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事本】是机核文章区的栏目,每周五更新。每周五下班之前,我们会收集几位编辑的“小作文”,题材随意,立意自选,栏目名取自Windows系统自带的最轻便的文本编辑器,代表“轻便与畅快”。
按理说,这种焦虑应该在年过三十的时候就浮上来。我的焦虑来得慢了一些,我想这说明我艺术学得还不错。
“人一成熟,就会开始封闭接收新东西的「通道」。咱们学艺术的,一旦这通道合上了,水平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这话,是当年在德国一哥们儿和我念叨的。一晃我们已经有七年没见了,当年我叫他赞哥。
赞哥,当你这么称呼他的时候,就很难不用上一些谐音梗。16年我们一伙儿留子被统一分配到德国埃森市的一个犄角旮旯里,美名其曰“浸入式德语学习”。结果相互走动的,还是我们这些中国人,德语未见长进,东北话越说越六。我因为能做一桌子菜,导致赞哥和几个朋友经常来我这儿走动。他每次来都会带上两样东西:一个是本地的啤酒,这是他要喝的;一个是梦龙的雪糕,这玩意在国外卖得便宜,我忙活完总想来一根。(结果就胖了,后悔)
“你这做饭是要香死谁啊?”他把东西放下的时候老这么说。(没办法,那破屋子连个抽油烟机都没有)
饭后我们几个就开始在阳台边侃大山。他有时候掏出相机,随便拍拍:德国的晾衣绳、我晾在暖气片上的袜子和朋友的呆毛。他是摄影系的,水平很厉害,但那些照片我看不太懂。总是问他:这里是不是应该对齐啊?当初他第一次来我屋,正好碰见我在听痛仰乐队。他说当年毕业也给痛仰拍过一套照片。我心想,那你水平应该很厉害,但那套照片我也看不太懂,问他:
水平再厉害也没用,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自己好像被出国这件事锁住了,动弹不得。异国他乡,人情世故,还有那该死的德语考试。我德语学得很差,总是记不住课上教的单词;他的德语学得更糟,说出口的德语永远有股东北味,而且他还记不住课上教的单词。
那时候我们真的很颓,颓到我都愿意跟他们去阳台上吸二手烟。赞哥总是把烟蒂碾灭,直接弹进楼下的花坛里。
“你没听老师课上说,房东可能因为烟头扣你押金的?”
“首先啊,”他敲了两下烟盒,居然准备再来一根儿,“我德语学得就不行,上课我根本没听。其次,这儿是你家。”
草,人类的赞哥真的不太类人。但当时的我们只想笑,那是一种学生时代才有的笑,颓唐又爽利的笑。像是要把胸腔里的每一丝浊气都挤压出去,交换成空气中等量的二手烟和花粉。
他不想耗在这磕德语了,他要直接去柏林艺大闯闯。就他那德语,到柏林怕都够呛!但他觉得不光他该走,我们也该走。“搁这儿耗着有什么意思啊?是,考个德语证书,咱就都有学上了。那又怎么样呢?咱们不是来学艺术的吗?记得我说的内个「通道」吗?现在我觉得咱们天天这么按部就班的,可能那道儿就真要堵上了。”出门在外本来就各走各路。后来他就一个人奔柏林了,剩下我们几个继续吭哧吭哧地学德语。后来发现学德语也没那么难受,现在明白了,就跟上班似的。
之后我们就几乎没见面,微信朋友圈倒是偶尔点点赞,后面的事情我就简短写了。
他刚到柏林的时候,拍的多是一些街上的行人。那时候我们都在准备那个最重要的考试。
等我过了第一轮。他已经在那边定了下来,抱怨说柏林的中餐实在一般。
他后来真的认识了好多柏林艺大的学生,拍了一堆黑白照片。而那个重要的考试,我在最后一轮还是折了。
留学的计划完全被打乱,我急得原地打转,每天一睁眼就是浪费了家里多少钱。那段时间,我才又开始画画,看网上的视频,从十厘米的小人开始重新练起。之后的事情,我应该在节目里说过:我申到了一个没那么厉害的的学校,学了一个从来没接触过的专业——雕塑。各种新鲜的事物又一股脑的喷涌出来,忽然之间我的那条通道就被打开了。这是画画时的一种开悟,我没法解释,总之就是以前不敢画不能画的,忽然觉得都可以画来试试。
那年,赞哥好像又离开柏林了,发了张照片,应该是在跳伞时拍的。
后来我就回国了,找了个班上,大部分时候做这个工作,我都觉得我的那条「通道」还是半开着。其实很多大家觉得我很懂的方向,我都没有那么懂。因为「通道」没合上,所以水平也就还没到头。
习惯性地点了赞,一翻才发现他今年已经去过了:巴黎,苏黎世,冰岛,阿里地区,肯尼亚,不丹......
现在和人说自己学艺术,很多朋友会觉得很自由很厉害。我觉得自己做事条条框框太多,不算是一个标准艺术生,但是我的确见过一个。
核聚变结束之后,我就不知昏天黑地的开始玩《死亡搁浅2》了。调休的第二天甚至整整玩了12个小时,完全是“我不是刚起床嘛?咋天又黑了?”的状态。个人认为第二部真的是第一部的技术力完全提升版,岛哥哥终于把《死亡搁浅》的故事以最高的水准呈现给了大家。
真的感觉很久很久没有把这样集中的精力和全部的情感投入到一部游戏之中了,《死亡搁浅》时隔6年仍然是一部可以让人沉淀下来去感受纯粹的美的作品。截止到周五我还差四个最后奖杯就白金了!希望在这个周末可以正式成为“人类的救星”。
这代的音乐播放器简直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设计,人活着不能没有音乐!而且收录了很多好听的歌,给运输路程添了太多乐趣。我特别喜欢GRIMM GRIMM的几首歌,很沉静很柔和的女声,给末世的那种孤独感增添了很多诗意,特别推荐大家听一听。
说到孤独,本作最触动我的还是Sam与前作的变化,如果说第一部是末世的孤独感,那第二部就是人们抱团取暖的温馨。Sam终于有了自己真正的家人,比前作开朗了很多,愿意去拥抱、去感受、去建立链接,这大概就是connect的意义吧!
投入太多感情的后果就是通关之后,我患上了严重的分离焦虑症,这导致最近我的心态非常的脆弱,就像失恋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舍不得这段故事里的一切,舍不得旅途中遇见的每个人,舍不得澳大利亚,舍不得Neil!(这不重要)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我空虚的心要用什么游戏来填补了,短期之内也很难再有这样宏伟而又细腻、孤独而又温暖的作品端上桌了。怅然若失…
但话虽然这么说,还是觉得第二部的剧情已经把每个人塑造得都很鲜活很完整了,故事讲到这里就该轮到开放式结局了,真的不希望再有第三部了!
本来想花一万字歌颂一下小岛选男人的品味截图键都快让我按烂了想要永远铭记住尼尔凡纳这个破碎的男人啊啊但为了避免味儿太冲在此还是省略了吧以后找机会再说呜呜。(编者注:此处为避免剧透删去几句发癫的话和一张截图)
出差也很不一样,是头一次我不背笔记本出差。很长一段时间里如果我不背笔记本电脑出差,不在忙完以后回来玩游戏的话,我就会焦虑。这次我看看我离了玩游戏这事儿能不能抗住。
但我并没有怎么玩Steamdeck,因为我发现了新的出差享受的乐趣,就是看CS比赛(的回放)。
从CSGO的天崩开局开始,特别是在V社把开发收回自己,一边修游戏一边支持提升CSGO的竞技项目开始,我就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CS比赛,有的时候是因为一些老名字出现在CSGO竞技赛事的赛场上,比如NIP、SK这样的站队,有的时候是新的枪男,新的鲜衣怒马少年郎登上舞台,大家奔走相告到非常出圈,让我的哪些FF14、EVE的群里都在聊(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记忆中的枪男都是KennyS、f0rest、Device),再就是一些神奇的产业新闻,比如红星A队的队员持股模式之类的。
上一次、最近的一次连着看比赛,是有NiKo的G2的那一次,可能一直看到Donk在上海Major的意气风发。
最近因为小蜜蜂vitality的新王朝,又开始看比赛(还有个原因是我对Mouz这个战斗印象莫名很好,可能跟DOTA1时代德国战车Mouz也有点成绩有关吧),可以说再次感受到CS赛事的独特魅力——很多战术和道具并看不懂,但不同站队、不同选手的风格真的天差地别,实在是太有趣了。
一个是CS2的调整其实很深地影响了战术和执行本身,狙击枪对步枪的绝对压制能力削弱可能是一方面,道具互动的复杂和不稳定又是另一个方面,以前比赛里,我这种水平的观众可能只能感知每个队伍决策中“如何使用主要狙击手”的部分,因为一把好的狙击枪确实可以碾碎精心策划的进攻或者防御,但在CS2的比赛中,即便是我这种毫无大脑毫无理解的看热闹观众也可能感觉到,整个队伍的协同能力、纪律性、还有每一位选手的战场意识,会形成综合的合力,战胜那些依赖“枪男”队伍,实际上让比赛变得更有趣了。
另一个方面就是玩机器大哥的解说和CS社区丰富的视频产出,构成了直播看比赛之外的另一个维度的丰富乐趣。通过看各种剪辑无比精良(同时也非常抽象)的集锦,我了解到了我过去很多年错过的很多事儿,有些老将已经离场,有些老将还在坚持(但是有的时候有点不当人,完全理解了)。CS的舞台上太多名为遗憾的故事,有突破极限,有负重前行,有离别、背叛、羁绊、蜕变,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东西(比如超人类和反人类吧,之类的),令人赞叹。
其实除了比赛,最近CS还给我另一个维度的感受,就是看幽灵狗斯特的讲解/骂人视频,感受到一种历久弥坚的高强度tryhard对战社区特有的氛围,就是现在一个新玩家进入CS以后,他可能会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山,但这山虽高,却不是不可翻越的——在每个层次,会有专属于你的劫难和历练,翻过这里,还能攀登。
还在加班的几个人坐在一块,讨论起有关带薪年假的问题。柏亚舟老师给我科普说,其实劳动者依靠着《劳动法》当中关于年假、合同、五险一金的条理告赢雇主的案例非常多,成功率也相当高。
我寻思了一下,好像我从上班以来,就似乎真的确实没怎么意识到这一块——比如我开始交五险一金那一年,是我自己开公司的时候。满打满算,工龄也就20多年,感觉似乎进入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刻。
我仔细想了想有关年假的事儿,忽然有一种恐慌感。长期以来,我认为玩游戏就是休息的一部分,但如果从现在的角度回顾一下,似乎这种理所当然的休息也离我远去很久了。而且如果我现在突然得到了一个假期,我也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我的同事和朋友们都有许多地方可以去,但我甚至觉得,打断工作会让我更加无所适从。
我也曾经想象过很多次一旦我有足够的时间会去做什么,但答案通常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很多时候,我们能够持续生活下去,只是因为习惯使然,我们恐惧于脱离原有的生活轨迹,是因为那些对外界充满好奇心的基因早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就被淘汰了。
但我所从事的工作,又要求我对世界保持高标准的热情、探索欲和分享能力,我必须保持这种动力,以避免被世界淘汰。
这或许是我在年轻的时候从未想过的,那时候我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有一种愚蠢而清澈的活力,认为游戏、文学和摇滚乐将是我一生不变的追求。
然而我并不能想象,有一天我甚至连自己想去哪里,都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42说,我们工人子弟出身的人,总会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惯性——劳动至死才是人生价值的本质。
评论区
共 9 条评论热门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