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二次元】终究难躲偶像剧——《YourForma记忆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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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含完全剧透；本文在部分剧情的讨论里会有联系当下互联网或舆论环境的个人见解，如介意请按标识范围跳过
总感觉这几年好像每隔几个季度就会出现一个“主题季度”，几个带有某tag的作品会集中在某季度，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确有其事。本季度除了几部英雄变身作品、依然多的异世界转生作品和音乐相关动画之外，另一个较多的主题是“跨种族关系”，《阿尔玛想成为家人》、《跨越种族与你相恋》、《想吃掉我的非人少女》、《永远的黄昏》都属于此类。当然，作为一个从不在当季动画完结前写文章(所以吃不到热度)的人，今天说的《Your Forma 记忆缝线(以下简称<YF>)》自然不是当季动画，这部四月番也算是我对之后可能看这类动画做的一个预习。
可以看《Your Forma记忆缝线》吗
《YF》是一部轻改作品，是作者菊石まれほ可查到的唯一作品。本作曾在“电击文库第27届大赏”中获得大奖，之后又改编了为天闻角川旗下青年漫画刊物《YOUNG ACE》上由如月芳规(<水の旋律幻沫谣>、<仿制品玛丽亚>)主笔、连载了一段时间的漫画版。小说的简体中文版第一卷好像已经引进并在今年4月发售了。
在我看来，本作是一部披着科幻刑侦外皮的人机恋偶像剧，比如在前期大部分篇章里会见缝插针地让两人互动。本作的案件不会过于烧脑，甚至第二篇章的案件尾声几乎瞬间就会被观众看穿，虽然最后的第三篇章节奏紧凑了很多，但由于案件不是主要目的，反倒让真相有点唐突而缺少铺垫，只有那种“事后才意识到是伏笔”的细微之物存在，想要看硬派刑侦推理桥段的观众请谨慎观看。根据Anibase上的说法，动画版“更希望让观众感受到人与非人之间的情感变化和社会人性冲突”，所以“大胆调整叙事顺序，令主线更加流畅，悬疑与温情并重”，不知原作的悬疑氛围如何。
说是人机恋，两人始终没有确认情侣关系，只是通过越来越意味深长的台词体现出两人距离逐渐拉进，也许原作里进度早已不同了，喜欢这种微妙的、“好想急死你”感觉的观众可以考虑(乐)。顺带一提，虽然动画里没有确认关系，但那些明显是对两人感情有所影响的部分我会在文章里直接归类为恋爱相关环节。
动画主要从小说的第二卷开始讲述，大概也是因此才会出现第一集比嘉说自己“以前说过很过分的话”但观众并不知道的情况，不过不影响剧情。从结尾尚未解决的案件来看，制作方有意制作第二季，希望至少能把这条第二篇章结尾遗留的案件线索讲完，当然，是在原作已经讲完的前提下。
最后需要提一下的是女主的名字，女主的名字在原作小说、官方网站、台版翻译里分别有不同的写法，本文采用原作小说里的汉字写法“稗田慧周”。
正片之前
这部动画放在了深夜档，我怀疑是因为某些集数确实有比较暴力残忍的镜头，有没有制作方的原因就不清楚了。动画由Geno STUDIO(<刻刻>、<黄金神威>1、2、3期)主导制作，该工作室也是本动画制作委员会之一TWIN ENGINE的子公司。本作监督尾崎隆晴在《少女终末旅行》、《女神异闻录5》动画版(很巧，<YF>里有一集叫“Persona”)、《哥布林杀手》1、2季及剧场版中也是监督，并且参与过《宿命回响》的原画工作。而本作负责系列构成和剧本的笔安一幸和他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两人在《少女终末旅行》里就曾共事，本季度我很期待的《终末摩托游》也是笔安一幸负责系构工作。
这部动画的制作委员会里赫然出现了bilibili，那么自然也会出现熟悉的身影，片头固定的敬爱三定律介绍会自带简体中文(某一集好像忘加了)大抵也是因为有国内参与制作委员会(…吧)。

   
    
  
   
    
  
   
    
  

OP我个人是没什么好讲，听着挺不错，ED倒有些可说的东西。ED的演唱者9Lana音色非常独特，尤其是进入副歌之后带着点怒音的感觉结合着歌词里甜蜜的“控诉”，更显出爱恋之中的小小烦恼，而且歌词也有意贴合人机恋的剧中设定。而歌名《ネオラダイト》，也就是“NEO-LUDDITE”，译作“新卢德派”或“新勒德主义者”。卢德派大约在十九世纪形成，他们是因看到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飞速进步而担忧或已经失业、继而反对机械生产的人；很巧，如今的AI发展也让相当一部分人有了类似的想法，想必当今时代的反对者就是正儿八经的“新卢德派”。说回歌词，在我个人看来，这首歌借用卢德主义反对机器的思想，表述对于高科技时代中的爱恋难以割舍但又迷茫带着一丝慌乱的情感。
为什么说是偶像剧
编排于人物之身
1992年，全球爆发病毒性脑炎。为防止类似情况再次发生，科学家发明了“Your Forma”技术，该技术旨在数据化保存人类大脑信息、防止生物病毒危害，可以理解为在大脑里装了一个和人体连接的电脑，能连接到云端。YF设备也让生活更像《少数派报告》或《绯红结系》里的样子，比如只在每个人眼前才存在的广告牌和实时信息，人们也能直接用大脑收发邮件、拨打电话。
YF使用者中诞生了少数因脑功能极强而能经由简单的线路连接查探他人记忆的天才，这些最后被招募进电子犯罪管理局(简称‘电犯局’)的人被称为“电索官”。电索官一般需要另一个搭档同时链接从而保证生命安全，但女主“稗田慧周”的能力太强导致普通警员无法配合，所以为其特别配备了因某段经历意外成为警察、具有新一代智能的RF型机器人“哈罗德·W·路克拉夫特”。
女主稗田慧周是一个经常面无表情的人，但面冷心热并且有一定的幽默感，因为天赋异禀所以很早就进入了电犯局。然而不知电犯局是否对电索官没有格斗能力方面的要求，慧周几次被绑架时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击，不知是敌袭太突然还是她自己防卫意识或相关能力不足；就连第二篇章临时登场的新电索官莱莎也是轻易就被推倒受伤，不过莱莎是为了进一步潜入电犯局而做的戏，也可以说是故意受伤的。但这种安排也能让男主英雄救美的桥段大量发生。
男主哈罗德是全世界仅有三台的定制款RF型“次世代人工机器人”，相比世界上其他公开制造贩售的机器人，RF型更像人类，甚至能模拟情感，一方面，这让哈罗德有极高的个人魅力(俊美、温柔、高智、不惧死亡)，另一方面也导致其作为人工智能的“黑箱(在人工智能领域，该词一般指研究人员无法得知AI是如何通过某事得出某反应或结论的，即不知道‘AI的思维过程’是什么样的，该词也被用于生物领域)”范围巨大。第一篇章的故事就围绕着针对“RF型是否应该存在”这一问题而走向对立两端的两位科学家及其为达到各自目的而引发的恶性事件展开。在第一篇章的结尾，其制造者在被抓捕前甚至向慧周透露了“RF型实际不受国际AI委员会制定的规则控制，但他自己不知道”的信息，这个信息也成为后续篇章哈罗德两次突破相关法规的理论支撑。也就是说，哈罗德其实是违法产品，但慧周无论从工作还是个人情感角度都已经很难没有哈罗德的参与了，所以在第一篇章结束后她隐瞒了对哈罗德不利的代码证据，甚至没对哈罗德说；而第三篇章又隐瞒了哈罗德违反机器人守则打伤罪犯的事实，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怎么说呢，这已经算违纪行为了吧，就算是偶像剧，这真的可以写吗？大概是认为只要结果是好的、对破案有帮助，这些东西都无伤大雅吧。
另外还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配角，比如电犯局的民间协助者、出身于反进步科技的黑客家族却选择站在阳光下的萨米族少女比嘉，她是慧周的好友，但同时又喜欢哈罗德。哈罗德能不能看出来我不知道，但慧周和比嘉都看出对方对哈罗德有好感了，不过这完全没影响两人的姐妹情谊，不知道后续会怎么处理，总感觉会让比嘉自己放手。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种最后会帮助主角的对手实际上是一种保护，
既然说是恋爱偶像剧，那不可缺少的就是第三者，在第二篇章登场的莱莎就是这样的角色。这一篇章里，慧周因第一篇章中被绑架产生了PTSD，又在反对女儿加入电犯局的比嘉父亲的暗箱操作下暂时失去了电索能力，被调去了其他工作岗位。莱莎的哥哥是在过往案件中大脑受损到无法生活自理的电索官，她受哥哥电脑上蛊惑力极强的阴谋论人工智能“E”的影响，认为案件背后另有隐情。于是为了潜入电犯局盗取资料，她通过副作用极大的能力提升手段趁机进入了电犯局，成为哈罗德的搭档。期间莱莎被温柔帅气的哈罗德触动，同时也是为了制止哈罗德从她家里发现更多线索，吐露了部分关于哥哥的事，这也成为了她最后暴露的关键之一。莱莎表现出的形象完全是一个竞争者，与慧周相比，她开朗活泼、身材标致，在工作上又替代了慧周，而平时表现出的样子相当无害，甚至连绿茶发言都几乎没有，第六集虽然有在沙发上抱住哈罗德的桥段，但应该是动了真感情而非要诱惑哈罗德，毕竟她也不是冲着当第三者来的。但这种无意之中的插足行为实质上已经造成了，却无法从情感线的角度上去批判，这自然是不能允许的，正好这角色是本篇章的罪犯，那就可以从大义的角度去批评了，甚至最后莱莎还因过量使用药物导致身体永久损伤。不过难免会有人喜欢这个角色，所以这个案件最后的真凶是人工智能E，及其背后难以追查的提供者，这样又提供了一个莱莎可以当做受害者去看待的角度，大家都有话说的世界达成了。
穿插于流程之中，站立于推理之上
这部动画中直接涉及到两人关系的桥段不少，以至于某些案件的进程是没两人互动就不会快速推进的程度。
比如第一篇章中，先后凭借容貌假冒RF型制造凶案又曾绑架慧周的“艾丹·法曼”在押送过程中逃脱，进入了科技与通讯管制的科茨沃尔德风景区(该地区现实中也存在)，慧周和哈罗德前去搜捕。之前慧周因看出哈罗德用自己作为诱饵钓出法曼而使两人关系恶化，两人搜索一天无果之后，哈罗德率先在这个被誉为“英格兰最美村庄”的小桥上道了歉(这也许是一种设计，当初两人关系开始恶化也是在一座桥上，是黑夜中冰冷钢铁制成的一座人行天桥，而和解被放在了自然风光之中的小石桥上)。然而慧周生气的点不在于被利用本身，只是认为哈罗德没有提前告知这个计划是对她的不信任，还有些其他细节就不多说了，感兴趣请看原片第三集4-7分钟的内容。这一段下来就把两人的矛盾完全解决了，甚至从“针锋相对的矛盾”降级成了慧周过于关心和在意的后果，把一般来说会破坏关系的冲突变成了关系更进一步的契机和体现。之后更是因为两人在礼品店里因送玩偶而发生的小插曲而延长了时间，才让原本只是等着慧周打两个电话就走的哈罗德注意到店内的售房广告，继而推理出法曼可能藏身于正寻求出售的别墅区。到这一步，两人关系已经嵌入案件推进的底层逻辑了。
而总览第一篇章，两人被形势推着走的感觉很重。哈罗德突然被通知要协助调查，又因为与哈罗德情同姐弟的达莉亚遇刺两人才找到线索，哈罗德将计就计用慧周引出犯人是为数不多的主动出击，但慧周依旧被动；之后两人因非案件因素注意到别墅区，又被来自莱克西和法曼的两方围攻，慧周为了保护哈罗德，情急之下破坏了能通过读取其记忆还原案件部分真相的RF型机器人马文的机械脑。之后哈罗德失踪，慧周追到附近的研究所，看着法曼和莱克西两人互相伤害、说出真相以及其他掩盖哈罗德不可控性的事件之后，案件就这样结束了，两人几乎全程都在被动地见招拆招，所幸情况在后两个篇章里略有改善。
第二篇章的案件核心，也就是莱莎趁虚而入成为电索官，以身犯险妄图偷取资料失败这一点，在不少推理作品中也不少见，本篇章对于整体来说的更大意义是利用两人关系中的第三人形成矛盾(如第五集15:30开始的电梯戏份)之后解决矛盾并让两人关系更坚固，同时也展示了哈罗德彻底不顾机器人相关规则约束，在慧周无行为能力的情况下而自行使用火器从而脱困的行为，这种人工智能为人类而违反规定的桥段在类似主题的文艺作品里也不少见了，属于可以接受的范畴。现在两人持有一个相同的秘密(慧周知道哈罗德不受限制但没说，哈罗德知道自己其实能违反规定但不说，彼此也认为对方不知道)，使得第三篇章最后的剧情成为可能。
到了第三篇章，虽然案件推进过程紧锣密鼓，但到了最后真相暴露在两人面前时，犯人的动机等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制造一个将共同秘密暴露在彼此面前、再进一步拉进两人关系、让角色完成蜕变的机会：哈罗德出于为当年自认为“见死不救”实际上的确无能为力的案件赎罪想要动用私刑，而慧周先用行动后用嘴炮说服哈罗德，甚至让这个机器人流下眼泪，只能说当初莱克西博士造RF型的时候真上了不少仿生玩意。

   
    
  
   
    
  
   
    
  

当然，在这种私密的场景下，哈罗德击伤犯人的事自然又被隐瞒下来了。
时事预警！介意请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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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章里和E相关的事，是我个人认为确实做到制作组所说的“让观众感受社会人性冲突”。原本E的信徒都是反权威、反人工智能、反先锋科技的，然而这群人捧上神坛的那个东西就是他们最讨厌的人工智能，实在可笑；而比嘉的父亲借E的名声敛财的那一幕像极了《周处除三害》里用各种名号让信徒交钱的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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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发布的东西有相当一部分是阴谋论。阴谋论的定义和后世对其进行的科学研究在百度百科就能一站式搜到，在此就不过多占据篇幅。而自从2020年起，互联网上阴谋论的浓度似乎大大增加了，国内互联网上，尤其近期对于各种规章制度变化的讨论之中就有明显的阴谋论氛围。之前关于电动自行车限速的新规就引起了不少讨论，我看到很多人说这完全是为把人赶去考C/D等机动车驾驶证以扩大收罚款和考试费用的范围，我当时很努力忍住没有笑。退一万步讲，这个理由就算存在，我也不认为它会是主要理由。首先说明，“两轮电动车”一般分为“电动自行车(简称‘电自’)”和“电动摩托车(简称‘电摩’)”，一般来说，前者有能助力的脚蹬。而有些人担心“外卖小哥被限速了怎么办，这不是不让他们挣钱吗”，在我的认知范围里不会受到电自限速的限制，因为他们一般骑电摩，而电摩有自己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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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其次，哪怕说破了大天，马路上的高速交通工具数量超出一个范围就是会有危险，那些说“电动车慢了更容易被高速车辆撞上”的人应该思考一下，你这个情况是不是有一方不遵守交通规则或某地交通信号出问题的前提下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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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其次是最近引起热议的行政法条的修改。我个人坚决支持从严管理违禁品，但总有人把这个现象首先诉诸阴谋论，“是不是谁家少爷小姐又要被保了”。这是我见过最离谱的，甚于美国人通过香港大楼火灾的燃烧时间推理出双子塔911事件是大人物有计划的阴谋。如有那么几个身不居要职的人就有能推动条例变更的能量，那这些人还能让网民有账号在网上讲三讲四？往严重了说，这种草率的归因反倒可能成为掩护。如果真的对变更有意见而不是单纯想要骂人，我建议要么去相应网络平台、窗口提交意见和建议，要么去现在正积极制作相关图文、视频的各地官方社交媒体帐号，为他们的发声点赞、评论，增加一份热度，而不是缩在自己的圈子里，相信自己能洞悉世界的黑暗却只是冷冷地笑，认为事不关己，这是中二病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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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章里索颂说的话也对我有所触动，“人类身上有各种各样的标签，但接触到机器时，大都变得扭曲。有些人会变得暴力，有些则变得温柔，AMICUS(剧中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官方统称)会反映出人类的郁结和愿望”，剧里说的是接触人工智能机器人，但换算到当下，互联网正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关于这点想必不用像上一点那样长篇大论，大家心里应该多多少少都见过或者就是这种情况，所谓“互联网上的身份是自己给的”，很多人到网上就换了个样子。
最后……
看不懂的蝴蝶
之前在《大众九龙浪漫》的文章里，我注意到过蝴蝶这个意象。而在《YF》里同样有蝴蝶出现，比如第二集慧周与莱克西的初次见面和最后一集两人与凶手在当年的案发现场对峙的桥段。但这些场景之中我并没有看出什么统一的特征，而往“庄周梦蝶”的方向靠，在本作中当然是不准确的，不很明白是用于提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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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归根结底，也许是我对该类别的接受度不高，我能看下去的恋爱影视作品基本都是真的只谈恋爱，没有什么其他看起来很严肃的要素作为表层主题，或是把严肃主题直接搞笑化、“佐料”化，也许这种“恋爱+”且非日常搞笑系的作品都是这样？不甚了解。
关于综合下来是否推荐这部作品，基于上面的原因，我也没法做一个结论，只能说看个人口味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