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砰……
“今天风可不小,外面可真冷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结下脖子上的围巾,一边打量着自己踏入的这间屋子。入目所见是一间上世纪八十年代装修风格的客厅,四处都是黄漆木板做的装饰,柜子、吊顶、架子……整个客厅的面积不小,但是将近一半的面积都堆着一堆床垫、被褥等等一堆看起来像是搬家剩下的杂物。而没有杂物的一侧则被一张小圆桌和围着它的四张真皮座椅占据,不得不说,这着实显得有些拥挤。仿佛是一个隔断一般,在这两侧之间是由南侧一扇门透进客厅的阳光,在丁达尔效应的作用下,整个屋子仿佛多出了一面墙。不过马上,光就被门口出现的人所割裂。
“来了,姐,昨天到的?”
“没,今早上刚下车就过来了。”
她一边笑着应着,一边把手上大致叠好的外套和围巾搭在座椅的靠背上。这时那割裂光线的青年已经不见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跟客人打个招呼就回卧室自己玩,哪怕现在不是在他家而是在他租的房子。
“这死孩子,人家大老远来的这么久没见面也不多说几句话。”刚刚帮自己开门的中年女人站在座椅旁边一边帮自己倒水一边埋怨着。“没事三姨,我三姨夫没来啊?”“他这几天出车去了。你帮我劝劝你老弟,反正他单位那边疫情他也不上班,就在外边呆着,也不回家。我去下楼买点菜去,你帮我好好劝劝他。”……
“现在还天天玩游戏呢吗?”
“没,天天上班,哪有时间啊,也就这几天休息玩玩。”一边回着话,青年一边把手里横着的手机放在枕头边,一边从床上坐起来。仲秋的天已经有些凉了,但他依然光着上身,开着窗户。
“冷吗?冷的话我把窗户关上?”
“我倒没事,你不冷吗?”
“我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就这样。”
“都休息了还不回家?”
“回去干嘛呀?反正回去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房租都交了,不在这住不是亏了吗?”
“多少钱啊?”
“500一个月。”
“三室一厅才500?就算8楼也太便宜了吧?”
“本来是合租,那俩人都搬走了,房东也没好意思跟我涨价,反正再大的屋子我也就睡一张床。”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晚上不害怕啊?”
“刚开始怕,后来就不怕了。”
“咋滴了呢?”
“看着恶灵了,发现也就那样,就不怕了。”
她听到这,眉头一皱,随后又缓缓松开,笑道
“长啥样啊?是不是浑身发紫还给你买薯片和漫画啊?”
他听到后眼皮往上一抬随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是,他还拉着我要去埃及打dio呢。”
……
晚上,青年在母亲的唠叨中把她们送出门,一边关上门一边收回嘴边的笑意。他如往常一样,泡一壶茶,边喝边刷视频,喝完了之后变听电台边泡澡,听完一整期节目把水放掉然后回卧室。不过今天他没关灯玩游戏,而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遗书里有没有遗漏,之前他所谓的工作其实是高杠杆的金融“赌博”,最近他已经就快被外债压垮了,更糟糕的是,“恶灵”也不是什么玩笑,每天晚上梦里见到的那浑身猩红,扭曲不定,像俗套的恐怖故事一样,每天都更接近他的床头一点的怪物,也让他意识到,不光是生活,自己的精神也已经马上就垮了。
“好在还有保险,至少用保险金还完外债还能给他们剩下一些。”他擦掉脸上的泪,防止滴到遗书上,“至于其他的事,反正人都死了,跟我无关了啊……”
他躺回床上,拆下刮胡刀上的刀片深深地隔开自己的手腕,静静的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
“虽然跟我无关了,但风还在吹啊。”他无奈的说出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风中似有哭泣。”
青年突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把头转到梦中的那个角度,噩梦变成了现实,那蠕动而不定形的东西就在自己床头。他想要向后躲,随后又释然了,能躲到哪呢?
“总算在现实见面了,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求你饶了我?没兴趣,反正我也马上死了,死在自己手里还是你手里还不都一样?再说了,你会出现就说明有鬼,既然世上有鬼我一会就也会变鬼,到时候同在屋檐下不是有的是时间聊天?”
“我可不是鬼。”
“那你是什么?旧日支配者?”
“我是你。”
“我果然神经病了。”
“不信你低头好好看看。”
他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那团东西并不是“站”在自己床头,更确切的描述它大概是“坐”在自己床边,而它身体的轮廓顺着床沿越来越扁,也越来越细,在尽头的部分赫然正连接着自己右手上的伤口。
“好不容易要死了,看来临死前我还得做个噩梦,真悲催。”
“都说了这不是梦,我就是你。”那扭曲之物伸出一团靠近青年的脸庞,而青年确切的感受到了那一种近似液体在自己脸上滑过的抚摸感。这确实不是梦。
“那你想做什么?或者说我想做什么?我死了会变成你?不对,变成这样我不会死?还是不对,我还得还钱?不对,我这样保险公司是不是还是得赔钱啊?”……这诡异的信息直接让他的大脑陷入了混乱,而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他嘴里胡乱的发问着连他都感觉越来越离谱的问题。
“冷静点,我只是想提醒我自己一声,我其实已经不完全算人了。”
“废话,我也看出来了。关键这信息量太大,我接受能力很强,但你总得让我想想以后怎么办吧?还是说你有别的办法?没有就别打扰我思考。”
“我接受了就行,那我就进行下一步了,好好想想,我最向往的是谁?”
“萨菲罗斯。”(即答)
“所以说,我在还是人的时候应该好好当人,但是现在变成这样,就应(应)该(该)好(好)好(好)做(做)怪(w)物(o)应(应)该(该)做(做)的(的)事(事)。(?!)”
说到最后青年和扭曲之物的声音几乎是同步发出,除了音调、语气略有不同,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
第二天一早,青年没有像答应母亲的那样收拾行李回家住一段时间,而是站上了天台,至于昨晚后来的事,让他不禁想起了《炉石传说》里“化血为脓”的卡牌描述,到现在让他想起来还是有些恶心。他在天台上一边习惯性的走来走去,一边关注着周围有没有人在注视着天台上或是刚好在能看到天台的位置路过。直到一个多小时后 他发现没人可能看到这边后,他一个冲刺跃了出去。
他闭上双眼,感觉自己在飞速下落,风声在自己耳边呼啸,他很清楚自己用不了几秒就会重新接触地面,但是这几秒在他的感知中却被仿佛无限的拉长,而在这漫长的下坠中他渐渐的感觉不到风了,或者说他自己也已经化作千缕的狂风,最终落到地上的,什么也没有。
他在空中飞舞,感觉到自己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感知到的也越来越多。渐渐的虽然他全过程都闭着眼,也能看到东西了,他看到自己曾经暗恋的女同学,正对她头顶稀疏的上司散发着厌恶的情绪。他听到他的母亲正在把盐洒进炖着排骨的锅里。他嗅到他父亲正在为了不让车陷在泥里,又踩了一脚地板油。他尝到他表姐刚刚在问他母亲,家里WIFI密码是什么……最后的最后他感觉到自己变成了这世上的一切,这世上的一切也都变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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