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割让台湾的背景其实大家在课本上都学过,那就是甲午战争惨败、《马关条约》签订,其实中间还有一个有关的“前传性”背景,那就是中法战争。
在中法战争之前,台湾还不是“省”,只是“道”——没有巡抚,只有道台,而台湾也是中法战争中的一个分战场。因此,直到中法战争结束之后,台湾才正式升级为“省”,而它的首任“省长”,也就是巡抚,就是大名鼎鼎的刘铭传。他出身于淮军,发迹于太平天国,是一个典型的“洋务派”官员。中法战争期间,他就在台湾抵抗过渡海而来的法国鬼子。关键是在他的任内,台湾正式启动了近代化建设:修铁路、架电报、开矿厂、筑炮台...这些功绩也让刘铭传被称为台湾“近代化”之父。
继任台湾巡抚的叫邵友濂。百度百科对此人的标签为“清末外交家”,但我觉得他是个%&*#¥。首先,他因为嫌洋务化太烧钱,就暂停了台湾的各项改革;其次这个人没什么气节——早在中日朝鲜开战的时候,他就害怕未来战争扩大化会波及台湾,于是就说自己与部下不合,后来又装病,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调离。
邵友濂走后,和他“不合”的台湾布政司唐景崧就成了一把手。近两年有不少非著名学者写了关于他的书,多少有点“洗地”——看过他在中法、中日的表现后,我依旧觉得唐景崧这个人是个纯粹的机会主义官僚。在中法战争前,这位唐景崧只是一个吏部候补主事。虽然是“京官”,但充其量是个“储备干部”的虚职。他的发迹全靠“黑旗军”,也就是刘永福。
在2017年大大视察广西的时候,曾经称刘永福是一位令中国人民“扬眉吐气”的英雄——指的就是他在中法战争期间,领导“黑旗军”,奋勇抗击法国鬼子的事迹。但是你要注意,当时刘永福和“黑旗军”可不是清政府的部队,而恰恰是一支“反清”的部队!
所以唐景崧就捕捉到了这一点——我要是能诏安刘永福,我的官运那还不亨通?所以,他就自告奋勇前去说降,没想到还真让他办成了。而刘永福和黑旗军后来就都成了他的部下,跟他一起来到台湾。不过,唐景崧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刘永福。在台湾时,凡是比较富裕的地区,比如台北,驻扎的都是唐景崧的嫡系部队;而刘永福和黑旗军则被派驻到台湾岛的另一边。
一转眼《马关条约》已经开始正式谈判。就和俄乌一样,“谈判”历来都是边打边谈。日本人就是这时候趁机把黑手伸向了台湾,马上出兵占领了澎湖,让台湾门户大开。而此时,唐景崧好像做出了一个“深明大义”的决定,他电告清政府,强烈反对割让台湾。
听起来很“英雄”是吧,其实这里暗藏玄机。在电文的后半,他表示“奴才有一计能防止台湾被割让,那就是让各国洋大人来台湾开租界!”这是驱虎吞狼?还是养虎为患?显然,唐景崧的小算盘打的飞起,核心就是要保留住自己的台湾“一把手”的地位,如果能够让洋大人“利益均沾”,日本人必不敢来,他就还能继续做他的台湾巡抚!
这馊主意台湾人民可不答应!不管是地主、农民还是什么身份,台湾各阶层人民都因为《马关条约》发出了强烈抗议,时刻做好武装准备,保家卫国。唐景崧一看,这还得了?这要是一起事,还不马上拿我祭旗?我还是赶紧溜吧!不过此时他已经溜不掉了,台湾人民已经把他看管起来了。
带人看住唐景崧的,就是当时领导台湾人民奋起反抗的义军首领,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丘逢甲。这个人当时31岁,是台湾苗栗人,也是一个类似“康圣人”的带有资产阶级倾向的封建知识分子。虽然当时他们这些义军首领已经对清政府绝望了,但还是想把唐景崧留在台湾,劝说他用指挥正规军一起抗日。
既然跑也跑不了,唐景崧只得答应做这支抵抗义军的“吉祥物”。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和丘逢甲协同作战,也不启用当地征召的兵员,只用自己当年从广东带来的队伍。多年以来,这支队伍在台湾已经养尊处优,既不训练,也没纪律,战斗力基本为零。
1895年农历五月初六,日寇从基隆以东的底澳登陆,经由三貂岭、瑞芳而指向基隆和台北。面对来势汹汹的侵略者,唐景崧除了少数队伍还能抵抗一下,大多数都是一触即溃。一周之后,唐景崧麾下的一群残兵回到台北。不知是PTSD了,还是干脆放弃了做人的权利,这群残兵在城内纵火劫掠。而唐景崧不仅不平乱,反而趁着闹事,自己化妆逃出,乘坐一条英国船逃往厦门。还在抵抗的丘逢甲一看主将溃逃,也认为大势已去。继续抵抗2个月后,丘逢甲也离开了台湾。
虽然“带头大哥”离开了,但是抵抗义军还有后人,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出身苗栗的一位客家人,也是台湾的抵抗领袖徐骧。当时,他还是一个“庠生”(就是学生),他写到:“吾台,吾民父母之乡也。吾民之田庐在于是,子孙在于是,祖宗丘墓在于是。台亡,吾民将安归乎?诸公皆健者,义薄秋云,气吞百川,际此生死存亡之交,何兴乎来,执梃以为刘公助。庶几人自为战,家自为守,成则建造新邦,熠耀千古,败则举吾民之骨血与全台俱尽焉!是亦亡国之荣也。”
和徐骧一起的还有苗栗的另外两个庠生,姜绍祖和吴汤兴。他们组织起一只新的义军,在新竹、苗栗一带持续抵抗日本侵略者。这支队伍的领袖们都非常年轻,大多是出身于基层的知识分子,而战士们大多来自当地的农民群众。就和徐骧在檄文中写的“执梃以为刘公助”,他们也受到了当时还在台湾的刘永福“黑旗军”的支持,并被正式编入刘永福的“民团”。
刚才我们提到,刘永福在被诏安后,就跟着唐景崧一起来到台湾,后来又因为不信任,而被派驻到台南。当台北陷落后,他就成了清政府留在台湾官职最高的官员。日军开战后,刘永福马上就发出告示,表示要和台湾人民一起坚持战斗。
其实,早在月初,日本的军舰就已经开始进攻台南门户安平口。然而没想到,刘永福抵抗顽强,亲率精锐驻防,让日本人的计划落了空。因此,日本侵略者只能利用训练优势和武装代差从北往南陆上推进。就是在这个时候,刘永福和徐骧联合作战,不断骚扰日军步伐。最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溜之大吉的清朝官员甚至都不如本地“匪徒”——根据记载,当时参加台中作战的就有此前被清政府定性为“土匪”的简精华、林义成、黄荣邦的部队。
虽然刘永福、徐骧打的非常顽强,但是他们的战术是以城市为中心——此举可以对日本侵略者造成比较大的消耗,但完全无法拦住他们侵略的脚步。在这些惨烈的战斗中,吴汤兴、姜绍祖以及清军部将杨紫云、吴彭年、杨泗洪等先后英勇战死,壮烈牺牲。随即,日军完全攻占了台中区域,并正式向台南大举进攻。
1895年农历九月初,日军已经兵临嘉义城下,此处距离台南府城仅剩40余里。而另一波来自海上的日军企图绕后登陆,前后夹击。徐骧此时悍不畏死,率领义军和高山族同胞700余人,下决心与日军决一死战!这场战斗极为惨烈,因为义军几乎只有冷兵器,而日军不仅有枪有炮,甚至还有一部分骑兵。义士们士气不退,浴血奋战,最终在日军的炮火下全部壮烈牺牲,徐骧本人也在这场战斗中以身殉国。
然而,此时的刘永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越南的刘永福了。多年的官场经历,早已腐蚀了他的骨气。因此,在看到情势无法逆转的时候,他还是投降了:一方面宣布同意台湾割让,并要求日军厚待百姓。另一方面,他又给日军去了密信,将之前给日军造成伤亡的义军描述成“台湾土人”,而自己“决无由我动兵攻击之行动”。
但日本人根本不给他面子,要求刘永福必须自己亲自到日军本部来请降。见状,有人建议刘永福退到山地继续游击,但是此时刘永福已战意全无,只想保住自己。因此,农历九月初,这位曾经的“民族英雄”,也和其他的清政府官员一样,抛弃了在台湾的部下和人民,自己化妆逃上了英国轮船。
虽然日军最终侵占了整个台湾,但是台湾各族人民的反抗斗争始终持续不断,并且先后涌现了林大北、陈秋菊、柯铁、简大狮、詹阿瑞等抵抗领袖。而日本人也一再升级自己在台湾的军事部署、恐怖统治和皇民化教育。《赛德克巴莱》的故事就取材于“已末之役”35年后的“雾社起义”——1230名高山族同胞冲进警察所,消灭日警30余人,成功占领雾社全区,后又转进山区坚持游击1个多月,最终在日军飞机大炮的镇压之下,800余人壮烈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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