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征集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是分享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吧,说实话以前还挺经常跟同学说起这个故事的,但这两年讲的也越来越少了。对我自己来说这不是一个恐怖故事或者鬼故事,更像是一种奇妙的经历。故事里很多细节,尤其是对话,我其实记不太清了,但为了把故事讲好我还是尽量按模糊的映像描写的明确一点。本人语文表达能力一般,敬请见谅。
我住过的第一间有清晰记忆的房子是我父母南下打拼以来买的第一个房子:那是一个新建的小区,每栋楼都有两个独立的单元,七层,每层两户,没有电梯,两个单元的天台倒是相连的,相当于天台上有两扇门,连接着两个单元。父母买了其中一栋七层的一间,导致我有好几年天天都要爬上爬下七层上学。
我们的邻居也是一家三口:一对跟我父母年龄相仿的夫妻带了一个小我两岁左右的女孩(其实我也不记得到底我跟女孩差几岁,但我清楚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她比我低两个年级)。为了方便后续讲述,我就称呼这一家的女主人叫“赵阿姨”,女孩叫“熙儿”好了。我们两家关系一直非常好,比如我父母晚上加班的时候我会到他们家去吃饭、我们家收到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一定会给对门送一些等等。到我上初中为止,我和熙儿基本天天一起下楼玩(ps:想念孩子说起玩游戏的时候是指到楼下捉迷藏和抓人的日子哈哈哈)。对当时的我来说,熙儿其实就像亲妹妹一样,也经常有住在别栋的孩子误以为我和熙儿真的是亲兄妹。
在这个小区里,有四分之一的住户是拆迁户:开发这个小区的房地产商当时为了开发另一块地补偿了这边的房子给当地的住户。因此这一部分人可以说都是老相识,而赵阿姨一家也是拆迁户之一。
有时我和熙儿跟别的小孩在楼下玩的时候,在小区里散步的或是照看着自己孩子的爷爷奶奶辈会跟我们讲说:“熙儿她妈可厉害了,算半个大仙,会预言,会解梦”之类的。那个时候,我对这些基本没什么了解,但其他孩子听完则会围着熙儿问东问西,问她妈妈是不是真有“超能力”。熙儿年纪本来就比较小,外加赵阿姨可能也真没跟她女儿仔细说过这些事,所以熙儿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最后大家也就没了兴致,转过头回去玩抓人了。
后来有一次傍晚,我和熙儿照常在楼下跟别的孩子玩,赵阿姨下楼来叫我们俩回家吃饭。孩子们看到赵阿姨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先跑过去问有关“超能力”的事情,而其他孩子们也被勾起了兴趣,都跑过去七嘴八舌的提问。
有孩子问“赵阿姨,我爷爷说你会通灵还能预知未来,是真的吗”
阿姨微笑着回答说“阿姨不会通灵也不能预知未来。但阿姨对梦很熟悉,能帮好孩子做个美梦,也能帮好孩子摆脱噩梦。如果你梦到了奇怪的事情,也可以讲给阿姨听,阿姨可以尝试帮你解开疑惑”(在这我不得不提一句,赵阿姨虽然不是大美女,但在我记忆中她真的一直在笑,很让人安心的那种,熙儿也遗传到了这个特点)
孩子群里显然有人对这个超能力很不满意,又有人问到:“这也太不酷了!阿姨你还能做到什么更厉害的事情吗?”
赵阿姨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说道“如果阿姨愿意的话,也可以进到大家的梦里跟大家见面。”这一下孩子们倒是都不叽叽喳喳,可能是因为这个“超能力”既说不上酷,还稍微有点吓人,大家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孩子群就这么沉默了一会,接着,一个刚上了初中的男孩开口又问了一句“那赵阿姨你能教会我们超能力吗?如果我们有谁能学会,我们就相信你。”
赵阿姨又笑了笑,回答说“如果可以的话阿姨也想教给你们,可惜阿姨不是后天学来的这个能力,也是在自己长大成人的过程中慢慢发觉的。说不定大家也都有超能力,只不过现在还没展现出来呢。”
孩子们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外加天色渐晚,大家也没说两句就散了。但我听到阿姨最后这段话的第一反应则是:如果阿姨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那说l岂不是熙儿也可能有?
当然我也没跟熙儿求证过自己这个想法,因为说实话哪怕是那个岁数的我也能感觉出熙儿不是很喜欢别人围着她问她妈妈怎么怎么样,我也能理解,谁也不喜欢一堆人当面议论自己的父母。
不过自从那之后,我有意无意会注意赵阿姨在楼下跟其他住户聊天的情景。有的时候她在跟别的住户聊天中途,会突然走向在一旁玩的孩子,蹲下来问他/她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然后会微笑的摸摸他们的头,告诉孩子说“没关系,今晚一定会做一个好梦的,相信阿姨”。
我也从来没跟那些孩子们求证过他们是否真的做了好梦。对我来说,赵阿姨一直就是一个普通、善良的阿姨。她当然不以算卦占卜什么的为生,就是一个普通企业里的打工人。
时间来到我在这个小区住的倒数第三年,也就是我小学六年级毕业的时候(我家在我初二的时候搬家了),那个时候熙儿四年级,赵阿姨怀上了二胎,肚子当时已经明显隆起了。为了照顾赵阿姨和熙儿,他们决定叫爷爷奶奶过来一起住,但现在的房子对一家五口(即将一家六口)来说实在是有点不够大了,所以他们找了离现在这个小区不远的另一间大小比较合适的房子,准备搬过去。
熙儿很不希望搬家,甚至可以说是我少见几次看到她朝父母发脾气。我其实可以理解,她在学校外的朋友基本都是我们小区里的孩子,现在搬走当然会觉得难过。但显然无论她怎么反对,搬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好巧不巧,我那个暑假报名了学校的毕业夏列营,为期两周。在我出发的时候他们还没定到底哪天搬,所以我当时想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搬,这样回来以后还能跟熙儿玩几次。就这样我出发去参加了夏列营,然后在两周后的傍晚回到了家里。
我回到家那天真的巨累,一是那个夏天非常热,二是白天结营的时候大家都在户外站着,当时就有好多同学中暑啊不舒服啊什么的。夏列营发的制服也特别丑,不论男女都是土黄色的polo衫+短裤,还发了一顶质量特别差的亮红帽子,简直了。我当时到家的时候也不太舒服,但疲惫完全盖过了那股难受感,草草吃完饭就倒头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门铃吵醒了。门铃按了很多次但家里却没人开门,所以我很不情愿地起了床。自打醒来,我对周遭的感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感觉一切都很正常但又不太真实,可潜意识似乎却不想去探索究竟有哪里不对。比如我起床的时候感觉窗外是亮着着,有鸟儿在叫,感觉像是早上八九点的样子,但当我走出自己房间,穿过大厅去开门的时候,我本可以去看一眼大厅里挂的时钟究竟是几点,但门铃的催促又让我很轻易的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又比如我醒来以后一直记不起今天是周几,但潜意识又告诉我说不知道也无所谓,不重要;还有就是我总觉得我爸妈现在应该是在家的,不应该没人开门,但我好像就是觉得这一切小小的不合理都无所谓,去开门就是了。
我走到门口,问了一句是谁,门外传来了熙儿的声音“哥哥是我,阿姨(指我妈)告诉我说你昨天回来了,我就想今天来找你玩。”
我听是熙儿的声音,就开了门,而且很开心,因为没想到他们还没搬家,这样还能在熙儿搬家前跟她一起玩几天。
熙儿穿了一件我没见过的新衣服,是一件天蓝色的长裙,有淡黄色的小花点缀。在我整个朦胧感知的状态下,熙儿这件衣服却非常清晰,甚至比当时她的脸还让我印象深刻。
我问她说想玩什么,想下楼去找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抓人吗。她摇了摇头,说今天不想出门,想在家里打扑克牌。我当然也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在我家大厅玩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玩了多久争上游,时间感很模糊,但屋顶突然传来了有人在敲击地板的那种声音。我和熙儿家住七楼,楼上就是天台了,所以绝不可能是谁家在装修之类的。
我一开始是无视它的,但敲击根本不停,而且越敲越响。我看了看熙儿,她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扑克牌,仿佛根本没听到这股敲击声一样。
最后我实在忍不了了,就问熙儿你听到有人在天台敲地板的声音了吗。熙儿看着我,很平常的回复我说“嗯我听到了,没事,别管它了,我们继续玩扑克牌吧”,说完就又低头专注的看自己的手牌。
但我确实是没法就这么假装没听见,便站起身来跟熙儿说了一声“没事,你在家等下我,我去天台看一眼。”熙儿也站了起来,似乎想拦住我但又什么也没说,于是我摸了摸她的头重复了一遍“没事的,我马上回来”就走出家门,开始爬楼梯上天台。
楼梯其实很短,就是过去传统矮楼那种绕圈的楼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体感这个爬楼的时间非常长,而且敲击声依然没有停,甚至有种变本加厉,恨不得要敲烂天台的感觉。
而且在爬楼的过程中,我突然觉得这个敲击声很熟悉。过去有一年夏天,也是我和熙儿两个人在家,我们不想下楼因为快接近中午了,楼下没别的孩子可以一起玩,于是我们爬上了天台。天台上有一根类似像撬棍一样的铁杆,也不知道是谁留在那的,于是我拿起了铁杆,很中二的舞来舞去,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砸天台的地板了。虽然后来回想起来感觉还挺无聊的,但当时我和熙儿笑的巨开心,直到同一楼里另一个单元的七楼住户-一个凶狠的中年大叔从他们单元那边的天台门出来把我们骂了一顿,我们才悻悻离去。
等我刚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突然就站在了我们这个单元通向天台的门。我用力地推开,阳光异常的刺眼,我还心想我和熙儿争上游怕不是玩了有两三个小时,这都正午了。在阳光下,我看到天台正中间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拿着长条铁棍在敲着地板。
并且我在阳光照射,眼睛不得不眯成一条缝的情况下看清了他的着装,而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的不合理穿破了潜意识的朦胧,因为这个人穿着土黄色的polo衫+短裤,还带着亮红的帽子,也就是我毕业夏列营发的制服。
虽然我的小学是按住所划分学区,所以我们小区所有人都基本上了同一所小学。但我很确定七楼两个单元除了我以外没有六年级的同学了,更别说刚好也去参加了夏列营的孩子。而如果他不是我们这栋的住户,那他大中午一个人特意爬了七、八楼到我们这边的天台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了。
我什么都不能确定,只好慢慢地走过去准备搭话。他似乎跟我一般高,可以确定是个同龄人,只不过是不带一丝停顿地拿着铁棍敲着地面。
最终我走到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喊了一声说“嘿,你好,你住在那一栋楼呀,你也去参加了学校的毕业夏列营吗,好巧。”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便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握着铁棍缓缓地转过身来。从他转身开始,明明是在头顶方位的太阳却好像突然移动到了他身后一样,非常晃眼,让我根本没法看清他的脸。我又只能眯着眼睛,尝试弄清楚他是不是我认识的孩子。
“嗯,我参加了,你不知道吗”他回复我说。他的声音也像蒙了一层纱,让我觉得我明明知道他是谁却就是想不起来。渐渐的我的眼睛也适应了阳光的照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清他的脸,仿佛像是有一层雾一样,或者说是经过了柔化处理的马赛克。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得再把话接上,于是我又稍微靠近了两步,说“哦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一次夏列营我们小区只有我参加了,没想到还有别人哈哈。”他没有回答我,就一动不动的拿着铁棍站在那里面向我,因为我看不清他的脸,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看着我还是看着什么别的东西。见他不说话,我只好尴尬的继续问,“那你怎么来了我们这栋楼的天台上敲地板呀,是在等朋友吗?”
他低头好像看了看手里的铁棍,用着朦胧的声音回答我说“不,我没在等人,我敲地板只是因为这么做很开心。”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你是说敲地板很开心吗?”
“嗯是的,”他回答道,然后抬起头,伸手指向了我的身后,继续说,“你忘记了吗?那你也可以问问她。”
我顺着他的手猛地回过头,看见熙儿站在我们单元通向天台的门旁,看着我,又越过我看着我身后的那个人,脸上表情似乎有点难过,但又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我看见她的右手还攥着扑克牌,但她突然把手松开了,扑克牌却没落下,而是就以一种我没法形容的状态飘在她手边。
我整个人都懵了,我觉得熙儿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我却问不出来;我也想问为什么熙儿不听我的话上天台来了,但嘴也张不开。
然后我听到我背后的人说话了,但我知道他不是对我说的,因为我能感觉到他的声音穿过了我,传向了熙儿,“别生气,生气的时候不好看,你笑的时候才最好看,就像阿姨一样。”
我继续看着熙儿,她听到这些话以后还真的笑了起来,就像当初她跟我一起用铁棍敲地板被大人骂完跑回家里以后相视时的笑容一样。然后起风了,我看见她天蓝色的长裙随风飘了起来,那个刹那间,我忽然觉得我知道天台的这个陌生人是谁了。于是我猛的转过头,看向了他的脸,可脚下的天台却像是突然塌了一般,让我觉得自己在开始下坠。但就在下坠前的那个一瞬,我觉得我看到了陌生人的样子。
我觉得我看见了自己的脸。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医院,我躺在病床上。我妈在床边守着我,看见我醒来赶紧去叫了护士。我依然感觉世界很朦胧,但变得真实了,比如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温很高,脑袋很疼。
后来我妈告诉我说,昨天我从夏列营回来以后她就担心我的身体状况,觉得我好像不是很舒服,后来半夜发现我真的在发高烧,也叫不醒,就赶紧和我爸送我来了医院。最后医生的检查结果倒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可能就是我太过疲惫,外加在高温下待了太久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在医院住了一天,在第三天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熙儿,就问我妈说熙儿这几天在家吗。我妈正在填出院的资料,也没太把注意力放在我的问题上,只是很随意的回应说“哦熙儿啊,他家在你夏列营的时候就搬走啦。熙儿还哭了一场,说要等你回来以后玩一次再搬走。我们都跟她说不用这么难过,毕竟又不是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两边走路也就十分钟而已嘛。”我听完以后沉默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妈说起我记忆中经历过的事情,所以我没再说什么,等着我妈办好手续一起出院了。
事实证实熙儿大哭一场确实是有理由的,自从我上了初中以后也没法跟熙儿一起碰头上下学了,想一起玩也得等到周末通过父母约时间。尤其是在我初二的时候我们搬家到了另一个比较远的小区,我和熙儿的关系,两家的关系也就慢慢淡了。
但我依然清楚地记得出院以后的那个暑假,赵阿姨带着熙儿第一次回到小区找我玩时的情景:熙儿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长裙,点缀了淡黄色小花。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她拉起裙边问我说“好看吗”,我回她说“嗯,好看”,然后她就笑了起来,是跟她妈妈一模一样的笑容。随后她原地转了一圈,又笑着说一句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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