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银色飞船向下排送强劲的气流,发出尖锐的鸣声,缓缓降落在福音空间站的停机坪上。三队后勤在地面备好食物、美酒和鲜花,列队站在几位穿着淡蓝色长袍的老人身后,静静等待着飞船降稳停好。随着银色飞船的磁力架和地面发出清脆的爆鸣声,空勤队沉默而迅速地涌上飞船,几分钟后,一名戴着白色头盔的空勤队员冲下飞船,挥舞着鲜红色小方旗的示意后勤队。
停机坪瞬间沸腾了起来,除了三队后勤和那几位老人。警戒线外有站警和人山人海,人们正迎接英雄的凯旋——就像历史书里所说在遥远纪元前诚实善良的安德里亚人欢迎他们的英雄安托利亚远征凯旋一样,人们将自己手臂上的银铜袖章摘下来,举过自己头顶,向第九黄金时期最伟大的星舰和船员们表达无比的敬意与崇拜。
要下船的时候,船长单独叫住了安塔托里亚,两个人留在了飞船的指挥室里,待所有船员走后,船长半跪在指挥桌旁,输入桌底下储藏格的密码。
“您不想下船吗,老师?”安塔托里亚静静地看着船长。在还没有到福音空间站之前,船长就已经向安德里亚航天管理协会提交了自己的辞职申请,明确表示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代表安德里亚文明继续探索和改造宇宙。舰长退役仪式需要元老院和自己驾驶的星舰同时在场,所以他们结束了漫长而孤独的航行,回到福音空间站——这个距离安德里亚星最远的大型安德里亚文明聚居地。出于等待号传奇一般的成就和经历,和对于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社会舆论的考虑,元老院成员将会出席老船长的退役仪式。所以当等待号降落在福音空间站里时,他们也按照礼仪列队站好,迎接船长。
“这个给你,如果你不再驾驶飞船了,找个地方把它安置好,阿巴坎星也可以,但我猜你不会回去的。”船长起身,手里捧着一个镶银的木盒,盒盖中央是赤金的颜色。他拂了一下木盒的顶盖,虽然上面没有什么灰尘,但是安塔托里亚突然觉得这个盒子亮了几分。船长默默地看了盒子一会,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将盒子递给安塔托里亚。安塔托里亚将盒子接过,小心的放在自己背着的背包底部。安塔托里亚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老师说的安置是什么意思。船长将盒子递给安塔托里亚之后便转身穿上了深蓝色的军礼服,戴上镶着金边,用浅蓝色华草编织的军帽,抬起头向出口走去。
“这是老船长的骨灰。“船长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没有看安塔托里亚,说了一句。
船长的退役仪式赶上了福音空间站建站一千年的庆典,所以退役仪式便被放在了庆典周当中的一天,等待号的船员也受邀参加了庆典周的礼车巡游和各种社会活动。大概有几百家新闻媒体或是贸易公司邀请了等待号上的各种船员做采访、剪彩或是星际贸易咨询。
只有安塔托里亚感觉空落落的。他被老师写在了继任者名单的第一顺位上,虽然眼下还没有举行继任仪式,但是安塔托里亚已经开始以船长的身份处理各种事务,他一点也不因为船长这个头衔开心,反倒觉得失落和烦躁,离开老师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航行,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何去何从。但很快这个烦恼很快被另一个更大的烦恼掩盖了:大概九成的船员向他提交了辞呈,而且还是那种不能不批准的辞呈。因为根据《安德里亚星际航行法》规定,在任船长卸任时,所有船员都有权利中止自己与飞船的劳务合同,离开飞船岗位。安塔托里亚也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离开,现在一名前等待号船员,无论职位,那些星际贸易公司都抢着要,而且按黄金算薪水,还有价无市。相比之下,在安德里亚航天管理协会名下的飞船上做事实在是赚得太少了,上山来办辞职的时候告诉安塔托里亚,等待号回到福音空间站的时候总共给她发了十五年的薪水,但是她之前在福音号上工作了十年存下来的财富再加上这些甚至还不够在福音空间站的明日区买一个带洗手间的小公寓。
“托里曼的星海给我开了30000盎司一恒星年的咨询费,我还接了大航行从福音空间站到班克西小行星带护航的工作,只护三艘矿船,开了40盎司黄金给我,这样我就可以两天回一次家。我想结婚,我需要休息。赚够五年钱然后去母星买房子,在那里生小孩,这样我的孩子就是安德里亚人了。”上山一边在安塔托里亚临时分到的一个小办公室里复写各种材料,一边很兴奋地向安塔托里亚描述着自己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
“你别这副不相信的表情,你以为40盎司一天吗?40盎司一个小时!我两天算上他给的小行星补贴,有1000盎司整,这还是安德里税后。”她看着无精打采的安塔托里亚,心里有点疑惑,也有点着急,“你呢?你不会还想出海去吧?”
“我不知道。”安塔托里亚呆呆地看着上山正在写字的手,突然想起他们有一次轮值巡查歇时岗,两个人在空无一人的重机机房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漫无边际地聊天,互相分享着自己小时候听说的星际传说。似乎不那么突然的,上山转头问安塔托里亚。“安里亚,你以后想回福音空间站吗?”
安塔托里亚低着头记录燃储箱的数据,没有注意到这位肩上披散着浅红色长头发,闪烁着美丽的大眼睛的上山正面对着自己放慢了脚步倒走着,慢慢地靠近他。直到他将手里的数据记录完毕,抬起头时,上山已经离他咫尺。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脸庞慢慢靠近,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问你话呢,你听到了么?”
“啊,什么?”安塔托里亚茫然地看着她,显然没有在意刚刚上山问了什么。
“等航行结束了,你回不回福音空间站啊?还是去别的地方,托里曼什么的。”女孩子松开手,转身继续慢慢走着。安塔托里亚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回到福音空间站,他甚至不知道这一次长得不见尽头的航行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是他知道,他不愿意回阿巴坎星,回到那个让他无比厌恶的,不是他故土的家乡。
“不知道,反正不想回家。”安塔托里亚低着头不说话,跟在女孩子后面走着,手里的笔杆子在扶栏上摩擦,发出轻脆的铃声。
“好啦不要难过啦 ......现在已经不要紧啦。这里现在是你的家啊。船长那么喜欢你,大副也喜欢你,大家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啊,不要想那么多啦,是我的问题,我不该问你。”上山睁大眼睛盯着安塔托里亚,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头。 她的手纤细好看,像是一块温柔的香皂。
“呀你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上山看着脸红的安塔托里亚忽然笑得贼开心,不过随即她也认真地盯着安塔托里亚的眼睛,两个人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互相别过头去继续检查重机室剩下的机器。
“问你话呢,你听到了么?”安塔托里亚手背突然微痛,让他飞出回忆回到现实中,眼前坐着的依然是那个女孩,如今他们都已快要步入三十岁的青中年期,但是她依然有着让人迷恋的长发和有着福音空间站都少有的充满光亮的眼睛。安塔托里亚突然意识到上山是一个如此青春靓丽的女孩。只不过在漫长的,身穿工作服,又有着严格的工作规定的航行中,魅力被更加灿烂动人的星辰所掩盖。他从未想到他的伙伴,和他在指挥室里搭档工作了这么久,战斗风格凶狠凌厉的战斗员,在脱下了工作服,穿上平常人穿的运动便装后会如此的美貌和可爱。
“你要结婚了?你不是刚回来吗?”安塔托里亚假装知道她问了什么,急急忙忙地问道。
“没呢?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结婚啊哈哈哈哈哈,我只是这么说啦,但是感觉很难找到吧,你想想,我们现在可是‘传奇星舰’的船员,马上就要拿着超高的薪水,将来说不定就会迁去安德里亚母星的人,我要想找一个我心仪的,我觉得可以托付终生的伴侣,应该很难吧 ......”女孩子若有所思,”而且我还姓上山,你想想看。“
安塔托里亚尴尬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在这时上山已经填完了手中的各种材料,盖上笔盖开心地站起来,和安塔托里亚告别,并且和安塔托里亚约定好会去看他的就职仪式。女孩走后,安塔托里亚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后倒在椅背上,把脚翘在桌子上,虽然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离职材料,但安塔托里亚毫不在意地将它们踢开,像是脚底粘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他用手臂枕着头,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上山对他说的话。
就职仪式安排在一个夜恒星日举行。反射灯伫立在福音空间站的各个角落,尤其是主站和商业区,无数的灯光远远看过去,绵成一条漫长的星河,流逝到看不见的远方。仪式地点就在中央广场——几天前船长刚刚在这里摘下了自己的蓝色军帽,眼下它就放在离安塔托里亚不远处的庆典舞台上,帽檐的金边在反射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今天是庆典的最后一天,接下来福音空间站将迎来两天的歇业调试期,紧接着一切会恢复正常,所以此时广场上非常拥挤,大家都在趁着这个最后的长夜尽情狂欢,顺便看看这艘载满传奇,但已垂垂老矣的星舰接下来将由谁接手。人们对于这个即将新晋的船长既陌生又好奇,毕竟他太年轻了,和这艘看上去战痕累累,喘着粗气的星舰那么不着调,人们甚至无法相信这位即将新晋的船长曾担任过这艘星舰整整七年的大副——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也算是一个传说,就是所有黄金时期授勋过的星舰都将在最伟大的那一任船长退役之后没落,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它们有的是因为继任船长的平庸,无法在后续的航行中做出伟大的事业;有的会遭遇不测,悄悄地融化在漆黑的宇宙中;有的则是因为星舰型号太落后或者损坏严重,无法再进行星际探行。总之,在等待号之前的八艘星舰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的迷航中,和他们最后一任船长一起。
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这八艘星舰的传说,而第九黄金时代最伟大的星舰的最后一任船长即将就职。在福音空间站,在全安德里亚文明的面前。人们或多或少都带着惋惜的眼光,因为他们心里知道即将迎接等待号的命运,像是看着英雄迟暮的背影再次艰难地站起,挥动充满泪痕的钝剑。
不远处从缓缓驶来的礼车上下来了几名穿着黑色正身礼服,打着鲜红色领带,左胸佩了赤金泉花徽章的中年男子。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不少,赤金泉花,那是长老院的标志。长老们下车之后一个个也不急着开始,先聚集在了一起。
“听尊者们说,他们已经接触过了高白离。”长老院的长老们看上去比想象中的年轻很多,他们悄悄地闲聊着,等待就职仪式开始。
“是,高白离先是要了钱,然后说不想和上院合作,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跑了。”
“所以今天才要我们把他带回去?”一位稍矮一点的长老看了看坐在庆典舞台嘉宾席前,神情不安的安塔托里亚。
长老们沉默了,人群的私声淹没了寂静。安塔托里亚陷在有软绒的靠背椅中,低着头把玩自己的手指,他有些头痛,昨天晚上等待号在四道山脉饭店举办了结业酒会,大多数的船员们都到场了,互相祝贺各自前景无量。但船长没有来,上山也没有来 。席间有人求婚,欢呼欣慰人心。新人是共事了五年的检修员,两位开朗善良的年轻男生,他们被船员们簇拥着,来到安塔托里亚的面前,祈愿即将就任的船长祝福他们。安塔托里亚向他们祝酒,将阿巴坎星上运来的甘露挥洒在他们的双肩。人们相互拥抱着,对未来充满希望。大家分别向这位经验丰富的大副,即将上任的船长表示敬意,安塔托里亚也毫不吝酒气,一一回应,最后醉倒在酒席旁,醒来时他已睡在航天协会这几天给他分配的临时公寓里,身上盖着干燥而且温暖的床单。他眯着眼睛打开床头的阅读灯,透过窗帘往外看,想知道夜恒星日有没有开始。忽然隔壁的洗手间传来声响,上山拿着一次性毛巾从里面走出来,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手臂。
“你知道你吐在外面走廊里了吗?”上山把毛巾随手扔在垃圾桶里,找了把椅子反过来,面对躺着的安塔托里亚坐下。她看起来很开心,应该是见识到了昨晚安塔托里亚的窘状,正在幸灾乐祸。
“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你没去吃饭。”安塔托里亚有些慌张,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心脏开始乱跳。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住你隔壁?不知道对吧,不要紧,我也不知道,这不重要,但是我明天要搬走了,星海给我租了一套今日区的房子,很大,有客厅和两个房间。”上山依然很开心,她微微前倾,凳子的前腿被抬了起来。
“你还有六个小时就要成为一名船长了,怎么样?紧张吗?你想去吗?”上山语速有点快,貌似对安塔托里亚接下来的打算非常好奇。阅读灯的光线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让她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安塔托里亚盯着上山看了一会儿,才把视线从上山略带婴儿肥的脸庞上收回来。“可能吧。”
上山笑容消失了一点,脸颊也清晰了一些。她从口袋里翻了翻,掏出自己的蜂窝通讯器,打开一条讯息,扔到安塔托里亚的面前。
“如果等待号的大副愿意来,我可以给他我们现在大副双倍的薪水,另外再加咨询费,你带他来开价,要是他来了,我再另外重谢你。”安塔托里亚有气无力地读着上面的简讯,读完了便把通讯器丢到一边,再也不看一眼。
“你可值钱了。”上山轻轻地说,双臂环抱,趴在椅背上。
音乐突然响起,微微吓了安塔托里亚一下。不远处,身着黑色正身服,打着红色领带,胸口别着赤金泉花的长老们开始登台。安塔托里亚意识到他生命中的某个时刻即将来临,而身前身后都是这一个时刻的见证者。他倒没有想过这一个时刻将会影响谁,他自己也没有定好什么目标,命运走到哪里,他便飘到哪里。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过往的快三十年生命中,好像自己除了童年过得有些不堪入目之外,过得貌似一直都挺顺利的。他登上了等待号,认识了老师和朋友们,等待号是他真正的家。但此刻,他的故乡就要离他而去,和那些船员,两位老船长一道,成为他今后在不知名的某处吹嘘自己的记忆与泡沫。随着音乐循序渐进,长老们登台完毕。站在所有人前面的,一位高高的长老将手里提着的箱子缓缓放在典礼台上,眼神平重,静静地看着喧闹的人群。人群很快随着音乐一起安静下来。长老们有条不紊的散开,列成一排站好。站在最中央的长老在确认了典礼可以开始之后,缓缓地打开典礼台上的手提箱,拿出一张轻薄的,闪着金光的公证纸,在确认纸张上的信息无误之后,他将纸摊在典礼台前,开始宣读。
安塔托里亚微微颤抖着站起,他无数次梦见过这个场景,他在恒星的照耀下接过而伟大的蓝帽,他的脸如同被传说中降临的神物所照亮,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而圣洁的光芒。但是此刻并没有恒星直射的光,只有冰冷的反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感到自己浑身滚烫。他不敢抬头去看高高的站在台上的长老们,仿佛他们就是即将倾覆的群山,要将他碾成粉身碎骨。他感觉到了上山的手握住了他的左手一会,悄悄地对他说了一些话,但此时此刻安塔托里亚的双耳如有雷鸣,什么别的都听不进去。他知道他应该上去了,上去接受那个神圣的,如有着千斤重量的蓝色帽子。
“到台前来,孩子。不要紧张,慢慢走上来,小心台阶。”长老的语气非常温和。安塔托里亚心里一暖,在上了一半台阶的地方抬起头来,想努力的表现出自己并没有那么紧张的样子。他看清了站在台中央的,高高的,正在向他说话的长老的面容,虽然岁月已经不可避免地再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但是他看上去依然非常年轻,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五十岁,但是所有安德里亚人都知道长老院对年龄的要求是至少安德里亚历七十岁,所以照理来说,这里的所有长老都是德高望重的绝对老人。安塔托里亚并不惊讶于他年轻的面容,毕竟在漫长的星际旅行之后,很少有安塔托里亚所不知道的宇宙传闻,但安塔托里亚第一次看到如此疲累的眼神,那不是困倦,也不是厌恶,是安塔托里亚从未见过,也无法言说的一种眼神。忽然而然的,安塔托里亚开始感到难过,一种非常苦涩的情绪在安塔托里亚的胃里炸开,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个角落,各种生离死别的画面在安塔托里亚的脑海中闪现,汇作沉默的海洋,尖叫着向他涌来。那一个瞬间安塔托里亚几乎要落泪,但是他努力抬起头,不让自己的眼角看上去那么脆弱。
“孩子,背过去,我们可以开始了。”面前的长老并没有展现出过多的情绪,他依旧用温和的语调指引着安塔托里亚。安塔托里亚顺从地背过身去,面向观礼席和人群。他自然而然地看向上山,发现上山正笑着朝他比着大拇指;他看向不远处的人群,他们的神情期盼而木然。他突然想起十年前,他们因为无法在一个星球上探测到有价值的可开采物而不得不将自己亲手培养的文明付之一炬的时候,那些即将葬身在岩浆里,无助的科库人们的眼神。那一个瞬间在他的心里仿佛刻下了一道暗伤,在他即将成为船长的今天被眼前的光亮和潮涌掀开。他已经感觉到了背后长老正在不断靠近,一直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也感受到了背后的微微金光,他即将成为等待号的殉葬者,所有人都知道,安塔托里亚也知道。
“安塔托里亚,你愿意付出生命,去保护这艘载满荣誉,功勋累累的星舰,并且用生命,去捍卫她的尊严与荣耀吗?”空灵的声音响起,像是阿巴坎星上的宗教仪式。
“我愿意。”安塔托里亚的视线从远处收回,看向上山洛。背后的人群此刻已有燃烧的火焰。
“安塔托里亚,你愿意成为长老院的一份子,继续延续安德里亚文明对这个宇宙所作美好贡献的事业吗?”声音不紧不慢,像是真的在等待安塔托里亚做决定。
“我愿意。”安塔托里亚直直地看着上山洛,上山洛一直笑着,向他比着大拇指鼓励着他,但是他看到了上山洛脸上早已布满泪水,这不需要仔细观察,因为上山洛的眼睛红得像是红叶季末的红叶。安塔托里亚鼻子一痛,刚刚忍住的泪水像是海潮,在所有人面前喷涌而出。
“安塔托里亚,你愿意驾驶着这艘伟大的星舰,继续遨游在浩瀚星宇之间,为我们最伟大的事业而奋斗吗?”
“安塔托里亚,你愿意驾驶着这艘伟大的星舰,继续遨游在浩瀚星宇之间,为我们最伟大的事业而奋斗吗?”
那个年轻的男孩子眼里流着好像在燃烧的泪水,呆呆地看着席间坐在第一排的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哭得和男孩子一样凶,但却努力欢笑,努力睁大眼睛不断鼓励着这个年轻的男孩子。长老本以为会在男孩子的眼神中看到无比热烈的感情,但他只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充满着无限大的期望,和深不见底的星空。
“那么,你不愿意。”高高的长老温和地笑着,用手不断轻轻拍着安塔托里亚的肩膀,安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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