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小说】泮池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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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深夜，夏悠绮孤身沿着泮池——学校的人工湖——散着步。
“同学，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夏悠绮慌忙转身，来人并非老师或安保人员。那声音的主人是一位穿着轻飘飘的白色连衣裙、头戴草帽的黑色长发女生，看年纪似乎与自己相仿，或许是位学姐。
“学姐不也一样……”
“这就默认我是学姐了？”对方轻笑，“说不定我是校外人士，假扮学生来卖笔的呢。”
“……”
“开个玩笑，”女生话锋一转，“同学，这么晚来泮池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走走。”
“好巧，我也是。”女生不等她回应，便径直上前牵起她的手，引着她沿池畔前行。
夏夜的微风拂过，驱散了些许暑气。悠长而低沉的蝉鸣自树冠间断续滑落，隐入夜色。清冷的月光洒下，湖面薄雾泛起微弱的白光。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在沉默中缓缓向前走去。
走出了一段路，见夏悠绮始终沉默，女生率先开口：“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夏悠绮。”
“悠绮，名字真好听。”她转过身，月光勾勒着她的侧影，“我叫苏光泠，到去年为止，还是这里的学生。”
“已经毕业了吗？”夏悠绮问道。
“算是吧。”苏光泠转回身，继续缓步前行，“这几天有空，每晚都会来湖边走走。”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你呢？看样子像是大一新生。现在是夏季学期，这么晚还在校园里……是在做夏季实践的调查？”
“嗯……”夏悠绮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开始讲述自己的课题。
夏季学期，每个大一学生都必须完成实践课的调查报告。夏悠绮选择的课题是调查校园怪谈，而她的主题，正是前几个月在学校论坛上引起些许讨论的那个——关于深夜在泮池出没的幽灵。
“吼吼？校园怪谈哦。”苏光泠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她再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草帽边缘被风吹得轻轻颤动，带着狡黠的笑意发问：“所以，你这么晚一个人跑来调查泮池？不过通常不是该组队，或者拉上室友一起吗？”
“我不太习惯和别人组队。而且……和室友也不熟，她们专业不同，现在都回家了，宿舍里就我一个。”夏悠绮低声回答。
“嗯嗯，我懂。”苏光泠点点头，“我大一那会儿的夏季实践课，老师非强制要求组队。结果折腾半天，报告基本是我一个人做的——当然，不少内容也是直接从网上复制的就是了……”
紧接着，苏光泠又问：“关于泮池的幽灵，你查到些什么？”
“学校论坛上说，有人在深夜湖边看见白色身影，还听到过诡异的声音。”
苏光泠听完，若有所思地皱了下眉，随即嘴角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学姐，你见过？”夏悠绮追问。
“跟我来。”苏光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牵起夏悠绮的手，带她走到泮池的一个僻静角落。她指向湖面微光浮动处，“看，是不是有白色的光影？”
夏悠绮凝神望去，水波间果然漾着若隐若现的白色光晕，朦胧不清，仿佛轻纱。
“这段时间学校附近深夜常有施工，”苏光泠解释道，“从这个角度，远处的强光恰好能投射过来。距离太远，光影模糊，大概就被当成幽灵了。”
“确实有可能……那声音呢？”
“再跟我来这边。”苏光泠示意她跟上。
两人走进湖畔树林深处，只见一根废弃的金属旗杆斜斜折断，锈迹斑斑地卡在树杈之间。
苏光泠走到旗杆旁：“我想，这就是声音的来源。你说传闻是几个月前出现的？那时正值春季，昼夜温差大。金属热胀冷缩，加上风吹，这卡在树上的旗杆一伸缩、一摩擦，就会发出‘嘎吱’声——所以那声音的真相是——”
“……热胀冷缩？”
“Bingo！”苏光泠笑着打了个响指。
“所以说……是走近科学了？”夏悠绮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的释然。
“差不多吧。”苏光泠耸耸肩，“校园怪谈往往就是这样，真相意外地无趣。不过嘛，怎么把它写成一份有趣的调查报告，就得靠你自己了。”
“嗯，谢谢学姐。”
“没关系。”苏光泠摆摆手，“不过，既然谜底揭开了，你大概也不用再深更半夜在湖边游荡了吧？”
“……”
“当然，”苏光泠话锋一转，声音轻快起来，“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几天晚上11点，我都会在湖边。随时欢迎你来聊天。”
“……我考虑一下。”夏悠绮轻声应道。
2
炎热的夏天，连窗台漏进的阳光都令人烦躁。一旦踏出24小时空调冷气的宿舍，汹涌的热浪与聒噪的蝉鸣便足以将人逼疯。夏悠绮在宿舍里闷了一整天，吹着冷气，除了写报告就是呼呼大睡，直到夜幕降临。
“都晚上了啊……要不要去见学姐呢？”她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昨夜与苏光泠的相遇。身体却先于思绪行动，已然走向衣橱挑选起来。
临近午夜，苏光泠独自坐在泮池长椅上，指尖拨弄着吉他琴弦。一曲终了，她慵懒地将头颈挂向椅背，倒悬的视线恰好捕捉到夏悠绮——她穿着日式浴衣站立在长椅后方。
“悠绮，”苏光泠的声音带着笑意，“今天是在Cosplay吗？”
夏悠绮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不是啦……也不能说完全不是……”她语无伦次地卡了壳，好一会儿才平复呼吸，小声解释，“是高中文化祭时准备的……当时确实是为了Cosplay，但因为很喜欢，就一直留着……想着总有一天，再找个机会穿上……”
“很可爱哦。”这句夸奖让夏悠绮的脸更烫了。苏光泠却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夏天很美吧？”
“诶？”
“不是说这个热得让人心烦的现实夏天，而是虚构的夏天。”苏光泠的声音像被夜风拂过的琴弦，“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烟花大会，和朋友寻找秘密基地，被困在永无止境的暑假最后一天……”
“学姐也喜欢那样的夏天吗？”
“嗯，当然喜欢啊。”苏光泠轻轻拨了一下弦，清越的音符在夜色中荡开，“所以我草会穿着这样的裙子，坐在这里弹吉他。”
“学姐刚才弹的……是《未闻花名》的曲子吗？”
“是哦，很有夏天的感觉吧？”苏光泠指尖在琴弦上流连，发出几个零星的音符，随后拍了拍身边的长椅，“要一起坐会儿吗？”
夏悠绮在她身旁坐下，浴衣的布料在木质长椅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学姐，吉他弹得真好……”
“那是自然，我在大一大二的时候，还专门组过一个音乐社团呢。”
“社团是说……？”
“当然，没有在社联登记过，是地下社团，因为我很讨厌被他们管。”
“诶诶！？”夏悠绮惊讶地睁大了眼。
“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嘛。” 苏光泠轻声笑了笑，“也许你不太了解，这个学校里的地下社团，可是多如牛毛哦！别的不说，前些年麻将社他们，就因为不满社联的管理而直接申请注销，转型成麻将同好会了。动漫社则是被社联强制注销了，现在转生到了日语社里。”
“可是……这样很难开展正式活动吧？”夏悠绮迟疑道。
“你是说申请活动教室和经费？这种都是小事情，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你有兴趣听我继续讲吗？”
“嗯嗯！”夏悠绮的眼睛闪闪发光，兴致勃勃期待着学姐继续讲述。
“当时当然是没有正经场地的，所以就直接在宿舍区门口演奏，有时会在旁边的美食广场表演，还有的时候则是在校内的草坪上直接无报备非法演出，然后被老师们赶过来轰走，我们就转移阵地……”
随着她的讲述，夏悠绮仿佛被拉进了那个充满活力的时光，成为当时的传奇：在食堂里开会讨论曲目和演奏，深夜在校内偷偷张贴小广告，演奏的时候被老师们撵来撵去更换战场……
“啊对了，悠绮，”苏光泠指尖轻搭琴弦，忽然想起什么，“《夏祭》听过吗？”
“……小时候玩太鼓达人经常听。”
“会唱么？”
“诶？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浴衣袖口，“姑且算是我为数不多能背出来的日语歌……”
“那正好！”苏光泠眼睛一亮，“我来弹，你来唱？”
“诶！？？”夏悠绮还没反应过来，清脆的吉他前奏已然响起，紧接着节奏极快的主歌瞬间涌来，她来不及犹豫，只能心一横，跟着旋律唱了下去。
“……空に消えてった，打ち上げ花火”
一曲唱完，苏光泠很高兴地对夏悠绮竖起了大拇指：“唱的不错啊，如果你早几年入学，我说不定会拉你当主唱呢。”
“谢谢学姐夸奖。”夏悠绮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总感觉，唱到中间开始，有些兴奋呢。”
“是吧，”苏光泠拨了下琴弦，“看你穿着浴衣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适合演奏这首歌。”
“嗯，这也是一方面，”夏悠绮声音轻快了起来，“不过总感觉，就仿佛和自己最喜欢的偶像共同演出那样兴奋……”
听到这话时，苏光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指尖悬在琴弦上，短暂地沉默了。但正沉浸在兴奋余韵中的夏悠绮并未察觉学姐的恍惚，只是满怀期待地追问：“学姐，明天……我还能来这里找你吗？”
“啊？嗯……可以哦，我明晚也在这。” 苏光泠像是被突然从很远的地方唤回，目光聚焦了一下，才轻声应道。
“嗯！”夏悠绮用力点头，“我明天一定来！”
3
“哟，悠绮。”
第三天深夜，夏悠绮刚穿过教学楼，还没到泮池的入口，便遇见了等在路旁的苏光泠。她依然穿着轻飘飘的白色连衣裙，草帽斜戴，肩上还背着吉他包。
“学姐？”夏悠绮有些意外，“今天不去泮池边了吗？”
“嗯，”苏光泠微微一笑，手指向远处，“今天想请你陪我去那儿。”她指向的，是中央教学楼的轮廓，“去天台。
“深夜去学校天台，很有种冒险的感觉呢！” 夏悠绮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看来你非常期待呢，”苏光泠牵起她的手，“走吧。”
两人走向中央教学楼。楼内一片死寂的漆黑，与周围自习楼灯火通明的窗口形成鲜明反差。她们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步步爬上楼梯。
“你知道吗？”苏光泠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我入学时，这栋楼还废弃着。”
“真的？第一次听说……”
“这也不奇怪，翻新完成也有两三年了，”苏光泠的语调带着几分追忆，“不过据说，在我入学前，曾经有情侣来这里探险，没错，就像现在的我们这样~”
“！！！”夏悠绮的脸颊瞬间滚烫，一时语塞。然而苏光泠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脊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
“你知道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嘛？”苏光泠的声音压低了些，“一具尸体。”
“学、学姐，你别吓我啊！” 夏悠绮下意识抓紧了学姐的手臂。
“是真的哦，情侣在探险的时候，发现楼顶的门口有一具尸体……正好到了，就是这扇通向天台的门，尸体被发现时候，被绑在了门上……”
“那那那、那后来呢……” 夏悠绮抱着学姐的胳膊瑟瑟发抖。
“后来警察来了，确认了是尸体身份是本校学生，结束了。”
夏悠绮显然对这个烂尾的故事很不满，追问道：“就这样了？”
苏光泠推开门，天台的星光照亮了室内，然后说：“总之，当时传闻议论纷纷，但是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或许不知道真相更好，反正随便幻想，你就当是一个夏夜纳凉的小故事吧。”
她拉着夏悠绮走上天台，将吉他轻轻放在地上，自己则倚靠在冰凉的围墙上。星光洒落，夜风撩起她轻薄的裙摆，勾勒出近乎虚幻的身影。
“啊啊，果然......好女人要有的是，香烟、楼顶......还有轻飘飘的衣服呀......”
“学姐，我似乎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不是什么正经游戏吧。”
“看来你没少上网啊，不过，玩这个游戏的女生意外的多哦。”
“那……学姐你会抽烟吗？”夏悠绮试探着问。
“怎么会呢，只是想要在天台上说说这个台词而已啦……”
她忽然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指向夜空：“看，夏季大三角。”
夏悠绮顺着苏光泠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三颗明亮的星星——那便是夏季大三角。
“真漂亮……”夏悠绮拿出了手机开始调整焦距想要拍照
“其实夏天夜晚，也就是这三颗星星最容易被肉眼看到了。”
听到这话，夏悠绮立刻不满地嘟起嘴：“学姐真是的，这个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苏光泠仿佛没听见她的抱怨，反而走到正专注拍照的夏悠绮身后，轻轻环抱住了她。
“啊！学姐，你这样我都没法对焦了！”夏悠绮身体一僵。
“抱歉呢，”苏光泠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温柔，“学姐最后的小小任性，你就包容一下吧。”
“诶？”
4
苏光泠也不说话，就这样只是沉默地将她拥得更紧。时间仿佛在拥抱中凝固，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松开双臂。
“悠绮，”她轻声唤道，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对方，“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晚上，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开心。”
“学、学姐？”夏悠绮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慌乱，“是明天就要走了么？那样的话至少我们加个好友……”
“我做不到，”苏光泠轻轻摇头， “因为我马上就会消失，而你马上就会忘记我。”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忘记学姐你！” 夏悠绮急切地反驳。
“你已经忘记了，只是，因为我的任性，让我们在前天……再次相遇了……”
这时候，夏悠绮突然发现自己记忆的缺口：自己是高中的时候是为什么选择这所大学呢？这个理由不管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
但是她依然不敢相信，继续说到：“怎么会……学姐，你一定在开玩笑吧，我们是在前天才第一次相遇吧！”
“没关系的，就当是这样吧。”苏光泠微笑着摆摆手，继续说到，“我其实原本是存在于这个学校里的类似幽灵的东西，因为憧憬校园的生活而强行扭曲了世界的法则，让自己实体化变成了这里的一名学生。”
对、对不起学姐……”夏悠绮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说得太……太超出常理了，我……”
然而这时，苏光泠的身体正逐渐变得透明，散发出柔和的、如同月光凝聚般的淡淡荧光。她的双脚悄然离开了地面，整个人悬浮了起来。这让夏悠绮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时间不多了啊。”苏光泠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然后加快语语速，把自己的一切告诉夏悠绮。
“但是，世界是会自我修复的，不然早就崩坏了。因为我自己的任性而造成的扭曲，随着世界的修复，会把我的存在也一起抹掉。因此所有人都会忘记我，哪怕是你也一样，我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一年前我的存在被世界抹除之后，竟然还能以幽灵的形式在夜晚出没于这个校园里。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我渴望能和你再次说话，于是又实体化了。但是这一次，我自己也明白，存在不了多久……”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三天晚上你都能来见我。因为我一己私欲而擅自延长的时间里，你能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幸福……”
“所以，我最后想要对你说的是——”
“不！不要！”夏悠绮带着哭腔嘶喊出来。
“——请忘记我。”
“我不要，我对学姐一无所知呢，我还想和学姐继续在一起！” 夏悠绮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对不起呢……让你这么伤心。”苏光泠的声音里充满了歉意，“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和你见面……这样你就不用这么伤心……”
“绝对不行！能遇到学姐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听到夏悠绮的话，苏光泠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紧接着表情又变得柔和了下来，“这样啊……嗯，是我不好，我收回前言，能遇见悠绮……真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她轻盈地飘到夏悠绮面前，将额头轻轻抵在夏悠绮的额上。
“学姐……真的会消失么？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夏悠绮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抓住她，指尖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而虚幻的光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不过，我可以重新拜托你最后一件事嘛？”
“重新拜托？”
苏光泠的身影向下飘落，弯腰拾起地上的吉他。那曾被她怀抱的乐器，此刻被她郑重地、如同交接某种圣物般，放进夏悠绮僵硬的臂弯里。接着，她再次拥抱住夏悠绮。这一次，是面对面的。她的身体轻若无物，带着夜露的凉意。然后，她微微低头——
一个吻。
温和、清凉的吻，深深烙印在了夏悠绮的内心之中。
“请记住我——”
话语落下的瞬间。苏光泠化作了一团柔和的光芒，把夏悠绮整个罩住，然后渐渐消散。
天台上，只留下抱着旧吉他的少女，和一片被星光浸透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寂静。
尾声
盛夏的蝉鸣被校园广播的电流声拦腰斩断，傍晚六点的空气像凝固的松香。喇叭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哈喽各位同学大家好——现在正好是晚饭的时间呢。正在军训的新生们，辛苦啦！在这么热的天气里也是非常的不容易，不过这是每年新生都不得不经历的考验呢……”
空调吐出的冷气裹着宿舍，少女蜷坐在床沿，一个人捧着吉他，室内气温明明很舒适，她却满脸都是汗水，又或许混杂着些许泪珠。
“那么接下来请欣赏由同学点播的第一首曲子……”
少女的食指压上琴弦。
咚。——
C和弦的清响撞开凝滞的空气，在黄昏中交织成一道透明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