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水中》：注定沉沦

Dead in the water字面意思是“死在水中”，但通常取其“沉沦，注定失败”之意。小说用它当名字还真是恰如其分了。

故事是典型的“幽灵船”模式。一群游客因为船难，被豪华游轮营救，然而游轮上就没一个活人……

这部小说优缺点都很明显。

优点是人物鲜活，女主角尤其不落俗套——这个放在泄底部分细说；心理描写特别细腻，人物行为失常时就很有说服力；作为女性作家，写起血腥场景毫不含糊，高潮段落非常吸引人，结局不算烂尾——最后部分我是几乎熬了整个通宵读完的。

缺点是节奏感相当不好。开头正常发挥，等船难后登上幽灵船进入正题了，迅速拖沓起来，渲染气氛的文字和人物精神状态的描写多到琐碎，惊吓手段重复使用，读起来味同嚼蜡，好几个晚上都是翻几页就困意上涌倒头就睡。

作者南希•霍尔根，书后附赠了她的三个短篇故事，还配了一张插画，就是图2。

下面是小说泄底——

幽灵船潘多拉号的活死人船长里德，生前也是船长，但同时也是黑魔法狂热爱好者，三百年前他举行暗黑祭仪，把“爱人”——船上侍者纳撒尼尔作为祭品杀死。船员发现船长的邪恶行径后哗变，将其装入裹尸袋放在小船上投入大海自生自灭。

本就精神异常的船长濒死时已是极度心理扭曲，在与神秘生物交易，掌握强大力量后，祸害了不少船只，包括著名的泰坦尼克号。他的手段复杂而又简单——通过噩梦和环境，找寻受害者心中的罅隙，“最深的渴望”，然后精准打击，用幻象诱导受害者自戕或者伤害他人，禁锢、折磨着受害的船员和乘客的灵魂。

活死人船长的最新目标是老破小莫里斯号。

莫里斯号原本是参加过越战的军舰，退役后改装成游轮。船上的厨子查查是嬉皮士越战老兵，坚信爱与和平的他在战场上大受刺激，觉得船上塞满了死于战争的“好伙计们”越南平民幽灵，天天跟“海神”对话。在“海神”的命令下，查查弄沉莫里斯号，杀死救生船上幸存的船员们，之后被接到潘多拉号上。

主角一行人是前往夏威夷度假的乘客，有着各自的伤痛和渴望，船难后被“救上”潘多拉号，遭遇了最恐怖的噩梦。

老太太露丝，相濡以沫几十载的丈夫数月前在海上失踪，她坚信爱人还活着，想去火奴鲁鲁找当地著名灵媒咨询。在与丈夫重逢的幻象里，她被受船长指使的查查溺死在洗脸池中。

哈德利夫妇貌合神离，丈夫白手起家，自己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积累了大笔财富，温和，不自信乃至懦弱，对冷艳高雅的妻子一见钟情，但婚姻并不幸福，最大渴望是为温柔美丽的姑娘所爱，在幻觉中他与理想对象共舞，自己跳进大汤锅中被煮死；妻子出身高贵但家道中落，自觉与“暴发户”丈夫的结合是降尊纡贵，因为丈夫天生短小缺少性福，便经常出轨且对其越发厌恶，最大渴望是生理得到满足，在与船长偷情的幻象中，用玻璃瓶插死了自己。

医生约翰，儿子马特只有九岁，但已是癌症晚期，妻子也因此与他离异。他对儿子保护欲极强且总是自责，这次旅行是想给长年禁锢在医院中的儿子留下最后的美好回忆。最大渴望是儿子能够痊愈。这对父子的结局稍后说明。

最后是主角，女警唐娜，意大利裔的明艳美人，身上问题多得跟叠BUFF似的，一层一层又一层：

她内心极为孤独，不受母亲重视 ，为原生家庭付出很多却被弃之如敝屣；她虽是警察但有歌星梦，梦想成为偶像比莉·荷莉戴那样的爵士女歌手；她抢救溺水儿童丹尼未果，经常在噩梦中看到漂浮在冰湖上的红色驯鹿手套；她爱上了有妻有儿的搭档，也能感觉到对方于己有意，但又不想越雷池破坏对方家庭，理智与情感成天纠结个没完。

就是这么位看起来漏洞多得跟筛子眼似的女警，却成为活死人船长一生之敌！

因为思路过于简单粗暴一根筋，还总能给自己找宽心，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女警唐娜灵感值几乎为零，对无数明示暗示隐喻全都视而不见，哪怕泰坦尼卡号船员相片摆眼前，也只觉得这里面的人一定是潘多拉号船员的祖先，要不怎么长这么像名字还一样？溺死男童的恶灵出现想勾出她的负罪感？她抢救时确确实实竭尽全力，现在只留遗憾不留负罪感；插足别人家庭？这不是还没行动吗？再说潘多拉号马上要沉了，她得赶紧去救人啊，哪有工夫在这儿扯闲篇？

是的，女警唐娜内心最深的渴望，其实是能够保护、救助他人，做一位社会工作者，能带枪的那种！

无往不利的噩梦幻象环境气氛烘托全都发挥不了作用，活死人船长气得发疯，而被其奴役多年的受害鬼们发现这一点后，认为女警是“The One”，是救世主，顺势哗变，潘多拉号扯下伪装，露出褴褛面目，同时开始下沉。

紧要关头，女警唐娜让医生父子先撤，自己去单挑Boss。

然而魔法攻击对她不起作用，物理攻击却非常见效，唐娜被里德打得几乎昏死过去。

这时真正的幕后BOSS现出了真容——

“她”有无数个名字，其中一个是斯库拉。早在石器时代，“她”就在为自己寻找“船长”，活死人船长里德过于扭曲自大，现在已为“她”所不喜，“她”看好的继任者正是查查。与查查对话“海神”是里德，也是“她”。

在“她”的引导下，查查斧劈里德尸身，将正在暴打唐娜的活死人船长消灭，自己与“她”融合，成为新任船长，潘多拉号瞬间变成军舰模样，一边弹奏着大门乐队的“水晶船”，一边反复上演着这位嬉皮士越战老兵的战场噩梦。

唐娜乘上躺过里德尸首的小船，顺势捞上刚生了一窝猫崽的莫里斯号船猫，把溺水的马特救活，载上对她好感甚深的医生父子，拳打骷髅脚踢焦尸，在意识到新船长也不靠谱时，放话要父子俩先走，自己打算去找查查算账。

许是被她的一身正气震慑，许是和上任船长的残存意识争斗拖延了时间，查查这才回过味儿来似的，召唤“老伙计们”回来，潘多拉号渐渐没入水底。

读到这儿以为就能迎来幸福结局？但剩余页码告诉我们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马特形容突变，攻击起父亲，被唐娜投入水中后又变回原本模样。尽管意识到这有可能是里德的诡计，但父亲仍毅然决然地跳下船，与儿子一道沉入海底，践行了“为了马特我会付出一切”的诺言。

驶出浓雾的瞬间，猫猫们全部死去，唐娜终被海岸警卫队营救，搭档千里迢迢跑来看她，说自己被妻儿抛弃。俩人爱火正炽时噩耗传来，搭档妻儿在朋友家玩耍时莫名其妙全部溺死在玩具泳池中。

唐娜意识到，也许里德的意识并未消散；也许查查太温和、太疯狂不合“她”意，“她”相中了同样孤独的自己……

无论如何，唐娜决定重返潘多拉号，拯救所有被折磨的灵魂。

然而从“Dead in the Water”的书名上看，她注定与潘多拉号共沉沦。

下面简单介绍一下作者和附赠的三个短篇——

南希•霍尔德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曾在日本生活过，学习过芭蕾舞，一次事故后放弃舞蹈生涯。

迄今为止她已拿过六次恐怖小说最高奖布莱姆•斯托克奖，这本《Dead in the Water》拿到了1994年的最佳长篇小说奖，当年同获提名的还有斯蒂芬•金的《失眠》——有一说一《失眠》不能归入金巨巨最优秀的那批作品里。

此外，南希•霍尔德写了许多影视剧的授权小说，包括神奇女侠，少狼，猩红山峰，吸血鬼猎人巴菲等等。

下面是《Dead in the Water》收录的三个短篇的简介：

《Lady Madonna》（1991）

妄想症偏执女子的自述，提炼一下就是在讲她如何在臆想中害死了自己的初生子、即将出生的孩子和自己。

这篇拿到了1991年的斯托克奖最佳短篇小说。图2的黑白图就是给他配的。

《I Hear the Mermaids Singing》（1993）

现代版小美人鱼。小美人鱼没那么纯真，“王子”是金玉其外的冲浪小伙儿。用歌声和记忆换了双腿，小美人鱼就只是一名不良于行的哑巴孤女，结局惨淡。“王子”才17岁就能酗酒、暴打怀孕的孤女，自然也落不着好。

《Cafe Endless：Spring Rain》（1994）

顶着雨陪伴美国客户游览东京，日本社畜度过忙碌的一天后，拥抱着同为吸血鬼的歌舞伎演员爱人，沐浴着清晨的阳光从容迎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