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罗森塔小妞倒是很能帮上忙。”斯兰卡喃喃道,“她体力不错,人也机灵,照我看,比你俩都强。”
她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库布太太和库布先生的机会......
几个人僵持不下,最后,因为罗妮的再三坚持,大家还是同意了让她留在葵托。
他们吃了点东西,在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时,斯兰卡问库布太太上午怎么去了这么久,于是,库布太太向大家讲述了他们上午的遭遇。
原来,他们两个到了花市后,发现那家花铺居然没有开门。于是他们向邻近的店铺打听昨天那个伙计的住址,两个人在村子里好一通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找到了伙计的家。
库布先生上去敲门,敲了几次门才拉开一条缝,一双浑浊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警觉地看着他们。
库布先生和库布太太尽可能言简意赅地表明了来意,那老妇人听后却说:“你们找错了,我家没有这个人。”
考虑到昨天伙计说过的话,夫妻俩认为,这老妇人确实只是太胆小了,对于一个孱弱的老人来说,对陌生人保持警惕当然无可厚非。
于是两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外恳求她告知那伙计的下落,他们向她描述了蕾斯的情况,尤其讲述了他们对月兰花的急迫需求。
所以库布先生猜测,如果伙计就在家里,可能是不太想在这里交易,那么他们或许应该先退一步。
“先生,如果您不方便在这里现身,请您一刻钟后到店里去,我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会让您满意的报酬,拜托您快点儿动身,这关乎我女儿的健康,请您理解做父亲的心情!”
说完这番话,即便不情愿,夫妻俩还是打算先回避一下,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听起来像是什么家具被撞倒在了地上。
库布太太看向丈夫,库布先生让妻子留在原地,自己再次上前。
这时,屋里又传来一连串东西倒地的响动,声音有大有小,好像门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左突右撞,其中一声动静极大,更房梁塌了似的。
库布先生等不及了,里面肯定出了大事!他向妻子使了个眼色,库布太太后退了几步。
库布先生猛冲了过去,打算把门撞开,就在他快要撞到门的时候,屋内那个左突右撞的东西突然也开始从里面撞击起这扇门来。
撞击的力道极大,那门像风中的叶子一样剧烈地抖动起来,幸好库布先生及时刹住了车,直觉告诉他,不管里面是什么,它马上就要破门而出了,果然,就在下一秒,他听到门后传来一声清晰的木头断裂的声音。
一个人影破门而出,像失控的野兽一般疯狂地冲出来,那人披头散发,乱嚷乱叫,身材又瘦又高,不是那个伙计还能是谁?
幸好库布先生在他冲出来的瞬间偏过身子闪了过去,不然非被他撞到在地,身受重伤不可!
紧接着,那个老妇人也跌跌撞撞地跟了出来,她一边艰难地行走,一边高声哭喊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干瘪的嘴巴无助地张合,沟壑纵横的脸颊上浸满了泪水。
“斯塔尔库!天呐,怎么会这样啊!”她对着儿子的背影大叫道,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
“斯塔尔库!斯塔尔库!”她还在痛苦地呼喊,但颤抖的双腿已经无力支持她再向前挪动了。
难以想象,库布先生和库布太太花费了多长时间,多大力气才将斯塔尔库制服。
总之,他们最终还是把他带回了屋子里,制服了他。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出去了那么久的原因。
控制住斯塔尔库后,库布先生再次请求老妇人告诉他们月兰花在哪里,这次,老人家倒是愿意和他们说上几句话,可惜,她也不知道儿子把花儿藏在了哪里。
听到库布太太和库布先生为了寻找月兰花费了这么大的劲,罗妮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自作主张,把蕾斯装病的事告诉他们。可是,在短短一天内,事情发生了如此大的转折,现在,连蕾斯也很有可能染上了疯病,就算他们不用再为月兰花烦恼,那也丝毫减轻不了他们因女儿的疯病而产生的焦虑,月兰花显然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事到如今,最紧要的是调查出疯病的来源,从根本上解决它。
“米尔卡、蕾斯、斯塔尔库,他们三个接连发病,斯兰卡,依你看,他们三个有没有什么共同点?”罗妮问道。
“如果说米尔卡和斯塔尔库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村子里。可是蕾斯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为什么她也会发病呢?她可是从没有离开你们单独做过什么事,或者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啊。”斯兰卡回答。
“他们两个也根本没什么交集,在葵托,米尔卡和我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这话倒是没错,虽然斯兰卡在葵托生活了多年,但因为她特立独行的生活方式,多年来只有米尔卡和她来往。村民们对这两个人也都敬而远之,她们都没有丈夫,不种植花卉,也不耕田,整天游手好闲,不是关起门来鼓捣些没用的玩意儿,就是跑进深山里好几个月不露面。
“这就太奇怪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略了?”库布先生补充道。
“看来,咱们得去米尔卡和斯塔尔库家跑一趟了。”斯兰卡说。
米尔卡的家在斯兰卡家上面,比斯兰卡的屋子地势更高,更接近森林。
商量好了后,库布夫妇仍然去斯塔尔库家调查,斯兰卡则带着罗妮来到了米尔卡家。
这样安排是因为那老妇人已经熟悉了库布夫妇,这也许能为他们的调查减少一点阻力。
米尔卡的屋子和斯兰卡的如出一辙,一模一样的制式,就像两人那仿佛双生的灵魂。
斯兰卡熟练地从门前的一株盆栽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屋门。
“哇!”看到屋内景象的一刹那,罗妮情不自禁地惊叫了出来。
怎,怎么会有人在屋子里栽这么多花草?!米尔卡的家简直,简直就是一个茂盛的植物王国嘛!
她看到一楼大厅里,只要是目光能触及到的地方,全都是绿意盎然的植被和焕发着各种光彩的花卉,地上、墙上、角落里当然不必说,就连柱子上,房梁上,还有天花板,都缠满了爬藤。
米尔卡没有像大多数人家一样将四四方方的地砖铺满地面,而是任凭原始的土壤裸露在外面,就在那还带着湿意,散发着清新气味的土壤上,茁壮地生长着高高低低,俯仰生姿的各色植物与花卉。
米尔卡在栽种它们的时候似乎没有做审美方面的考虑,而是任由这些精灵恣意生长。
那么,这些生命所需的阳光和雨露从哪来呢?罗妮从它们舒展的叶片上找到了答案,它就在屋顶上,一处硕大的圆形天窗,米尔卡居然让自己的屋顶留下了这样一个大洞!
那洞口在那些植物的头顶圈出一片蔚蓝的天空,天空下,支撑起那“残缺”屋顶的几根房梁和柱子上——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几棵生长在屋子里的树木,爬满了痴缠的藤萝,那些藤萝的叶片全都向着天空而生,像精灵尖尖小小的耳朵。
罗妮简直不敢相信,米尔卡在家里建造了这样一个令人震撼的秘境,因为屋主的智慧,它甚至比真正的森林更有意趣。
“这是米尔卡的喜好,她钟情植物,简直到了痴狂的地步,我们俩其实喜好很不一样,但有一点,我们都有点怪。”斯兰卡面带自豪地说。
“往这边来。”她将罗妮引上一条被草木覆盖的小径,它藏在满屋的植被下,像一条隐秘的玉带,为屋子的主人在密林中开辟了一条独特的通道。罗妮可以想象,平日里米尔卡是如何徘徊在这条小路上,又是以何种眼光观赏着她的这些宝物的。
“哈,看来这儿某种花的香味太浓了,真不知道米尔卡的鼻子是怎么忍受得了的。”斯兰卡说。
“那是因为我来的次数多,适应了,不过我的鼻子可受不住一直待在这里,咱们还是快点办正事吧。”
米尔卡的屋子因为容纳了太多植物而变得很复杂,这里虽然空间不大,但是混杂着各种气味和信息,就算是藏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也难以察觉。
罗妮和斯兰卡检查了米尔卡的厨房,那里简陋得一目了然,米尔卡显然是个素食主义者,厨房里一点肉都没有。
“米尔卡做得一手好素菜,她烹饪的蔬菜比什么动物的肉都好吃千百倍,她对那些植物太了解了。”斯兰卡说。
米尔卡甚至不像这里的村民那样使用河水或者是井水,她自己在屋后修建了一个蓄水池,池子里储存的都是雨水。
“我想也不用检查水源了,米尔卡爱喝茶,对水也有研究,如果真是水有问题,她一定是第一个发现的。”
“好好好,你的米尔卡天下第一厉害。”罗妮忍不住笑着说,斯兰卡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夸耀这位朋友。
“去她的卧室看看。”斯兰卡提议,“那儿我倒是不太熟。”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二楼的布局和斯兰卡那里也很像,两间并排的小房间,米尔卡将其中一间布置成了书房,罗妮扫了一眼,绝大部分都是植物学著作,另一间她的卧室则延续了楼下的风格,纯纯的森林风。
房间里没有床,米尔卡从房梁上拉下两条粗壮的绳索,在半空中做了一个结实的吊床,吊床上铺上了软软的棉被,还有一个十分惹眼的一个几乎一人高的枕头。老太太抱着长长的枕头像婴儿一样蜷缩在吊床上的模样立马浮现在了罗妮的脑海中。斯兰卡和米尔卡,这两个年过半百却像孩子一样充满着活力和童心的老太太真是叫人惊奇呀!
罗妮知道,这个时候,斯兰卡又要炫耀她的米尔卡独特的睡眠方式了。
“这是为森林中的野外调查做准备的,我们一进林子就是一个两月,在森林里,睡在吊床上比较安全。不过,我不太喜欢睡在树上,我不介意冒点儿险在地面上建造营地,米尔卡这家伙就是喜欢树冠,所以总赖在树上。瞧,这是什么花儿,看来那丫头在卧室里藏了新花种。”
罗妮上前一看,原来在吊床的斜下方,在两面墙的交汇形成的角落里,放着两盆绿色的花朵。米尔卡同时在两面墙边放置了好几个巨大的花瓶,里头插满了各种植物,叶片几乎完全挡住了这个角落,难为斯兰卡还能看见,她的观察力真是惊人。
“绿,绿色的花朵?原来真有这样的花呀!”罗妮惊叹道。
在莱希亚的时候,她有一次听人提起过,有人在林子里发现了绿色的花朵,没想到她居然在一个人类的卧房里见到了!
这花在形态上倒与普通的花没什么不同,花朵硕大,开得灿烂,从外观上看像芍药,唯一不寻常的地方就是颜色。
罗妮凑上去闻了闻,花香味也很普通,嗯,仔细嗅嗅,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不久前在哪儿闻到过。
“熟悉?”斯兰卡也仔细闻了闻,“没有啊,就是常见的香味,罗森塔小妞,我平时在这方面就不太行,还是你来吧,再仔细闻闻。”
乍一闻,确实只是普通的香味,不浓烈,很清新,非常适合摆在卧室里,可是在这层清新过去后,另一种气味就会悄悄钻入人的鼻孔,那是一种,淡淡的,淡淡的,草木,对了!草木香味!
这草木香味不像是花朵本身散发出来的,更像是后来染上的,因为这味道虽然很淡,但与花本来的气味难以相融,甚至与空气的作用效果也不一样,总是要慢上一步才能让人感觉到它。
这香味虽然来得慢一点,但闻起来却让人心旷神怡,在普通的花香里加上它的香味,确实能增色不少,这样想来,这味道就像是花卉的添加剂,能让花朵们更有“滋味”。
不过罗妮对这种添加上去的味道却不是很欣赏,虽然这两种味道单拎出来都很普通,但各自有一种娓娓道来的、细水长流一般的感染力。罗妮想,这是因为大自然造就的原本就是好的,现在把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虽然细细闻去更加摄人心魄,但却失去了一种和谐之美。
想到这里,像被突然触及到了记忆的关键点一样,罗妮猛然想起了在什么地方闻到过这种草木香味。
“我知道了!斯兰卡,这种花香里的草木香味,我在斯塔尔库的花铺里也闻到过,库布先生送给蕾斯的那束花上也有这种味道。”罗妮激动地说,“也许,米尔卡的花也是从斯塔尔库的花铺里买的。”
“这么说,你真在这花上闻到了别的味道?”斯兰卡问。
“不像我这么清楚,不过,比库布先生可是厉害多了!”
“那是当然,西西娅好歹是在葵托长大的。在葵托,除了我这个对花提不起兴趣的家伙外,其他人个个都是嗅觉上的高手。如果西西娅能闻出来,那整个葵托就没有闻不出来的人啦。”斯兰卡说,“这会跟他们三个的疯病有关吗?”
“如果他们三个都长时间接触过同一种香味,那么很可能有关!斯兰卡,我们快找找,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呢!”罗妮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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