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乔治·R.R.马丁？乔·阿克罗比如何成为奇幻文学的黑暗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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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露可小溪
詹姆斯·卡梅隆宣布将影视化英国作家乔·阿克罗比的畅销书《恶魔》，该书的风格混搭了《权力的游戏》与《天龙特工队》。他究竟能取得多大的成功？

詹姆斯·卡梅隆导演执导过《终结者》和《异形》，粉丝们强烈要求这位导演做点新项目，因为他自2008年以来就一直在做《阿凡达》系列，现在看来，粉丝们的愿望可能终于要实现了。尽管卡梅隆还会带来三部《阿凡达》电影（唉），带领观众重返那个居住着修长版外星蓝精灵的阿凡达世界，但他也宣布正在为英国兰卡斯特奇幻作家乔·阿克罗比的新作《恶魔（The Devils）》编写剧本。借用另一位奇幻作家的话，“旅途永不绝”——对卡梅隆而言，旅途终于转向了更有趣的方向。
卡梅隆突然涉足史诗奇幻领域的动向令人激动，我们也许能少看几部《阿凡达》电影，但好处不止如此。作者阿克罗比半开玩笑地形容《恶魔（The Devils）》为“中世纪版的《自杀小队》”，故事设定在一个架空的中世纪欧洲，年仅十岁的小女孩担任教皇，精灵大军即将入侵。
我们的主角迪亚斯兄弟（Brother Diaz）是一位神职人员，他必须与一群怪物——其中包括一个吸血鬼、一个狼人和一个死灵法师——合作来拯救人类。正如阿克罗比所说，该书有所参考《自杀小队》，但也可以视为《权力的游戏》混搭《天龙特工队》或者重口味J.R.R.托尔金编剧的《十二金刚》。

由詹姆斯·卡梅隆这般水准的导演编写《恶魔》的电影剧本，对阿克罗比而言算得上人生巅峰。当然，自2006年出版第一本小说以来，乔·阿克罗比已悄然成为英国奇幻文学领域的领军人物。他未必需要好莱坞的加持：《恶魔》登上了今年的畅销书榜首，在美国也取得了成功，跻身《纽约时报》精装畅销书排行榜第五名——为他的作品销量达五百万本的成绩又添了光彩的一笔。
对于一位在相对厚重的史诗奇幻领域深耕的作者而言，这数字相当惊人——当然，远远比不了时下最流行的类型比如“奇幻言情（romantasy）”和作者比如莎拉·J·马斯（《仙灵王庭纪》作者，已售出四千万册，数字还在增加）。
“他的写作富有魅力。带着一种愤世嫉俗的机智和半开玩笑的自嘲。他笔下诸多角色都有生动的、标志性的内心独白，削弱了现场暴行带来的紧张感。” 奇幻网站 The Fantasy Inn 的博主休·格雷格（Hiu Gregg）如是说。他认为《恶魔》电影需要有詹姆斯·古恩的《银河护卫队》那种半开玩笑的戏谑风格。
“我认为改编《恶魔》这类作品的难点就在这里。选角必须恰到好处。你需要高度重视文本。完全照搬必然失败。一句话概括这本书就是“教皇的自杀小队”，但既然是詹姆斯·卡梅隆操刀改编，他得明白我们要的是詹姆斯·古恩的那种感觉。”

阿克罗比经常被拿来与乔治·马丁比较，他在2022年接受《每日电讯报》采访时透露，他在二十岁出头时阅读马丁的《权力的游戏》，受到了巨大影响。他和马丁都是读着托尔金作品长大的，熟悉那个正邪分明的奇幻世界。马丁颠覆了这种创作理念，暗示真正的邪恶并非来自阴影高塔的黑暗魔君——而是那些为了追逐名利，随时准备从你背后捅刀子的贵族。
“我在那本书里找到了共鸣，就是史诗奇幻一直缺失的元素，”阿克罗比说。“它既有那种（托尔金式的）宏大与深邃，又有那种引人入胜、出人意料的角色。有震撼，有惊奇：好人未必能赢。忽然之间，一切都变得危险且难以预测。这种元素我在其他类型的作品中见过。但我从没有在传统的史诗奇幻里见过。我就想，‘哇哦，你也可以在史诗奇幻里增加震撼的、刺激的和以角色为核心的元素。’”
他在出道作品《第一律法：无鞘之剑》里实践了这种理念。该书是他在担任自由电影剪辑师期间创作的，一度遭到多家出版社和经纪人拒稿。但后来他的朋友碰巧和一个在奇幻出版社Gollancz工作的女士一起参加培训，后者答应翻一翻这部小说，几周后，阿克罗比就拿到了他的第一份出版合同。
《无鞘之剑》在2006年出版时并未引起轰动，但故事里那个名叫九指罗根的落魄野蛮人和专事拷问的格洛塔审问官，在随后的几年里赢得了一批追随者。这本书的出现恰逢其时：随着乔治·马丁和罗苹·荷布等作家的成功，粗犷、暴力的叙事风格已成为奇幻文学的新趋势——这个流派后来被称为“暗黑奇幻”（grimdark）。

“暗黑奇幻”这个词最初是带有贬义的——但阿克罗比把推特账号设为Lord Grimdark，不无幽默地坦然接受。“那时候，当人们说起‘暗黑奇幻’，其实是在讽刺，”他解释说。“他们是在说那个东西很糟。他们把它作为贬义词使用，表达的是可笑、荒谬、过火、太暴力、太愤世嫉俗、太虚无主义。我就拿来自嘲了。”
除了幽默之外，他还以写作风格天马行空、难以归类而闻名。
“阿克罗比成功的一大原因在于他的书不仅仅是暗黑奇幻。他当然是2000年代中期到2010年代中期暗黑奇幻流行巅峰的重要一员，但他打破了这个子类型的许多规则。”The Fantasy Inn的休·格雷格说，“他敢于搞笑。他能把一个角色的死亡或背叛写成笑点。他不是完全抹杀希望，而是懂得如何利用它来制造戏剧性或喜剧性效果。对我来说，这使他的书超越了常规意义上的暗黑奇幻故事，从而具有长久的生命力。”
阿克罗比的作品也探讨宏大的主题——但很自然，不说教。例如，他的《疯狂年代》三部曲——卷一《小小仇恨》于2019年出版——设定在一个正在经历工业革命的奇幻世界。书里有魔法师和战士，但也探讨了资本与工人之间的冲突，以及维护现状一派与推倒重来一派之间的矛盾。堪称中土世界碰撞《悲惨世界》。

“我尽量待在角色的脑子里。那是当事人的经历。所以尽可能不想写得太‘通透’。”他在2022年时说。“也不想写得太符合预期。同时，你生活在现代，你是为生活在现代的读者写作。所以每个人在阅读时都会代入他们当下的时代感，你在写作时不能避免现实世界的影响。当然也不想避免。”
“与历史小说相比，奇幻文学的一部分乐趣在于它与当下紧密相关。奇幻小说中的人物往往不是满脑子中世纪思想的人。一般来说，他们的思想和言谈等等都相当现代——所以你可以明里暗里镜鉴现实，探究一些在当今时代不宜探究的东西。”
阿克罗比与乔治·马丁的一个显著区别在于，阿克罗比已经填完了坑。马丁最近一本冰火系列小说《魔龙的狂舞》是14年前出版的，在此期间，这位英国人已经出版了六部长篇和两部短篇。马丁说还要写两本书才能完成他的冰火系列，但他已是76岁高龄，其余几本能否问世仍存疑问。
在奇幻文学界，作者害得读者空等一场是有先例的。马丁的朋友罗伯特·乔丹去世时，他的《时光之轮》系列尚未完成，作家布兰登·桑德森根据乔丹的笔记续写完成了故事。有人说阿克罗比是接手完成《冰与火之歌》的绝佳人选。然而，尽管他对桑德森续写《时光之轮》称许有加，但每每谈及为马丁续写作品的说法，他总是泼冷水。
“这让我受宠若惊，因为我非常喜欢这个系列，”他在2022年时说，“但（又）觉得怪异且惊悚。创作是非常个人化的事情。一个作品之所以伟大，靠的是作者那种不可模仿、独一无二的表达。任何模仿都是极其困难的。很可能令人沮丧。也许到头来因为你不可能真正做到位而有点失望。而且为了达到目标，你多少都要压抑你原本的表达。”
所以，阿克罗比续写《冰与火之歌》的事情没有下文了。而他正在创作《恶魔》系列的下一本书。对于偏爱绮丽、黑暗、狰狞的奇幻小说的读者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