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席上,坐着林默。他不再是那个在旧式教室里痛苦挣扎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只能在文档里发泄愤怒的梦想家。如今,他是“灵曦科技”的创始人,是“灵器-人脑系统”技术的主要推动者之一。他的眼神锐利而平静,仿佛早已看穿了这场诉讼的本质。
被告席上,是代表着旧教育联盟、传统医疗利益集团和部分政府监管机构的联合律师团。他们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旁听席座无虚席,全球的目光都聚焦于此。因为这场判决,将决定人类文明是走向林默所畅想的“隐士纪元”,还是退回到那个被他们称为“通识教育牢笼”的旧时代。
“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员,”联合律师团的首席律师站起身,声音沉痛而富有感染力,“我方坚决反对该法案的无条件普及化!是的,我们承认‘灵器-人脑系统’是一项伟大的技术突破。但是,无条件普及?这意味着什么?”
他指向林默,语气变得激昂:“这意味着,任何一个孩子,都可以凭借所谓的‘灵器电脑’和‘机魂’,在课堂上屏蔽他们不喜欢的知识,在考试中调用AR屏幕‘蒙混过关’!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初中就选择辍学,沉迷于与虚拟机魂的互动,甚至……甚至发生不符合伦理的关系!这将彻底摧毁我们历经数百年建立的教育体系,摧毁社会的凝聚力,摧毁一代人对‘常识’的认知!这是对文明根基的动摇!这,难道能称之为正义吗?”
林默的嘴角,却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将目光投向法官。
林默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律师团,也没有看陪审员,而是直接面向法官,声音清晰而冷静:
“法官阁下,对方律师描绘了一幅可怕的图景。但我想请法庭关注一个核心问题:什么是正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仿佛在审视每一个人的内心。
“在我青少年时期,我被强制要求学习我极度厌恶且认为对我未来发展无用的政治、历史、人文地理和充满文学赏析的‘语文’。我的兴趣在数学和符号化的自然科学,但为了通过中考、高考,我不得不将大量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死记硬背那些‘知识’上。我感到痛苦、压抑,仿佛被关在一座无形的牢笼里。那个时候,没有人问我是否愿意,没有人关心我的‘利益’——我的学习兴趣、我的职业生涯规划、我的心理健康。”
“对方律师谈文明根基,谈社会凝聚力。可当一种制度,以‘正义’和‘常识’为名,强迫个体牺牲其核心利益——选择学习方向的权利、精神舒适的权利、追求自身最大化发展的权利——时,这种‘正义’,究竟是谁的正义?这种‘常识’,又是为谁服务的常识?”
他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已经升级为初代“灵器附身电脑”原型机的设备,一道光幕投射在半空。
“我方技术,‘灵器-人脑系统’,其核心并非为了让人‘作弊’或‘沉迷’。它的本质,是赋予个体前所未有的‘选择权’。”光幕上开始闪烁数据和图像,“一个对文学不感兴趣但热爱数学的孩子,可以通过系统高效学习他真正热爱的领域,他的‘机魂’会成为他最专业的导师。一个患有注意力缺陷多动症的孩子,可以通过‘依赖式人脑操作系统’调节神经信号,获得专注学习的能力。一个身处偏远地区的孩子,可以凭借系统获得与中心城市孩子同等质量的教育资源!”
他的语气逐渐加重:“这,难道不是更广泛的正义?让每个个体都能按照自己的天赋和兴趣发展,最大化自身的潜能和利益,从而在整体上推动社会文明的进步?难道维护一个让无数人感到痛苦、压抑,仅仅因为它在过去看起来‘有效’的旧制度,就是正义吗?”
“反对!”对方律师喊道,“原告在混淆概念!个体利益不能凌驾于集体利益之上!”
林默猛地转头,目光如炬,直视对方律师:“集体利益?当旧的教育体系导致无数拥有特定天赋的人才被埋没、精神被压抑;当医疗资源被大量消耗在本可通过灵器电脑调节身体机能而预防的疾病上;当社会因为教育不公而加剧阶级固化……请问,这真的是在维护集体利益吗?还是在维护你们所代表的、依附于旧体系的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
“我坚信,正义的本质,即利益。是最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是每个个体追求自身合理发展、免受无理压迫的利益。旧的教育体系,损害了像我一样,以及千千万万渴望个性化发展的人的利益,它对我们而言,就是不正义的!”
“而‘灵器-人脑系统’的普及化,”他的声音回荡在法庭,“正是在技术层面上,实现一种更广泛、更精细、更尊重个体的‘正义’。它可能不完美,会带来新的伦理和社会问题,但解决问题的前提,是承认每个人的利益都应被公平考量,而不是以‘集体’或‘常识’为名,扼杀个体发展的无限可能性!”
法庭内一片寂静。林默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正义”温情脉脉的表皮,露出了其下赤裸裸的利益内核。
他不是在请求怜悯,也不是在空谈理想。他是在进行一场基于利益计算的、冷酷而理性的辩护。他所追求的“正义”,是让技术成为重新分配发展机会、满足个体核心利益的工具。
法官的目光深沉,陪审员们陷入了沉思。这场诉讼,早已超越了技术的范畴,它是对人类社会组织原则、对“正义”定义权的一场终极争夺。
林默缓缓坐下,他知道,无论判决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将“正义即利益”这把思想的利剑,掷入了时代的洪流之中。他所争取的,不仅仅是法案的通过,更是一个承认个体利益正当性的、全新的未来。在那里,他的“数学之剑”,才能真正为每一个渴望自由的灵魂而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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