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阁楼下来打水洗脸,吃饭的住客们见我问早安,我也说早安。洗着脸,吃着玉米面麦片粥,却有一种感觉,感觉强盗小偷很快又会找上门来。
天光照过窗户,我打搅最后吃饭的店老板,说道:“卡老板。”
驿站院子的马栏空荡荡,我找到狭窄楼梯上楼,门锁了。今天是个好天气,天蓝云疏,没有比圆顶的驿站更高的建筑。我肩头披挂湿手绢,可能像个披着法袍的堂倌。街上有一个牵骡子的男人走到客店前,往客店里看了两眼,我抓起靠在一边的牧羊杖跑了下去。
啊,我下来的时候,那匹带鞍具的骡子停在路边,正巧男人走出客店,向我问好。
那挺危险的。一天七分五,为了防止骡子挨欺负,最好多给我一块押金,你得把它安全带回来。以防万一,对吧,我还可以买新的一匹。
比隔壁驿站的马还贵一倍,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要我答应,我就不是活牲口。
我沿踩硬的路走上坡走又一个坡上到登上小山丘,有风变大了一点。折下倒回镇子大路,可见牛吃草、没有羊的荒地草原,配备牛棚和看牛人晚上睡的小屋,独自站立的大橡树,插路牌的路面,脚下的浅草。
我走了一会感觉无聊,摘下帽子,给牧羊杖附魔“系带随身”,拿梳子边走边梳理我洗脸时特地没动的头发。
背包装食物,下面是一条及膝的素净红斜裙,穿的是短靴第一轻第二软第三不脏,靴身材料是蛛丝,带了三双灰毛棉混纺袜子,全是为了好走路。
我持杖,真就成了走路用的手杖,根本想不到我需要靠它撑在路上才能不倒下来。我的旅行明明一直是好好走路的,我不行了。太阳走到零度,我终于走到前面的栗子树下,进入树荫的那一刻,我真想跪下来。
好吧,我真的扶着牧羊杖极度丢脸的蹲了一会,袍子下摆的黑花边都掉到地上了,但是我还是迈开瞬间麻木的双腿站了起来,在检视了树皮和地面之后,三丈树荫深处,我坐在一块物质薄垫上,靠着树微微流汗,其实我还能再走的。
远处是大栗子树的两个子孙,说不定是其他出生。其实我还能走的,地上光影静止不动,小球果躲在树叶下面。
感觉附近没有毛毛虫。我往后靠了靠,那不如在老妈家里睡懒觉,不如在海港城市的工作坊养病,顺便坐在摇椅上看有没有人进我这家广场巷子里的小店。
帽子里拿出的长条形冰块原来是井水,切成小块,三杯的量,“漂浮”放在到太阳底下晒,我嫌化得太慢就点了把纯净的火焰煮冰,开了之后在空气中翻上八圈,撇去外面的沉底,冷水热水混合。我甚至懒得起来,让装水的几乎没有壁的冰杯子飘到我手边,咕咕咕,比直接融化的冰水好喝多了。
这就可以是所谓少带一个水袋的办法。我喝掉两杯不渴了,又喝了一点,把空杯子一扔,一只花蝴蝶不多时飞了过来停在杯子上,有只大老鼠嗅到水的味道,冒了出来盯着冰看。
我很难理解我见过的所有其他魔法师为什么不这样,少带一个水袋。我的魔法老师说,是因为你老妈是个天才,我妈说是他们拘于思维习惯,以后还会嘲笑你是个怪人。我真的被笑反而嘿嘿嘿偷笑。我跟那人说了之后,他说管好你的水(实际上并没有),一角钱买一个水壶,以为你很高明吗?不就是想显本事吗?
我想吃米饭,想想米饭留着晚上吃好了。老鼠不出声地咬冰杯子,我洗洗手,吃白面包卷、昨天的熟肉,剩下一指面包,掰半扔给老鼠,它吓跑了。
我睡过一阵,冰计时滴到手背,醒了,还想睡觉啊。感到面包卷在被老鼠搬动,这就是大型掠食者的啊,吃吧吃吧。
我不行了,我对自己说,我将牧羊杖竖立杖首正上,额头头碰到杖,化而为一只一丈不足鳞甲略白的幼年幼龙拍击翅膀,击草而起。
因为我施加的“安静”“无影”老鼠还在叼面包,鸟雀惊叫。我逐渐升高,乘上升气流滑过十里天空而不用一次翅膀,我张开翼膜懒洋洋地好像躺在床上,张嘴咬侧面的风,伸出尖舌头吞咽空气,我还是个小孩子!
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百丈之下的地面,被剥掉皮的树,牛走过的道路,茂密的草原,水牛喝水的水塘,支撑树木茂密的森林,树上冒出鹩莺红蓝相间的小头,有我喜欢吃的蓝莓草莓。有时我抬头追赶头顶上千丈高的肉垂秃鹫,就这样,我朝北多有弯折地飞行。太阳变成五十三度时,我远望高原上到了一条山系,其中靠近平原也是最高的山峰顶端是土黄的,我升高飞过,它像堆积的柴禾,变成一块一块。
等到我看到北方山地民族的城寨时,我知道我飞过了地面上数千里,甚至延后了日落效应,我转而绕往左飞,以飞行的方式划定我探索地区的边界。
在日落之前我飞到了荒原上空,我的阴影慢悠悠盘旋其上,翼骨渐收,经过一刻钟前爪着地踩到落脚的草地上,后爪再落,两只翅膀收拢进入条型骨头。我仰头看向四周,只有一些小叶子的灌丛,缺水变成黄色的草。
我变成人类少女右手持杖直立,想了一会。“龙息术”,脚底圆圈变成了冒烟的灰土。
太阳在西边还剩下最后一半,圈子的灰还是有烟味。我走路转了一圈回来,结果变为远看四足动物吃草,没有水能够补充无法洗澡。
我用法术将灰烬压扁压实,然后在灰烬一边点燃一堆无根的“火焰”,这怕是名称最多的法术了吧,远可作为高级魔法“火球术”杀人,近可像我这样,融冰得水淘米煮饭,盛饭的容器是我折出的纸碗。
我有个同学会折纸,认为折纸是空间的表现形式⋯⋯我还踩了番薯叶,是踩了一脚发现的,实属是我所识无几的植物中的一种,洗菜倒是会。番薯叶拌饭,我吃不下,打开背包的包裹里切开根香肠,点上两点纸罐子里的油炒炒,倒点盐。
夜空黑了,我坐在“风”板条上,火光闪烁,只看见最亮的玉柄、瑶光、仙女、天边追赶星界的天狼一,来自天空的丝线连接到我的眼前,穿过简易六分仪的直筒,我记到魔法笔记本上,因为我从小听过的英雄传奇都是这样做的。
又渴了,拿了一瓶蓝草汁喝。这种饮料尽管世界上大部分的店铺都有售卖,制作却不尽相同,口感千差万别,最广泛使用的商业配方是:篮草配发酵的淀粉。打开的这瓶约两指大小,颜色淡蓝泛绿,有种几乎让舌头品味不到,出于心理作用才能感到的酸,以附魔纸包装。
树上的条纹鸢的眼睛把我当成了大型的猎物,啊,它不看了。我回来在身边的空中画了一个弯月,是“风”还是“水”呢,风围绕的扩大的形状变成一只轻柔吊篮,我连脱两件外套,重新披上法袍躺于其中,里面只剩下一条衬裙。
我躺下脱短裙的时候有意摸摸法袍外的膝盖,谁能得到我这副美好的肉体呢,要是周围有人就倒霉了,我就是那样想的,我没这个胆。毕竟我也是激烈恋爱过以至于谈婚论嫁的人啊,就跟我教母说的,还是分手了的好。
风之吊篮早已合上,我的帽子背包放在吊篮里面。法袍内衬有一部内收的部分,拆开花边打开来正好是条贴身被子。软和的暖风包裹着我,我脚垫在一端,头枕另一端,腰背下沉,翻了一个身,火里蓝草汁包装纸烧着了,零星的闪光像钻石。我像在龙蛋壳里睡觉。
#算是日式轻小说外传的外传。已经超出了作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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