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略显昏暗的楼梯间里向上走着,一步一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我的内心没有丝毫的焦虑,它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一些一定会发生的事。我只是这样向上走着。
好像还没爬几层,在某一层的平台,我看到两个男人站在楼梯间的门口。一个皮肤黝黑,高大的臂膀使我感觉到了他的老实和憨厚。与他相比,他旁边的那个人就略显瘦弱了,不,不是瘦弱,只是身材和普通人相比有点偏细,仔细一看就知道,那个老实人身上有的肌肉他一样也不少。
他们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们,高大的人扯了扯嘴角,偏瘦的人打了个哈欠。我无言地把上到平台所需要的几节楼梯走完。他们看了我几秒钟,转头推开楼梯间的门出去了。
哦,楼梯间的门。
我不知道原因,在爬楼梯的时候为什么从来没有往每一层的门的外面看看,那门上明明有块玻璃透出光来。只有它们透出光来。
我推开门,试图找到两个男人离开的背影。我发现门里是一个商场。亮橘色和白色的灯光驱散了空间里的最后一片阴影,音乐漂浮在这温暖之中。穿着羽绒服或大衣的,成双成对或带着孩子的,还有站在柜台后面提供服务的,大家的脸上都有幸福的表情。
我看到了他们的背影,跟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那或许并不是他们,我看不出他们之间原有的体型差异,现在的两个人就像是两个普通的男性走在一起,而且我的潜意识说,楼梯间中的两个人穿的并不是冲锋衣。
就在我怀疑的时候,我失去了他们的背影。我没有停歇,继续向同一个方向走,因为没有其他的目标。我开始看看两旁的商店,有设计简洁的毛衣,还有柜台里闪烁的银光。看到这些,我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它们和我没关系,我想。
经过了不知道几家店面,我走进了一家美容院。不是因为我想,只是因为它敞开的玻璃门正好和我的路径在一条直线上。
两位刚刚进来的女士填好了表格,前台小姐微笑着把她们带到里间,没有多看我一眼。我在这店里溜溜哒哒,柜台上展示着许多器械。我拿起一个鼻夹看了看,突然有道炽热的目光打在我背上。为了气气那目光的主人,我故意把鼻夹放到了兜里,然后走出店门,向视线袭来的方向走去。
目光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她坐在美容院旁的咖啡店里盯着我。看见我朝她走来,原本谴责的眼睛变成了涨红的脸颊,在我快要走到近旁的时候,她朝我喊:你放回去!
我微不可察的笑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不是吗?我转身走回美容院里,照原样背对着她做了个把鼻夹放回原处的动作。我再也没有看她,走出店门后朝着她看不见的方向前进了。
似乎是真的心有余悸,我居然一路下楼走出了商场门口。外面的人更多,我又看见了刚刚那两个人,于是远远地跟了上去。
在商场里有暖气,走在冬夜里才忽然意识到,我的裤子短到了脚踝上。冰冷的空气环绕在周围,我忍着寒风瑟瑟,继续跟着他们的背影行进。
城市中的雪夜其实不冷,你总会看到橘黄色的路灯顺着人行道一路延伸下去,总能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推开门进去,呵出一口白气。
冷是不冷的。
除了洋洋洒洒的雪花,空旷的十字路口找不到第二个活物。
如果是夏天,你会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可以随意穿行在道路的两侧,没有人来打搅,也没有汽车要鸣笛。
可是在冬天,孤身一人行走在马路上,突然就显得可怜了。
抬头望望居民楼,只有寥寥几束灯光从窗口跑出来,大家都在被窝里做梦,没有人愿意在这时候,这飘雪的夜里,一个人在外面游荡。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才看到那两人进了一幢黑漆漆的老式居民楼。
光线好像被驱逐出了这块地盘,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能成功的从门口摸进里面来。
室内也没有暖和多少,墙壁挡住了风霜,同时也在传递着冷气。
不知道那两个人去了哪里,是不是上楼了?
我轻轻踏上木质的楼梯,动作缓慢而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我不想吵醒楼里熟睡的东西。
倒数第四级的楼梯有点发涨。
吱嘎声划破了岌岌可危的安宁,引来了更大的喧嚣声。
一时之间,从走廊的一头传来了数不清的狗叫声,无疑正朝我急速冲来。
不,我说,这不对。
环绕在耳畔的犬吠声在扑到我身上的前一刻停息了,周围又静的只剩风声了。
我向发出声音的那一端楼道走去,经过锈迹斑斑的铁门后,有一道门是虚掩着的,门锁处只剩下一个黑洞。
我无声的推开门,门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个矮凳。两个男人缩在床头边,床上睡着一个人。
bu鄙夷。
“…那叫我王二狗吧。”我说。瘦人的眉毛挑的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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