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佛和麦克喝完酒后,两个人都有点醉醺醺的上头,崔佛提议不如我们去河边找个地方坐坐,然后再喝几瓶,麦克说,现在我感~~~感感觉开始恨自己了,明显今天喝~~喝~~喝的有点多,但是他还是身体很诚实的从便利店拎着啤酒上了崔佛的皮卡。
夏天的夜晚,虽然是夏天尾巴,蟋蟀还在草丛里躲着,享受自己最后的生命,同时摩擦鞘翅发出吵到路人的吱吱声,中间崔佛、作为一个叛逆的酒驾司机,他把车从公路开到了野地里,尽管他并没准备这么做,然后在野地里一直往记忆里河的方向一直开,这也就导致胆大妄为的酒驾司机被吵得心烦意乱,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干脆跳下车,在齐腰深的草丛里摸索着找罪魁祸首。
“T,回~~回回来。”麦克从副驾探头,试图找半途跑路的司机,“我们要去河~~河~~河边还是怎样?”
“我要找到你,我要摔死你,你这个吵人的小滑头,我会找到你,崔叔叔会找到你,住嘴!just shut the fuck up!”崔佛还弯着腰在草丛里摸那些蟋蟀,不过步伐酿酿跄跄,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上睡着了。
“T?崔佛?”麦克一边喊着,一边从驾驶室一侧,刚刚崔佛打开的门那里滑到地上,他甚至连自己那侧也有车门都忘了,我们就暂时不要提醒这个醉鬼了,总之他滑到地上,也弯腰在地上摸着,不同的是崔佛要摸的是蟋蟀,他要摸的是崔佛,终于一通折腾后,他摸到了老朋友,接着他拽着骂骂咧咧的崔佛回到车上——非常努力地把他们两个人塞回车上,他对不称职的司机说:“我我我们要去河!边,开开开车。”
“我们,不要去河边,我们要,嗝儿,我们要在这里睡着了。”
“不~~~~不、不,我们要去河边,我们还带了啤啤啤酒。”
带了啤酒实在太有说服力,崔佛只得乖乖发动木莓果酱号……他一定是喝忘了这辆卡车叫什么,木莓果酱明明是车首像的名字,崔佛发动了车,车晃晃悠悠的载着他们往河边走,至少他们以为是往河边走,麦克晃着发昏的脑袋,誓要在喝到啤酒前保持清醒,结果余光向旁边一瞟,发现崔佛已经趴在方向盘上了。
“崔佛!”麦克摇晃着崔佛,好在车刚起步,速度不够快,也是崔佛这辆写满不与主流社会合作的破车本来就开不快,麦克终于在撞车前把司机晃醒,两个人同时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如果明天的头条是《犯下多起抢劫案的知名罪犯潜逃多年,却于昨日凌晨双双撞死于XX大道》,他俩一定会成为罪犯界冉冉升起的笑话新星……不,永恒的明星,后推三百年也会被后辈拿来当笑料,于是他俩决定先找个什么东西醒酒,正巧这个地方有浇花的喷水龙头,他们就凑在水龙头旁边一人一把,好好洗了遍脸,其间麦克洗脸的时候被戒指刮到了眼皮,他大叫一声,当崔佛了解完原委后,狠狠地嘲笑了这种因为家庭拖累受伤害的“感觉好像很眼熟”地小故事。
麦克和崔佛坐在路边,深夜的洛圣都比平时安静一点,然而仍然有一些车拖着尾巴上红色的流星从他们眼前驶过,短短的一会他们还遇到了一群飙车的年轻人,就从他俩面前刮过,麦克大声咒骂起来,但是飙车党没有理会这个醉酒、而且坐在地上的奇怪中年人,他现在看起来和洛圣都角落里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除了他身上的衣服有点过分合体,骂完不知分寸的“小兔崽子”们,麦克感觉头脑清醒多了,起码现在他说话不会结结巴巴,他感觉一度被冻结的思路也流畅起来。
“不行,我今晚的份额用完了,我退出,no more drank。”
“麦克~麦克,你这是怎么了,吭?难道要我立刻找安来给你吸吗?”崔佛拍拍麦克的脸,“条件差的时候要随遇而安,眼下只有啤酒,啤酒和欢乐的相聚时光。”
“我只是不想成为那群腐败官员白捡的功劳,boy,报纸上会放我们被捕的大头照,然后我们绝对、绝对活不到开庭的那天,我向你保证。”
“大概是我还没有精神失常,所以你为什么对一切都不害怕?”
两个人一边从路边站起来,头还是很沉,他们摇摇晃晃的爬进崔佛的车里——木莓果酱号,讲真的用车首像命名一辆车也是合理的吧?比如船头雕刻着自由女神的船就叫自由女神号,啊,不要紧,忘了关于车名的争论吧,他俩爬进车里,完全没有谈论却理所当然有志一同的继续把车往河边开,当然了,他们都是很有计划的人,做了计划就去好好执行,简直是上一代的通用美德,虽然有时候他们的计划对银行、对政府、对国防安全部都很不友好,这就是另外的话了。
“因为我没做虚伪的事,我这么他妈的真实,真实的人就不会害怕任何人和事。”
“no way,我才不信你没有害怕的事,哈哈,我会发现的,小崔佛的小秘密,我早晚会发现你害怕什么。”
“你在找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甜心,nice try,但是不用浪费了。”
“说回啤酒,”麦克想起他们一开始谈到的,他要面对的现实问题,“我认真的,今晚上不能再喝了,你也是。”
“Nope,我就是要喝,我/就\是/要\喝~,不然我很难面对清醒时的心碎,Whiskey river take my mind,”崔佛居然还唱起来了,果然还没怎么醒,醒酒、然而完全没醒,“还是你准备给你悲惨、渴望友谊的朋友一点安慰?”
“I mean it,不能再喝了,”麦克想了一下,“我会趁你不清醒的时候把你扔到fib门口,还要贴上你的档案,你知道,我在这方面劣迹斑斑。”
“你确实是。”崔佛把车停下,河边到了,满月正好升起来,压在远处高楼的房顶上,真的到深夜了,白天河岸边还有游人,从海港那边骑小海鲨过来的有闲阶级,每天只考虑怎样娱乐自己,跟漂亮女孩无休止地跑趴,一些想找无人区私下交易的毒贩,还有坐在桥墩吹风的飙车党,不过他们都回家了,现在岸边只有麦克和崔佛,以及火车道上很久才经过一趟的运货火车,河面上飘来混着水腥和工业垃圾臭味的味道,蟋蟀还在不知道哪里叫,吱吱吱吱,崔叔叔果然没找到它们。
“我们可以坐在这边聊一会,忘了啤酒。”麦克说,看来他今晚真的很不想再跟酒沾上关系,或者我们可以玩一下,崔佛说,既然不喝啤酒,我们来比赛射击酒瓶吧,就像我经常看罗恩玩的那样。
“射击?你确定要跟我比赛射击?”麦克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我?跟我比赛射击?朋友,你绝对忘了些关键的东西。”
“对,就是你,你为什么一副已经赢了的样子哈?你已经退休了,现在是菲利普先生的表演时间,”崔佛招呼他,“来吧,我们得像牛仔一样决斗,用这些被辜负的啤酒,你肯定退步了,北扬克顿那次你失手了三枪。”
听到北扬克顿,麦克耸耸肩,“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时其实另有隐情,不过麦克不愿意说出来,总之争一时的口舌之快不如用事实打败朋友的自满,反正五分钟后崔佛就会知道谁对谁错,到时候我要狠狠讽刺他,狠狠享受胜利的快乐,这就是竞争、生存……幼稚,麦克心想。而另一位竞赛参与者已经猫进车里把啤酒抬出来了,他们撕开啤酒包装,一人拎了三瓶啤酒往桥墩上走。
“你的家庭,你只有在语言中才在乎的家庭,阿曼达,崔西和吉米,你知道的。”
“他们挺好……崔西特别的好,她今年一科都没有挂,你知道吗?我原本还以为,还以为可能没那么顺利,但是她做的特别好。”麦克把酒瓶一字排开,瓶盖在月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冷光,他歪头看了看崔佛。
“好姑娘,也许她真能变成好麦坞的原住民,然后吉米?”
“他……他还好,还在打电动和偷用我的信用卡,但至少最近没惹什么麻烦,没惹麻烦就是最好的消息,万幸我也没有再买新游艇。”麦克开了个玩笑。
“其实……她找了,不过我相信他们没有那种关系,不,完全没有,我们每个星期都会做家庭治疗,现在我们基本可以彼此坦诚。”
崔佛不赞同的,大大的哼了一声,说不出是对家庭治疗的不屑还是对阿曼达的怀疑,然而他没继续说什么,他说:“听起来事情都在好转。”接着他们往远处走去,按约定,他们大概要在五十步之外开始比赛,麦克问他:“你呢?”
“喔!罗恩联系了新业务,我们绕过三合会直接给中国买家供应毒品,崔佛·菲利普有限责任公司发展蒸蒸日上,”崔佛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支枪,交到麦克手里,“就像你想的那样,就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
“嘿,我没表达任何期望,”麦克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枪,这一眼就让他发现不对:“wait a minute,这把枪没有任何消音设备!你在城里带着没有任何消音设备的枪?”
“哇呀呀呀呀,麦克太害怕了,这只不过是手枪,一只——手枪!Jesus,我也不希望引起条子的注意,好吗?这不过是一只枪,它不会咬人,这么晚时间,这么偏僻的地方,几声枪响,警察不会过来的,他们以为这是黑帮火并,最多,最多天亮了他们会来看一眼有没有尸体,why are you so pussy?”
“不会咬人?啊/啊\,it better be。”麦克看着崔佛:“一般的枪不会咬人,但是你拿出来的枪,我总觉得它下一秒就要把我的手指吞掉。”
“这么多讽刺……可以开始了吗?”生活不易,崔佛叹气,就算是麦克同意做的事他也少不了抱怨几句,抱怨、麦基、麦基、抱怨,总有一天他会因为不能抱怨被憋死,也可能身边的人被他的抱怨烦死,随便吧随便吧,此刻的崔佛只想好好跟老朋友欢渡一下快乐游戏时光,这次的游戏还不怎么反社会对吧?
于是麦克射击了,韦弗式,标准的压枪动作,正中靶心,bull’s-eye,尽管醉后手抖得厉害……我还能说什么?世界上总有天才,酒瓶崩裂,酒液炸了一地,余下半只瓶身向外汩汩淌着带泡沫的啤酒,麦克得意地把枪抛给崔佛:“你的回合。”随后换崔佛射击,动作标准,行云流水,作为能活到此刻的悍匪自然也是满环,见鬼上一代精英人物,就别管他们是哪行的精英了,上一代精英人物的积累真是可怕。
“啊,平手,”麦克很遗憾的叹口气,他们商量着又后退了二十步,这次换崔佛先来,在他检查枪的时候,他突然问一旁的麦克:“我们抛下富兰克林两个人玩是不是不太好?”
“有点,但是暂时先放过他吧,他的前女友刚跟医生离婚,现在他正面临人生的重要选择。”
“对,前女友,”崔佛开枪射击了,在他射击的过程中麦克停了一下,这次的距离太远了,他们距离目标可能有五十米,又是醉酒后,所以他失手了一枪,崔佛恼怒地把枪拍在麦克手里。
“前女友,显然他还爱着她。”麦克又叹一口气,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很快也要组建家庭,他真的长大了对吧?也许他运气会比我好。”
一时间麦克和崔佛望着远处的酒瓶,两人什么都没有说,满月的光落在河面上,气氛有些寂静,在沉默间一辆货运火车压着枕轨从远处哐哐地驶过,夏夜鸣虫还在不休地扰人清梦,过了一会崔佛问麦克:“他会是个比你更好的父亲?”
“我看不会再差到哪去,”麦克抬高眉毛,抬手射击,一枪中的,“嘿,其实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我在自己喜欢的行业工作,我真的做出了一些事,你知道吗?如果你同意,我甚至可以拍你做主角的电影。”
“然后给那些假脸和假笑的人看?不,谢了,”似乎是不满意自己失手一发,崔佛捡了颗石子,用力扔出去打翻一只瓶子,“如果你要主角,考虑一下我们的朋友富兰克林?前女友离婚,心碎时刻,趁虚而入,非常经典。”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黑人朋友的英雄救美,八十年代电影的套路和现代政治需要完美结合,你,我的朋友,你是个天才,另外说一句,刚才那是作弊。”麦克指唯一倒下而完好的啤酒瓶,“扔的不错,但绝对是作弊。”
“哇哇哇,这么多规矩……我们能商量一个新的规则吗?我后悔了,新规则是用石子互相打对方怎么样?来吧?像个男人一样来场拳拳到肉的肉搏。”
“像我说的,你这是自讨苦吃,谁说我是个退休的老头子了?”
现在摆好的瓶子被一一打翻,两个人边说边去拿剩下的瓶子,结果崔佛走到啤酒箱才发现,这箱罗克福德街区购买的啤酒,竟然只有九瓶,也就是说只够他们再玩两次还多一瓶的数量,跟常见的十二瓶装完全不一样,不仅啤酒数量缩水让他崩溃,非偶数倍数同样让他难受,他感觉酒意又涌上来了,他捂着隐隐作痛的头,喃喃道:“不,不不不不不,不,这一切又都不对了,不,不。”
“我刚发现……工业化、腐败的政府、德凡温斯顿那样的富豪,美国,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崔佛举着双手,“他们,让普通人的努力一文不值,让所有人爱的东西都变成笑话,尤其是……让物品不对称。”
“这群骗子、小人,这里只有九瓶,只有九瓶,我们只能……总之多了一瓶!多了他妈的!一瓶啤酒,他们根本不知道对称对一个普通男人有多么重要,他们的卵蛋是只有一颗还是三颗?到处都是骗局,啊啊啊该死的——骗子!”
“……那我们只好接受现实,不如这样,看来今天我们可以稍微再喝一点,”麦克扶住啤酒箱,他走路还有点歪歪扭扭,真怀疑他俩较劲的时候是怎么打中那么远处一只瓶子,拎了剩下的啤酒瓶:“我们再来两轮,三局两胜,然后把最后一瓶一起喝掉,完美的结局,没有人受到伤害。”
崔佛安静下来,看来他接受了这个解决方案,从以前就是,崔佛抓狂的时候,麦克负责安抚他的情绪,让他能,让崔佛能正常的完成工作,不要出额外状况,只不过上次他们敌对的太久,崔佛的这只稳定剂失效太久了,至于今天,很高兴看到过期稳定剂偶尔还能发挥余热,麦克自嘲道,那就陪着他再喝最后一瓶好了,他曾经还陪他抢梅利韦瑟的货船和火车,啤酒、酒驾总不会比抢劫梅利韦瑟更危险。
“既然说到我们的家庭,你有没有想过安定下来,T?”
崔佛重新端起枪,“哈哈哈哈?我?安定下来?”他嘀嘀咕咕嘟嘟囔囔的说着settle down,看来他又重新有点上头,凉水消去的酒意重回巅峰,但他拿枪的手还是很稳的,不出意外,一枪击中,军队的训练毕竟严谨,麦克对他说:“没错,安定下来,戒掉安,跟某个人成家。”
“我、不需要成家,我不需要有大房子和账单,我爱拖车公园,我不想,我不想做合法的纳税人,我天生就是为了教育政府机构做事而生的,给那群官员找点麻烦,给报纸留下点猜测,为有需求的人提供一些帮助,军火贩子、当地的帮派、外国瘾君子etc。我、崔佛,我不像你们两个需要过那些花言巧语废话里形容的生活,我是……随水漂流的浪。”
“你是想说随波逐流吧?”麦克笑笑,然后他听到崔佛说:“再说……没有人跟我安定下来,我是个自由的男人。”
大概对崔佛来说人们,活着跟人社交更像他搞不懂的游戏,他可以搞懂犯罪,可以搞懂数学,他甚至可以搞懂麦克,但是他搞不懂生活、人们,生活在人群中,他一直活在充满迷雾的人际中,所以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我爱的人都抛弃了我,不知收敛,不知道改变地活下去,恋母的变态……啊算了我也从没改变过,还跟崔佛混在一起,麦克这么想。
“不,滑头,没人嫉妒你们光鲜虚伪的生活,我有自己的那份,我还有自己的机场,说到嫉妒,”崔佛像想起什么指着麦克:“英雄救美,那听起来像富兰克林和拉玛·戴维斯做的事,不是他的女朋友。”
“哦~国际化!我们要有新主角了,一对儿好朋友,尽管其中一个有了家庭还是有荒唐的人都以为他们是couple。”
“Just so——perfect,”崔佛摇摇头,摊手说:“黄金剧情,一定是合格的烂片。”
麦克打开最后的那瓶啤酒,喝了几口递给崔佛,他展示了自己卓有天赋的射击技巧,天亮以后人们看到这片狼藉会猜到深夜有两个醉鬼在这里喝着酒,玩着他们自己幼稚的小游戏吗?他们还拌嘴,互相看不起,脾气一样的差,总是吵架,不过下次还是约好一起出门,但那是天亮之后的事了,洛圣都的深夜吹过凉风,它以自己独有的虚伪、包容和冷漠接纳着这一切怪人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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