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40,是晚自习之前的大课间,学生可以自由出入学校,晚自习六点开始,八点结束。
“麻辣烫。”我回答道,学校食堂这个时候只有主食,学生们更喜欢去吃自助盒饭或者是炸串屋,再不济也是烤肉拌饭和汤饭,麻辣烫因为屋里小还有点闷,夏天这时候去的人就不太多。
“走吧。”我回答,此时陈棋几人已经招呼我,准备一同去。
今天店里比往常多,我们一行几人没有能像往常那样都聚在中间的饭桌边上,而是分成了陈棋赵兰兰和老关一桌,我和同桌一桌。
“哟,三头犬今天没坐一块啊。”说话这人是十班的,我知道他,但并不熟,陈棋忙着吃面,只是往我这努了努下巴。
“哟,原来大小姐在你们班啊陈棋。”那个男生看到李欣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说不出人话就把你那狗嘴闭上。”陈棋说道,他听出来对方语气中的不对。
“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高中生能上班了。”对面话说到一半我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大小姐是什么意思,正要起身动手却被李欣死死拽住。
先一步动手的是老关,他动作极快,我都没看清,就看到这个男生被反手按在桌上,头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同时准备拿麻油瓶灌他耳朵。
“小兔崽子,打仗滚出去打!”老板拍着吧台的桌面大声骂道。
陈棋赶紧拦住老关让他放手,在那人走之前不忘偷偷补上一脚,便端着碗来到我身边坐下,赵兰兰也坐在了李欣边上,老关依旧沉默不语,拽着椅子坐在了桌边。
老板和他这个年纪的所有中年人一样,喜欢成绩好的同学,要不是陈棋成绩好到出名,他可能真的就要撵我们出去了。
“没事,往后晚上咱们就一块吃。”陈棋搅拌着汤碗,看着辣椒酱在白色的汤中缓缓散开,说道。
这段插曲并没有影响太多食欲,我们三个男生依旧吃了很多,陈棋还多点了几个炸串请大家,吃完后,老关照例去了画室,我们四人往班级走去。晚自习老班又没在,喝得满脸通红的体育老师过来代班。
“都好好学习啊,别整没用的,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知道吗?”话刚说完,就开始闭目养神,过了一会,细微的呼噜声响起。
“晚饭时候谢谢你们。”同桌和我都在做数学卷子,在我做到背面大题的时候,突然说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做题,全身注意力都在数学卷子背面第二道几何证明题的第二问上,辅助线画了又画,假设条件做了又做,拼尽全力仍然无法战胜。对于李欣,我对她了解的并不多,她也很少提到自己。
怎么看怎么像是少了必要条件,但必要条件却始终推不出来。
我把头转过去,想看看同桌做到哪了,她成绩比我好,尤其是数学,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不仅过程有问题,假设的条件也不对。
“你也在看第二道大题吧。”发现了我的偷窥后,她说道。
“没有全都做对的能力,但我也想尽力得分。”她回答道。
晚自习相安无事,周六早上,有个人比闹钟更早叫醒我。
我的父母对此很欣慰,尤其是我爹,在他眼里我这个因为久坐打游戏导致缺乏阳刚气概的儿子竟然早起锻炼,还大方地给了我五十块钱奖励我。我没告诉他真实原因,告诉了估计也会是一场恶战。
学生时代的感情脆弱且柔软,真男人只有在真正实现自立后才配去恋爱。我爸其实不在乎我的成绩,更在乎我够不够男人,他认为自己人生最大的失败就是没能让我变得和他一样如钢铁般阳刚热烈,相反我却成了个阴暗死宅。
四月末的东北还算是春寒料峭,清晨六点虽然已经大亮,但还是和温暖靠不上边。出门前我在老妈的警告下穿了又穿,而我爹则是用一句“大小伙子冻一点当锻炼了。”的经典男子汉发言表达着他对我妈的不耐心。
我俩家离得不远,走出小区,来到主街,就能看到她站在红绿灯等我。今天她的穿着色调温暖明亮,像是落在地上的一束阳光,远远看去,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她像宫园薰。
至少身上的那种阳光气质是别无二致的,而且她胜在身体健康。
“早上好啊。”她对我打着招呼,换来的是我有气无力地回应。
“动起来,精神点。”她拍拍我的肩膀,开始慢跑,很快就把我甩在身后,看着先过到街对面的她和突然亮起的红灯,莫名有种失恋的感觉。
趁着车少,我快步跑了过去,遇到她的时候,先是后背上挨了一锤。
她把头侧过去,把脸埋进衣领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听不到的话。
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继续走着,来到了山脚下,这里有一处早餐铺,用铁架和三色塑料篷布围挡起来,一对夫妻两个人忙活着做四样早饭:豆浆油条豆腐脑和馒头。
“想不想知道我之前的事?”她要了份豆腐脑。盛好后拉着我坐下,问道。
“没兴趣我也要说。”她的态度强硬,讲起了她初中的故事。
故事出乎意料的普通,就是她拒绝了一个男生,而且是屡次拒绝。有人因为这事嫉妒她,也有人因为这事仇恨她,所以就被编出各种故事,后来泛滥成灾,越传越离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学年里有不少正义之士,昨天十班那个男生估计也是其中之一。
“吃饱了撑的。”我评价道,把手揣进兜里,都已经四月了,竟然还是有点冷。
“我其实是不在乎的,只是没想到昨天你们仨会有那么大反应。”她一口一口喝着豆腐脑,骨汤熬制的卤香味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老关那小子学画学疯了,除了画画之外就爱打架,有机会就下死手。陈棋是班长,最擅长护短,也要面子。至于我……”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
她躲过了我的眼神,低头呼哧呼哧喝完了碗里剩下的豆腐脑,在桌边拽了两张纸擦最后站起身往外面走去,什么话都没说。
我跟在她后面走出早餐铺子,快步追上她,谁知道她却不声不响,快步往山上走去,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保持沉默。山上的树林里已经有了候鸟在唧唧喳喳,但走到直到山顶我们俩还是一路无话。
即便是走到了山顶,也看不到什么风景,除了小城建筑物的鳞次栉比,以及还未在枝头添上新绿的光秃枝桠。
她用朝语骂了我一句,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形容我智商不高。
“我,喜,欢,你。”我一字一顿道,“现在是明恋了,你满意了吗?”
她的拳头有气无力地落在了我身上,发泄完后拿出来手机,打了几个字。我手机振动响起来,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被我列为特别关心的她发了一个仅我俩可见的QQ空间动态。
“2014年4月26日,杨骁表白的第三次,如果明年高考他没有和我考到同一所学校就死定了。”
她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山下的县城,说了一句不知道对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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