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的时候,因为纪律问题,我常被班主任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紧靠窗户挨着暖气。
我的同桌一般是另外一个同样有纪律问题的倒霉蛋。整个冬天的课上,我们两个要不然交换漫画和小说看,要不然轮流倚着暖气打瞌睡。那是个很大的教室,最后面坐着两个已经被老师放弃的人。
那时候我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我记得有一次我读完本余杰的书,把他纪念海子的文章抄在周记本里交上去了。第二周语文老师把那篇文章向全班念了一遍。那是个古板又富有感情的年轻女性,我记得念到最后她哭了。
有人说好的诗就像咒语,我很同意,那篇文章就引用了一句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诗:“姐姐,今夜我不想人类,我只想你”。
非常偶尔的,我会望向窗外发呆。外面是北方冬天千篇一律的景象,风卷着尘土,仿佛循着某个节奏敲击窗玻璃,引诱着人放空自己。
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但从来没想通的问题就是我该去干点什么。后来我知道了,其实都无所谓,因为都没什么意义。
从现在的角度看十七岁的我可能有点高能孤独症。当时我只知道自己有点儿心理问题,一方面因为死亡这件事,另一方面因为身边的蠢货。很神奇的是,这两件事到我三十五岁的时候都一点儿没变。
我记得我还看到过飞机,我分不清它是刚刚起飞还是准备降落。我盯着飞机的时候幻想过上面的人会比我清醒一点。这当然是徒劳的幻想。因为工作的原因,后来我成了一个需要经常出差的人。在夜晚的航班上,你可以通过观察舷窗外的灯火判断城市的规模。比如上海,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光亮。但我更关注的是那些规模小得多的灯火,那片可用微弱形容的灯火里是否也有一个正在抬头盯着这架飞机的少年呢?很抱歉,虽然这会让你失望,但是坐在上面的人并没有比你清醒万分之一。
如果说我从这些经历得到了某种教益的话,那就是发呆是好的。不知道你是否有同感,发呆时人是忘我的。我深刻怀疑释迦牟尼就是发呆的时候开悟成佛的。这样说的话,十七岁的我比三十五岁的我更接近成佛。
我想,如果细细回忆过去,每个活着的人都会有点儿劫后余生的感觉。我指的不是身体上的苦难而是心灵层面的变化,这不是“一个旧的你死去了,一个新的你诞生了”那种人格改造的故事,而是看着过去的你仿佛看着一个陌生的人。
我后来又看了很多很多书想找到一个答案,但是你面对的问题好像是无解的,所以还是开心点吧,这也不是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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