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护林员

（本文纯属虚构，欢迎批评指正）

第一章

我家里在东南沿海省份做生意，赶上了好时候攒下了几个钱，爹妈就送我到北美读书。上大学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看着好玩儿就选了个天文学。大学四年除了玩枪、爬山和开车兜风以外我几乎什么也没干。还好父母对我要求不高，家里两个哥哥一个当了公务员，一个准备接手家里的生意。我这个小儿子只要别染上黄赌毒顺利毕业，摇身一变成了海归，就算是有个交代。结果毕业即失业，研究生也没申请上，又不想就这么回国啃老，就想着在这边找个工作先混几年。

可是工作哪有那么好找，我学的既不是金融或码农，又放不下自己大学生的高傲去端盘子洗碗。几个月下来一无所获，眼看签证马上要到期，我天天窝在房间里搜索招聘信息。正当这时，一则招聘启事映入眼帘：

招聘护林员。不限国籍。不限学历。年龄25-45岁。有射击和驾驶经验者优先。工作内容：驱赶闯入林区的登山客。

我大喜过望，心说这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呀。这么想着，我马上开始联系对方，甚至没有注意到这则招聘启事发布的时间是7个月前。若不是当时病急乱投医，以我谨慎的性格，一定会注意到这个奇怪之处。而正是这个疏忽，让我经历了后续终身难忘的可怕事件。

一切都出奇的顺利。我一度以为是自己前几个月积累的运气大爆发了。我简单跟对方说了自己的情况，对方问我会不会使用霰弹枪，林子里有野兽，万不得已时需要用枪防身。我说那你可找对人了，我天天玩儿枪，什么枪都打过。对方很是满意，又问我有没有车，如果没有的话林区可以借给我一辆丰田的皮卡作为工作车。我说车我有，去年刚买的红杉还没怎么开呢。对方连连点头。我一下自信心膨胀了，开始自我介绍某某大学天文学毕业，心想虽说我成绩不咋地，但是到你们那儿怎么也算是高材生了吧，这不得马上录用。结果对方却皱起了眉头，说什么类似于大材小用之类的话。我看情况不对，这是怕我吃不了苦想拒绝我吧。连忙开始说我热爱自然啊，喜欢徒步啊，大学四年净跟着小伙伴爬山了学习都没上心。要不怎么找不着工作呢？我就不是学习的料……这一通倾情告白可算是打动了对方，通知我一周后到一个什么国家公园管理处报到。具体是什么地方，在此我就不透露了。因为在我离开那里以后，就再也没能从互联网上找到关于那里的任何信息。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那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亦真亦幻又历历在目。

一周后跟着谷歌地图的导航来到了这个所谓的公园管理处。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侏罗纪世界的电影里。蜿蜒在山谷底部公路被一道又高又厚的大门截断，岗亭甚至在门的上面。里面的人问我是来干嘛的，我说我来上班。那个人下来对我一通盘问，拿着我的护照看了又看。确认我就是我后，才回去开门放行。我根据看门人的指示又开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小镇上。这个镇子真的很小，在国内可能应该叫村，但是一路上看生活设施还挺齐全的，警局，诊所，商场，体育馆电影院什么都有。我开到镇中心最大的那栋楼前，停下车，进去办入职手续。那的前台是个三十多岁的姐姐，后来我知道她叫Lucy，给我了员工卡和一把雷明顿霰弹枪。如果你不得不开枪那就开枪，但是不许打猎，她说，反正打猎也带不出去。

这栋楼三楼以上是员工的公寓，刷员工卡开门。我把行李搬到自己的房间，屋子相当大，不得不说这是我在美国住过的最好的公寓，就是装修风格有些老旧，像是90年代的那种度假小屋。但好的一点是WiFi很快，看电影打游戏都没问题。独立卫浴，24小时热水，甚至还有一个储藏室。储藏室里面是各种户外装备，有一半我都没见过。虽然我毕业前也经常爬山，但那都是跟着别的中国留学生乱走，初生牛犊不怕虎嘛。现在想起来真是无知者无畏。

Lucy说储藏室里的东西都是工作用品，丢失或损坏都可以找她领取新的。进入林区务必带齐所有装备，穿上工作服：一个两面穿的外套，一面是深色的迷彩花纹，另一面是橙色还带有反光条。工作服上贴了一张打印的字条：仅在迷路且确认有人搜救的情况下外穿橙色面，否则后果自负。

这项工作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我大部分时间需要住在林区内的瞭望塔上，每周两天可以回镇子休息。每工作两个月就放一月假。用望远镜监视有没有登山客闯入林区。如果发现登山客，需要先用相机拍下照片并用无线电台报告总部，再开车带他们出来。林子里是没有手机信号的，连GPS信号也没有，而且这篇区域底下似乎有磁铁矿，指南针时不时会失灵，我们只能用纸质地图来判断方位。

他们似乎很缺人，第二天我就得开车进山。陪我进山的同事叫David，是个白人大叔/大哥，长得跟杰森斯坦森一样，秃头络腮胡，穿个不知道已经穿了几年的Timberland和硬得可以自己走路的牛仔裤。David看起来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实际上很热心肠。一路上仔细跟我交代每一个标志物，生怕我记不住。

我问他：“要是那些徒步者不愿意跟我们走怎么办？”

“那就别管他们了，”他说，“总部会派人处理的。或者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那我需不需要把地图留给他们？”我又问。

“不，绝对不行，”他说。

我很疑惑，明明总部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好几张地图。我追问原因，他起先不愿回答。在我一再追问下，他才说：你给了他们地图，他们下次就还敢来。如果他们把地图分享出去，就会有更多的人想来冒险。”

“为什么这里严禁徒步旅行呢？”我接着问。

“这片林地非常危险，也许你还意识不到，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后来我逐渐发现，David的回答有所隐瞒。把地图留给登山客的危险远比这更大也远比这来的更快。但是几年后，当我离开了那里，我才意识到，那也不是最核心的原因。唯一重要的是，有人不希望关于这个林区存在的任何证据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