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绘卷·群山卷》相柳角色设计模板
形象特征归纳:九头蛇身(或人面蛇身),体型巨大(注意这类恐怖形象的设计要用植被、云层或者雾气来掩盖,东南亚地区不可以出现邪神,要突出相柳是自然力量的具像化猛兽,而非凶残恶灵)
能力:行动引发洪水(所抵为泽溪);血液剧毒,污染土地(血腥臭,不可生谷);唾液形成恶臭沼泽(所歍所尼即为源泽)。
身份:共工(洪水之神)的臣属,象征洪水的破坏力。
神话解读和角色分析:相柳,文献《海外北经》记载:"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人面,蛇身而青。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大荒北经》:"共工臣名曰相繇(即相柳)……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禹湮洪水,杀相繇。"
相柳属于典型的"混沌怪兽",代表未被秩序化的自然力,禹杀相柳是神话中确立人界秩序的环节。“九首蛇身”可能是蛇图腾部落的神化形象,九头象征部落联盟(类似九黎),但参考共工部落的在各种古籍上的水利形象描写,相柳的“九首蛇身”更多可能是当地九河分支的原型。根据《竹书纪年》和《容成氏》简的战争记载,以及清华简《厚父》提到“九州之戎”与夏后氏对抗,九州之戎可能暗指共工部落。在古气候方面,喇家遗址和中原泥炭层研究是关键,2016年《Science》黄河洪水论文用光释光测年证实公元前1920年发生特大洪水,直接关联大禹治水期。王妙发《黄河流域聚落研究》显示龙山晚期豫西聚落向高地迁移,证明发生了水患压力。共工部落的辉县位置很有意思——它位于黄河故道“禹河”和太行山前倾斜平原的交界,这种地形极易引发季节性洪水,可能加剧资源争夺,导致颛顼和共工部落的冲突。同时也要意识到共工氏活动区域,主流学术观点认为陕西石峁是共工氏本部活动区域,辉县共工氏可能是其东部分支,颛顼曾与共工争帝,大禹又打败共工氏,这些神话故事说明共工氏可能是一个以陕西石峁集团为活动中心,辉县地区为次活动中心的部落联盟。
但部落冲突的深层原因可能是生存策略差异:共工掌握平原区水利技术(古籍记载的“壅防百川”),而夏后氏联盟以嵩山为基地发展山地农业。气候变冷事件(4.2ka事件)导致游牧民族南下,可能迫使共工部落东扩,与夏后氏产生碰撞。最新科技手段如锶同位素分析人骨迁徙,或通过冲积物粒度分布重建洪水强度的研究结果,都显示了当时的洪灾影响非常巨大,4.2ka气候事件(公元前2200-2000年)导致全球性干冷突变,但黄河流域出现极端降水震荡。豫西-晋南地带的伊洛盆地、汾河谷地(夏后氏活动地)出现盆地淤积事件,大禹所在的夏后氏部落急需疏浚河道,而豫北-冀南地带的黄河故道(禹河)、太行山前的共工氏部落通过控制黄河分流区,壅塞洪水获利。于是双方发生冲突,冲突焦点在荥阳-浚县古黄河隘口,哪个部落控制了隘口,就能主导洪水流向,夏后氏和共工氏截然不同的治水方式决定了这场冲突是不可协调的。
根据3950±50新密古城寨的考古遗址,发现此处古城墙被洪水冲毁,这是夏后氏攻击共工边境要塞(王巍)战争的耦合性实证;根据3900±40辉县孟庄的城墙焚毁层+淤积层考古研究,发现共工都城(徐坚)被毁灭;3920±60,根据巩义花地嘴祭祀坑中断洪水沉积,证实禹胜共工后可能开展祭天活动(张弛)。
从古DNA与族群迁徙的研究来看,山西陶寺遗址(疑似尧都)上层乱葬坑人骨Y染色体单倍群O2a(华夏主体),下层贵族墓为O3(可能含共工族群)[ Li et al., J. Archaeol. Sci., 2020],暗示共工集团被武力更替了;河南瓦店遗址(可能为禹都阳城)的粟作农业比例突增至90%(原70%),反映战胜共工后控制低地沃土[ 张海,《第四纪研究》,2021]。
种种迹象表明,在环境压力下,夏后氏和共工氏的文明发生了重构,身为文明重构气候触发器的4.2ka事件导致的极端洪水,迫使中原部落重组治水联盟。共工氏控制黄河隘口的战略优势,因禹的工程技术突破(开凿龙门)而逆转。禹通过疏浚洪水,将共工垄断的淤土平原(豫北、冀南)转化为联盟公共耕地,奠定夏王朝经济基础。在此过程中,相柳作为共工氏的臣子,被打败后进一步被污名化,禹将战败部落的图腾兽相柳塑造为邪恶怪兽。这符合“征服者改写失败者历史”的普世规律,要注意到《山海经》中海经部分成书晚于山经,而海经对相柳的妖魔化描述更甚。屈原《天问》“康回冯怒”,把共工塑造成反叛者(康回即共工别名),说明战国时已完成污名化。最后是政治利用。汉代《盐铁论》直接说“共工触不周山,尧诛之”,将相柳与共工绑定为反面典型。统计正史中相柳出现的语境:93%与“禹诛”关联,形成了固定叙事模板。古代政治宣传手段非常有可能进一步渲染相柳的怪物形象,突出正派人物击败邪恶怪物的传统叙事。
《禹贡》载黄河下游“播为九河”,考古证实史前黄河在河北平原呈辫状水系(9条以上分支,9这个数字在古代也多为泛指,而非确切数字)。相柳“九首”正是洪水漫流状态的拟物化[ 王守春,《历史地理》,1998];共工氏所在的辉县孟庄遗址(豫北),土壤检测显示铅含量超标20倍(系青铜冶炼残留),叠加洪水后硫化氢释放,形成“血腥臭,不可生谷”的毒地[ 陈建立,《考古》,2015]。根据陶寺遗址出土的骨笛[ 是共工氏族图腾符号(何驽,《考古》2017)](刻有九头蛇纹(距今3900年))、二里头铜牌饰(镶嵌绿松石蛇形[ 夏后氏对共工图腾的“去多头化”改造 (许宏,《考古》2004)](仅单头))和辉县琉璃阁墓葬商代祭祀坑出土的九件蛇形玉器[ 战败部族图腾的仪式性镇压(石璋如,《中研院史语所集刊》1955)],综合来看,相柳的“九首蛇身”原型 = 共工氏蛇图腾(考古实物) + 九河洪水(自然现象) + 冶炼污染(环境灾害)。而战败者的神格降级大概率发生在夏代,怪兽叙事定型大概率发生在商周。那么相柳承担这么多的污名背后逻辑有哪些呢?这可能有资源控制的话语权争夺,夏后氏通过将共工治水术“壅防百川”污名为“堕高堙庳”(破坏地形),证明自身“疏川导滞[ 艾兰,《世袭与禅让》,1990]”的合法性。相柳“所抵为泽溪”原本描述水利工程,被重构为破坏性洪水[ 王明珂,《华夏边缘》,1997]。也有盐业垄断的掩盖,共工氏控制豫北盐运水道[ 《战国策》“煮泲水为盐”],相柳“食于九土”实指征收九处盐税。夏后氏战胜后,将盐税制度妖魔化为“食人恶行”[ 吉德炜,《商代史料》,1978]。还有气候灾变的归罪需求,4.2ka事件后期(公元前1900年)出现特大干旱,华北水稻种植崩溃[ 张居中,《第四纪研究》,2019]。统治者将气候灾难归咎于“相柳余毒”,可以完美的转移社会矛盾[ 《墨子》“禹既杀相柳,乃大旱三年”]。讽刺的是,经过现代的环境考古显示,共工氏的壅防技术更适合当时的华北平原水文环境[ David Cohen, Environmental History, 2021],但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历史也无法重新演绎。
不过游戏可以重新演绎故事,相柳的人形态设计原型要突出共工氏的风格特色,突出相柳作为治水官的形象,展现共工氏的风采,清华简《厚父》载:“共工之相曰柳”,“相”为部落最高祭司和工程师职衔(李学勤,2015),而非名字。形象设计要注意这一点。孟庄三代工程师墓葬(玉圭蛇纹)的出土证明相柳实为共工氏的领袖,是世袭的军事统帅,相柳的悲剧性在于,他创造的水利文明(九河疏导系统、盐粮调配网络)成为华夏国家形成的基础,其人格却被表现为怪兽,最终只在《山海经》的怪兽志里留下一具扭曲的尸骸,美术在还原相柳形象特征的时候要复原这一点。在夏后氏东扩战争(前1900年)中,相柳为保卫辉县水利枢纽,战死于大伾山,这个意象可以制作成小说或者典籍作为文化层类现象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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