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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能摸到这里?挺有本事啊!
抱歉,不会让你得逞的哦~
你看不到~你看不到~略略略~
我倒是破解了你的随身助理
下面这条待办事项是你的吧?
“你说,要是有这么两个人:一个对你特别好,让你感觉特别安心,不管你怎么怼他他都不会生气;而另一个呢,特别有才,跟他在一起,你总是能被激发出新的想法,那种能让世界天翻地覆的想法……”许佳琦畅想了一下,又回过神来,继续对王墨说,“要是你选,你会选谁?”
“有才的那个,你表情明摆着呢。”王墨随口道。两人正在南京东路的爱若斯旗舰店里,为王墨挑选新的伴侣。
“可另一个也挺有本事的,真本事。”许佳琦说,“就是戆了些,我思维已经飞到两百米开外了,他还在原地打转,说要看看有没有疏漏。”
“我的意见?”王墨说,“我的意见是,继续按你的一贯做法——全都要,看最后谁能幸存。反正老实的相处久了你觉得烦,有才的最后都要跟你掀房顶。”
“认真的?”王墨反问,“你上次认真了有一周吗?还是跟我一样买个新款爱若回家吧,就……这款。”她指向迎面走来的男款导购爱若,“脸好看,绝对比戆的耐骂,又绝对比有本事的持久。现在男的有爱若之后,阈值被抬得嘞,见到真人都没有生理反应的。”
“用不着,谢谢。”许佳琦撇撇嘴,“这些人工智障,一张嘴我就知道他要说啥,没生理反应的是我才对。”
王墨停在导购爱若面前,让他转过身去,一边用双手在他屁股上比划一边问许佳琦:“这么棒的屁股,你没反应?!”
“AI少女,”王墨喊起了她的绰号,“你的生理构造肯定跟我们不一样。”
把机器人售后中心改称为“约会坞(Rendez-vous)”是法国爱若斯最先开始的,整个售后中心被全景屏笼罩,永远沐浴在下午两点的阳光下,客户与各自的爱若坐在一张张小桌前喝着下午茶,仿佛一场场真正的午后约会。精心设计的桌椅茶具不仅符合人机工学,更是售后AI连接和校准爱若的工具,侍者打扮的人类店员穿行其间,为客户解决售后AI无法解决的问题。
侍者为二人端上茶点,然后欠身告诉王墨,她等待的人正在为他们的初次见面做准备,稍后就到。
许佳琦这也是第一次体验在爱若斯旗舰店提货,之前在专卖店和零售店的体验就像是去家居店的仓库提家具,或是去太平间领尸体。她不得不承认,旗舰店搞的这一套真让她产生了在等男朋友的感觉。
王墨新男友出场的那一刻更是过分,他从一个专门为她们这桌视角设计的暗门中走出,如浪漫电影中的男主出场一般。一时间,许佳琦仿佛觉得整间屋子的人造阳光都照在了他身上。她有些气喘地扫过爱若的长腿,扫过他完美的臀部,扫过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扫过敞开领口下的喉结,扫过那张毫无死角的脸,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王墨定制的乱发上。
好吧,许佳琦也许是能预测爱若张口会说什么,但初始化问询被掩饰在精心设计过的台词和棱角分明的面容之下,这些话灌进许佳琦耳朵里,还是令她缴械投降。幸好设计师精心打磨的开场白并不长久,话题进行到用户设置后,爱若的情商立刻跌落回5级图灵强度。王墨提出要把退役前男友的数据同步给他时,这个新男友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许佳琦顿时翻了个白眼。
她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伪装成菜单的产品目录上,又猝不及防地被“前菜”撩了一把。心浮气躁的她发消息给摆渡侠,问他在干啥,摆渡侠没有回应。而刚哥,刚哥彻底失联了,他跑去参加个什么智能机器人研讨会,从周六到现在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估计他在研讨会上重新发现机器人才是他的真爱,对妹子无欲无求了。许佳琦决定气气他,要是他不主动联系,自己也决计不主动发一条消息。她又不自觉地抬起头来,眼前的机器智障还在同步数据,无奈它有一具完美的肉体,让她难以忽视。
“我看你还是入一个吧?”王墨察觉到了她不安分的目光,“这样我们以后给爱若买衣服还能拼个单。”
“得了吧,我不会上钩的。”许佳琦说,“剁手一时爽,事后悔断肠。”
“我是真的被他们家一成不变的对话树搞烦了。”许佳琦大声抱怨,遮掩着躁动的内心, “这智障每说一句话,我都想接入他的系统重写他的语义逻辑模块!”
“别别别,收了神通吧。”王墨连忙说,“我升级保修服务不是让你干这个的。”
离开爱若斯旗舰店一成不变的午后阳光,许佳琦与王墨走进南京路步行街的深秋夜色中,王墨新买的爱若拎着大包小包跟随二人身后,识趣地与她们保持着距离。他穿着旗舰店赠送的一次性便装,戴着帽子和口罩,步态也伪装成了普通路人。这是爱若斯为照顾顾客与路人敏感神经的贴心举措。
深秋的寒风让许佳琦躁动不安的心绪冷却了不少,她故作随意地问王墨:“话说你们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呀?”
“别提了,”王墨没好气地说,“单是爱若斯举报的线索就够我们忙上半年了,他们是用AI爬数据批量举报的,我们这边是人来对接,每人每天要看几百TB的视频和记忆剪辑啊,有用的信息能有1GB就不错了。关键不看还不行,我们科技处的那人工智障,诊断预判一点不会,只会跟踪我们的分析进度,提醒你哪些地方可能看得不够仔细。”
“我们一直在招标啊,”王墨说,“关键是,招标书里明确说明,AI服务器的软硬件里不允许有一个外国牌子,你有啥办法?”
“我都盘算着偷偷带他潜入科技处帮忙了。”王墨指了指身后的爱若。
“他脑子又不长身上。”许佳琦说,“你们科技处那防火墙,骚气得厉害,一检测到未授权AI想要蹭算力,立刻将它调戏到算力枯竭。你的男朋友就算有本事进去,想出来恐怕得靠回收员了。话说回来,你们处这科技树点得也有问题,多分配几点给人事服务啊,净点防火墙科技很快就点到瓶颈了……”
“等等等等……”王墨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又嗅探过我们的防火墙?”
“干我们这行的谁没摸过你们的虎牙啊。”许佳琦厚着脸皮道。
“你可别祸害我啊。”王墨正色说,“上次的屁股还没帮你擦干净呢,再闹出一丁点乱子我可要秉公执法了。”
“墨墨你不一直都在秉公执法吗?”许佳琦一脸恭维,“而我,不一直在老老实实研究AI吗?”
“老老实实?你们搞的那个野鸡公司让我多开了一周会好吗?!我瞄了一眼就知道是你在钓鱼,但人家爱若斯不这么想啊,他们法务天天督促我们追查这个明目张胆破解他们新款产品的野鸡公司,说复刻爱若的背后主谋就是你们。”
“原来我们才是整件事背后的大boss,爱若斯这锅甩得真娴熟。”许佳琦说,“对了,我们的‘客户’呢?”
“你是想问那个‘帅大叔’吧?他到底跟你们什么关系,这么记挂?”
“他家小囡囡跟我特合得来,小囡囡没了妈妈,大叔复刻一个怎么了?”
“他应该走正规途径,”见许佳琦想争辩,她立刻安抚,“我懂我懂,爱若斯的复刻太垃圾,是吧?但符合规范啊。那几台非法改装的爱若还在证物室,爱若斯急着销毁它们,甚至提出先销毁,再私下赔偿全新的爱若给几位当事人。”
“我不做评价,”王墨说,“你们啊,又要打击侵害隐私的复刻爱若,又要保护别人复刻爱若的权利,太累。我不做抉择,心里轻松。”
“好吧……”许佳琦悻悻地说,“那……威胁丁萦姐的两个家伙呢?”
“你今天肯陪我出来就是为了套我话吧?”王墨假装不满,见许佳琦吐了吐舌头,她得意地一笑,“董和萧已经批捕上环了。”王墨说的环是警方的电子手环,对罪犯进行定位跟踪,并限制他们进入某些公共场所和指定区域。不是什么先进的技术,但对付惯犯异常有效。
“若只是丁萦的案子,我们还奈何不了他们。”王墨继续说,“但这群‘前男友们’自掘坟墓,有三个姑娘是遭他们胁迫复刻的。丁萦在社交网络上的声明让那些姑娘鼓起了勇气,她们提交的证据,加上秉辉之前提交的、爱若斯提交的,以及我们自己找到的,连科技处的AI都夸证据链完美,建议立即批捕,这种建议简直没法拒绝。”
“大海捞针。”意气风发的王墨突然蔫了,“这个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抹掉了自己在监控网络里的一切痕迹。我们根据他的行为模式做过画像,讲道理一个便利店长不该有这么大能耐啊。”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出了步行街,来到人民广场的地下无人车枢纽,王墨预约的无人车刚刚就位。
“我送你一段?”王墨问许佳琦。爱若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非常耐心地等待着。
“切,你少吓我,我可是反侵害专家。”许佳琦说,“再说你又不顺路,刚剁了手,别拿着爱若斯送的打车券摆阔了。”
前天囡囡终于联系了她,许佳琦当即信誓旦旦地跟人家保证,一定会从王墨那里把她妈妈带回来,但没想到现在王墨也会跟她玩两张面孔了,真是好气!在找王墨之前,她早已经联合老刘去公安局科技处的服务器里找囡囡妈妈,结果被科技处防火墙一番降智打击,老刘算力丢失差点崩溃不说,自己差点也陷在里面。
她可以拜托图灵强度更高的芳芳去跟科技处的防火墙硬碰硬,可这样会把丁萦牵扯进来,事情就更说不清了。
梦境。不知摆渡侠有没有法子从梦境里给王墨植入个想法,让她放了爱若?
他可能会为爱若斯的法务们定制一系列梦境,舒缓他们对这起案件的焦虑,让他们觉得囡囡的妈妈不再是个威胁。
2号线抵达了世纪大道,怀揣心事的许佳琦准备下车。可屏蔽门刚打开,站台上的一个壮汉便不容撼动地向车内推进,将许佳琦撞得后退了半步。
“先下后上不懂啊?!”许佳琦回头怒喝,“都快2046年了!”
许佳琦强忍着怒火走上站台,转身使劲地拍了一下屏蔽门旁的近场通讯板,在vLens镜片上弹出的“素质出行”界面上投诉不文明行为,可界面停在了加载图标,再无动静。
今天是怎么了?连地铁也跟她对着干?许佳琦比了个中指扫掉面板,气呼呼地走上了换乘楼梯。
随着6号线的行进,许佳琦的情绪越来越恶劣。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她说不上来。
直到地铁起步通报下一站站名时,她才发现是什么出了问题——下一站不是“北洋泾路”,而是“上海儿童医学中心”,超长的站名让她意识到——方向坐反了。
操操操操操操操,坐了十几年的线路居然会坐错方向,是不是年纪大了啊?许佳琦把牙齿咬得嘎嘣响,心中的焦躁更是无以复加。列车门刚打开一条缝,她就一步蹿出。反向列车正停在对面,车门发出了即将关闭的报警。
她本有机会上车的,可屏蔽门摄像头检测到高速接近的许佳琦,立刻对她的vLens镜片释放了一段截停脉冲,许佳琦眼前一花,不得不停下脚步。
看着列车趾高气扬地缓缓驶离,许佳琦又骂了一声,11点之前是不可能到家了,又免不了老妈一顿数落。
也许真该搬出去住,许佳琦一边等车一边寻思道。自己已经24岁了,再被老妈这么管下去,男朋友再多也会黄掉。但跟别人合租的经验她几乎没有,除了大学四年噩梦般的集体生活和亲爹一年的放羊式管理,她其余的人生都跟老妈住在一起,还有老刘,还有那台被她叫作“大笨”的浮点服务器。她还记得上次没报备在外过夜后,老妈暴跳如雷的样子,如今跟她说要搬出去住,不知道老妈会不会气晕过去。
王墨肯定是不会收留她的,她总觉得天天拆机器人玩的许佳琦会把自己的爱若男友当小白鼠。而其他同性友人……还是算了吧,寝室四年她明白了一件事,让她跟大部分同龄女性同居简直是坐牢,寝室天天上演的后宫大戏让她几欲作呕,而她也知道,室友表面客客气气,背地里把她当疯子。
6号线终于来了,她再次确认,这次方向决计没错。她走上车,继续执行起分析找房问题的线程。
她还是想试试找个异性室友。程刚是个不错的选择,老妈也会少哔哔几句。她对刚哥赞许有加,还催许佳琦多去找他玩。她敢打包票,只要给刚哥下达合租的命令,他就会立刻开始列出找房计划,就算让他去搬“大笨”,刚哥也不会说一个“不”字。而她,每天都能享受到刚哥看她的目光,那目光老刘模拟不出来,而亲爹亏欠她多年。不知刚哥家里有没有爱若,不过这也没关系,她可以帮他维护,甚至可以来点恶作剧……
可要是搞恶作剧,她最想整的人是摆渡侠。孟柯这个人总是一本正经,梦里把伪装披得更加严实。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与炫酷的龙晓冉瓜葛不断,又与大美女丁萦轰轰烈烈,却单单对她许佳琦兴趣寥寥,欲拒还迎。她可没心思介入哥哥姐姐们的爱恨情仇,但这一点点失落与疑惑总是挠着她,让她心烦意乱。
列车停靠在蓝村路站,一群乘客蜂拥而上,不停地推挤着许佳琦。
许佳琦皱了皱眉,明明车厢中部很空,为啥还要跟她挤?她不由得往车厢衔接处挪了几步,避开人群。
还有五站,她抬头查看着列车运行线路。不对,四站。咦,还是不对,许佳琦伸出手指一站站数过去,确实是五站。她今天是怎么了?她又望向刚刚坐错方向的世纪大道,四条地铁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晕眩,蓝色的是几号线来着?绿色呢?她现在的线路是哪个颜色?座椅是品红色,可品红色又是几号线来着?
就在她心中焦虑蔓延的时候,又有人从她身边蹭过。她烦躁地侧过身,试图避开接触,可那人并没有通过的意思,反而停在她身后,又蹭了她两下。
但她受过训的大脑顷刻间接纳了这股情绪洪流,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神中的惊惧也渐渐消失。
又有东西蹭了上来,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是一只手在她屁股上流连。
哟,真是冤家路窄,有胆儿肥的色狼撞枪口上来了。许佳琦露出了咬牙切齿的微笑,占据她大半线程的焦虑早已被兴奋与恶意挤进了后台,浑身的肌肉微微颤抖起来。她用一个闲置许久的意识宏解锁了隐藏腰包的电击保险,然后默默地读起秒来。
许佳琦皱起了眉毛。她扫了一眼vLens上的腰包电量,没问题啊,奇了怪了,今天是个电子设备都要跟她对着干吗?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就算今天99%的电子设备都跟她对着干,她腰包里那1%的法宝也够他受的。只不过……许佳琦打量了一下车厢,在这里她施展不开拳脚,只能用最掉价的方法了。
列车驶入浦电路站,许佳琦慢慢挪向即将开启的滑移门。若是此人胆小,计划下车逃跑,她可以截断逃跑路线,若是此人胆大,她会在列车关门前将他踹下车去,然后在站台里好好收拾他。
是个胆大的,许佳琦的心里绽放出恶意满满的笑意。她激活了秋衣裤外敷的电活性聚合物,内衣迅速贴紧皮肤,变成了一层简易外骨骼。她微微活动四肢,满意地感受着外骨骼对肌肉的支援,看着车门外空荡荡的站台,耐心等待着。
是时候了!她的左手迅速钳住那人的左手,正准备转向他背后,以借助外骨骼的力量一脚把他蹬下车去。可是……
快逃啊!下车啊!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大喊,盖过了关门的警报声,可她双脚已不听使唤。
随着最后一声警报,车门缓缓关闭了。那人甩了甩被她弄疼的手腕,惋惜地朝关上的车门看了一眼,转过头来。
老爸在那人脸上留下了永久性印记,可眼前这张的面容没有一丝伤痕,连那狡黠的自信都没折损分毫。这诡异的现实让她脑中一片混乱,电活性聚合物管理面板不断发出电容耗尽的警告,但面板本身变成了一堆她无法理解的图形和数字,她束手无策。包裹肌肉的秋衣裤渐渐松散,随之松散下来的还有那层名为“反侵害专家”的盔甲,只剩下名为许佳琦的少女无助地站在车厢里。
那少女对一切都充满了畏惧,隔着衣物传来的陌生触感,还有引着她去触摸另一具肉体的手的温度。她失去了所有的主动权,仿佛堕入噩梦……
许佳琦猛然抬头。老爸留下的伤痕怎么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许佳琦定睛望去,眼前的面孔开始模糊起来,她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破绽!这是噩梦!她需要叫醒自己!而在遥远的现实中,有个被她唤作摆渡侠的人教过她怎么做。
2-4号屏蔽门刚打开一半,一个女孩泥鳅似的钻出车门。她身后的车厢里有一个男子,捂着下体半跪在地上,表情无比痛苦。
“请求无法识别,”地铁站厅的报警立柱重复着,“请求无法识别。”
“操!”许佳琦朝立柱砸了一拳,继续向王墨发语音请求。
“踩到屎了?”王墨声音妖娆,“那用纸擦啊!哈哈哈哈哈哈!”
许佳琦连忙掐掉笑声,怎么回事?未等她细想,老妈突然发来视频请求。
“又骗我,”老妈大怒,“你每次都骗我,让你看看骗我是什么下场。”镜头切换到了老妈的视角,她走进许佳琦的房间,老刘正在拼命地砸着她的浮点服务器。
“少跟我讲条件,一分钟内滚回家来!”老妈关掉了视频。
噩梦,还是噩梦,许佳琦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她明明醒着,可同时也身陷噩梦之中。她在换乘区焦躁地踱起步子,四条线路两个大区的换乘通道交织在这里,而她不知道该选择哪条道路,无形的焦虑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许佳琦这才发现,那僵尸只不过是T恤上的画,它还比着金属礼,脑袋上飘着“长生不死”四个大字。
“你没事吧?”T恤的主人问道,这是一个比程刚还要胖的男生,但眼神中散发着同样的善意。
许佳琦摇了摇头,松了口大气。她的vLens上显示着好几条未读信息,王墨问她为什么语音她却不说话,老妈问她怎么跟她胡言乱语,是不是喝多了,让她快点回家,还有一条是孟柯的,问她在哪。
“世纪大道啊,”男生有些困惑,“你……该不会是穿越来的吧?”
“我是从噩梦里穿越来的。”许佳琦夸张地说,她一边在vLens上回复消息,一边用拳头轻轻怼了怼男生的胖肚子,“谢了哥们儿,我没事了。”
“那……我走了,”许佳琦突然的亲密举动让男生有些尴尬,他慌张地转过身,朝扶梯走去。他T恤的背面也有字,上面写着“生人回避”。
不知怎么的,许佳琦觉得这几个字特滑稽,噩梦的余悸又消退了些许。她顺着胖男生的背影望向线路标识,发现了一个新问题。
“等一下,哥们儿!”许佳琦喊住那个男生,“北洋泾站坐哪条线?”
那男生又诧异了一下,然后指向许佳琦身后。“那边,跟着标牌走就行,你头顶就有。”
许佳琦依言看了看头顶的指示牌,只看到一团毫无意义的箭头、数字与线条。“瞧我这脑子!”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脑门,“谢啦哥们儿。”她转身向男生所指的方向走去。
她当然不是穿越来的,只是如今她脑中颜色、数字、箭头与指示文字的关联全都被切断了。
可“北洋泾”这几个字脱口而出之后就似乎被噩梦污染,她问路人这个方向是不是去“北洋泾”的,路人频繁皱眉,让她重复一下。
她得换一个策略,图形她还能辨别得出:世纪大道站交汇的线路是个“米”字,民生路站是个“十”字,她家在“米”过“十”的品红色延长线上。
她一面在脑中比划着“米”和“十”,一面走向品红色的站台,品红色是回家的线。接着,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刚被她踢中下体的人还在那,他趔趄着来回走动,对着站台前后指手画脚。许佳琦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发现了那个撞她的家伙和另外几个人。
可她也只想到这里了,似乎有人发现了她,站台上的几个人都同时向她望来。
杨高中路是去哪?陆家嘴是去哪?曹路方向是去哪?内外圈又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文字与符号都是这么暧昧不明,所有的立柱与转角都一模一样,地铁站对她而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她跑到了一辆停靠的地铁面前,认真盯着屏蔽门上的路线介绍,却发现怎么也闹不清它的行驶方向是离家越远还是越近。那群人追来了,许佳琦连忙跳上地铁。关门警报声让她安心了些许,滑移门在她面前踏实地缓缓合上。
未等她松口气,警报声再度响起,许佳琦一惊,发现滑移门正再度打开,她从窗口瞄了一眼站台,那群人正鱼贯而入。
这是哪条古董线路?截停脉冲都不装的么?许佳琦懊恼地撞了一下车厢厢壁,起身准备继续逃离。
噩梦的惊吓早已消退,许佳琦明白过来,这不是什么超自然现象,是有人刻意为之。估计是有人在使用什么仪器对她进行心理暗示,干扰她的认知逻辑。但这一丁点不便还不至于难倒她这个反侵害专家。再说,她还有一腰带法宝饥渴难耐呢。
许佳琦望向来袭者,对方也发现了她,不过他们也知道在车厢里不好发作,只能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远离他们的方向走去。这不是撤退,这是战术,她需要点时间,完成随身系统自检。
自检到一半时,她发现了异常,注册表里有一个名字陌生的新设备,商家是DTAT,设备描述是一堆乱码。她拍了拍隐藏腰包,挂载在腰包上的无人机仓爬出了四台拇指盖大小的蛛型无人机,随着她一声令下,它们开始在她身上上下攀爬、扫描。
地铁播报停靠在了商城路站,商城路是几号线,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许佳琦面前的屏蔽门刚刚打开,一个人便跑上了车,笑嘻嘻地堵住了她前进的道路。许佳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背后的追兵,所有的人都长着同一张脸。她翻了个白眼:选什么不好,非要选那张人渣的脸。如今反倒不恐怖了,许佳琦只是觉得自己在玩一个垃圾游戏,经费可怜到敌人只能共享一个模型。
“你们要记住,AAIT不是一场游戏。”AAIT反侵害追踪的培训官曾这么告诫许佳琦和其他学员,“你们要面对的是殴打和猥亵,甚至是侵害和生命的剥夺,没有重来的机会,也鲜有获胜的奖励。你们要面对的是社会最可怕的一面,所获得的只有内心的安宁,有时候甚至连这个也是奢望。”
但许佳琦并不这么想,老爸说她生日抓周抓的就是游戏机,她是一个天生的玩家,那所有这一切就必须是场游戏,不然她会毫无斗志。这游戏只能一命通关,而她在为自己直播。
但她也会不断结识新的伙伴,而这些伙伴会传授她新的技能。
许佳琦解下脖子上的吊坠,这是与龙晓冉同款的沙漏容器。但沙漏中所含的赛菲并非用来对抗抑郁,她调制的是另一种情绪。
许佳琦掰开沙漏,将其中的赛菲饮下,怒火燎原般席卷了全身,将仅存的恐惧焚烧殆尽。
许佳琦半蹲下身子,激活了充能完毕的秋裤,感受到外骨骼的包裹之后,她蓄力一蹬,一个箭步冲到来袭者面前,未等他有所反应,她的右膝已狠狠顶在了那人下体上。许佳琦欣赏着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管它曾经给她带来多少噩梦,如今都痛苦地扭曲着,让她鄙夷。
接下来的动作一气呵成,她从腰包里抽出一枚色狼警报贴,顺手一个耳光拍在了那人脸上,然后一个回旋踢,将他踹下列车。
车门在关门警报和色狼警报的二重奏中缓缓合上。许佳琦转过身,看着车厢另一侧不敢近前的敌人们,恶狠狠地微笑着。
骚动在许佳琦身边蔓延,后知后觉的乘客们纷纷从她周围逃离。
“小心点,别摔着,”许佳琦对踉跄跑过她身边的乘客说,“别忘了报警,车上有色狼。”
空荡荡的车厢终于让许佳琦看清了对方的确切人数。“四个大哥哥对付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许佳琦嗲声嗲气地说,“你们要脸吗?”
对面并不答话,为首的人向前迈了一步,许佳琦心里顿时泛起一股恶心。这感觉很熟悉,摆渡侠投射梦境时她体验过。虽然她不知道如何把梦境带入现实,但有必要赌一赌。
她回忆着孟柯为她设计的心理暗示语句,强行为自己加载梦境聚落。
“你人在哪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十分焦急。
她赌对了。她知道自己依然站在地铁车厢中,但与此同时她身处梦境。
许佳琦抬起头,看见了梦中的孟柯,她第一次看见了他为她失态的样子,这让她心中欢喜。“我在收拾色狼呢。”
“你给我发的消息全是呓语,”孟柯说,“你在哪?我这就赶来!”
“大可不必,这几条杂鱼我自己能料理,”许佳琦说,“你跟我说说这特么是怎么回事?现实里是怎么出现梦境的?”
“我知道,可这玩意儿特么随便投射的吗?就特么不需要授权?”
“我们中有人的真名泄露了,他们利用漏洞激活了你的好友协议,绕过了授权。你现在很吃亏,快走!”
“偏不,既然他们要在梦境里戏耍我,我也要戏耍回去,有没有反制的办法?”
地铁继续在梦境与现实间穿梭,一条江水出现在两人上空。看着即将遮蔽头顶的黄浦江意象,孟柯有了主意。“好友协议下,梦境作用是相互的。”
半梦半醒的许佳琦切换到现实位面,与孟柯对话的时间在现实中是如此之短,为首的敌人尚未迈出下一步。
许佳琦默默地看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与自己扶住了同一根扶杆。她忽地向他甜甜地一笑。
这一刻松懈已经足够。一台蛛型无人机已顺着她的手爬到了对方手上。
来人惊恐地望向右手,梦境已将无人机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大狼蛛。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发疯似地猛甩手臂。
许佳琦看着他滑稽地扑腾了一阵,忽然凑到他耳边,指着窗外对他说:“你发现没?我们头顶可是黄浦江哟?”
来人下意识地向车厢窗外望去,绵延的黄浦江正悬在列车之上,不存在的河床仿佛已经托不住江水,只要有人轻轻一戳,便会倾斜而下。
失控的江水断裂成两条水龙冲向地铁,汹涌的水浪冲破门窗上的玻璃,涌进车厢。
来人尖叫着想要逃离,却被许佳琦紧紧钳住,眼睁睁地看着洪水没过头顶。这噩梦还真是恐怖,但盛怒的许佳琦感受不到分毫。
在那人身上攀爬的狼蛛忽然停住,闪烁着红光并发出了警报。许佳琦循着警报探入那人衣兜,掏出了一把形似超市扫码枪的手持设备,上面有一个DTAT的标志。许佳琦撇了撇嘴,将它丢在地上,一脚踩得粉碎。
洪水消失了,狼蛛也消失了,许佳琦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九号线的车厢里,袭击她的人却仍躺在地上,溺水般拼命挣扎着。她认真端详了一下那人的脸,一点也不像那个曾经伤害她的人。
浅蓝色,她瞄了瞄地铁的座椅颜色,浅蓝色是9号线。数字与颜色再度关联起来。vLens上如天书般难以识别的面板再次恢复了正常。
地铁停在小南门站时,警务机器人已经在车厢两侧就位。
目睹许佳琦放倒两人的乘客们争先恐后地逃下车去,剩下三名同伙见状,不慌不忙地戴上反识别兜帽和口罩,混进了人群中。
她脚下的人也颤颤巍巍地想戴上兜帽,立刻挨了她一下电击。
“老实点,”许佳琦怒喝,她掏出一枚色狼警报贴,戏谑地拍在他脸上,“这玩意儿会在你脸上黏三天,强行破拆只会破相。”
说完,她从腰包里掏出一顶画满了人脸和奇形怪状符号的罩帽戴在头上,大摇大摆地走下列车。
与许佳琦擦肩而过的警务机器人犹豫了一下,准备对她进行第二次扫描,可色狼警报贴突然开始报警,优先级变更,警务机器人重新迈动脚步,去处理瘫在地上的嫌疑人。
下车的许佳琦在人群中搜索起逃逸的敌人,反识别兜帽能骗过人工智能,但在人类的眼睛中异常明显。她一边在vLens上对三个人的轮廓进行标记,一边在腰包上连拍三下,三台蜂形无人机被腰包弹到半空,它们展开翅膀,调整姿态,迅速向三人飞去。
蜂形无人机的追踪算法根本不在乎反识别装备,它只追踪移动的色块,并预判它的移动方向和速度。这算法本是许佳琦写来训练无人机追猫的。
她远远跟着三个人走出地铁站,穿过全息投影生成的上海古县城城墙,走进新城厢。
许佳琦的怒气渐渐消退,秋裤上的电活性聚合物也再度电容耗尽。不过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害怕,形势早已反转,她从猎物变成了猎人。
三个信号进入新城厢后便分成两股,许佳琦跟随着两个没有分开的信号左转,走进了警钟楼公园。小公园里寂静无声,只有高大的混凝土警钟塔沉默地耸立在中央,不良的照明让无人机失去了目标,不过这里只有一个出口,许佳琦相信两人都还没时间逃离。
“滚出来呀!”许佳琦大声喊,“你们不是想跟小姐姐我玩玩儿么?别害羞嘛。”
警钟塔的脚下走出两个黑影,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根铁棍。
“你太烦人了小妹妹,”其中一个人开口说,“我们已经决定放你一马了。”
“但我还没决定放你们一马呢,”许佳琦说,“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或许你们能少断颗牙。”
“那就是没得谈咯?”许佳琦故作惋惜,“一起上还是单挑?可以使用技能么?”
“侬游戏玩太多,脑子瓦特了吧?”那人招呼同伙一齐攻了过来。
许佳琦关闭了自己的vLens,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她的腰包一振,对面两人眼中的vLens镜片随即开始爆闪,亮度一度超过了公园的昏黄的灯光,如四盏明灯闪耀在夜色里。
伴随着两人痛苦的尖叫,许佳琦掏出腰包里的收缩甩棍,使劲甩开,然后激活了秋衣的外骨骼,举起甩棍,朝着黑暗中的四盏灯火招呼过去。
“不该激活秋衣的。”许佳琦举着撬棍尾端的小手电懊恼道,眼前的两个人已经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失去了意识。她重启了vLens,剩下的一台无人机正在沿着乔家路向梓园前进。
“只剩一个人可以问话了,下手要轻点。” 她收起甩棍,激活了秋裤的外骨骼,大步流星地向梓园飞奔而去。
许佳琦结束了通话。今晚老妈的数落是免不了了。不过她还是能找到借口,事情还没严重到得告诉她自己在干什么的份上。
事情结束得越快,借口越好找。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
许佳琦走进写着“梓园”二字的石库门,一座中西合璧的洋楼展现在她面前,景观灯照射出木质的百叶窗和大理石雕花阳台,让这座建筑散发出与石库门外那些新造的仿古建筑全然不同的气息。
在洋楼前的梓树下,vLens为许佳琦标记了一片无人机碎片。
跟踪被发现了,许佳琦惊觉。可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人从洋楼拐角的阴影窜出,将她狠狠撞在了洋楼外墙上。
“册那,”袭击者掐住了她的脖子,“小娘婢侬行西啊?!”
许佳琦刚要挣扎,袭击者提住她的领子往墙上又是一撞……
待感觉终于恢复时,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上,有人在脱她的裤子。她不禁懊恼地嘟哝了一声。
“讲啥?”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凑近许佳琦嘴边,听她重复了一遍,“‘玩砸了’?嘁,现在晓得啦?刚刚跟阿拉兄弟几个在地铁上一道白相相么就算了,搞得尬复杂。不过这样也好。”他贪婪地顺着许佳琦的脖颈舔到耳后根,换成普通话阴狠地说,“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衣服?”那人听见了,“放心,小宝贝,不用心疼衣服,你很快就不需要了。”他伸手去撕扯她的上衣,可未等他的手触及拉链,拉链便自行打开了。
许佳琦的上衣忽然动了起来,忽而鼓胀,忽而塌瘪,仿佛有活物钻进了袖口。那“活物”经过那人手心,吓得他连忙放开许佳琦,后退了一步。
“活物”继续在衣服中挣扎,仿佛要从衣服中挣脱而出。就在他发呆之时,只听一连串织物撕裂的声响,两条黑色的手臂从许佳琦身上剥离开来,将他紧紧擒住。
“居然!逼我!放!大!招!”许佳琦一字一顿地朝空中挥舞拳头,电活性聚合物组成的黑色拳头模仿着她的动作,一拳拳招呼在袭击者的脸上。这是秋衣上聚合物的第二形态,不过代价有点大,反向充电的聚合物也反向变形,这撕裂了她的秋衣和外套。衣衫褴褛的许佳琦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又给了对方一个勾拳,“你赔我衣服!”
此时的她又羞又气,早已不在乎下手的轻重。直到电容再度耗尽,她才停下手来。联结聚合物的秋衣已被反向变形撕成了烂布条,失去电力后,松松垮垮地垂在了腰间。上身只剩下胸罩的许佳琦仍不解气,又给了人事不省的袭击者两脚。
寒冷的空气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她一边揉搓着双臂一边想着善后方案,这样可回不了家,她得找人救场。就在她正要拨通王墨的语音时,程刚突然发来了语音邀请。
许佳琦鼻子一酸,这个死人,现在想起她了。她愤愤地连通语音,破口大骂,“你这个死人!这几天死哪去了?!我差点踩屎了你知道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程刚在她换气的当口道歉,“人都被你打跑了?”
“当然,”许佳琦得意地说,可她立刻诧异起来,“等等,你怎么知——”
一阵凉意让许佳琦清醒过来,她想活动一下双手,却发现双手不听使唤,她猛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急忙睁开眼睛。她正以一个奇怪的视角看着地面,这是一条幽深的弄堂,几双脚在她面前走动着,可她抬不动脖子,看不到脸。
两只手在脱她的裤子,不是外裤,是附着聚合物的秋裤。她连忙去摸腰包,却发现双手被捆在了一起。
“在找这个吗?”另一个人掰过她的脑袋,她定睛望去,那人正拎着她的隐藏腰包,在她眼前摇晃着。许佳琦的心如跌入冰窟。
那人把腰包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真香!雌老虎的百宝箱都这么有滋味。”
许佳琦的脚向前一伸,任由裤子被扯落。那人扔掉裤子,贪婪地望向许佳琦的内裤,可突然倒地痉挛起来。
手拿腰包的人不禁望向被视觉刺激放倒的同伴,许佳琦见机,一个头槌向他撞去。后者被顶的一个趔趄,他正要还击,却见许佳琦已快步后撤,紧缚在一起的双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许佳琦艰难地摸索着夺回的腰包,绝望地寻找着反击的武器。身上只剩内衣的她在寒冷中不住地颤抖。
“册那,”袭击者贪婪地望着许佳琦,“雌老虎的牙没拔干净,我来再搜一遍。”
不能硬碰硬,许佳琦对自己说,她警惕地瞄向弄堂出口,计划逃跑路线。弄堂口的阴影下,有两支烟明灭着。那里有人!许佳琦正要呼救,可燃起的烟照亮了那两张脸,是被她在警钟塔下暴揍的两个人,他们捂着头上的伤口,双眼通红地看着她。许佳琦被那种毫无感情的目光刺得脊背发凉。
面前的袭击者见状更开心了,他懒洋洋地说:“雌老虎侬听好了,侬今晚玩得尽兴,让阿拉兄弟几个都挂了彩。现在风水轮流转,阿拉兄弟几个也要尽下性。”
腰包中已无武器可用,恐惧填满了身体,但战斗必须继续。许佳琦控制住颤抖的身体,双脚前后站定,将身子伏低,紧缚的双手举起腰包当做武器。
袭击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侬打得蛮顽强,但说到底只有一个人……”
“弄死他。”许佳琦面前的袭击者命令道,抽烟的两人站起身来。
许佳琦紧张地看着走向来者的二人。一时间,三个人就那么面对面僵持着,而下一秒,挡住来者的二人忽然左右分开,让出了道路。孟柯眼中带着玫红色的微光,同样的微光在左右二人眼中闪烁,极度的狂喜爬满了他们的脸颊,诡异至极。
许佳琦面前的袭击者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他僵在原地,无力地喝斥:“侬……侬想哪能……?!”
这一次,许佳琦感受到了,一阵玫红色的光芒闪过,仿佛将世间所有的欢愉注入到了她体内,孟柯的眼神如一柄铁锤,猛然砸向她这副铁砧,震撼她的四肢百骸,她在这震颤中爆发,一切痛苦与折磨在顷刻间消逝。
“真特么邪门。”许佳琦看着四个尚未从高潮中恢复神志的袭击者,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将孟柯的外套裹紧了些。“你这是跟谁学的新技能?”未等孟柯回答,她又说,“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就这副模样?”许佳琦撩开衣服向孟柯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狼狈相,“我妈会以为你把我怎么了呢。”
“先去你家好了,”许佳琦不容置疑地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我靠,你还想把他们带回家吗?!”许佳琦夸张地抱起双臂,“我还是他们,你选吧。”
见孟柯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许佳琦笑出了声,她从腰包里摸出四枚色狼警报贴,挨个拍在了袭击者的脸上,然后在孟柯的搀扶下走出了弄堂。
“哇,姐姐真漂亮!”一走进孟柯家,许佳琦便给出来迎门的爱若小楠一个大拥抱,她左右端详着小楠,最后评价说,“有点像丁萦姐唉。”
未等孟柯做任何解释,许佳琦就高声宣布自己要洗个澡。孟柯慌忙为她打开浴霸,介绍完冷热水的位置。她连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把孟柯推出浴室,然后锁紧浴室门,打开了蓬头。
水流顺着她的双颊流淌,是水?还是眼泪?不可能是眼泪的,眼泪在十四岁那年就已经流尽了。这是怎么了?她不是赢了吗?不是逃脱了游戏的失败惩罚,被孟柯强行续关了吗?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了,可没想到还是这么胆怯,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可到头来还是这么怂包。
不能再这么生活下去了,不是每一次都会有天降神兵来救你。
对啊,不会有什么天降神兵,你每次受了伤,不都是自己慢慢舔舐吗?
许佳琦套上小楠的衣服,呼扇着衣服宽大的前襟,跟着小楠走到洗衣机旁,告诉她哪些衣服需要洗,哪些需要坚决丢掉。
“嗯嗯。”许佳琦故作放心的样子,她走到孟柯的衣服边,摸了摸他的外套口袋。
孟柯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面对着全息投影出的电视屏幕,打着一款古老的动作游戏。许佳琦从他背后晃过,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
“哟,这是我给你打印的手柄唉。”许佳琦瞄着他手中的手柄忽然说,“没想到你这么复古呢?投影台假电视,还搞一个手柄,假装生活在二十年代啊?”
“这样啊,”许佳琦身子往前一顷,似乎在关注游戏进展,她知道自己领口大开,而里面什么也没穿。
没过多久,她便感受到了孟柯的目光,还有他吞咽口水的动作。“好渴啊。”她不经意道。
待他回来时,许佳琦已经侧躺在了沙发上,他放下水杯,不知该不该坐下。
孟柯只好挨着她的腿坐下,压根没有去碰手柄的意思,他又不经意地瞄了眼许佳琦,却撞上了后者的目光,只得尴尬地开口说:“你……你好淡定。”
“我应该哭兮兮的吗?”许佳琦反问,“哭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话说,”许佳琦开口问,“你今天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孟柯清了清喉咙,“我看到了你前言不搭后语的求助消息,有些担心,但怎么也联系不上你,便想着也许通过梦境能找到。然后……就在梦里看到了你,那时候你乘坐的地铁正在通过黄浦江,过江的线路就那么几条。没过多久,9号线小南门地铁站附近又蔓延起小范围的集体恐慌情绪,我猜可能是跟你有关,便乘地铁赶了过去。”
“用这个?”许佳琦伸出右手,将她从孟柯口袋里翻出来的东西拍在了两人面前的茶几上。那是一把形似扫码枪的设备,上面有着DTAT的标志。
“说来真是巧呢,”许佳琦悠悠地说,“袭击我的人用的家伙跟你一模一样。”
“你该不是怀疑我吧?”孟柯失笑,他伸出手,想要拿起茶几上的设备。
“你最好听爱若姐姐的。”许佳琦说,她站起身子,看着孟柯。
“谁跟你开玩笑!”许佳琦对电视投影比了个手势,将游戏画面切换成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好好看看!并不是我先向你求助的,是你先问我人在哪儿的,就在那帮人跟丢我后不久。从我们在梦里见面到你前去救我不过短短二十分钟,你要不是早早在附近,二十分钟内怎么可能跑到我身边。还有,老娘在地铁上早就把他们的投射器废了,你能探测到个屁的投射信号。你要么是未卜先知,要么就是跟那些混蛋串通一气,给老娘下套。所以,结论一,你撒谎,结论二,你别有所图。”
“坦白从宽!”许佳琦义正词严地说,“告诉我你的企图,念在还是朋友的份上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要是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可能会发生,并早早做了准备呢?”
“可是这里面有太多的可能性,我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该如何提醒你?”
“能不能……先让小楠放开我?”孟柯尴尬地问,小楠的胳膊锁着他的脖子,胸部紧紧贴着他的脸。
孟柯扭了扭脖子,继续对许佳琦说:“我要播放几段混合着梦境的记忆剪辑,这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别做什么过激反应。”
“这不是……我们在梦里踩的屎吗?”她诧异地问,“你怎么还没把病毒清理干净?”
“这可不是什么病毒,这里面有一套你闻所未闻的算法,”孟柯推开了门扉。
“我这边有四条线,四条线交织在一起,有绿的、有蓝的、有红的……”许佳琦回复道。
这句话生长出两朵玫瑰,每朵玫瑰又再度结为门扉,孟柯推开了其中一扇。
“你给我发的消息全是呓语,”孟柯问,“ 你在哪?我这就赶来!”
“ 大可不必,这几条杂鱼我自己能料理。”许佳琦道。
这句话又化作四朵玫瑰,玫瑰又变成四扇门扉,孟柯再度推开其中一扇。
“侬打得蛮顽强,但说到底只有一个人……”袭击许佳琦的人说道。
“不,这是我今早梦的记录。”孟柯为她展示了记忆的时间戳。他快进过一段画面,展示其另一段记忆。
许佳琦的腰包已经破裂,各种各样的设备散落了一地,她气喘吁吁地看着对面的四人,不敢贸然行动。
“另一种可能性,”孟柯说,“每扇门扉之后都是一种可能性。”他将画面猛地向后一推,门扉再度缩小成了玫瑰,最初的玫瑰中生发出无数花藤。孟柯信手一扫,一张上海地图叠加在两人眼前,玫瑰藤在地图上不断生发。孟柯指着地图说,“这些玫瑰遍布市区,所发生的事情也全然不同,我无法提醒你具体发生了什么。”
“越靠近事发时间,梦境就会越明晰,”孟柯说,“可能性在不断坍塌缩减,我需要关注的范围也会不断缩小。”
“没这么简单吧?”许佳琦重新打开已经变为现实的门扉,不顾孟柯的阻止,播放起他刚刚快进的段落,洗完澡的许佳琦撩拨着孟柯,最后与他缠绵在一起。
“哇哦……”许佳琦的脸红了起来,但她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她推开另一扇门扉,再度将进度条拉到最后,她又与孟柯缠绵在一起,下一扇门扉,缠绵在一起,再下一扇,缠绵,再下一扇,缠绵……
“什么……情况?”许佳琦的脸有点发烫,她的手标记出几朵玫瑰,“这几扇玫瑰门后我屁事没有,但把你睡了却似乎是某种必然结果……”她脑子乱七八糟的,推理已经无法继续,这破游戏的彩蛋她不想找了,“哥们,你跟我说实话吧。”
“你的意思是说,未来我跟你每啪一次就能啪出一波涟漪还是什么鬼,这玩意儿能他妈穿越时空流进爱欲聚落,而这个玫瑰算法能将它解析出来,以门的方式为你预示?”
许佳琦死死盯着孟柯,同时加载起所有的测谎手段把眼前人扫描了个通透。
半分钟后,她撇了撇嘴。“姑且信你……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她再次向孟柯倾身,卸下了“反侵害专家”的盔甲,如肉食动物嗅探猎物般贪婪地盯着他,“你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到底是想救我呢?还是想睡我?一次机会,五秒钟内告诉我答案。五、四、三、二……”
但这与感受无关、与想法无关,如若被侵犯,她必须以自己的方式反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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