主持想要出资重新修起那座寺庙,不知什么原因未能实现,现在那边被改建成公园了。
小的时候,大人订的报纸,自己也跟着看。时不时的,报纸上会出现一些这样的报道:某村一普通农民,耕地时不慎挖出日军731部队留下的芥子气毒气弹,经医治无效身亡。家属痛苦万分,但却无法得到应有的赔偿。最近电视新闻报道了NHK播放了731部队的纪录片的事情,母亲在一旁跟我说,她连日本国旗都不想看见。
《二十二》在镇上的电影院上映的时候,离首映已经过去了数天。《二十二》只放映一天,这一天只有两场。我选了较早的那场。
和我一样前来观看的,也都是和我一样的年轻人,男女都有。我坐在座位上,听着后面的女生在讨论八卦,心里忐忑着不知道会在《二十二》里看到什么。
整部纪录片,以丧事始,以丧事终。 之前实习时看过山西人的丧事,看到不断有幸存的老者逝去,心里确实很不好受。有几处镜头让我想起了外婆出殡那天的事情,几乎在放映厅里失控痛哭(事先说明:我的外婆没有那种痛苦的经历,想到她只是场景类似)。最后二十二个名字,被方框圈上的,慢慢淡去,只剩下了九个名字。这个数字,最开始是20余万。
影片中,老人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郁郁寡欢。相反,她们还是相当乐观。虽然在谈论过去的伤痛的时候,她们还是会痛苦到不愿再说,但最后她们还是在坚强地活着。 我印象比较深的一点,是影片中一名日本留学生讲述的故事。她说自己经常看望的王玉兰老人,有一次看到了一个年老的日本兵的照片,她本以为老人会生气或者痛苦,但老人却笑着说,原来日本兵老了是没胡子的。她还说,虽然心中伤疤很深,但老人们还是对他人很好。
还有一个例子,是一名慰安妇生下来的中日混血的老人,因为他的身份,70岁的他仍然单身。
整场放映中,放映厅里很安静,没有人再说什么话。当我坐着看到影片完全放完,起身回头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离开。
之所以没把这篇小短文投在电影区,是因为我觉得这并不是一篇影评。这只是由我看完电影后在回家的路上想到的些许小事拼凑起来的一些闲言碎语。还有些话、有些想法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写出来,因为我害怕会牵涉太多政治。
我个人的态度一直是很温和的,我也希望那场战争留下了的问题都能妥善解决,不要让仇恨再延续下去了。就像影片最后附上的一位老人的话:“希望中国和日本永远友好,不要再打仗了,因为那样会死很多人。”
同时也希望还不知道、或者还没观看《二十二》的朋友,能够抽时间去看一看。这段历史,需要被更多的人了解,记住。因为九,总归会倒数到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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