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5日凌晨4时18分
这是漫画家龙树谅在《我所看见的未来》中标注为“毁灭性灾难”的精确时刻。
据书中描绘,百米海啸吞噬国土,超过三分之一的日本国土沉没。尽管科学界多次辟谣其“毫无地质学依据”,且作者本人澄清日期仅为“梦境象征”,这场喧嚣却意外掀开了现代人对灾难叙事的集体潜意识,无数人投入灾难前的狂欢之中。
从绳文时代的自然崇拜到飞鸟时代的史书编撰,洪水、地震、火山喷发等灾异现象,始终是构建“国家起源神话”与“神人契约”的原始素材。而龙树谅笔下“海底裂痕吞噬文明”的图景,恰似《古事记》中黄泉国裂缝涌出的瘴气,或是《风土记》里波穗山神怒掀的滔天巨浪——灾难既是物理现实,更是文化隐喻。
下面的文章聊一聊上代文学在灾难叙事中的起源,以及其受其影响的特点,顺便简单介绍一下当时的时代背景。
(关于龙树谅和她的灾难预言,在核市奇谭Vol.92中亦有提及,大概10分左右开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收听一下~)
根据研究对象和侧重点的不同,学界中形成了许多种划分日本历史时期的方法。其中最常见的是最右边那列,也就是按照政治史来划分日本历史。但如果围绕日本文学或者日本文化展开的话,则一般采用下表标红部分的五分法。
简单来说,日本文学史中的“上代”开始于文学的诞生,结束于公元794年迁都平安京。从天地混沌初开、神明们还在地上行走的时代开始,到延历十三年桓武天皇迁都到平安京结束。
日本文学的诞生之初,日本列岛上还尚未出现文字,文学通过口口相传的形式不断传承。这种不依靠文字记载的文学叫做“口承文学”。
七世纪以后,日本和中国大陆和朝鲜半岛之间的交流日益密切。汉字和汉文典籍大量传入日本,日本人此时终于实现“以我手写我口”,依托于文字承载的“记载文学”便也随之产生。虽然记载文学迅速成为日本文学的主流形式,但口承文学在了解日本文学的起源上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
从地理位置的角度看,日本自飞鸟时代至奈良时期,其都城的迁移呈现显著的空间轨迹,虽历经了从飞鸟地区,到藤原京、平城京,再到长冈京、平安京的阶段性北移,但始终在传统意义上的大和地区内辗转腾挪。
自飞鸟时代起,日本共经历了16次迁都。而在这漫长的历史中,迁都活动高度集中在迁都到平安京前的二百年——这期间就密集发生了15次。从推古朝到天武朝的这93年里更是被史学界称作“一代一皇居时代”,每位天皇即位的时候都会移动都城的所在位置。直到公元794年定都平安京(后称京都),日本的都城才获得长久稳定。而下一次迁都东京,则要等到一千多年后的明治维新了。
大约在一万年以前的日本列岛上,日本先民还处于使用石器,通过狩猎、采集为生的“先土器时代”。值得一提的是,先土器时代是文化史角度上的叫法。而在考古学的划分里,它还有个更家喻户晓的名字——旧石器时代。如果从地质学的角度看,这个时期被叫做“更新世”,也被俗称为“冰河时代(Ice Age)”。
紧随先土器时代之后登场的是“绳纹时代”。在这个时期,日本列岛产生了绳纹陶器。绳纹时代的陶器不仅是饮食器具和贮藏器具,还有宗教祭祀和丧葬祭品的用途,这一时期已经出现原始的自然崇拜。
绳纹文化的时代虽然早已远去,但它在当今的流行文化中却并未缺席。在2017年发售的《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中,我们可以看到大量绳纹文化的纹饰造型。比如可以用来当做传送锚点的“神庙”散落在海拉鲁的大地上,如果将它倒转过来,是不是和绳文时代的“火焰土器”非常相像?
同样活跃在流行文化里的元素符号还有“土偶”。土偶是一种人形陶土制品,也是日本绳纹时代的代表性遗物。其中,青森县津轻市的龟冈遗址中出土的“遮光器土偶”最为出名。因其眼部如同爱斯基摩人用于防止雪面眩光的遮光器,因此被命名为遮光器土偶。在哆啦A梦大长篇漫画中曾以反派的形象出现。
除此之外,玩过真女神转生或者女神异闻录系列游戏的朋友对“荒霸吐”肯定也不陌生,或许名字记得不大真切,但是这个丑萌丑萌的土偶形象足够令人印象深刻。荒霸吐(アラハバキ)是日本东北地方民间信仰的神祇,经常以遮光器土偶的外形出现在各种作品里。
经历了绳纹时代,在公元前三世纪左右,日本先民开始广泛种植水稻,过上了相对安稳的种田生活。进入弥生时代后,金属器的锻造技术传入日本,使得生产力飞跃发展。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一些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以氏族为中心的小国家大量形成。所谓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大概如此吧。大约在四世纪到五世纪,一个以大和地区为根据地的势力逐步统一、兼并了这些小国,形成了“大和王权”。
值得一提的是,据三国志的魏书记载,曾经有个邪马台国多次向魏朝贡。邪马台国的女王叫做“卑弥呼”。但关邪马台国的位置以及其与大和王权的关系,目前学界依旧众说纷纭。而较有力的说法主要是“九州”与“畿内”两者。“近畿说”派的学者认为邪马台国位在近畿地区,并且逐步演化为大和王权。而另一派学者则认为邪马台国位在北九州,之后被近畿的大和王权击败,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七世纪以后,随着遣隋使和遣唐使的不断派遣,中国先进的文化和制度也随之传入日本。当遣唐使的船只满载着盛唐的文化典籍、器具物品,跨越波涛汹涌的东海,向东瀛父老们讲述在长安城的所见所闻时,日本的贵族和知识分子像是接触到了一个遥远而灿烂的文明宇宙。
绚烂的盛唐文化一瞬间席卷了日本的整个上流社会,当时的知识分子们仿佛置身于一场空前的文化盛宴,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汉文典籍,模仿宫廷礼仪,甚至将长安城的棋盘布局复刻到了平城京。这种对先进文化的崇拜和汲取,几乎成为一场举国上下的文化昄依。而下一次这么大规模、系统性地汲取先进外来文化,估计又要等到一千二百年后的的明治维新才能复现。
645年日本开始著名的“大化改新”,自此日本逐步建立了以天皇为中心、实行集权政治的大和朝廷。佛教也在此时期传入日本,产生了高格调的飞鸟文化和白凤文化。710年迁都平城京,拉开了奈良时代的序幕,绚烂的天平文化也诞生于此时期。
然而,奈良时代后期,由于频仍的权柄倾轧和日益僵化的律令制,全社会笼罩在一片颓废的迷雾里。桓武天皇于784年迁都到长冈京,历经十年的政治博弈和自然考验,最终794年迁都平安京,宣告日本步入中古时期。
在原始未开的时代里,日本列岛上的人们面对饥饿、疾病与自然威胁,为了寻求心灵上慰藉,产生了“咒术信仰”和“言灵信仰”。他们认为拥有超自然力的“言灵”寄居在人的语言中,特定的咒语能操控现实、求生克死。
而就在这些集体的祭祀仪式和巫术活动中,催生了兼具神秘性与艺术性的歌谣、神话、传说等各种口承文学的文学形式。所以,我们可以在上代文学中捕捉到大量咒术性的元素。
同时,上代的日本人积极吸收中国的先进文化,尝试把文学从巫术中解放出来。历史意识传入日本后,给文学披上了历史的外衣。日本人仿照中国史书的形式,撰写了《古事记》和《日本书纪》。因此,在上代文学中,咒术性与文学性其实是以一种未分化的形式共存着。
除此之外,说起上代文学的特色,“国际性”也是不得不谈的一点。
首先,日本本土上并没有自发地产生文字,长期处于一种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的状态。汉字传入日本后,包括万叶假名在内,所有的书写形式都要依托于汉字。其次,在政治制度和文化方面,大和朝廷采用外来的律令制建立了天皇中心的集权政治,大量吸收了以佛教文化为首的中国文化,学习汉文和佛教典籍,兴建佛寺,并仿造长安城修建了平成京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次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回文学其本身。
日本自上代开始就是东亚汉字文化圈的一部分,上代文学的题材也并非只限于日本本土。比如《万叶集》收录了许多留学僧在中国创造的和歌,《怀风藻》中还可以看到与新罗使者唱和的汉诗。《日本书纪》中也有相当大的篇幅花在了介绍朝鲜半岛上,这在以后的六国史中是很难看到的。歌学书《歌经标式》中更是直接把汉诗里的诗病、诗体等理论知识,应用到了和歌里,这种大胆的尝试是绝无仅有的。
这期主要跟大家伙儿介绍了上代文学的范围、特征,以及时代背景。写得比较宽泛,基本上算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下期大概率会聚焦《日本书纪》和《古事记》,详细地聊聊日本的神话体系和各路传说。
明天凌晨3点的闹钟已定好,因为是当地时间4点18分,北京时间的话是3点18分。
上传完后直接就地昏迷。醒来后见证一下预言中的大灾难,明天机组见!
评论区
共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