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kiPona介绍 | 机核 GCOR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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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ki Pona 介绍
### 摘要

toki pona 这门只有137个单词的极简主义人造语言，本质上是在探讨这么一个问题：我们那个预装了旧石器时代狩猎采集OS的猴子大脑，到底能不能理解现代化所带给我们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同时我想给游戏制作人推荐去学习这门语言，作为一个简化思维，剖析核心玩法的思辨工具。

### 前言

toki pona (https://tokipona.org/) 是Sonja Lang在2001年创立的一门人造语言。原本只是一个用来思考“我们日常语言中到底有多少被文化刻入的思维定式”的思想实验，但这门只有137个单词的迷你语言迅速地得到了世界各地的极客、语言学家和艺术家们的追捧。有人用它写歌，也有人用它讨论广义相对论，也有人用它来做电子游戏。

你会问：只有137个词汇，那toki pona真的可以表达复杂的概念吗？
答案是肯定的。
在决定入坑这门语言之前，我专门做了这么一个实验：
我选取了一篇自己以前写的有关游戏设计的小论文，涉及了心理学，纤维丛（一种微分几何），《动物化的后现代》等各种各样键盘侠们喜闻乐见的抽象概念。
然后丢给ChatGPT，让它翻译成toki pona，然后再让AI只看toki pona版本的文本把它再重新翻译回来。
结果我发现，在阅读toki pona版的长篇大论时，AI居然可以把我想表达的核心思想理解的八九不离十。甚至猜出了我用来举例的那个霓虹游戏的名字。
这说明，从自然语言处理里面的编码器-解码器架构来看，toki pona确实足以承载一个现代人的脑袋瓜里装的种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的。

你还会问：toki pona到底是玩具，还是一门正儿八经的语言？
toki pona是一门活生生的语言。虽然它不像中文，英语那样是从原始印欧语自然演化过来的，但是它还是获得了自己的使用群体。
我之前提的“137个单词”这个数字就是最好的证据：在Sonja Lang创建之初，她设计了120个单词
——而多余的17个单词，则是在创造者的视野盲区之外25年来千万名使用者注入的自己的生存经历。
它像任何一门活的语言一样，有着新词，弃用词，甚至几种不同的方言，但又保持的核心语法和词汇的稳定。
你可以在网上找到使用toki pona的聊天群，杂志。翻译成toki pona的游戏，还有用toki pona唱的歌。学术界和一些指定国际标准的权威组织也认可它。
不只是西方，在中国，日本，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地方，都有喜欢这门语言的粉丝。所以不用担心它只是反映西方价值观的“假普世”。toki pona确实是在自己的力所能及里做到了全球性的中立。

最重要的是：当你用toki pona说话的时候，你能找到能听懂你的朋友：
——毕竟，语言是用来和人交流的。

#### 剔除刻板印象

我以前看过一本科幻小说，其中一个科学家通过土著语言里反常识的奇怪的时态规则推测出他们拥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这说明一门语言会展现使用它的文明独特的思维方式。
现实世界里的每一门语言也同样，他们或多或少地被打上了塑造了它的那个人群对世间万物独特的认知方式和价值取向。

toki pona独特语法规则强迫你用描述性的语言去形容每一个实体，而不是依赖于文化刻入这个标签中的种种语义倾向。

比如对早期词汇`majuna`的弃用。
在翻译塞尔达传说的游戏文本时，我们可以把“白胡子老爷爷”给翻译成`jan majuna`（老人）。但是实际上“洞穴里的白胡子老爷爷”=“给主角秘籍的角色原型”是一种刻板印象。移除了刻板印象后，我们会发现，`jan sona`（智慧之人，大贤者）更贴近这个角色的本质。
回到老人这个词，如果你想表现这个人活了很久，见多识广，你可以加上一句解释`ona li awen lon ma`（ta存在了很久），如果想表现衰老体弱，则直接用`wawa ona li weka`（它失去了力量）。
看到规律了吧，对同一个实体概念，在toki pona里面人们往往不会贴上一个专有的标签，而是会思考，在你的故事里，ta扮演的是什么样一个角色呢？

#### 比大语言模型早了20年的词向量游戏

由此我们看到了toki pona的第一个规则：通过对基础概念增加修饰符来形成新的复杂概念。这其实和依赖于transformer架构的ChatGPT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的AI通过不断地搜索一个词附近的描述，来更新这个词的语义，譬如“塔->埃菲尔铁塔->埃菲尔铁塔模型”。

我们来试试：

- `akesi linja` = 绳子`linja`一样的爬行动物`akesi` = ______
- `telo sewi` = 天上`sewi`的水`telo` = ______

所以熟悉AI的人立刻能联想到，这137个词，可以看成语义空间里的137个基底。但是就算我们选取了其中最重要，最具有表现力，最多态的词，我们也最多只能得到一个137维的线性空间，这离现代大语言模型动辄几万维的词向量空间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解决这个矛盾的方法很简单：我们每一层语义修饰，都是一个非线性的操作，而不是向量的简单叠加。埃菲尔铁塔模型不是建筑物，蛇也不是蜥蜴。通过一层层不断的修饰，以及来自于上下文丰富的语境，我们才得以用这137个小小的词汇来展开一个丰富的思想世界。

### 给游戏制作人的前言

我想把toki pona推荐给电子游戏社群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toki pona可以帮你系统的检索核心玩法。

在游戏设计和创意写作时，我喜欢用《塔罗牌》，《反人类牌》当作一个随机数发生器，帮助我想到新点子。
从这个角度上说，占卜的本质实际上是一个蒙特卡洛式搜索算法。龟壳的裂痕可能和未来没有统计关联性，但是如果能借助它突破你的定式思维和视野盲区，帮助你发现自己忽视的致命细节，那它确实是有可能帮助你赢得一个战争，做出一个正确的人生决策的。

而toki pona更加强大，它不止是137个随机的点子。它可是运用了语言学的知识，在真正尝试用137个最具有表现力的意象来尽可能的逼近所有人类思想的语义空间的。
它可以帮你系统的检测你的游戏玩法覆盖了多少从猴子时代到赛博朋克时代人类发明出来的各种新鲜事的百分比。
对于游戏设计师来说，用“动词”verb去思考核心玩法的骨架，用“名词”noun去思考核心设定的骨架，是相当有帮助，而且可以避免顾此失彼的。

当我用toki pona去对标不同的游戏时，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这个游戏，有多少内容是文化模因下反复换皮的同一单一神话，有多少是真正原创，有诚意的玩法：

1. 比如一个手游氪金抽卡游戏，核心玩法可能就是`utala`(战斗)，`mani/esun`(金钱和交易)。大部分的新内容都是`jan`(角色)，`ilo`(道具)之间的重复组合。
2. 而一个专注于`utala`(战斗)的优质魂系游戏，会涉及`luka`(手的动作)，`noka`(足的步法)，`kute`(声音前摇)，`suli`(基于大小的机制)，`lukin/len`(视野和隐蔽) ，`monsi`(背刺)，`akesi`(龙类敌人的特殊动作)等许许多多深耕的地方。
3. 而像《我的世界》，《塞尔达荒野之息》，这些神级作品，你会发现，它们的核心玩法能够覆盖toki pona百分之七八十的词汇——在《荒野之息》里面，`kasi`(草药)不是简单的`ilo`(道具)，你真的得去研究它的生态，去`ma`(田野)里`alasa`(猎寻)它。

所以，就算你我无意成为一个冥想参透“人之为人，抛开浮华遮慧眼，生命的本质究竟是什么？”的高僧禅师，只是作为一个帮助你剔除掉营销词分析游戏核心玩法的“奥卡姆剃刀”，我觉得toki pona还是一个值得花上背诵137个单词的那么一点点时间去看上一眼的小玩具的。

###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从零开始的toki pona词汇手册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我不是一个语言学家，我也无意于写一部完备的toki pona教程。
我今天想写的只是一个充满趣味的词汇手册：
既然toki pona是一门极简主义语言，又想尝试抓住“世界和人生中真正重要的东西”，那么我们就从亚当和夏娃开始，按照极简人类史的顺序，带你看看toki pona到底选取了哪137个词作为人类学宇宙的基本原子。
对于游戏制作人来说，这也是一个Checklist，让你看看，从游戏引擎，新手关卡开始，一直到剧情任务，社会结构设定，碎片化叙事，你距离“人生模拟器”，“p社模拟器”，“地球online”还有多远。

#### 千禧年

让我们先从toki pona的源头——作为一个心理治疗的思想实验。
当一个人失去一切的时候，首先要抓住什么？

让我们首先重新学会做个婴儿：想吃的时候吃。想睡的时候睡。多出去动动。
- `moku` = 吃——这是一张小嘴巴
- `lape` = 休息——这是一个躺在地上的火柴人
- `tawa` = 移动——这是一对在走路的脚，发音像"towards"

也有好事者会说：“多吃点水果蔬菜！”
- `kili` = 水果和蔬菜，两者都算——一个铅笔画的小苹果。

蘑菇也是`kili`。我们不用这么死扣分类学，重要的是，ta对你来说是什么。
顺带一提，吃的东西也可以叫`moku`。在toki pona里面一个词是多态的，又可以当动词，又可以当名词，还可以当形容词和助动词。
如果你不喜欢蔬菜，可以先超纲一下：肉是`moku soweli`。你可以猜猜`soweli`是什么意思。

获取能量，在休息的时候整理自身，以及适应变化的能力，这也就是一个有机体的最基本的功课。

接下来让我们讨论一下如何活在当下：
“说出你现在眼前看到的五件东西。”
“你现在能听到什么声音？”
- `lukin` = 看——一个小眼睛，发音是"looking"
- `kute` = 听——一个小耳朵。
- `kalama` = 声音。
正念理论也会觉得，认识到自己当下的感受，把它的名字喊出来，就会让它不那么可怕的。
- `pilin` = 感受——一颗心，发音是"feeling"

这也是生物体基本的IO。`lukin`，`kute`采集外部战术情报，`pilin`采集内部硬件自检报告,这些都帮助你注意到你的身体。
- `sijelo` = 身体
这是人有，猫有，狗有，草履虫有，而ChatGPT没有的东西。所以ChatGPT永远也没法真正理解你的`pilin`吧？

做了这些，你就会慢慢地变好:
- `pona` = 好这是一个微笑的嘴巴
等好了起来，再和朋友聊聊天吧：
- `toki` = 说话，这是一个发出声音的小嘴，发音是"talking"

`pona`是toki pona社区文化的吉祥物:
- 比如toki pona这门语言，就叫做`toki pona`
- 它的文字，叫`sitelen(符号) pona`
- 还有手语版的`luka(手) pona`
- 朋友是`jan(人) pona`，ta们也可以是家人，也可以不是。总之是好人。
和朋友问好的时候：
- 可以说`toki`——“我们来聊聊天吧！”
- 也可以说`pona`——“你好！”

有自己的感受，有交流的意愿，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 `jan` = 人，人类——一个简笔画的半胸像

***

复习一下：
| moku | lape | tawa |
| lukin | kute | pilin |
| sijelo | kalama |
| toki | pona | jan |

#### 伊甸园

在许许多多的古代文明传说里，都有对于伊甸园的想象。这其实是没有外卖，手机和淘宝的年代里面人们对于一个人理想生存条件的想象。

1. 大自然
在伊甸园里，饿了树上随时有`kili`，地里有鲜美的`soko`，渴了有清澈的`telo`，也可以用来清洁自身。不需要穿`len`，也不需要遮风挡雨的`tomo`。
- `kili` = 水果，蔬菜
- `soko` = 蘑菇，菌类
- `telo` = 水，清洗
- `len` = 衣服，遮挡，隐藏
- `tomo` = 住宅，建筑，结构
有草地，树，它们都叫做`kasi`。人`jan`站在大地`ma`上，头上是清澈的天空`sewi`，远处是漂亮的`nena`。
- `kasi` = 花草树木
- `ma` = 地球，土地，户外
- `sewi` = 天空
- `nena` = 山，凸起，鼻子

我们在这个新手区小小地探索一下。我们看到了一个大水果和一个小水果。
- `suli` = 大，厉害，伟大，重要
- `lili` = 小，年轻，数量少
大苹果是`kili suli`，小香蕉是`kili lili`，你要哪个？
本质放在前面，修饰和界定放在后面。

`telo suli` = 大海

在toki pona里面，每个词都是多态的，拥有非常丰富的语义空间。具体是哪个意思就需要通过上下文来判断咯。
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在了解更多信息之前，往往一个词，甚至一句话，会有无数种解释含义。
所以，学习toki pona,可以大大提高你“看空气”的能力。

`suli`和`lili`也可以当作动词，给果树浇水可以用`suli e kasi`。
- `e` = 用来分割谓语和宾语的标志。是两个小箭头。

2. 小动物
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还有可爱的小动物，`soweli`。可以是猫猫，可以是狗狗，取决于你是猫党还是狗党。
如果你是个理性派，你可以说：
- `soweli` = 哺乳动物。
如果你是个感性派，你可以说：
- `soweli` = 毛茸茸的，摸上去软软的，用四只脚跑的东西。

你是喜欢软萌的小伙伴，还是厉害的小伙伴？
- `suwi` = 甜的，可爱的，迷人的。是一个嘟着嘴亲你的咪咪脸
- `wawa` = 强壮的，强大的。是一个举起手的兴奋小人

能够理解事物之间的差别了，就可以尝试学习趋利避害。
- `pona` = 有益，友善的东西
- `ike` = 不好，讨厌的东西
每个人的`pona`，`ike`不一样，比如对于在探索极简主义生活方式的toki pona创作者来说，过于复杂，晦涩，不必要的东西，也是`ike`。
但是喜欢研究复杂系统的极客可能就觉得不公平了，所以`pona`也可以是改进，修复。

复习一下`e`的用法：让小动物恢复健康。你会用`pona e soweli`还是`wawa e soweli`？

3. 跑跑跳跳
让我们加入更多的玩法，更好地熟悉一下你的身体`sijelo`：
- `luka` = 手，用手碰，抓，交互，触摸——猴子时代就有的外设
- `noka` = 脚，根部——爬上陆地时送你的坐骑
- `ijo` = 东西，实体
- `ilo` = 工具，可以拿在手里挥。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toki pona里面，每个词的理解都非常依赖语境吗？
对于亚当和夏娃来说，`ilo`可能是一根小树枝，一把小弓。
但是如果一个现代人说`ilo`这个词，十有八九ta指的是你天天拿在手里的那个东西——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用来代替脑子的那个网站。

`luka e soweli` = 摸摸猫猫

***

复习一下：
| moku | telo | len | tomo |
| kili | soko | kasi | soweli | ma | sewi | nena | telo |
| suli | lili | suwi | ike |
| sijelo | luka | noka | ijo | ilo |

提示：4行分别是：基本需求，自然界，形容词，肢体和对象

#### 智慧果

一个人玩游戏，是不是太孤单了？让我们打开联机模式，邀请小伙伴。
但是，一旦有了他者的加入，我们就要学会区分“你”，“我”，“ta”：
- `sina` = 你，你们
- `mi` = 我，我们
- `ona` = 他她它祂ta，ta们
- `li` = 用来分隔主语和谓语的标志，是一个小箭头
- `e` = 用来分割谓语和宾语的标志，是两个小箭头。

`主语 li 谓语 e 宾语`，像不像一个化学反应方程式？
`ona li lukin e soweli`是“他看到了小猫”，不是“我看到了小猫”。

一个语法小规则：当主语是`mi`，`sina`的时候，必须省略`li`。可以想象`mi`，`sina`自带了`li`
`mi telo e kasi`是“我给树浇了水。”
`sina ike`是“你真讨厌。”

`mi` `sina` `ona`，还有其他可以指代主体的名词，可以当作形容词来用，
`moku mi`是我的蛋糕，不是你的蛋糕。
`moku soweli`是动物的肉。但根据语境也可以理解为“动物的食物”。

知道“你的感受不是我的感受”，“我知道的东西你不一定知道”，这是基础的“心智理论”(Theory of Mind)。——毕竟，他人即“地狱”嘛。

***

好，有了心智理论，能用主谓宾造简单的句子之后，恭喜你从上一章的三岁，升级成六岁。
形式语言是让类人生物学会如何数到“比3大的数”的硬件基础。学会了它，自然数，抽象代数，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图灵机，超人工智能都是贴脸的科技树。

创造者发现亚当和夏娃躲在`kasi`里面做羞羞的事情（剧透：`unpa`），就生气地说：你们现在是大孩子了，该学会自己养活自己了。
于是林克就举着滑翔伞从初始台地上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向着那未知的大地。

***

复习一下：
| sina | mi | ona |
| li | e |

#### 出埃及

在大地上荒野求生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夏天会热，冬天会冷
- `seli` = 热，火
- `lete` = 冷，（食物）生的
吃了脏东西会拉肚子
- `jaki` = 脏的，恶心的，有毒的
- `nasa` = 晕，醉
被怪物攻击了会死
- `monsuta` = 恐惧，怪物，可怕的
- `moli` = 死亡，垂死

人们必须要：
- `alasa` = 寻找，狩猎
- `pali` = 劳动，制造
才能有：
- `len` = 衣服
- `pan` =  粮食，谷物，主食
- `tomo` = 住宅
- `misikeke` = 药品

***

复习一下：
提示：4行分别是：异常状态，挑战，工作，产品

***

让我们看看我们的先民为了活下去，我们的祖先演化出了哪些超能力吧！
- `awen` = 坚持，保护，继续，持久

1. 抱团取暖（旧石器alpha版本）
- `mama` = 父母，祖先，创造者，起源
- `meli` = 女人，女性，妻子
- `mije` = 男人，男性，丈夫
- `unpa` = 性，性行为
- `olin` = 爱，喜欢，依恋，同情，尊敬，怜悯
- `kulupu` = 团体，社区，社会
- `toki` = 语言，讲话，沟通

2. 动物学
- `waso` = 天上飞的
- `kala` = 水里游的
- `soweli`= 地上跑的
- `akesi` = 蜥蜴和龙
- `pipi` = 虫子
- `kijetesantakalu` = toki pona的创造者Sonja Lang喜欢的某种小动物

3. 分子光谱分析学
- `kule` = 颜色，多彩的
- `jelo` = 黄色
- `laso` = 蓝色，绿色
- `loje` = 红色
- `pimeja` = 黑色，深色
- `walo` = 白色，浅色

4. 态势感知
- `sewi` = 上，天空
- `anpa` = 下，服从，征服
- `sinpin` = 前，正面，墙壁
- `monsi` = 后
- `poka` = 侧
- `insa` = 里面，内容
- `selo` = 外壳，边界
- `noka` = 底部

5. 医学
- `lawa` = 头
- `sinpin` = 脸
- `oko` = 眼睛
- `uta` = 嘴
- `sijelo` = 身体
- `luka` = 手，手臂
- `noka` = 脚，腿
- `monsi` = 后背，屁股
- `poka` = 臀部
- `insa` = 胃
- `selo` = 皮肤
- `linja` = 毛发或尾巴

小游戏：你能认出多少中文词，英文词，日文词，法文词，……？

***

复习一下：
| mama | meli | mije | unpa | olin | kulupu | toki |
| waso | kala | soweli | akesi | pipi |
| kule | jelo | laso | loje | pimeja | walo |
| sewi | anpa | sinpin | monsi | poka | insa | selo |
| lawa | sinpin | oko | uta | sijelo | luka | noka | monsi | poka | insa | selo | linja |
提示：5行分别是：社会，动物，色彩，空间关系，身体部位。

***

现在让我们从《怪物猎人》升级到《我的世界》：

6. 材料科学
- `kon` = 气，云雾，玄乎的东西（比如灵魂）,短暂的
- `telo`= 水，液体
- `seli` = 火，热，温暖，化学反应
- `ma`= 土，大地，户外
- `lete` = 冷，（食物）生的，不成熟的
- `kiwen` = 坚硬的物体，金属，石头，固体
- `ko` = 粉末或软的，粘土

7. 手工业
- `linja` = 软的条状物，如绳子，线，头发
- `palisa` = 硬的条状物，如树枝，棍子
- `sike` = 圆形，球体
- `leko` = 正方形，方块，楼梯形状的
- `supa` = 水平面，桌凳床，书架，……
- `lupa` = 洞，开口，门窗
- `kipisi` = 切割，分割
- `jasima` = 镜子，反射，反转，对立

8. 物品栏
- `jo` = 拥有，包含
- `poki` = 容器，袋子，箱子
- `pana` = 给，放，投掷/踢，赠与
- `weka` = 移除，丢失，没有，遥远
- `ilo` = 工具，机器，设备
- `ijo` = 东西，物体

小游戏：你能认出多少中文词，英文词，日文词，法文词，……？

***

复习一下：
| kon | telo | seli | ma | lete | kiwen | ko |
| linja | palisa | sike | leko |
| supa | lupa | kipisi | jasima |
| jo | poki | pana | weka | ilo | ijo |
提示：4行分别是：元素论，几何形体，工艺特征，物品栏

#### 巴别塔

人类的核心超能力不是科技，而是狩猎采集慢慢磨练出来的合作技能，以及支撑起运转的语言中枢。
在漫长的生存演化竞争中，语言系统不断地被压力测试，演化出越来越复杂的结构。
——直到爆发出认知革命，农业革命，数学革命，科技革命。
让我们来看一下，和小伙伴玩《我的世界》，玩《饥荒联机版》时，我们会怎么交流合作：

1. 助动词(preverb)：
助动词是加在动词前面的词。它们也可以当普通的动词，名词用。
- `wile` = 想要，需要——字形是一张猥琐的ω嘴，发音是"will"
- `ken` = 可能，能够，概率——发音是"can"
- `alasa` = 尝试做某事。字形是一把猎人的弓。
- `kama` = 开始，变成。发音是"coming"。
- `awen` = 持续，还。字形是一双站的牢牢的腿。

`ona li wile lape` = ta想要休息
`soweli li awen alasa e mi` = 野兽还在继续寻找我们（助动词`alasa`也能当动词用）
`mi alasa kama wawa` = 我要努力变强！（前两个是助动词）

`kama`是助动词，不是介词。

2. 量词(qualifier)：
如果想表示“否定”，“没有”，请把`ala`放在被否定的词后面。
如果想强调“全部”,“都”，请把`ale`放在被修饰的词后面。
- `ala` = 没有，不
- `ale` = 所有，一切

`mi jo ala e kili` = 我没有水果了
`soweli ale li lape` = 所有的野兽都睡着了

3. 提问
toki pona里提问的语法非常类似中文。
想表示疑问，请使用“走不走？”“要不要？”“行不行？”等`A ala A`形式。
想提问，把要问的东西挖掉，换成`seme`，读作“什么”。
你还可以反问，用`anu seme` = “还怎么样？” “不是吗？”
- `ala` = 没有，不
- `seme` = 什么？怎么？谁？
- `anu` = 或，还有

`mi wile ale tawa` = “我不想走了。”
`sina jo e seme` = “你有什么？”
`kijetesantakalu li suwi anu seme` = “小浣熊真可爱，不是吗？”

toki pona里没有句号和问号。全靠语法来体现问句。

4. 祈使句
语言拥有可以改变现实世界的魔力！古代的祭祀们这么认为的。
不过现代的PUA大师觉得他们只是学会了怎么把其他人当作声控机器人去忽悠罢了。
——不过就算在现代，一些语言，也是有和行为等价的被法律认可的后果的。

在祈使句里面，`o`代替`li`
- `o` = 请，应该，祝愿

`kon wawa o pakala e ale` = 暴风雨啊，破坏一切吧！
`mi o lape` = 我应该睡觉了
`sina o kama wawa` = 祝你变强

5. 条件，指代
写点if else语句，用点指针……
- `la` = 在……的情况下，……
- `ni` = 这个，那个

`lukin o soweli la pana e kiwen` = 看到野兽之后丢石头
`waso ni li suli` = 这只鸽子真大
`ken la` = ……有可能

6. 介词(preposition)
介词是用来在句子上挂载额外的介词短语的词，用来告诉你前一个对象和句子的关系是什么。它们也可以当普通的动词，名词用。
- `kepeken` = 借助于……
- `lon` = 在……地方，在……上面，在……里面，存在，真实
- `sama` = 和……一样，像……
- `tawa` = 朝着……，去……，对于……，移动，去
- `tan` = 从……而来，因为……，由于……
这些词也可以用作不是介词的情况

`o pali e tomo kepeken ilo` = 请用工具造房子 
`waso li lon kasi` = 鸟在树上
`kili li pona tawa mi` = 水果很好，对我来说 = 我喜欢水果
`o tawa sama mi` = 像我一样移动 （tawa这里是动词）
`mi pilin ike tan ni` = 我因为这个不高兴

`tawa`是介词，不是助动词

7. 转折，比较
- `taso` = 但是，只有
- `kin` = 也
- `en` = 和（仅用于连接主语）
- `sama` = 相同，相似
- `ante` = 不同，改变修改，差异

`taso mi jo ala ilo` = 但是我没带工具
`mi kin wile musi` = 我也想玩！
`waso en kili li pilin ike` =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8. 形容词和副词的组合
- `pi` = 组合接下来的形容词或副词（类似加括号）

`jan wawa suli` = 又大又厉害的人
`jan pi wawa suli` = 非常厉害的人

9. 感叹句
随便加在句子的哪里。强调感情的感叹罢了。
- `a` = 啊！
- `n` = 嗯……
- `pakala` = 破坏。也可以当脏话用。
- `mu` = 动物的叫声

***

复习一下：
| wile | ken | alasa | kama | awen |
| kepeken | lon | sama | tawa | tan |
| ala | ale | seme | anu |
| o | la | ni | taso | kin | sama | ante | pi |
| a | n | pakala | mu |

提示：5行分别是：助动词，介词，提问和量词，命令和逻辑，语气词

#### 乱方言

感受到人类语言的复杂性了吧。是不是比计算机语言的规则要乱上几个数量级？

要是没看懂没关系。下面是两个最经典的toki pona语言教程
- https://lipu-sona.pona.la/zh/ -> 中文语言的toki pona教程
- https://wasona.com/ -> 语法讲得更加详细一点，有小游戏

如果你想支持一下toki pona的作者，也可以去购买一下《Toki Pona: The Language of Good》这本书。
她还出了一些纯粹用象形文字sitelen pona写的童话书。你能不看翻译读懂它们吗？

其实，toki pona宣传的“1-2礼拜背完137个单词就可以畅通无阻”是有点夸张的。
因为，要表达这137个词以外的实体，概念，我们需要使用不同词语的组合。
而社区里，已经有很多约定俗成的用法了，比如`sike noka` = 足球，`ilo suno` = 灯。

可以查查专业的语言学统计工具，看看哪些表达方法更被大家所常用，哪些表达方法比较生僻：
- https://nimi.li/ -> 这是一个比较新手向的词典
- https://sona.pona.la/wiki/Word -> 词汇和语法的维基
- https://glosbe.com/en/mis_tok -> 可以查询一些常用概念的toki pona词组，这是一个基于语言统计学的工具。

但其实，就算是toki pona，也没法做到完全的普世，不受文化主观偏见的影响。
比如说当我们说`jan sewi`的时候，大家都能想到“天上的人” = “神仙上帝”。
但是说不定有哪个文化它们崇拜地下的神呢！对他们来说这个词的用法就很奇怪。

最经典的例子是关于`akesi`的争议。
在早期的版本的词典里面
- `soweli` = 毛茸茸的动物，可爱的动物
- `akesi` = 蜥蜴，爬行动物，不可爱的动物
显然这受到了蜥蜴爱好者的强烈抵制，也就修改成了现在的版本
- `soweli` = 哺乳动物
- `akesi` = 蜥蜴，爬行动物

toki pona在创始之初也遗漏了很多没法用其他词语清晰表示的概念
- `tonsi` = 非二元性别，性别不确定，跨性别的
- `leko` = 方块，楼梯
- `monsuta` = 恐惧，怪物
- `jasima` = 镜子，反射，反转，对立
- ……
这就是后来加入的那17个被大众认可的新词

还有一些慢慢被社区弃用的词汇。比如我之前提到的
- `majuna` = 古老的（已弃用）
还有些词，有一部分人觉得很好用，有一部分人不认可，比如
- `apeja` = 羞愧，负罪感，尴尬
- `usawi` = 魔法的，神秘的

***

聪明的你是不是发现了一件事：
就像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或者github的fork和比特币的支链会偶尔乱掉一样。
其实我们每个人所用的中文，英语，toki pona语言，都会有一点点小小的不一样。
就像每个人有不同的语言习惯，或者干脆是单词记错了，像文言文里面的通假字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巴别塔永远也建不成的原因。

那么怎么办呢？

其实巴别塔的故事已经给了你答案。虽然现在人类还没有做到世界大同，但互联网`ilo toki`还是一个很好用互相交流，解决误会，达成共识的工具。

下面是toki pona的官网链接，上面会更新各种toki pona聊天群，电子杂志，写作竞赛，歌曲视频的信息：
- https://tokipona.org/

在学习toki pona语言的时候，千万不要凭着自己的理解闭门造车！
不要想当然！多去看看别人对语言的使用方法。去看看你说的话别人能不能领会意思。

ChatGPT的toki pona水平不大好，语法错误很多，不建议和它学。
如果你犯了语法错误，它会few-shot learnt it，鹦鹉学舌，给你错误的反馈。
多去寻找`kulupu`组织，和语言的使用者，活生生的人多交流交流。

#### 纷争起

恭喜！你现在从六岁升级到了九岁！你已经掌握了足够的形式语言，也对模糊逻辑有着一定的耐性，可以讲述“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这件事！
作为毕业考试，请把这句话翻译成toki pona：

> “这句话是假的”(非真(`lon`))
翻译：____________________

现在，来做个坏孩子吧！
- `utala` = 战斗，争执，辩论

下一章，我们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进入新石器时代……

#### 界石碑

1. 时间
新石器时代的农业革命要求我们精确地掌握季节与洪水的回归规律：
- `tenpo` = 时间
- `open` = 开始，打开
- `pini` = 结束，关闭
- `kama` = 来
- `awen` = 持续
- `tawa` = 去
- `sin` = 新的，额外的

`utala li awen lon tenpo suli` = 烽火连三月（显然“三月”是虚指）
`tenpo pini mute la` = 很久很久以前
`tenpo kama lili` = 马上

一点点天文学
- `suno` = 太阳
- `mun` = 月亮和星星等夜空天体

`tenpo suno` = 一天，白天
`tenpo pimeja` = 晚上
`tenpo esun(交易)` = 一礼拜
`tenpo mun` = 一个月
`tenpo sike(圆，回归)` = 一年
`tenpo lete` = 冬季
`tenpo pi lete lili` = 春季
`tenpo seli` = 夏季
`tenpo loje(红色)` = 秋季
`mun lili` = 星星

2. 计数
计算一下有多少过冬的粮食吧
- `ala` = 零，没有
- `wan` = 一，整体
- `tu` = 二，分开
- `mute` = 三和比三大的数

哦不对，前面那个是猴子版本的。下面是新石器2.0版本：
- `nanpa` = 数字
- `ala` = 零，没有
- `wan` = 一，整体
- `tu` = 二，分开
- `luka` = 五，手
- `mute` = 二十，许许多多
- `ale` = 一百，可数且够用，无穷
- `kipisi` = 部分
- `meso` = 平均，平等，中间

`kala tu` = 两条鱼
`soweli tu wan` = 三只狗
`waso tu tu` = 四只鸟
`kili mute mute luka luka` = 五十个水果
`kala nanpa tu` = 第二条鱼（这里不用`pi`）
`tenpo mun nanpa luka` = 五月

笨拙又低效，对吧？我也觉得toki pona的社区在这里太极客宅了，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至少我们能数到比三大的数字了，对吧？
西塞罗就是靠一套类似的计数系统来管理一个庞大帝国的税收的——他连“零”都没得用！

3. 商业和私有
- `mani` = 钱，大型牲畜（比如牛），资产
- `esun` = 交易
- `jo` = 拥有
- `pana` = 给予，发送，释放，投掷
- `lanpan` = 抓取，偷窃，得到
- `namako` = 香料，装饰，奢侈品，额外的

4. 统治
- `ma` = 领地，土地，领域
- `tomo` = 建筑，家，结构
- `nasin` = 道路，传统，方法，教条
- `lawa` = 头，控制，统治，首都，规则，法律
- `anpa` = 下面，臣服于(没有宾语时)，打败(有宾语时)

`ma Sonko` = 中国 （使用本地人的读音）
`ma tomo lawa` = 首都 （`ma tomo` = 城市）

翻译一下：
`ma lawa li pakala tan utala. `
`taso ma nena en ma telo li lon.`
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 

5. 文字
- `toki` = 语言，说话，方言
- `sitelen` = 写，画，图像，文字，符号
- `lipu` = 书籍，文档，知识库，纸板，叶子，石板

看完这一节，是不是觉得，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
工作，赚钱，交税……母系氏族狩猎采集部落里那个田园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但是！在潘多拉的盒子的底下，还藏着那个，你我最熟悉的东西——
- `musi` = 游戏，玩耍，音乐——读音介于“music”和“游戏”之间，字形是缪斯的竖琴

从人类学的角度看，游戏的本质，无非就是潜意识里那个孩子，对社会规训，权力秩序，价值期望，禁忌惩罚这么一大篮子“新石器时代性”(neolithic-ity)的内化，解构，重新诠释，找到一个既能适应现实，又不会背叛自己的幻想叙事罢了——或者也许也是一个通向新世纪的入口？

为什么在日本的女儿节，会送给女儿一整从爷爷到宝宝的洋娃娃，然后她会研究怎么样把他们摆在一个从高到低的架子上？
为什么在jrpg，勇者斗恶龙里面提供power fantasy的功能性结构会是国王，教会，商店，人口登记表（角色属性窗口）？
为什么当购买主机的那群人长大后，AAA游戏产业会那么热衷于探索死亡，不可逆与宿命，罪孽，父子关系，时代感等现实里面大家最喜欢抱怨的东西？
为什么不同的文化群体，有的更喜欢社交竞争的moba游戏，有的更喜欢圈地只萌的“里游”“里番”？

最后一个词。热爱游戏的人，一般也喜欢这个：
- `sona` = 知识，了解，如何

***

复习一下：

| tenpo | open | pini | kama | awen | tawa | sin |
| suno | mun | 
| nanpa | ala | wan | tu | luka | mute | ale | kipisi | meso |
| mani | esun | jo | pana | lanpan | namako |
| ma | tomo | nasin | lawa | anpa | 
| toki | sitelen | lipu | musi | sona |

#### 恒久远

《三体》里的那个经典问题：如何把信息保存十万年？
把你的名字刻在石头上吧！
- `nimi` = 名字，词汇

`jan Nina` = 名为妮娜的人
`ma Kanata` = 名为加拿大的国家
`toki Inli` = 名為“英伦”的语言
`ma tomo Napoli` = 名为拿坡利的城市(那不勒斯)

三个规则：
1. 句首字母不大写，只有专有词汇才大写。
2. 专有名词只能是形容词和副词，不能是实体。
toki pona希望我们少用行话，多思考一下这个东西在你的故事里面扮演的本质是什么
3. 国家，城市的名字，取自居民自己的母语发音

如果不想当人，在网络等轻松的环境里面，也可以用小鸟`waso`，机器人`ilo`来当自己的名字。比如我的toki pona名是
`soweli Pitoya` = 嘎嘎说垃圾话的`mu`

toki pona里可用的字母
i u  e o  a
p t k  m n  s  w l j
发音同国际音标

每一个音节的结构是“辅音+元音+(可选)鼻音”组成。
不能有连续的元音或辅音。第一个音节可以不要辅音。
详见 https://lipu-sona.pona.la/zh/7a/

把toki pona转换成手写文字`sitelen pona`的在线工具：
https://ilolili.daviesfam.org/

一个玛雅象形文字（石碑上花里胡哨的方块字）版本的toki pona文字`sitelen sitelen`的在线生成器：
http://livingtokipona.smoishele.com/examples/liveinput/liveinput.html

#### 菩提树

在通过游戏、仪式学习社会规范和生存技能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反事实思维。
形式语言不仅可以描述“世界是怎么运转的”，还能描述“世界还能是怎么样运转的”。

所以——在新石器时代结束后如同白驹过隙的第一个万年里面，人类的生存方式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没有新的词汇。有的只是对旧有的词汇进行意想不到的组合形成的新的认知范式罢了。

让我们看一下这些旧词的新含义，答案就在初中历史课本上。
有一个人，在思考，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ike`，怎么样才能更`pona`呢？他觉得人们需要`sona`，需要看清`nasin`。
`sona` = ______ `nasin` = ______
也有人在苦恼于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utala`，不再有那么多`musi`了。他决定成为第一个`pana sona`的人。不过他的朋友觉得`nasin lawa`更管用。
`musi` = ______ `pana sona` = ______  `nasin lawa` = ______
与此同时，在西方，有一个人在思考，为什么有的人`jo mute`，有的人`jo lili`？他决定研究`nasin mani`。
`nasin mani` = ______
也有人在思考，什么算作`lon`。有的人通过研究`toki`，有的人通过研究`nanpa`
`lon` = ______ `nanpa` = ______
也有人决定寄托于比自己`suli`的东西上面。比如`mun`，`sewi`，`sitelen tawa`上面，也间接促进了`ilo nanpa`的发展。
`sewi` = ______ `sitelen tawa` = ______ `ilo nanpa` = ______
于是有一个`tonsi`在思考，`ilo nanpa`能不能成为`ilo sona`？以前从来没有人能想到`ilo`和`sona`这两个词能放一起。
你具体的`ilo sona`能`sona pilin`吗？
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ijo`。他发明了`tomo tawa`，还发现了一种能让`sijelo`动起来的东西。我们用`wawa`这个旧词来指代这种力量，用它可以做`ilo toki`。
`tomo tawa` = ______ `tomo tawa telo` = ______ `wawa` = ______ `ilo toki` = ______

你在生活中喜欢天天谈论的那些问题，如何用toki pona来象征性地表达呢？
____________

有很多人都在吹嘘toki pona的创立受到了道家思想的印象。但其实这是过于夸张的。

- https://glosbe.com/en/mis_tok -> 可以查询一些常用概念的toki pona词组，这是一个基于语言统计学的工具。

#### 万叶开

让我们看一下toki pona里面带有一点cult气质的词汇。

- `pu` = 官方toki pona书籍，以及与`pu`互动的动作
- `ku` = 官方的toki pona辞典，以及与`ku`互动的动作
- `su` = 官方的toki pona系列丛书
- `kijetesantakalu` = 浣熊或其他獾科动物
- `kokosila` = 在toki pona群组中不使用toki pona进行交流

我觉的这里就当作娱乐性质的对toki pona创立者的热爱就行了。
是不是像孔子时代，“诗”指《诗经》，书指《书经》？

***

下面是我自己的一点私货。

有人问：toki pona会不会像1984里面的"New Speak"一样，通过系统地删除词汇，达到控制思想的目的？
社区的态度是否定的。这是他们的辩护词：
New Speak通过精确，复杂，拗口的行话来异化人的感受。
而toki pona则刻意保留了歧义，象征，隐喻来容纳人性的复杂和保护一些出轨的思想。
就像诗歌一样。

但我对此是质疑态度的。
对于我来说，toki pona是一个控制我用特定方法重估事物的工具。
虽然我承认它解放，包容的一面，也我会更多地关注它控制，塑造的功能。

而且我觉得toki pona可能无法做到真正的去中心化和中立化。
就像比特币一样，说是去中心，但反而需要物联网级的监视控制网络才能真正运转。
在真正的语言中时时刻刻都有普通人发明新词。就像网络语言一样
toki pona要想在语言的演化中维持高质量的极简化原则，把词汇量严格控制在一个极简的数量。
我们还是需要一个具有足够审美和禅思的，编制字典的权威角色或团体。
所以作为人工语言，toki pona是自顶而下，而不是自底而上的。
其实就算是现代英语，中文，也是在历史的某个时间段，有个人好好的收编了一下杂乱的语法规则，整合了不同的拼法通假，做了一本包含自己主观决断的标准字典。
书同文，车同轨的背后，可能总是有一个在尝试搭建巴别塔的理想主义者。

另一方面，我觉的toki pona虽然给了我们开脑洞，探索各种不同隐喻的自由
但是却规定了我们必须用A来比喻B，必须从C联想到D。
举个例子吧：对于中国股民来说，红是`pona`，绿是`ike`。但是在西方，红和绿的文化含义是反的。

与之相比，传统的语言，甚至充满了行话jargon的New Speak，反而相对更自由一点。
因为虽然它们的语义规定更加精确，但在隐喻上面倒是由着我们随意发挥。
比如在互联网语境里，“行话”反而是让网民可以在内容审核下加密地讨论各种问题的保护伞。这是《1984》里所没有预料到的。
而我在写一些自娱自乐的抒情文章时，也喜欢混杂着物理、计算机数学术语，latex，代码块，作为一种只有理科生才能看懂的比喻方式。

***

为了证明，对语义空间这个微分流形做一点点小手术，就可以捏出各种不可思议的幻想文明的意识形态，让我们进行如下的思想实验。

我不是托尔金，我没有能够为自己世设里面的奇幻种族创造一门专门语言的魄力。
但是我可以在toki pona的基础上进行git fork（小幅改动）。
用来试验“一个文明的语言揭示了他们的思维和盲区”的小小创世实验。

1. 比如，对于一个类似《指环王》里兽人那样为杀戮和掠夺而生的文化，我们可以做如下替换：
- 删去 `toki`(交流)，用`esun`(交易)，`anpa`(征服)，`utala`(对线)
- 删去 `pona`(好/友谊)，增加专有词`huga`(饥饿)
- 删去 `pilin`(心/感受), 用`insa`(胃)来象征感受器官的主体
想想看一个守序善良的牧师要向他们传达和平的愿望，他交流会遇到什么困难。

2. 又比如，对于因为高度发达的魔法文明而傲慢的耐瑟瑞尔，可以这样设计：
不像toki pona里面使用`wawa`来泛指力量，用`wawa nasa`来指代魔法，我们使用一个专门的词来表达魔法在这个文化中的核心地位
- `usawi` = 奥术能量，调谐，运转，美丽，文明
这个词会变成一个含义特别广的高频词汇，就像二十世纪初的“电视”，“电脑”，“电报”，“电影”，二十一世纪初的“AI医疗”，“AI家具”，“AI政府”，“AI伴侣”一样,吃掉了`ilo`(工具)，`sona`(知识)，`pona`(改善)，`suli`(重要，强大)，`misikeke`(药物)的很大一部分语义空间。
电话不是`ilo toki`，而是`usawi toki`。
治疗小动物不是`pona e soweli`，而是`usawi e anma`。
- `anma` = 因为魔法或非魔法因素可以自律行动的物体。同时也指代借助奥术辅助器官存活的人。
然后我们再把`ike`删去，合并到`nasa`里面
- `nasa` = 坏，不好，无知，混淆，野蛮，无法被逻辑所解释，或者用来形容具有奥术惰性的材料或生物。
- 删去`monsuta`(恐惧)，使用`nasa`代替
- `sewi` = 上方，上升，大奥师的头衔。
- 把“神术神力的语义”移到`wawa nasa`里。
这样我们应该能坑死后世调查遗迹的学者：
`jan sewi li nasa a`
`ona weka e usawi tan anma` 
翻译1：“飞升计划是如此的无知愚蠢，这破坏了魔力网络的稳定性。”
翻译2：“天神感到恶心，祂抽走了大奥师体能的魔法能量。”
你会选哪个？

会玩了吧？

***

toki pona词汇列表
| sina | mi | ona |
| li | e |
| moku | lape | tawa |
| lukin | kute | pilin |
| sijelo | kalama |
| toki | pona | jan |
| moku | telo | len | tomo |
| kili | soko | kasi | soweli | ma | sewi | nena | telo |
| suli | lili | suwi | ike |
| sijelo | luka | noka | ijo | ilo |
| seli | lete | jaki | nasa |
| monsuta | moli | awen |
| pali | alasa |
| len | pan | tomo | misikeke |
| mama | meli | mije | unpa | olin | kulupu | toki |
| waso | kala | soweli | akesi | pipi |
| kule | jelo | laso | loje | pimeja | walo |
| sewi | anpa | sinpin | monsi | poka | insa | selo |
| lawa | sinpin | oko | uta | sijelo | luka | noka | monsi | poka | insa | selo | linja |
| kon | telo | seli | ma | lete | kiwen | ko |
| linja | palisa | sike | leko |
| supa | lupa | kipisi | jasima |
| jo | poki | pana | weka | ilo | ijo |
| wile | ken | alasa | kama | awen |
| kepeken | lon | sama | tawa | tan |
| ala | ale | seme | anu |
| o | la | ni | taso | kin | sama | ante | pi |
| a | n | pakala | mu |
| tenpo | open | pini | kama | awen | tawa |
| suno | mun | 
| nanpa | ala | wan | tu | luka | mute | ale | kipisi | meso |
| mani | esun | jo | pana | lanpan | namako |
| ma | tomo | nasin | lawa | anpa | 
| toki | sitelen | lipu | musi | sona |

***

最后一道题：
再看一遍上面的词汇列表。
toki pona里面，被刻意没有加入的词汇可能有：
______, ______, ______
哪些toki pona词汇的语义空间仍然在强化刻板印象？
______, ______, ______, ______, ______, ______

### 结语

toki pona这门极简语言，利用了策略性选取的涉及知觉，自我，社会，工程，语法，逻辑等诸多维度的137个核心词汇，每个词特有的隐喻和开放性的语义空间，以及核心概念之间诗歌一般的创造性组合，足以胜任从日常交流，哲学思辨，游戏战术交流，设计文档等现代语言担负的任务。

在我看来，toki pona的核心价值不是“更快学会一门通用语言”，而是为音乐和文艺创作者，游戏设计人，以及寻求心理健康和有趣交流的人们一个可以放弃自己母文化中高度沉积的专名和隐含标签，压缩冗余的辞藻，重估“我们讨论的东西的本质是什么”的可以速查、自检的思想实验工具，或者一个“带着镣铐起舞”的极限表达挑战。

对于游戏制作人来说，toki pona的约束像是一把“奥卡姆剃刀”，剥离了营销行话和游戏设计里的思维定势，从人类的基本活动和意义系统出发去重新审视、评估现有的设计。它的137个极富象征含义且富含跨领域跳跃性的词汇，也可以当作用来当作随机创造灵感的“塔罗牌”，帮助开发者识别自己现有作品的思维盲区。

同时，toki pona也促使我们思考一门语言是如何活生生的使用群体中演化的，它在争执，和解中达成相对的共识，但又无法彻底消除歧义。

我们还利用toki pona作为模板，进行幻想文明语言和世界观构建的思想实验，探索了一个语言是如何规训，解释，塑造一个文化的思维方式和价值禁忌，并揭示了它们的思维盲区的。

综上，toki pona的实践意义在于以下三点：一、它是一种具有挑战和启发色彩的创意写作工具。二、它是一种鼓励特定思维方式的行为治疗手段。三、它是一个低成本的进行语言学实验的玩具模型。

fangzhangmnm `soweli Pitoya`
Dec.16 2025，于Long Is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