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一个没有奇迹的世界,人们最简单的个性被抹杀了,而且人被压缩成为预定行为的抽象集合体,今天问题已经不再是自我的部分丧失,是全部丧失,荡然无存。”
“这个故事以它自然的内在动力将我推向这个我过去现在一贯的真正主题: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给自己立一条规矩,并且坚持到底,因为无论对他还是对别人,没有这条规矩他将不是他自己。”
“我想使它们成为关于人如何实现自我的经验的三部曲:在《不存在的骑士》中争取生存,在《分成两半的子爵》中追求不受社会摧残的完整人生,《树上的男爵》中有一条通向完整的道路,这是通过对个人的自我抉择矢志不移的努力而达到的非个人主义的完整——这三个故事代表通向自由的三个阶段。”
我们的父亲从窗口探出身对他喊道:“你在那里待腻了就会改主意的!”
柯希莫,出身贵族,爵位继承者,12岁为了捍卫自我爬上树去,再也没有下地。
卡尔维诺的自白就是这个故事的主题。去树上生活的行为无疑是作者的夸张之笔,意在用此等异行来突出故事的主旨,那么爬上树去的柯希莫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答案是:上树的他过着比地面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充盈,都要完整的生活。
或者说,人只有真实地展开自己的个性,他才可能真正地发展自我,实现自我,从而走向自由也走向群体。
柯希莫原本的家庭氛围是严苛的、窒息的、不自由的。他的父亲一心与贵族攀交,以严厉的贵族礼仪要求子女,以便随时出席贵族宴会。母亲是将军之女,虽从未行军打仗,但一心沉浸在对战争的幻想中。
“他们两人同属于王位继承战争时代的遗老。她满脑子里想的是大炮,他念念不忘的是家谱、世系。”
“饭桌成了暴露我们之间的一切对立和矛盾的场所,也是显示我们的一切愚蠢和虚伪的地方。”
于是他对家庭最激烈的反叛(上树的契机)就这样在餐桌上发生了。
上树以后,柯希莫一开始遭到了家庭的批判,他的父亲为他的行为感到羞耻。
“我哥哥行为古怪的名声传遍了欧洲各国朝廷,我们的父亲为此羞愧不已。”
可是后来他们看到了柯希莫的决心与坚持,父亲妥协、默认了他的行为,而母亲整天用望远镜查看儿子的下落,她似乎欣赏儿子的行为,也从未劝过他下树。
因为柯希莫的反叛,他的家庭打破了以往的貌合神离与冷漠隔阂,反而更像真正的一家人了。
柯希莫的两个爱人,乌苏拉和薇莪拉都是他上树后才认识的。乌苏拉要回国下树生活,这与柯希莫永不下树的信条相悖,两人被迫分离。而在与薇莪拉的关系中,他们虽然深爱彼此,但对爱情的看法并不相同:薇莪拉热烈泼野,桀骜不驯,用尽手段保持两人的新鲜感,这与柯希莫温和理性的气质是不洽的,他爱薇莪拉如此之深,但还是为了坚守信条而与她分手。
我不觉得柯希莫在爱情上是失败的,爱情没有自我重要,与薇莪拉绝别时,他对她说:“如果不能充满力量地保持自我,就不可能有爱情。”薇莪拉回敬他:“那么,就做一个孤独的你自己吧。”
柯希莫上树以后激发了对人类所有知识的兴趣,他昼夜不停地博览群书,甚至与欧洲的大贤如卢梭等有了通信,后来还自己写了一本书。
“柯希莫对书本和一切人类的知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清晨到黄昏的时间不够他用来读那些他想读的书,他还点起了灯笼在夜里继续读下去。”
“人们看见他的习惯姿态是手捧一本打开的书,骑坐在一根舒适的枝干上,或者就像坐在课桌前那样靠在一个枝丫上,一张纸摊开在一块小木板上,墨水瓶安放在一个树洞里,手握一杆长长的鹅毛笔在书写。”
他常年生活在树上,获得了宽阔的视野,积累了无与伦比关于树木和鸟类的知识,写了一本关于鸟类的书籍。
他没有因为离群索居而疏远人类社会,相反,他帮助农民看果园、采葡萄,带领他们反抗压迫者,他追踪强盗,伏击敌人,加入各种手艺人的协会,传播先进思想,与保守派对战……可以说,他从不下树,但却拥有无比丰富的社会生活。
归根结底,柯希莫用他传奇的一生展示了自我的尊严,即便是死亡也不能让他背离自己的信念,最终,作者让他抓住热气球的缆绳飞向大海,以这种极浪漫的方式了结他的一生,正如他墓碑上所刻的:“柯希莫·皮奥瓦斯科·迪·隆多—生活在树上—始终热爱大地—升入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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