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者大教堂》：月球哥特+宇宙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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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的大脑被分成了两部分，“恶”的部分连同他的身体钉在月球精神病院的墙上，孵化了无数枚月蛛卵；“善”的部分装进金属人造卫星，发射到木卫一。在木卫一的海水中，坠毁的大教堂飞船里，卫星大脑查理遇到无数溺亡者，还有操纵这些溺亡者的巨大蜈蚣……
《溺亡者大教堂/Cathedral of the Drowned》是内森·巴林格鲁德的宇宙恐怖故事“月球哥特三部曲”的第二部。我去年读了首部《月蛛的墓穴/Crypt of the Moon Spider》，非常喜欢，这本新书更加怪诞诡谲，简直让人怀疑作者也被月丝改造过大脑……
下面是这部小说的简单泄底和感想——

   
    
  
   
    
  
   
    
  

  
由于故事紧接着上本《月蛛的墓穴》，就两本书一起泄底了啊。
首先说一下基础设定。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这个架空世界的社会发展与现实中的地球一模一样，但航天科技水平极高，能够实现太阳系内星际旅行，月球也已被开拓。此外，各个行星、卫星的生态环境与现实有极大的差别。
上本《月蛛的墓穴》主要场景是月球。早期的勘探者在月森中发现了月蛛，月蛛通过月丝赋予勘探者们知识与力量，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忠实信徒。许多年后，月蛛因不明原因死去，这帮信徒想法设法要孵化出新的月蛛，便派出一人假意与库尔医生合作。
库尔医生是热衷人体实验的疯医，他发现月丝不仅是一种非凡的神经导体，还储存着古老的记忆。他认为：月球是某个神明般的远古存在的余骸，其所有记忆都在月丝中，如果能借助月丝，将远古存在的部分意识与人类的意识融合，人类将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于是，库尔医生以治疗抑郁症为幌子，在月蛛墓穴的上方修建了收费高昂的疗养院，专门替富人群体收容遭遗弃的家人，又能赚钱，又能得到实验用人体，获取月丝、请月蛛信徒协助手术也很方便，可谓一举多得。
此外，库尔医生怀疑其他卫星也像月亮那样，是死去“神明”的残余，或者干脆就是活着的“神明”，那它们在做什么？它们能做到什么？能不能加以利用？
维罗妮卡被丈夫遗弃到月球精神病院，成为疯医库尔的实验品，遭遇非人的虐待。在故事的最后，月蛛信徒以维罗妮卡为母体，成功复活了月蛛。维罗妮卡月蛛可以轻易打开时空通道，它囚禁了折磨过维罗妮卡的库尔医生，虐杀抛弃了维罗妮卡的丈夫，将精神病院的员工当作孵化体和小月蛛的食物。
在这部新书里，故事通过两位主角的视角展开。
其一是库尔医生的得力打手查理。
查理原本是黑帮老大“晚安玛姬”的得力打手，因脑子有疾，时常犯病大杀特杀，“晚安玛姬”就将他交给相熟的库尔医生“治疗”。
库尔医生的治疗方式如下：
锯下一块头盖骨，切除大脑中的“致病”部分，从旁协助的月蛛信徒放入月丝并撒一把小蜘蛛。随后安回头盖骨并缝合，等上几个小时，小蜘蛛们就能把人脑重新修补完整了。
库尔医生一方面想要探索其他卫星验证自己的推测，一方面也缺个得用的打手，就利用月丝手术，将查理的大脑一分为二，方便自己指挥、暴力冷血的部分留在原本身体里，而孺慕“晚安玛姬”、善良软弱的部分用月丝和小蜘蛛修补好，装进人造卫星发射到木卫一。
木卫一的海洋中，有一艘坠毁的大教堂飞船。十年前，某教为将教义传遍整个星系，发射了好几艘大教堂外形的飞船，但全部失联。
现在，这座哥特大教堂中盘踞着自称“主教”的巨大蜈蚣，对它而言，宇宙就像沃土，无数生命在其中吞噬、生长、消亡，还钻出了错综复杂的时空通道。它自身也属于这片沃土。
大蜈蚣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视觉”，它控制着已成为溺亡者的前船员，通过溺亡者的眼睛看着自己，崇拜着自己。似人非人的人造卫星查理令它十分好奇，它砸碎了一个溺亡者的头颅，将人造卫星查理安放在其颈上……
其二是爱尔兰移民黑帮头目“晚安玛姬”。
“晚安玛姬”掌控着纽约布鲁克林的雷德胡克区，与新崛起的西西里黑手党势不两立，战争一触即发。这令她分外想念曾经的得力打手。
一年前月球上的变故不仅令玛姬失去了查理，也失去了走私月丝的渠道。
恰在此时，伤残的库尔医生找到玛姬寻求庇护，希望能逃过维罗妮卡月蛛信徒的追杀；而人造卫星查理借助月丝的力量，其意识跨越时空找到玛姬，只是联系时断时续。
玛姬收留了库尔医生，一方面是想找回查理，一方面是想用医生与维罗妮卡月蛛交易，得到打垮西西里黑手党的助力。
维罗妮卡月蛛将库尔医生当作有趣的猎物，她的月丝可以打开时空通道，既能让小月蛛捕猎其他世界的动物，也能让信徒瞬间从月球来到地球。对她来说，玛姬的筹码毫无价值，但出于乐子人心态，她还是派出信徒，帮玛姬打赢了这场黑帮之战。
与此同时，她将满腹月蛛卵的“恶”查理送到木卫一的大教堂飞船上。两个查理经过一番争斗，最终合而为一。
大蜈蚣意外发现，与溺亡者不同，透过完整查理的双眼察自己时，不会觉得美丽，更不会有喜爱和崇拜之情，而是头一次意识到“丑陋”。这时，查理体内的小月蛛孵化，而它们对蜈蚣来说是美味佳肴。将小蜘蛛、月丝和完整的查理吞吃入腹，蜈蚣得到了查理的意识，也得到了查理对“晚安玛姬”的渴望。
查理蜈蚣以库尔医生的盲眼为通道，从木卫一来到地球，将“晚安玛姬”带入“沃土”，缠绕、撕咬……
——毫不夸张地说，我对这本书的喜爱，已经到了可以主动无视它不能细究的设定和某些逻辑疏漏的程度。
在这个架空世界里，社会发展和科技水平严重脱节，科技早熟，文明滞后。如此怪诞的时代，书中却毫无解释，仿佛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而阅读时被阴森诡谲的氛围，畸怪扭曲的角色和邪异离奇的场景吸引，沉浸在令人毛骨悚然的独特美感中，竟然也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第一部的故事主要集中在月球上的精神病院里，在这部续作中，作者笔分两头，将地球上的纽约黑帮争斗与木卫一上的奇诡景象同时呈现在读者眼前。
而相比第一部那种随着情节推进逐渐增加的不安和恐惧，第二部则要直白、暴力许多，但那种过分生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描写更胜一筹，还带着黑色电影的冷峻气质。
溺亡者出没的海上哥特大教堂；遍布尸体和月蛛孵化体、惨叫声不绝于耳的月球精神病院；拥有奇特宇宙观，透过溺亡者的眼睛注视自己、崇拜自己的巨大蜈蚣；顶着人造卫星头的溺尸；无数次孵出小月蛛的纯恶打手；幽灵刺客般的非人月蛛信徒；冷血、残虐的黑帮女头目……
而这些形形色色的怪物，超现实噩梦般的画面，竟然都在有着《马耳他之鹰》气质的黑白《教父》电影中一一呈现！
再说说两位主角。
善恶二分、贡献了许多惊骇场面的查理已经足够令人印象深刻了，但我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帮女头目“晚安玛姬”更复杂多面，也更吸引人。
玛姬将一众手下称作“我的孩子们”，表现出“母亲”的做派。在小说前半部分，她真就像是一位因工作（帮派战争）和家庭（手下遇害）遭遇困境，身心俱疲的母亲，却还要勉强自己在外撑住场面，很能激起同情，但随着情节推进，玛姬冷血、残虐、暴力、渴望权势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是一位名实相副、手段狠辣的黑帮头目。
她对查理的挂念既是出于情谊，也是遗憾少了趁手“工具”；
察觉到帮中二号人物有与敌手和谈的念头，当场暴起杀人全家；
极致愤怒时会将所有理智抛于脑后，用种种暴力手段宣泄情绪，并惯于用残忍手段赠送他人永久的沉睡，这也是她“晚安玛姬”绰号的由来。
这两位主角都很不讨喜，难以令人共情，但我怀疑作者是刻意为之，毕竟，看着恶人遭遇凄惨，总是强过目睹好人倒霉，至少不会让读者堵心。
小说中还有许多宗教相关的隐喻，这里就不说了。
此外，结尾还暗示月蛛和大蜈蚣这两个宇宙恐怖怪物必将有一番争斗，就如同“晚安玛姬”与西西里黑手党。但究竟如何，还要等明年推出的三部曲终作《征服者蠕虫的王国/Kingdom of the Conqueror Wo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