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满足“龙与地下城”日渐增长的需求,现在一些职业地下城主开始培训其他专业人士。罗里·菲尔斯特罗姆(Rory Philstrom)来自美国明尼苏达州布卢明顿,是一名福音派路德教会的牧师,还自称是“半吊子地下城主”。
他的网站最突出的特点是一张处理过的、耶稣拿着20面骰的画像,以及一句话:“作为上帝的子民,依靠着耶稣的力量,我们能做任何事情[注一],其中一件恰好就是——成为“龙与地下城”的城主。他会主持一场持续四天的避静[注二]——“牧师和龙”(花费440~675美元,具体价格取决于你想住在怎样的地方),在其中你可以学到怎样利用“龙与地下城”探究基督教教义,并让你的牧师工作做得更好。
他还为坚振圣事[注三]课程设计了一场包含八次游戏的战役,每个月在教堂举行两次夜间游戏。他说:“那真是一次奇妙的感受。”
菲尔斯特罗姆2012年被授予圣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相信是游戏帮他建立起了同僚关系,并引导他正确应对“牧师工作遇到的现实问题”。
他说:“一坐到桌子边,大家就会开始投入游戏,将自己想象的内容具现为故事。你可以询问他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们就会呈现出各自性格的方方面面。”
考虑到“龙与地下城”曾是极右派基督教团体制造道德恐慌的焦点,他这种奇幻风格就显得格外大胆了。特别是在20世纪80年代,许多民众谴责这款游戏宣扬巫术和恶魔崇拜,反对者将其同谋杀和自杀行为联系起来,声称这类恶性影响早该被揭露。
“龙与地下城”玩家通过选择一组种族(人类、精灵、侏儒等)和职业(战士、牧师、巫师等)来创建角色。每种搭配都有不同的技能组合和属性,这些技能和属性会影响角色同游戏的互动。最受欢迎的搭配是人类战士,他们擅长战斗,主要属性是力量和敏捷。第二受欢迎的职业是擅长隐匿和欺瞒的游荡者。下图展示了各职业和种族的受欢迎程度。
在线游戏的日益流行创造了更多各种各样新的机会,对那些努力从事更加传统职业的人也是如此。来自新泽西州戈尔兹伯勒的职业地下城主伯达尼·迪林汉姆 (Bethany Dillingham)表示,在2008年入伍美国海军后(当时她还是名男性),她儿时对游戏的爱便中断了。七年后她退伍了,并开始转换性别。“我因此而失业了,”她说, “我在网上寻求与人沟通的方式。”
她开始在线上有偿提供地下城主服务。“我发现玩家的数量要比地下城主多出好多倍,”她说,“而且人们迫切想要进行游戏。我说‘我们试试看能不能行得通’,说来也怪,确实行得通。”迪林汉姆每周要主持八场游戏,每次大约耗时四个小时,每名玩家会为此支付15美元。
她一天的工作通常从花费几小时准备游戏开始,上午十点左右,她会同来自欧洲或澳大利亚的玩家进行当天的第一场游戏,接着同一帮美国玩家一直开心地玩到傍晚。
“我没有真正的休息日。”她说。她开始充分将“龙与地下城”的技巧利用到工作之中,像制作人和人才管理经理那样指引“一群戏痴”,这些人希望在“龙与地下城”和其他角色扮演游戏中打造戏剧性体验。
洛杉矶的约翰·克拉克(John Clark)是名收费极高的职业城主,他白天是派拉蒙影片公司(Paramount)的部门主管,晚上则是明星地下城主。克拉克的职业生涯从运营“洛杉矶龙与地下城直面会”开始,它是美国最大的同类组织之一,几年前他因女儿出生而辞职时,该组织已拥有950名成员,现已发展到1700名成员。克拉克注意到大家对更高水平地下城主的需求——更具个性化和沉浸感,拥有更多样化的表演技巧和更精彩的情节发展——他意识到自己在担任主管之前积累的专业演技可能是优势所在。“你不能只为了获得奇多(Cheetos)[注四]而主持游戏。”他说,“你必须创造更多价值。如果没法说出十种不同的口音,那就成为游戏中最核心的角色……我要展示出有趣的元素,而且水平必须非常高。”
除了服务名人客户外(他礼貌地拒绝透露这些人的姓名),克拉克还提供一小时的私人课程,每次收费100美元。如果额外付费,他还会在魔法城堡(Magic Castle)的胡迪尼 (Houdini)房间主持游戏,这是好莱坞高地酒店(HollywoodHeights)最负盛名的私人俱乐部。
在旧金山,丘里克主持的游戏正在进行。阿曼达·佩里、贾斯汀·斯图尔特·保罗和夏谢尔·雷迪盘腿坐在咖啡桌旁,喝着啤酒,吃着蔬菜披萨。
像大多数丘里克的客户一样,他们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知道了他。佩里表示,她在初中时就涉猎过这个游戏,她在攀岩时告诉朋友,自己想更深入地玩这个游戏。
那位朋友就是来自湾区的水电工罗比·贾斯提森,他是丘里克每周Twitch直播的常客。他的角色布鲁兹是一名八级的野蛮人,这意味着他已经克服了某些挑战,因此解锁了更多特性。
丘里克坐在沙发边缘,身体前倾,指导玩家团队进行当晚的战役。他们隶属于一家“探险公司”,按丘里克的话,“就像黑水国际[注五]一样,不过是好的那种。”仔细阅读角色卡后,他们选择了一名拥有卓越施法能力而备受尊敬的精灵法师、一名擅长攀爬且睿智的精灵游侠,以及一名拥有黑暗视觉的卓尔游荡者。扮演精灵游侠的玩家保罗问:“我能自称为奥兰多·布鲁姆吗?”——奥兰多就是在《指环王》中扮演精灵王子莱戈拉斯的演员。丘里克表示没问题。
丘里克把手伸到笔记本电脑前,开始使用斯波蒂菲[注六]播放由陶笛和排箫演奏的神秘乐曲,同时为玩家设计任务场景:他们在一家小酒馆里,试图穿过一片森林。丘里克扮演苏格兰口音的调酒师、模仿林中野兽的咆哮,还像女巫一样发出尖叫。背景音乐从史诗般的原声音轨变成森林的环境音效,同窗外旧金山下海特区的声响交叠在一起。“外面真的有乌鸦吗?”佩里一度表示疑惑,“还是游戏里的?”
三个人眉头紧锁地讨论着之后的战术安排,在小型干擦板上认真记录着数据,并仔细审视角色卡,确定自己可以使用的能力。“记住,”丘里克说,“这是你们的队友,试着同他们合作取得成功。”森林里的某个生物还一度付钱给雷迪,以此换取他的保护。经过数次掷骰和做出决定之后,团队成员杀死了女巫,而丘里克给他们留了一个悬念——谁会拿着魔杖和最后通牒潜伏在前方的树林里呢。
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哇噢噢噢噢”的声音,丘里克对他们说:“今晚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他们鼓掌喝彩,丘里克则回答了一些问题,告诉玩家,他让他们经历的谜题和任务背后有怎样的阴谋诡计。当他们感谢丘里克的引领并走向门口时,佩里叹了口气。“好刺激。”她说。
注二:避静(retreat)又称退修会,意指基督徒面对俗世之价值观或事物(庶务)对信仰之价值观产生冲击、混淆,而择一宁静平和的环境,专注身、心、灵在信仰的建造,回复与上帝有合宜的关系。一如圣经新约中福音书所提,耶稣会避开人群,独自或带着门徒去亲近神。
注三:坚振圣事(confirmation)又称坚振礼、坚信礼、按手礼,是基督宗教的礼仪,象征人通过洗礼与上主建立的关系获得巩固。
注四:奇多(Cheetos)是菲多利公司生产的膨化食品品牌(台湾地区旧名为芝多司),工艺上讲是一种芝士口味的膨化玉米粉制成的零食,属于薯片的一种,奇多的促销方式也衍生出了奇多吉祥物、奇多圈游戏等文化现象。
注五:黑水国际(BlackwaterWorldwide)原名美国黑水(BlackwaterUSA),是美国著名的私人军事、安全顾问公司,诞生于美国军工联合体,标志为黑色熊爪。它是与美国国务院合作的三大私人保安公司之一,1997年由美国海军特种部队“海豹突击队”的几名退役军人埃里克·普林斯与阿尔·克拉克组建,1998年开始营业,公司总部位于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州。
注六:斯波蒂菲(Spotify)是一家在线音乐流服务平台,2006年4月由丹尼尔·埃克和马丁·洛伦顿在瑞典创立,是当前全球最大的流音乐服务商之一,与环球音乐集团、索尼音乐娱乐、华纳音乐集团三大唱片公司及其他唱片公司合作授权由数字版权管理保护的音乐,用户规模截至2019年10月有2.48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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