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时候我们就决定端午节去爬山,二狗说,她不一定请得下来假。
因为职业差异,我们四个人一直很难一起出门,所以必须提前计划。
到了四月中旬,某天,二狗在群里发了一张她工作群聊天记录的截图。
二狗的领导简总说:“六一儿童节,是一年最好的一天哦!”
同事龙哥说:“哪怕有困难,六一基本上大家都要在岗!”
于是爬山之旅搁置,但二狗仍然很兴奋,时不时提上一嘴,还着手购买行装、做攻略什么的。
二狗:“小南啊,如果能去武功山的话,你想夜爬还是白天爬,还是坐索道?”
我:“白天——吧,能看见更多景色,所以你请到假了?”
五月中旬,师妹的假请下来了,二狗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也请下来了,鹿在备考,去不了,于是,四人行变成了三剑客。
二狗因为能短暂逃离牛马生活且太爱我们,在休假确定以后便迸发出小学生春游般的兴奋与热情。
那天,她连夜做了攻略,兴冲冲发到群里。仔细阅读后,我俩因为是否应该在山上过夜产生了分歧。
我查询了那几天的天气状况、山上的住宿条件、过夜的环境并结合我们出行的时间,综合考量后,认为在山上过夜并不划算。
二狗在网上找了一张酷炫的朋友圈日出图,说:“我想看日出。”
我:“可是那几天几乎不可能看得到日出和云海,在山上过夜很冷,很吵,还有臭虫,又是节假日,看完日出后下山一定会非常挤的!”
谈恋爱谈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师妹潜水到凌晨,也蹦出这么一句话:
可那一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三个人缩在帐篷里,外面爬满了臭屁虫,很冷,公共厕所很脏很臭,没有充足的水和电,加上因为夜爬大军的到来周围十分吵闹的处境。
我旅行的底线是睡个好觉,而且我是一个靠逻辑和计划勉强抵御焦虑的人,常常因为考虑过多而软弱。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又提出了意见,罗列了1234个原因,自认为很有条理。
如果放弃看日出这个几乎不具备达成条件的活动,我们可以省出多少时间和体力去做别的事,又可以得到多少舒适与从容啊!
“有脑筋的人都会认可我吧?”我自大地这样想着,“为了大家的福祉,我来做坏人好了!”
都说了看不到日出啊喂!那几天都在下雨!暴雨预警!就算不下雨也是阴天!我在心里大叫着。
都说了……好吧,现在,我觉得刚才的举动有点好笑了,毕竟,有的人靠逻辑和事实活着,有的人靠想激情和想象活着,不要强求一致嘛……
其实,除了这个主因外,我还有一个很可恶的心理,也许Intj们会懂吧,那就是变态的控制欲。
即:“我已经告诉你们正确答案喽,如果你们不听我的,到时候就看看吧!”
最后,我们达成了分头行动的共识,师妹和二狗在山上住帐篷,我则下午下山。
像这样的交流算正常严肃的,大部分时候,我们几个的对话非常无厘头,而且特别容易拐到奇怪的话题上去。
我有时会假道学,有时又特别奔放,口出狂言;二狗天天光速冲浪,是个人形吐梗机;师妹喜欢玩抽象表情包,人看起来特没脑筋但做事贼有种;鹿顶着低配爽子的外形和气质行怨妇之实,且沉迷韩漫不可自拔。
出发前,二狗在群里发了一张穿黑丝的照片,我的意见是,不如肉丝。(二狗是个166肤白貌美的女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二狗突然对我说:“小南,不如你爬山的时候穿黑丝吧。”
二狗突然就来劲了:“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是一个山神的爱!”
后面回家了,我和二狗生理期都异常了,不是提前就是夸张到快要贫血。
师妹出门力求出片,爬山还要戴假发化全妆,我那段时间正在读《景观社会》,特容易不耐烦,于是阴恻恻地坐到正在上妆的师妹旁边,幽幽地说:“我不在意出不出片,我在意的是爬山的过程。”
我手指做出夹烟状,对着空气吸了一口:“还没,抽完这根……”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师妹晕车晕到昏厥,二狗在高铁上被两位无礼且烟臭味很大的大叔夹击,嚷嚷着这辈子都不要再坐b座了,鹿在群里控诉三个人的旅行太孤单,没有她我们怎么能玩得开心,我神经质地一直想出了交通事故怎么安排后事,怎样调整姿势才能死得又快又不疼。
爬山的过程乏善可陈。我们九十点钟出发,下午三点登顶,山顶风大雾浓,可见度堪比电影《迷雾》。不过一个人下山确实有点儿心悸,我按原路返回,走出浓雾后,下午五点左右回到民宿,接着就是窝在屋里喝东西、看杜琪峰。
果然,第二天,二狗和师妹每人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一脸菜色地下来了。日出和云海当然是没有看到的,师妹熬了一夜没法入睡,两人六七点就开始下山,十一点才到山下。
我还想去孽龙洞看看,可是,怎么能要求两个精疲力尽的人再奔波一程呢?
只好回到民宿休整。师妹睡了一个下午,二狗中途醒了,我实在百无聊赖,想起三个人带了两台相机加一个拍立得,爬山时嫌重根本就没有物尽其用嘛,干脆去院子里拍照好了。
我特别不会拍人像,二狗也对相机不熟。我们是糟糕的摄影师,更是糟糕的模特,镜头一对准到我们身上,我们就变成木头人啦,更要命的是一对视就笑场……
结果是被院子里的蚊子咬了满腿的包,拍了一堆一言难尽的照片。
民宿的晚餐太贵,我在网上看到一家火锅店,两公里远。武功山下的出租车不接短途,我们又打不到滴滴,只好冒着朦胧的雨丝步行,还好一路上有栀子花香可闻。
二狗靠一双人字拖过整个夏天,趿着鞋,雨后的地面太好客,二狗时不时人鞋分离,亲密接触一下大自然。
谁也没想到,冒雨步行两公里换来的是一顿没有锅底的火锅。师妹手气王,以刮刮乐刮到几百块的手气接连吃到了虫子和头发;二狗因为火锅不辣以及无法理解火锅没有锅底而面目狰狞,快把屋顶掀开了;我抱着错误已经犯了肚子还是要填饱的心态窝囊地默默干饭。
第二天返程路上,二狗为了泄愤,一定要吃一顿辣死自己的火锅,好好好,我们举双手赞成,三个人边吃边骂,终于爽了。
高铁上,我和二狗都注意到了一个长相帅气、身材挺拔、皮肤白皙,穿着白色制服的年轻乘务员。
我:“你不要一直盯着人家啊,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喂!”
二狗耸耸肩:“这事你不懂,不看白不看,多看一眼都是赚。”
小哥走到后面去了,这家伙拔起身子扭着头盯,啧啧啧,少女好腰。
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种,我喜欢高大威猛的。”
我:“他也太白了,不会化妆了吧,我不喜欢太精致的男生,他涂的粉底液不会比我还多吧?”
后续是,下车的时候小哥站在列车边执勤,看到二狗下来后羞涩地低下了头。
想一想,回来快三年了,过去很久远的一段日子里,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回来后,很奇怪的,又时而感到自己过上了比陶渊明还幸福一百倍的日子,在这边陲小城里,为着许多个,我在意的存在。
评论区
共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