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虽然不知道到底我为什么要对着你这个小东西说话,但是外面那些奇怪的家伙告诉我。只要能回答你的问题,就能给我一笔钱。还说这是个什么来自过去互联网上发起的活动,想问一些关于2077年的问题。”
“天知道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我刚刚看了,这个地方确实没被网络监控。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所有没被网络监测到的言论,当事人都不用负责。该死,我居然和你解释起来了,看来我今天真的是喝多了。”
“不过没事,我有的是时间。你想问什么都可以,反正说好了是按照时间收费的。至于太隐私的事情就别问了,特别是那方面的事。人类喜欢毛茸茸的东西都快几百年了,现在只是更方便了一些而已。”
“你问我的职业是什么?恩,不得不说这是个好问题,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去讨论这个了。我还是孩子的时候,父母还会问我们,你们以后想干什么啊?我可以说我想开独角兽吗?你们知道独角兽的对吧?我记得它比我的岁数可大多了,但是它今年配色的可真难看……”
“抱歉抱歉,好像一下子说多了,刚刚那段不需要给钱。”
“总之,慢慢的人们就不再问这个问题了,就像当初人类消灭其他物种一样,数不清的职业就这么消失了。因为现实告诉我们,在没有了活人的参与后,就能解决大部分的社会问题。就像新闻编辑,摄影师,驾驶员和卖章鱼烧的那些家伙一样,大部分职业逐渐就失去了工作的意义。”
“卖章鱼烧的为什么会消失?该死,人类这么多年居然都没发现章鱼不是地球上的生物吗?别再问了,为了你们好。那个声音传回来的那天,地球上崩溃了上千万的家伙,你们没必要那么早的就知道了。但是一切最终到来的时间,记得拥抱你的家人,一切会熬过去的……”
“好的,我冷静下来了。让我想想刚刚说到哪了,对了,职业。”
“我最早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对,这听起来并不像是什么代替不了的工作,当初机器系统也确实接管了这一切,但是整个事情说起来很复杂。就是某一年,一个原本设计用来快速阅读纸质书籍的机器,被发现在稍微‘调整’功率以后,就能让人获得仿佛持续高潮一样的快感。然后事情就变得糟糕了起来,无数的年轻人在地下音乐会和酒吧里,捧着各种书本狂嗨。伴随大剂量传输进大脑里面的知识,歇斯底里的阅读。”
“一开始大家完全把这件事当成了笑话,看着现场被偷拍上传的视频,那帮家伙当时的样子可真可笑。而且相比于酗酒抽烟,学习总不是什么坏事对吧?那段时间图书馆里可是最热闹的时候,恨不得所有的混小子都跑过来借书,而且似乎越是深奥的书本,给予大脑带来的刺激也就越大。越是之前没接触过的知识,带来的兴奋也越持久。当时图书馆外到处躺着双眼空洞,捧着书本浑身颤抖的家伙。”
“当学习和嗑药都能一样带来快感的时候,书本最终也会成为违禁品。人们开始发现这种玩法带来的副作用,未经消化的文字被刻在了他们的脑子里。那些没有通过思考,就这么直接印进大脑里面的知识,慢慢的甚至覆盖住了原本的记忆。而那些人渴望知识却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变成了仿佛丧尸一样的存在,失去理智的去寻找周围任何一本没读过的书籍,但只有阅读的内容更加深奥,才能缓解他们的症状。这些人最终被控制了起来,强制他们长时间看综艺节目来降低大脑里的知识浓度。而那些彻底失控的家伙,则得每天去社区领取一份政府的的财务报告,用来缓解自己的病情。”
“所以之后的图书馆就重新换上了我们这些活人当管理员,我们当时的装备好到离谱。毕竟每次考试之前,都会有因为偷偷用机器复习但是功率调大的学生变成了‘丧识’,嗅着知识的味道向图书馆发动进攻。每个考试季,我们的电击枪电池总是不够用。不过这些还算是好的,当时有些人用阅读机器看那部只出到第五卷的小说,但是怎么都等不到第六卷,大雪天里就那么成群结队的在作者家周围游荡,把老爷子的机械臂都吓得真打哆嗦。”
“终于把第一个问题说完了,让我看看接下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你问我有机械义肢吗?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来自哪一年,但其实这玩意普及的速度就像是当初没暖气的南方人学会冬眠一样快。先是可以代替眼睛的义体眼球,让失明的人都重获了光明。再是活性毛囊的出现,拯救了大批的秃顶的男性。再往后是机械假肢和辅助外骨骼的普及。总之,一切看上去都很好。”
“不过之后仅仅是为了看上去帅气,那些喜欢惹事的小子,就会去地下医院,把自己原本的胳膊卖掉,用来换取一条可以发光的青轴机械手臂。又或是索性一口气把能换的东西都换成义体,就好像过去买电动汽车的那种人一样。总之人们确实是着迷了一段时间,天天看着网上的各种配件表,算着自己的预算,琢磨着要不要给自己换个更强劲的肝脏或者什么玩意。”
“但是热度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大家发现除非是真的有残疾需要治疗,那些硬邦邦的玩意其实没那么好用,就像是人造肉汉堡一样,确实既健康又安全,但是总归是不一样的感觉,而且等用废了再去换假也一样。所以现在街上那些全身义体的家伙,多半不是网红就是年轻时候干蠢事的老家伙。毕竟现在你用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走过来的两个家伙,谁是机器人。却可以轻易分辨分辨出人群里,哪个是当年的赛博精神病。”
“你他妈往哪看呢?我说的是腿!好吧,我承认,我也是那种把腿锯了换了这个假玩意的笨蛋。但是我是有原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让人就剩个脑袋都可以活下去了,却还是治不好关节炎这种东西。治疗方法就是从膏药变成了浓缩膏药,而且那破膏药害的我腿上的皮肤变得和煮烂的通心粉一样恶心。自从得上了这种毛病,我甚至没法安静的躺平睡一晚上。我试过喝酒,吃药和读书。因为我的工作,我自然是不缺书来读,但是没有用,我就算是把整个图书馆的书都看完了也分散不了注意力。而且当他们发现我看了顶楼仓库里面的书以后,我就这么被那些家伙开除了,天知道他们到底在怕些什么,那些破书上全是些奇怪的几何图案而已,能被读的东西就几句话。”
“虽然我肯定那些人动过我的脑子,因为有些挺恶心的事情,我怎么也想不起立了。不过好在他们开除我之后,给了我足够多的一笔钱。我也想办法找人,给自己换了条腿。刚换上的时候挺不错的,告别了那种烂糊糊的感觉,终于又可以像人一样的走路了,即使现在能供人行走的地方并不多。”
“不过遗憾的是,我发现我的病并没有好。我睡着的时候仍然可以感觉到,那不存在的膝盖在隐隐作痛。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故事,在没有义体的时代,因为战争失去肢体的士兵,在伤口愈合后仍然可以感觉到失去的那部分肢体的存在。就仿佛那段身体仍然以精神的形式,存在于自己的大脑里。我猜,是不是这种疼痛感,也是一样的道理。它不光是存在我那条被锯了的腿上,也存在于我的大脑里。不过没几个人相信我的这些话,之前上班时的同事们不信,社区负责的家伙也不信,说这不能作为更换义体后继续领取疾病补贴的理由。不过他们看我的表情都怪怪的,就好像我除了换腿还换了一张怪物的脸一样。”
“我感觉我的大脑有点乱了,好像刚刚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玩意。就算这里没有被监控,我也不应该再说下去了。快点吧,我再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
“人工智能?快别提那可笑的东西了!真不知道当年你们怎么会津津乐道的去憧憬那个。因为事实上你压根证明不了,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好像我从我年轻的时候开始,各种大企业都宣称自己开发出了人工智能,各种发布会和演示。结果呢,最后被发现背后都是一个操控的活人,一个vtuber就能吸引全世界的投资,谁还愿意真的把钱花在研发人工智能上面。”
“只要储存空间足够大,输入的数据足够多,谁能分清楚和你说话的是不是AI程序。难道你们那个时代,网上没有那种卖外公珍藏的老式超梦的“姑娘”吗?“她”又清纯又辣,还做了毛茸茸的义体改造,还可以不分昼夜的陪你聊天,但是这一切都在你买完那堆奇怪的玩意之后,就再也不联系你了。总之,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老家伙,单身汉和老单身汉还在用着社交软件,那么早晚真的人工智能就会出现吧。”
“好吧,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我也就相信你是什么来自过去的东西吧,那么我最后也给你们一些忠告吧。”
“就因为那些消失的飞船传来了一些把人吓疯了的声音?就因为那些奇怪的符号?”
“所以大家就被锁死在这个星球里,全世界一起内卷之后疯狂的折腾自己。”
“如今全世界都相信了地球是平的,都相信过去的宇宙探索也是一个个骗局。”
“如果你们真的不想以后生活在这个无聊透顶的地方,就继续去追求未来吧。”
“把自己的想法统统写出来,而不是去读无懈可击的逻辑。”
“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而不是追求那一成不变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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