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领域的印象里,「边缘」被非常经验化地理解成外来者、身份差异、格格不入、不被重视等等。但《赛博朋克:边缘行者》的故事呈现出,「边缘」不仅是表示人静止身份状态的形容词,更是一种权力空间中的位置、一种社会结构里的处境、一种人格发展的动态过程。
这两层话语的区别在于:前者是设定了某种“主流”为参照的分类学产物,对个体人格状态、社会身份下了判断;后者在看见个体的基础上,把其成长历史和所处的多个社会情境纳入考量,这其中永远包含着个体自我与所处环境的交互、冲突。成长历史能描述人走向边缘的原因,多个社会情境展现着人在其中穿梭和被观念撕扯至疯狂的过程——「边缘」与「疯狂」几乎是孪生的。
游戏《赛博朋克2077》(Cyberpunk 2077)及其衍生动画《赛博朋克:边缘行者》(Cyberpunk: Edgerunners)(下文简称《边缘行者》)设定所处的夜之城,本身就是一个“边缘文化”滋生地。首先它是个城市空间,边缘人研究进行的典型场合;其次在此城市中情境丰富且价值分裂,不同国籍、种族、阶层、帮派深度共存,摩擦冲突不断,每个人的生命都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失控和死去;最后也是最特殊的,智能技术的高度发展带来了虚拟世界(超梦)和机械身体(义体),分别与真实世界和原生肉体紧密连结、不断交互。
于是在夜之城里,迁徙和流动随时发生着,包括但不限于:把肉身的一部分替换成机能更强的义体,人就脱离了纯粹人的身份,变成了人-机械共生的「赛博朋克」;人们可以通过进入超梦体验现实无法实现的感受,游走穿梭在虚拟与现实之间;理想情况下,流浪者/街头小子阶层的人们可以“好好学习”进入夜之城的大公司实现阶级跃迁成为“人上人”,但更大的可能是改造成赛博朋克后做赏金猎人……
不同于游戏的长篇幅、分支叙事与多结局,动画《边缘行者》在极短篇幅里利落地勾勒出了一则完整故事的起承转合,也正因如此,《边缘行者》的情节是粗线条、缺乏细节铺陈的,如同大纲。但这个不足正好适配了赛博朋克世界的特征:个体命运的巨大不安全感催生了“仿佛没有明天”的思维方式,许多行为根本不需要交代,没有什么原因。技术理性发展到极致之后,人类的感性思索就丧失了合法性,甚至成为生存的阻碍,于是人们没有条件让感性细细流淌,而是让其如火花般迸溅、消失、再迸溅、再消失,华丽又暴烈地活着。
本文会结合具体剧情整理对这部作品多方面的感受以及启示与讨论。它们总体指向同一个主题:当人的血肉、神经系统乃至任何组成人的元素都能被机器取代,专属于人的感性会在哪里发挥着什么样的作用?——这能直接解释主角团为什么身处夜之城的「边缘」。
值得说明的是,我从中文翻译出发,直接把《边缘行者》中的「边缘」(egde)连接了帕克“边缘人”研究中的「边缘」(margin),理论上问题不大,但二者的英文词意还是有不小区别。margin是一片区域的最外围部分,是主体和界线之间的空白;而egde是锋利的界线本身,是能划破皮肤的白纸侧边,是让人跌下深渊的峭壁尽头。边缘行者,edgerunner,就是在egde上奔波生存的人,这为《边缘行者》主角们的命运多覆盖了一层悲剧美学色彩。
上文提到,夜之城文明盛行用义体进行肉身改造。义体,是植入在身体内部或替换身体结构的技术物,以机械硬件的形式存在,由软件驱动。
由义体引发的所有与焦虑相关的精神和人格障碍,统称为赛博精神病(Cyberpsychosis)。一般而言,人们会通过免疫抑制剂来对抗义体带来的身心副作用,但发展到最严重时免疫抑制剂也会失效,人彻底失去理智和意识,变成无差别破坏环境、屠杀周围人的“赛博疯子”。在《边缘行者》第5集里,超梦导演JK对男主角大卫解释,人被义体吞噬成为赛博疯子,意味着灵魂从肉体中抽离陷入机械,落进虚空的边缘。赛博疯子就是夜之城最显著的边缘人。
破坏屠杀行为是认定某人病发的重要证据,因此赛博疯子几乎都是既定的暴力罪犯。社会如何处置罪犯?福柯笔下,古典时期的方式是公开处刑,现代时期是隔离监禁;而赛博朋克时期的方式是派暴恐机动队到现场直接处理,没有逮捕、没有押送、没有判决、没有仪式。这似乎不够“文明”,甚至脱离了谈论“文明”应有的结构。毕竟在这一惩罚动作里,惩罚执行者暴恐机动队和被惩罚者赛博疯子之间没有权力差,都一样失权,前者会在每次任务中死伤惨重,后者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只剩死亡的资格。真正的权力者没有在这个场合出现。
从中能看出几点赛博朋克世界观:1.有人类的意识,才有人的尊严/权力/权利,失去意识的赛博疯子不会被当作人来对待。2.尽管义体可能让人失去一切,但在这个世界里为了生存,每个人似乎都有不得不安装义体的理由。
赛博精神病是夜之城上空的悬顶之剑,人们靠近它又恐惧它,恐惧背后是对疯癫、成为边缘异类、像城市里的细菌一样被无尊严消灭的恐惧。
关于赛博精神病的发病原因,众说纷坛,“大多数人认为赛博精神病是义体故障引起的,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我的“不同意见”依然产生于第5集,大卫被JK绑架后进入超梦,在那里他不断被别人称为“疯子”、“怪物”,尽管他不断解释否认,但身体还是自动变成了武器型的义体,成为了真的赛博疯子。
肉身与义体之所以有可能兼容,是因为生物体和机器在结构上都可被视为信息处理复杂系统,正如维纳所说,“在通过反馈来控制熵的企图上,二者完全相当”。义体故障会带来麻烦是肯定的,但机器故障了可以修、可以更换,机器只会损坏而不会暴乱。或者说,硬件不会暴乱,暴乱的是软件,比如黑客入侵义体后更改代码或烧毁程序会使人瞬间疯狂或殒命,比如人自身的精神失控带来了人机系统的不兼容,在极端情况下突破阈值引发赛博精神病。
人会在什么时候精神失控呢,受到巨大的刺激,尤其是对内心既有的焦虑恐惧的践踏,以及极度的悲伤、愤怒、担忧、在乎,包括生理上的不适也会引发或加重这些感性情绪。
到这里我们会发现,赛博精神病的发作比不发作要容易太多。在赛博朋克时代保持精神稳定的严苛条件是:义体的硬件质量好、软件100%安全、原装身体健康且强壮、最好没有人类的感性、能完全屏蔽外界的情绪影响。大卫好像一条都没有占。
按道理说,所有接受了义体改造的人,即使只是换了一簇神经,都不再是纯粹的人了,而是赛博人。但似乎没有人会管大公司如荒坂、军用科技里的职员叫赛博朋克,只有主角团这样游离于规则外、刀枪间、浪迹城市、拿钱办事的赏金猎人才会带上“朋克”的后缀。这也能呼应“朋克”一词的意思及其所代表的群体精神。按照女主角露西的说法,边缘行者(edgerunner)就是赛博朋克的别称,赛博朋克就是边缘行者,或者直接被翻译为“边缘人”。
我更喜欢“边缘跑手”这个直译。剧情里,主角团多次呈现出了奔跑的场景,露西就是用不回头的狂奔逃离了荒坂;大卫加入团队后,她训练大卫的内容也是长跑;曼恩的走马灯放映出他用极瘦的原装身体奔跑在无尽的荒漠里,最后站定,在现实里对大卫说“这里就是我的尽头了”,然后让大卫快跑,活下去。荒漠的尽头对应着生命的尽头,也是ta们的摇摇欲坠边缘位置的具像呈现。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这一段的视觉意象表现力震撼:现实是绚烂的未来都市,梦境里却是寸草不生的荒原;在荒原里,曼恩想用柴堆祭奠爱人多莉欧,镜头一切,木柴其实全是冰冷的枪械,而曼恩还在继续把枪往上扔。
无论是指身体的奔跑动作还是为梦想疲于奔命的状态,跑=活,向前奔跑与ta们所代表的赛博朋克们的生存观念已经牵连在一起,就像与恶魔签订了契约一样——恶魔往往看中具有强烈愿望的人,ta必须付出自己身心上的实际代价,才能让契约成立。由此,人成了有力量同时又有缺陷的人,力量的效果和缺陷的折磨时时刻刻共存,流连前者,承受后者。入局的人很难从这种循环里跳出来,甚至即使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跳出。因此就算赛博精神病的预兆已经出现,赛博朋克们也不会向后退去降级义体。
大卫是在贵族学校中成绩优异、原身就能承受军用级义体的人,一点都不普通。所以把《边缘行者》理解成“普通人的故事”是省力的,但细想很难认可。
要说起来所有角色本质上都一样,都有执念,并调用自己一切资源手段去实现,只是由于背景不同而手段不同,有的是钞能力,有的是蛮力,有的是脑力。这种不同可以理解为阶级差,也可以理解为去阶级的平行差异——每个人都只是出厂设置不同的科技体而已,符合赛博朋克的背景。
并且看到后段会发现,大卫在夜之城里根本没有活得舒心的方式。按照预想成为权力资本的员工也不会幸福,麻木地操纵世界,或许还会亲手去训练新一批“露西”。按照大卫重情的性格,如果他哪天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也会痛苦到疯。所以这种在枪口游走又有生命实感又不缺钱的工作还挺适合他的。
大卫不是热血男主,没有想推翻体制系统改变世界的理想,他关注的是身边每个人的梦想,比如妈妈,露西,曼恩;他没有什么物欲和权力欲,有钱之后不爱花、不爱热闹、依然去贫穷时去的义体医生小作坊那里(他可以为了健康换一个更好的医生和环境),甚至自己的走马灯里除了亲人爱人友人还闪过了超梦导演JK(那个虽然绑架囚禁他、对他并不好、戏份也很少,但曾经用超梦丰富了他精神世界的人)。这种特征也给他带来了麻烦,比如千钧一发之刻差点被荒坂人的说辞蛊惑(涉及妈妈曾对自己的期望),比如至死没有从混乱的价值体系中分辨出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由此,关于露西说大卫“想成为边缘行者这样的人”,我理解的意思并不是说大卫一腔热血选择投身于边缘,而是大卫内心的身份认同就在那里,在正式成为边缘行者之前,大卫就喜欢JK导演的同名超梦,无论最初如何(被)计划进入荒坂工作,他最终都会走上边缘行者的路的。有种宿命论的意味,命运比他自己先知道自己会走向何处。
结合主角团的成长经历和性格来看,ta们在夜之城的「边缘」状态体现在几个层面:
1)同时接触着社会中不同的群体和阶层,游走的过程中亲历着价值体系的巨大割裂与对冲,身上各个群体阶层的特征都有一点,但不完全属于任何,处在多重身份的边缘;
2)经历死里逃生或亲历过亲密同伴/家人的死亡,处在生与死的边缘;
3)不停用新的义体改造和高风险工作拉满身心的极限值,处在燃烧殆尽的边缘。
某种程度上看,《边缘行者》是一个呈现出软性情谊和刚性系统暴烈对冲的故事,也可以说是人类感性和技术理性、人性和机器性的对冲。这是个经典框架母题,而《边缘行者》的特别之处在于把这个框架用得特别干净,整个故事就专注围绕着这对冲突在说,也自然让主角性格设定方面有着强烈的“重感情”属性。
软性情谊有,露西和大卫的爱情(主线),曼恩和多莉欧的爱情,大卫和曼恩的感情,Kiwi对露西的知遇,丽贝卡对大卫的感情,丽贝卡和哥哥的亲情,以及整个小队之间出生入死、支持与背叛相依带来的复杂感情。
刚性系统的组成包括机械义体,把人完全工具化、元件化的肉体改造技术,完全数字化、信息化的身份和世界,以及支持这种系统所代表的价值观的人们,比如荒坂、军用科技等大公司以及亚当重锤这一类个体。
二者相遇的时候,前者一定显得更痛苦并且没有好结果。但在这个精简的二元框架里,是感情的非理性逻辑在苦撑着,让刚性系统里技术资本带来的权力理性不至于吞噬整个世界。
我经常把《边缘行者》跟《进击的巨人》联系起来。有一种观点认为巨人的世界观宏大复杂,感情线着墨也不多,世界都要毁灭了,没必要细究“小情小爱”。但巨人的编辑川洼慎太郎说:“这是一个艾伦和三笠的故事。”苣圈的讨论里会开玩笑(其实是认真地)说谏山创是个恐性缘的情感回避人格,这决定了《进击的巨人》感情线的叙事风格是克制甚至别扭的。相比之下《边缘行者》是直接把感情尤其爱情作为线索,去诉诸,表现到极致,所以男女主感情线怎么发展都不突兀。两部作品都表现出爱情/感情是残酷沉重故事里的轻柔落点,只是延展的程度不同,导致感情形式不同,爱的篇幅不同。
除此之外,露西和三笠在性格、能力、表达爱的方式等方面都有相似之处;大卫和艾伦的区别比较大,但个别相似之处也很明显,比如都借助某种外力、承载很多压力,执着于去达成一个无法回头的目的。
刚看完《边缘行者》那阵我每天嗑生嗑死在笔记里胡言乱语了好多露西大卫的嗑点,也在这里整理下:
两人在地铁上遇见之前就知道彼此存在。大卫早在上学路上就注意到了人流里的露西。露西在地铁上取芯片被大卫发现时,说自己针对目标的是荒坂公司的社畜,因为检测到大卫是荒坂学院的人所以一起偷了。但大卫那时候应该已经交了退学申请,露西肯定一下就能从数据里看到,但还是以大卫是荒坂人为理由偷他的芯片,不打不相识,一段感情由此展开,嗯嗯:)
由于初期带大卫飙担架车的那场戏,有人说露西是“坏女人”的设定(也是褒义)。但看下去会发现,露西的常态是冷静、深沉、强大、坚定的。我倾向于认为是大卫激发了她一直压抑的情感——她总是沉默地泡在冰冷的冰池里,而遇见大卫之后,她有机会驾着担架车在夜之城飞驰,在月球上带着人开车跳跃,分享自己的梦想。并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他俩才爱上对方,而是先有性格特质的吸引,才自然发生那些事。
黑客的眼睛是重要的数据扫描器,不能进水,应该是义体眼睛,至少被改造过,因此作为黑客的露西是不流泪的。即使是大卫死之前,即使是月球之旅上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露西流泪的模样,最多用花掉的眼线来表现。我特别满意这一点设计,爱情中的人是柔软的,但不一定要用眼泪来表现。相比之下,大卫会哭,曼恩死后他抱着曼恩的义体手闪现在露西的车里,背景音几乎消失,画风突然变得粗粝,镜头是大卫脸部特写,一滴泪滑下来……全片最喜欢的镜头之一。就是这样女不哭、男会哭的设定,让我觉得很好嗑。
露西大卫的故事结局没有第二种写法。因为要不停奔跑,所以没办法拆掉义体抛弃一切远走高飞,没有时间一起完成月球之旅,就像伦笠的木屋归隐生活终究只是艾伦的梦和三笠的假设。少有能把宿命论打破后获得“都活着、在一起”的happy ending的作品,大部分情况下,打破方式总是一方或多方的死亡。
一个信息技术主导的世界,是由无限多的数据堆叠缠绕而成的。不止故事里的夜之城是这样,故事作品本身也是。世界观、人设、剧本、画风、构图、剪辑、配乐,每一部分都有信息量。我沉迷过好一阵中日声优,所以也关注了配音层面传递的东西。(最初就是看到凹酱配露西才果断点开了)
对比了《边缘行者》的日配和英配之后我觉得,英配满分配合氛围完成了演出,但日配在此基础上为作品叠了一层新意境。
在一些重要的台词刻画上,KENN(大卫日语配音)的处理非常巧妙。比如最后告别时那句“我不能和你一起上月球了,对不起啊”,英配悲伤沉重甚至有点哭腔,非常符合这句话给观众带来的感受;但日配的音调偏高、语气清澈,是大卫刚出场还是高中生时的音色,这种类似“乐景衬哀情”的技巧直接给场景加了一层信息——面对露西,面对一起去月球的承诺,大卫至死都像初识一般充满明亮的期待。我想这也是露西眼中的大卫。
再比如,被亚当重锤打出大楼下落过程的名场面里,露西悲伤地说“你最终还是安装了(义体金刚),刚清醒过来的大卫“嗯”了一句,那句“嗯”非常轻松。作为观众我能听出大卫醒来发现面前是露西时的欣喜,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命不久矣,也忘了他们明明在说沉重的事,只要看到露西,只要确认露西安全,他就很幸福。
还有一处,后期大卫整夜失眠盯着电视,露西到身边找他,他看着电视上的登月广告平静又直勾勾地说,“(上月球)只要25万”,露西早已不想登月了,就微笑说,“你还记得啊”。然后镜头给到大卫一个懵懵的特写,KENN配的回应是:“诶?”有些字幕把大卫这个音节翻译成“嗯”,但不太准确,大卫其实很奇怪露西的反应,他会想:诶?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说过的话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里也能体现出大卫继承了妈妈的行为模式,即执着于灌溉别人已经不想实现的梦想。露西放弃登月梦想和大卫有关,是大卫提醒她,荒坂开发登月项目死了很多人,月球只是荒坂制造的另一个消费主义地狱。但露西最后还是交钱去了,感觉是“既然大卫很想让我来,那我无论怎样还是亲自来看看”,从叙事手法看也给了两人感情一个呼应和交代,比较文学化的闭环。
“边缘人是一种自我分裂的状态,社会的冲突必须参与到‘自我’的形成之中,边缘人的人格才会诞生。边缘人指代的是整个现代文明的进程机制及其后果,因此可从中洞察文明过程的秘密。”
综上可见,多重生活环境带来的自我分裂与不安感,社会普遍存在的物理暴力与价值观暴力,坚守的人类感性与技术资本理性的冲突,都在《边缘行者》的角色身上体现,让ta们走向边缘,也透露出了ta们所处文明背景的特征:
赛博朋克世界是一个“人类用技术自毁”的世界。人类希望借技术增强力量,并且不想要外置技术物带来的沉重与累赘感,所以让技术“向自己延伸”,直接改造肉体;但同时人类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外物置换的不仅是肉身,还有心灵、意识,于是非人要素的逻辑(资本逻辑、机器逻辑)成为主导逻辑,进一步压缩人性的存在空间。
从桌游到电玩到动画,我对《赛博朋克》系列的观感更类似《1984》那样的反乌托邦寓言,而非唤起人期待的未来文明想象。可能是我觉得赛博朋克走向边缘时感受和经历的那些不安与冲突,或多或少也在当下存在,并且不知道未来会往哪里发展。
这世界上有不边缘的人吗?或者说,数字/信息技术的发展会不会将每个人都抛向某种相对的边缘地带?对此我暂时能做的只有发问。
郑忠明(2021).罗伯特·E.帕克的“边缘人”:被忽视的社会经验研究范式.跨文化传播研究,(02),79-105.
福柯(1975/2020)。《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刘北成 杨远婴 译)。三联书店。
福柯(1961/2012)。《疯癫与文明:理性时代的疯癫史》(刘北成 杨远婴 译)。三联书店。
加里·古廷(2005/2021)。《福柯》(王育平 译)。译林出版社。
霍华德·贝克尔(1963/2024)。《局外人:越轨的社会学研究》(张默雪 译)。上海人民出版社。
维纳(1950/1978)。《人有人的用处》(陈步 译)。商务印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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