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这位大法官穿着深色的大衣,头戴着一顶礼帽的来到‘白房子’权力机关中心的大门口,他没有如往日那样继续加班,而是独自一人来到这里,他并没有带伞,那是因为此时的他心灰意冷,因为他深知:
“就算是再大的雨水也无法冲刷干净这格砂岩的白房子。”
三年前1994年5月那一天,在总统与众人的见证下新的最高大法官就任,宣誓词依旧历历在目:
而如今他从口袋取出了那份辞职信,对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交辞职信,也是最后一次履行大法官义务;
拿出勇气把这封信交出去,这并不简单,他需要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并且…
但是一柄伞顺势撑到他的面前,一位熟悉的女性上前问候:
“谢谢你的伞,女士。我当然记得,被人指控非法入境的阿狄丽娜女士,是吗?”
“是的,就是那个30分钟横穿联邦上空,但是被指控非法入境的人。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去旁边咖啡厅聊聊。”
阿狄丽娜确定并且肯定地回复了,但是遭到了他的拒绝: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布镭耶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他问阿狄丽娜:
“当然,开门见山地说:他想让我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当然我这次前来也是特地感谢你。”
“对我来说你是让我第一次在这颗星球纳税的人,感谢你让我知道这颗星球还有为数不多刚正不阿的人,还有为了追求公正而奔走的人。”
正是这句肯定在心中重新点燃了布镭耶的激情,让他想起自己和同学、挚友们一起在大学上学的日子。在那个时候,他对世界充满着热忱,而他们心中只有为社会公平公正奔走,与自己的伙伴立下誓言:
往事犹如一口苦涩的热美式不堪回首,伴随着咖啡厅的蓝调音乐,两人已经坐在咖啡厅中,而他的眼睛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雨中的白房子,透过玻璃能映照着他心事重重的脸,他说:
“既然涉及到马基雅维利这个人,那我就不能再次去忽略他,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阿狄丽娜向布镭耶诉说了她把飞船停在了马哈顿公园中央,有两位警员过来要求其立马带着飞行器离开公共区域,并且要求交罚款,他的突然出现解围这件事情。布镭耶在听完之后脸色更加凝重,他说:
“听着女士,我劝你离那个男人远一些。这个男人喜欢使用诡计,尤其是擅长连环局,他的全名叫美弟奇.马基雅维利。还能在历史中找到第二个这个名字吗?或许这次你与我的会面也属于他的刻意为之,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给我极大的印象。”
布镭耶告诉阿狄丽娜,当时在白房子准备他的就职典礼的欢迎会中,他发现这个男人在众人之中表现十分异常,那个男人似乎不会错过任何的活动,事后才了解他并不喜欢活动,只不过来参加活动的大人物们让他满心欢喜。
“在套情报。要是有一些蛛丝马迹的信息差,就是他操作的空间。当你开始了解他你会发现,快乐之源就是情报。”
“好吧,他是很老谋深算,初次见面就称呼我为朋友,但是能让我感受到其热情,并非虚情假意。”
“这就是他为什么天生就适合呆在这圈子,在你的认知观念里你没有勇气去拒绝一个热情的人,除非你拒绝社交。不过我身为大法官不能做到以身作则,再邀请你之前他一定把我们两个之间的新仇旧恨都跟你说了吧?”
“正是如此。第一次他在联邦税务部门就职的时候,我查到了钱的流向,但是他只是一个环节,本来可以继续往上查,但是背锅就是他。第二次在州政府就职的时候,边境走私鸡蛋牵扯到了:税务部、国土安全部、联邦调查部、情报部、缉毒署、还有州政府、等部门,我预判了他的预判,我断定他一定会从那些盘根错杂的势力中寻找漏洞,只要及时扼制他就不能成大气候,但是这一次归来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成为公职人员,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总统儿子的‘教父’。”
布镭耶回忆起那段庭审,那天媒体意外的很多,他还表示那次马基雅维利的证词让他很是意外,作为主审迫于其他同事的压力,只能让马基雅维利说上一句,随即他发表了他的演说:
“50$。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生来就有罪,而老天爷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去犯错,它并不去纠正,那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杆秤砣。
50$就能让一位年轻的女孩去和一些浪子去做一些低声下气的事情,我们没有权利去评论这件事,因为我们不配,现在我们的法庭上有来自社会的各个阶层,或许有个别人心中感到无所谓,有人感到惋惜,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是我们造成了这一切,1997S,我们正在见证社会的变革,我们迷茫地走过了爱与和平的时代,该死地…正是因为我们经历过伤痛,所以才不愿意把伤痛留给那些年轻人们不是吗?就算是总统的儿子,他与我们常人有何不同?他也是年轻人,也在经历着我们那个时候的迷茫,难道说我们不应该多给一些公平与公正给这个年轻人吗?青春没有售价,所以为之珍贵。浪子回头金不换,所以为之动容。我希望法官与陪审团的各位能重视这个问题。谢谢。老天爷保佑你们。”
“观察很是细微,他明显有在观察我的庭审,并且见招拆招,本来是应该我做主导的,却将公众的舆论导向他,这样其他的大法官也会顺水推舟做人情。所以当时我望着他出神,这是我难得一遇的正面的失败,不得不说他的语言有诱惑性,确实撼动了一下我内心的想法,我审案子那么多年不是为了成为达官显贵,而是想为这联邦社会风气做点建设,在它面前我所追寻称之为理想的东西突然显得有些幼稚了。最重要的是我后面才发现,当时整个法庭就是他精心布置的舞台,我身边默认的同僚、被收买的媒体、还有陪审团成员们所在的社区待遇福利明显有提高。甚至后面去马基雅维利所在的公寓的时候他还特别提示我:
“我能理解他的话,马基雅维利告诉你在那次媒体采访再和你打个照面的时候,他说你的眼神深邃看来并不是玩笑。而当被告人被申请无罪的时候,你则在凝视着他,这让他把你视作朋友。”
“我不需要他的怜悯。无论如何,他确实赢下了这场官司。”
布镭耶告诉阿狄丽娜,在从公寓门口众官逼迫他把资料还给马基雅维利不久之后,他切切实实地看见了身为同僚的托马斯也在队伍之中。他说:
“关于同僚的问题,我的心中早有定数,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所有的线全部连接到了马基雅维利。”
那又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本职之外的灰色地带布镭耶本就不想去过问,但是在白房子举行的庆功晚宴上,他主动邀请托马斯去大厅一旁边露天阳台,两人坐在桌子上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威士忌,而布雷耶有意无意提出了为什么没有向同僚说灰色地带这件事情,而托马斯的回复则是:
“关于这个我咨询过同僚,可以合理地接受他人赠与的礼物。”
“布镭耶,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些来自朋友们的慷慨赠礼。”
“你看,这就是代价,况且我这可是好好地问过两位同僚的哟。”
“你是说那一次,当时那些只是客气话托马斯,联邦的体制就算是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也得在道德层面上…”
托马斯无情地打断了布镭耶的话,他将酒杯重重地放到桌面,在制造巨大的声响,他起身狰狞地看着布镭耶:
你是很客气?!该死的!我可不客气了,九名大法官里面就你表现的清高!
布雷耶被托马斯突然反常行为感到十分意外,他赶忙解释:
“是,你没有恶意,但是我们身处的这个环境,在你我生来就带有恶意。我不像你高材生,你有双学位。你知道吗?你们皮肤白的晚上要反光,而我…该死地..我却要从小和那些跟牛皮纸袋验肤色黑皮小子拼命!我讨厌他们!我痛恨他们!他们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比牛皮纸袋肤色白一点家伙们,凭什么把我踩在脚下,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可是…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种话,你可是从亚鲁法学院毕业的学生。”
“亚鲁?!不要跟我提那个学校!那些白皮!让我想起在学生时代,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街边的一条狗一样!而如今我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我现在是大法官,我手上握着权利,白皮们还要恭维资助我,我 感 到 很 是 满 意。”
托马斯说道这里,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灌了一杯威士忌后十分释然地继续补充:
“布镭耶,你应该听听我的故事,我从小就和妈妈挤在那个成天热爱抽烟酗酒的家暴男人家中,我恨那个男人百倍,他为何如此对待我亲爱的母亲,不久之后我们便离开了他,来到祖父家中的我们依旧如履薄冰的讨生活,直到我在主教学校遇见了玛丽修女,我的天使,正是她为我指引方向,我发誓我要给他修一座铜像纪念她。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困苦不堪,不过没关系,我心中只有一件事情:我要到达权利最中心,所以与其走蓝州的排长队通道,不如降低自己的身份拥抱讨厌这黑皮的红州,是的,我很快就能步入权利的殿堂,但是直到有一天,那些蓝州人看我不爽,想要在我就职之前参我一把。马基雅维利,我的另一位天使,他不要求我支付任何代价并且向我承诺,他愿意无偿地助我走向大法官的阶梯。
这太奢侈了,布镭耶。位置就在那里,我为什么不座上去?”
讲到此时,托马斯声泪俱下,他十分虔诚地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
回忆就到这里了,再继续下去也都是苦痛。阿狄丽娜问布镭耶:
“是的,我十分清楚这个问题的来源并不是托马斯或者是马基雅维利的身上,而是整个社会的问题,但是我没有办法去解决,像托马斯那样的人普遍地生活在联邦的底层中,他们有的甚至吃不上一顿热饭,而我这个大法官却只能做着有边界的事情,甚至像马基雅维利这种有能力的年轻人都在钻联邦的空子。”
“你不恨马基雅维利吗?他成功地扳倒了你的那颗炽热的心。”
“不,我很坚强,女士。这种事情我遇到的是在事太多了,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正是在马基雅维利家中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全面的资料,上面记载着联邦和州大大小小的官员记录,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像那汪洋中的砂砾,看不到苦海的尽头。”
“一个能为他们伸张自由的人。一个能为他们伸张公平公正的人。”
步入夜晚的咖啡厅内灯光亮起,从周边桌子的几个人从暗处围了过来,布镭耶惊讶地看着那些他那些男女老少的脸,这些人都曾经是被布雷耶帮助过的人们,人群中的小伙子率先告诉布镭耶:
“我们从来没有忘记你,布镭耶大法官,正是因为你的正直我才免遭蒙冤入牢狱。”
“谢谢你,大法官,你在我人生最困难20年的牢狱生活中,还愿意来监狱上鼓励我,现在我出狱了,虽然快60了,但是我想先谢谢你。”
“作为最高大法官,你愿意去抽出时间关注些小案件帮助那些基层的人,那些被你帮助的人依旧力所能及地帮助着其他人,尽管这个人类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存在隔阂与阶级,但是这世界是由无数的底层的人群构成的社会,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布镭耶。我就说到这里,而他们有更多要跟你讲。”
阿狄丽娜起身告别了布镭耶和众人,当她打开咖啡店的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下来,一辆汽车准时停在她的面前,她看着车里的男人,好奇地问他:
“不愧是阿努纳奇的皇帝,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这不打紧,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圆满完成了。这次在咖啡厅的所有花销由我承包了,女士,十分感谢你的帮助。”
“见一面?您在说笑吧,我们可是‘宿敌’啊。我不喜欢派对,也不适合煽情的场合,再说了我能和他说什么?‘对不起,我是个坏家伙!’哈哈,这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这样就够了。”
“你们这些人类啊…我现在能理解你的用意了,你认为布镭耶过于注重伸张公平公正,以至于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的本职工作维护的应该是法律的形象,那是联邦的门面,而他太过于想伸张个人正义,他不是黑暗骑士,这座城市也不是黑暗城市。”
“那颗心在他的团队里面太碍事了,九个人的大法官就他搞特立独行。”
“他自省什么?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没有无缘无故的公平公正,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生意。说句题外话女士,人类和你们这些高位文明不同,你们阿努纳奇就算已经共和了,本质上它依旧是一个帝国,你们这些执政官拥有绝对的力量就是阿努纳奇的证明,可以随心所欲驾驭欲望本身,秩序、政权都会向你俯首称臣,你们甚至凌驾于规则之上,就算不是皇帝,你们也代表它。而我们普通的人类,没有绝对的力量,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所拥有的存在都是我们自己一点点争取过来的,这或许要个体花上一生的时间,对你们来讲也是一瞬间的事情,从各个方面来讲,我们的存在都不值得被关注。”
“关于这个,宇宙的大家族们也曾在千百万的光年中迷茫过,难道他们不允许年轻的族群犯错吗?我们的生活是摸爬滚打摸索过来的,并非预定好的。人类或许现在还没有万全准备去往更深处,但是他们会成长,总有一天他会去往宇宙的深处,在此之前他们值得被关注。”
在一个日常忙碌着下班的日子,车辆汇入车流之中,一盏盏红色的尾灯映照出了整个城市全貌,摩登都市的夜,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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