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试过一次,而那次成了心胸的一股苦闷,一种令人痛苦的遗憾。
我不得不被迫承认,那是少年和少女的相遇,完全是纯属偶然,仿佛故事舞台是建立于虚构的戏言。
少女的名字,早已被我忘伕于记忆之中了,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记得过那名少女的芳名。是的,芳名,我似乎总认为那个名字必然会馥香满溢,又或者流光溢彩。
对于少女,她并不是精致的玻璃人偶、按照人们幻想而模造出的温柔女性。事实上,少女很平凡,外表充其量只是有些俏丽而已,而她凌乱的碎发更加地破坏了如此的俏丽,平添了几分若男之气。
而外表则并不是最重要的,虽然漂亮的外表会为行为举止带来加分,但是她以举止为主,再以外表为辅,把我这种家伙拖入了情网之中------这也许是她的无心之举,正如飞蛾总会扑火。
那是知了叫得像是警报器的苦夏时节、在课室的开幕;学校的总电掣不知怎样地熄火了,但在沉默咆哮的太阳之下,倒也能乘阳光把物事看得一清二楚。
这可苦了一众的学生,在大汗淋漓、心火炽盛之时,竟然要在化为了焗炉的课室中上课。我也并不是例外,只能像是一只死狗似地趴在课桌上,这样起码也可以凉快一些。
「喂,要一起逃课不?」
坐着我一旁、不甘于苦夏的少女在我的肩上画了个人字。这人是个生面目,至少,我对这个人从来没有印象。
「嗯」
我只低沉地应了一声,暑气和知了似地讲课的老师的交叉作用令人昏昏欲睡,令我决定在下节小息就逃得远远的,找个地方打发下时光总比于暑气中半死不活好多了。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终于上完那课了。我根本不记得那老人说了什么,一心只想着用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来小睡一下。
「喂,我们去一个比较凉的地方吧。」
少女拍上了我的肩上,她知道我准备索性无视她了,但一个人的逃课就像是一个人能玩的扑克一样地无趣,她非得要拉上一个伴才好完。
「给我一分钟吧......」
我打了一个呵欠,少女仿佛是从梦中而来的,但我却和她不知怎样地一见如故。我收拾好书包,准备和少女踏上逃离苦夏的旅程。
难关倒是没有的,在暑气仿佛化为了菱镜、把景象折曲的热力之下,连老师也懒得去阻止避暑的学生。事实上,我们连一名老师也看不见,这也许是因为少女擅长逃课,走在避开老师的路上而导致的。
我走到身上的衣服风干又湿透了一次,才到达少女的逃课地;那是一片被常春藤所覆盖着的破旧小平房,散发着一股墙壁潮湿带来的古怪气味,当偶而有一阵凉风吹起,则其上的翠叶因而会沙沙作响。
「这是园艺部?」
我绞尽脑汁,想起了一个和小平房相连的名词。也许它并不是园艺部,但至少它像是园艺部在某种想象之下的样子。
「算是吧,快进来吧。」
少女点了点头,权作不否认。
我进到园艺部之内,相比起外面,这儿实在是一片清凉宜人,把暑气消洱于无形之中。
「嘿唷」
少女发出了奇特的拟声词,坐在了软垫上。这种拟声词通常只有动画人物才会发出,但在少女上倒是相当地合适。
「你是谁啊?」
我叉着手,把背靠在最凉爽的角落之前,仿佛直到我刚刚才发现我们其实并不认识。
「这重要么?」少女向着我轻佻地微笑了起来,不知怎样,这打消了我的疑虑,并且把戒心融化掉。「你也过来一起坐吧,我亲爱的逃课伙伴。」
我顺着少女的话,走了过去,和她坐了一起。我不由得害怕起自己的汗味、牵手时的手汗,和生怕自己会说出一一些尴尬的话。
「别害怕。」
少女主动地抚上了我的手,温暖的触感令我定下了心神来。
那双眼眸,那双眼仿佛能够洞穿我心底的温柔眼眸令我心中那只不安的小小野兽被安抚了。而我亦没有再去追究少女的来历,那并不重要,正如无人在乎他人死去的归处。
「来吧。」少女把我拥入了怀中,如同是圣母似地。你有尝试过去爱吗?」她咬着耳朵,向我轻声细语。
我再无言语,紧抱着少女。作为一个男人,于这种时候再加以言语,就不免太生硬了。我顺着本能,亲吻着她的嘴唇、脖子,索求着她。而她亦在亲吻着我的嘴唇,就像是她真的在爱着我似地。
「怎么了?」
之后,少女明显地僵住了。我停下手上动作,望着她的双眼,充满着恐惧和.......怨恨,但那并不是针对于我的,而是针对于她回忆的某人、某事。
「我..曾经被.......父亲........强暴了。那个畜生......畜生......」
她倚在了我的衬衫上,并紧抱着我的背,双手用力得几乎能够隔着衬衫抓出血痕来;而我的肩亦不仅仅只被泪水染湿了,少女的皓齿狠狠地咬蚀着我的肩,肩上倒真的被咬出血来了。我没有轻抚她的背,以及说出任何话,想也知道,这只会令少女把我伤得更深。
良久,当我不由得以为少女想把我肩上的肉咬下来时,她终于松开了金口。
「抱歉,很痛么?」
像是小猫在舔牛奶似地,她轻轻地舔着牙印上的血,仿佛这是某种值得骄傲的勋章。
「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少女的性子颇是刚强,只有不能忍受自己哭泣的人,才会如此地伤害。
接下来,也一定无法相爱了。我们只得有些尴尬地相倚着,像是婚礼蛋糕上的人偶似地,她不想再伤害我下去,我也不想挖她心中的疮疤,只得如此相依。
我们一直陪伴彼此,直到落日燃尽,余烬亦褪去颜色,化作彻底黑暗、只剩下零星火花和环月的夜幕。
「喂」
我轻轻地叫了一声,少女仿佛完全沉入了梦乡,一动不动。
「真是的。」
我看了看手表,夏天的夜晚来得迟,但现在也几乎是八点了。无论如何,我都得走了。
我让少女躺在了地上,起身环顾这个房间一遍,这儿并没有接驳上电源,也没有生活用品,相比起「房间」,更加像是「巢穴」。
「没有办法了。」
我叹了一口气,并从书包中取出了一条羊毛围巾,盖在了她身上。而现在虽然是夏季时节,但于入夜后仍是有些清凉,存在感冒的风险。
少女的睡相像是死去了似地,和她的气质不相符地平稳,除去了心胸微抖和睫毛抖动以外,几乎就仿佛是被死神衣袍所包裹的少女。
我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水痕,那到底是伤心痛苦的泪水,抑还只是保护眼球的泪液,恐怕只有梦乡中的少女才能知晓。
我回头望向了沉睡的少女最后一眼,她的嘴角仿佛带着一阵似有若无的微笑。
随即,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而从此,我再没有听过少女的踪迹,就像是被拂去涟漪的水面一样。
评论区
共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