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深渊之物》：雨果奖作家的恐怖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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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誓战士”亚历克斯·埃斯顿中尉接到丹顿医生的求助信，前往美国帮这位在厄舍府结识的朋友寻找其失踪的表弟。一群人来到阿巴拉契亚山区，一边为“恶熊”伤人的传闻担忧，一边还要深入以闹鬼闻名的废弃矿井找人……
《潜伏深渊之物/What Stalks the Deep》是雨果奖作家T.金费雪的“宣誓战士”系列恐怖小说最新作，该系列的前两部《移动死者之物/What Moves the Dead》和《夜享盛宴之物/What Feasts at Night》都拿到了雨果奖提名，首作《移动死者之物》还是轨迹奖最佳恐怖小说。三个故事的主角都是“宣誓战士”埃斯顿中尉，前两部内容关联不大，均可独立阅读，新作融合了洛夫克拉夫特式怪物、洞穴探险、阿巴拉契亚恐怖等多重元素，对幽闭恐惧症患者相当之不友好，且对首作略有泄底。
下面是新作的简单泄底和感想——

先说说该系列的主角——亚历克斯·埃斯顿中尉。这位女战士来自作者杜撰的十九世纪末风俗奇特的欧洲小国加拉西亚，承继父业成为“宣誓战士”，在欧洲战场上厮杀搏命，建功立业。她坚毅勇敢，爱好饮酒二，喜欢在心里吐槽，睿智的勤务兵安格斯始终伴随左右。
在小说开篇，埃斯顿中尉接到丹顿医生的求助电报，前往美国帮忙——二人结识于两年前（即系列首作《移动死者之物》），曾一道见证厄舍府的倒塌。
如今，丹顿医生的表弟在阿拉巴契亚山区的闹鬼矿井中失踪，失踪前邮寄给丹顿医生的信件里提到，他在废弃矿井中看到诡异的红光，听到湿漉漉的、有节奏的拍击声，发现了绚丽迷人的洞穴“珍珠室”。
于是，埃斯顿中尉和勤务兵安格斯，丹顿医生与挚友化学家及得力助手肯特一行五人前往阿巴拉契亚山区，他们先是去电报局打探消息，得知有人装成表弟发了最后一封电报；随后找到了表弟的雇员。
雇员为表弟的失踪负疚不已，终日与大黑狗“雷鸣”蜗居家中，用劣酒麻痹自己。而风传的恶熊伤人事件闹得镇上人心惶惶。
接着，一行人在矿井口附近扎了营，轮番组队下矿井探索，先后遭遇了甲烷中毒、看到了“诡异的红光”，听到了“湿漉漉的、有节奏的拍击声”，埃斯顿中尉更是目击到肉毯般的人形生物快速“滑”走。而丹顿医生去镇上救治“恶熊”的受害者，还看到了另一受害者被掏空内脏的尸体。
经历了这一系列令人身体疲惫心灵受创的事件，埃斯顿中尉只能靠暗自吐槽调节精神状态，小说推进到三分之二时，众人发现了“珍珠室”——一个仿佛珍珠贝母般绚丽的洞穴，但还没高兴多久，就被贝母状墙壁上的诡异的倒影骇到。受惊之余，众人迅速离开“珍珠室”，随后看到“表弟”的身影。
然而“表弟”无法说话，并很快露出非人面目。经历一番言语（主角一行）和文字（“表弟”）的恳切交流，众人终于得知了绝大部分真相：
远古的海洋中，漂浮着一种巨大的凝胶状的生物，它们能通过拟态（改变颜色和外形）迷惑捕食者，滤食海水中的浮游生物。
这种生物能分裂出较小的个体，令其单独发展，即便过去悠久的岁月，整体也能将这些个体收回，并同时吸收个体的记忆和进化出的新技能。
随着冰河时代来临，“整体”无法在酷寒的海洋中生存，便通过海底洞穴移动到陆地的洞穴中，进入长眠之前，它分裂出了一个“守卫”，每隔许多年，守卫就会回归一次，告知整体外部信息，此后再被分裂出去。然而从数千年前开始，守卫就再未回归过，而除非守卫回归，否则整体不会被激活。
百年前，人们炸矿洞时意外炸到了“整体”，“表弟”就是在那时候被撕裂出来的个体，“珍珠室”是“整体”创口分泌的保护物质，十分坚固，“表弟”钻不过去，也就无法回归。
这百年来，独自生活的“表弟”偷偷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和文字，但还没学会发声，它能模拟人形全靠用树枝木头当骨架。“诡异红光”是它寂寞时在“自言自语”；“湿漉漉的拍击声”是它以“肉毯”状态移动时发出的声响——模拟人形还是比较辛苦的；装成表弟发电报是想让众人远离危险。
这番交流过后，五人中的四人都被生性单纯的“碎片”（“表弟”给自己起的名字）打动，尤其是好奇心旺盛到离谱的化学家，简直一刻都不想跟“碎片”分开，唯独丹顿医生想要消灭“碎片”和“整体”。
在厄舍府遇到的真菌怪给丹顿医生造成严重精神创伤，而“整体”的习性与真菌怪物相近，令他产生应激反应，此外还有一些不好明言的情感原因。
这时表弟雇员带着他的大黑狗找到营地，向丹顿医生倾述内疚之情，而大黑狗却冲进矿井袭击埃斯顿中尉，并露出可怕的真面目。
它从来都不是狗，而是“守卫”的伪装。
怪物竟然胆敢冒充狗狗，爱犬人士埃斯顿中尉怒不可遏。一番厮杀过后，“守卫”失去了一半肉身，与前来救人的“碎片”缠斗在一处。丹顿医生本想趁机往这团不分你我的胶冻肉体上泼油放火，但埃斯顿中尉挡在中间，挚友化学家恳切相劝，最终让他打消了念头。
而后，埃斯顿中尉被迫听老友讲述自己与挚友不能公开的恋情，令她恨不得把那桶油泼自己身上。
“碎片”分析，“守卫”因孤独太久而精神错乱，想要自己成为“整体”，伪装成大黑狗与雇员一同生活，很可能是为了排遣寂寞。
一行人决定帮“碎片”钻透“珍珠室”那层物质，助其回归“整体”。当埃斯顿中尉在矿井下落单之时，“守卫”的另一半肉体前来偷袭，中尉用打火机引爆甲烷气体，伤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十九，被压在碎石下几近窒息，所幸“碎片”化成呼吸管，又裹住她的大面积创口，将她运出矿井，争取到宝贵的治疗时间，随后众人在“守卫”的残骸中发现了表弟的遗骨。
最终，丹顿医生解开心结，众人抱着不舍的心情送“碎片”回归“整体”，封上了矿洞。
埃斯顿中尉本打算立刻回国，但在朋友们的劝说下，准备再在美国待上两周，至于期间是否会遇到其他怪异事件，那就要看下本书了。
故事告一段落。
——“宣誓战士”系列作品素来故事情节薄弱，某些设定也很是眼熟，但胜在文风幽默，角色鲜活可爱，埃斯顿中尉心里的吐槽时常令人引俊不禁，勤务兵安格斯话不多但往往一针见血……这些都增加了阅读的趣味性，也难免对恐怖氛围有所削减。
在上部《夜享盛宴之物》中，作者用民俗恐怖怪物“魔洛伊”，帮助埃斯顿中尉应对“战士之心”（PTSD），而在这部新作里，作者用洛夫克拉夫特式怪物，帮助丹顿医生战胜首作《移动死者之物》中真菌怪造成的精神创伤。
作者在后记中坦言，“整体和碎片”的灵感来自洛夫克拉夫特创造的著名怪物修格斯——远古外星种族古老者在地球上创造的无定形原生质生命体，而名作《疯狂山脉》也是她最爱的洛夫克拉夫特小说。
继续讲金费雪这部新作，小说依然以“宣誓战士”埃斯顿中尉的第一人称展开叙述，前三分之一节奏缓慢，大量描述美国风情和杜撰国家加拉西亚风俗的文字略显乏味，但情节发展到下矿井后，黑暗封闭的环境和种种诡异景象令人屏息，读起来十分带感，只是一旦“表弟”现身，“整体”的信息全部呈现出来，那种未知的恐怖荡然无存，纯良的“碎片”甚至能让人生出几分怜爱。而“整体”能分裂并支配、收回个体的特性，多少与系列首作中的真菌怪撞设定了。
再往后与“守卫”两番搏斗的环节，虽然看着都挺凶险，但很难令人紧张起来——我此前读过金费雪五本恐怖小说，就很清楚她喜欢包饺子结局了。
就我个人感受而言，“宣誓战士”改写爱伦·坡名作《厄舍府的倒塌》的首作《移动死者之物》最好看；新作从洛夫克拉夫特的著名怪物汲取灵感，就也还行；主打民俗恐怖的《夜享盛宴之物》要弱上不少。但总的来说，都不及金费雪最初两本分别改写阿瑟·梅琴名作《白人》和阿尔杰农·布莱克伍德名作《孤岛柳林》的恐怖小说《扭曲者/The Twisted Ones》和《空洞之地/The Hollow Places》气氛诡异故事吸引人。当然，这两部有经典佳作为基底，她自己后来写的原创故事从根子上就要逊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