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原貌的切西尔与菲利希提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径直前往中央区的西北边。那里有一片临时搭建的营区,其中的建筑大部分是常见的民居建筑,但其中的居住者却换了。原主人被强行带到其他地方,只能带走贵重物品与细软。
一切为神之选拔服务,普雷尔国所有国民都会欣然接受征集要求,奉献出自己被要求的所有,毫无怨言。
房子上面的霓虹灯已被关闭,只留下熙熙攘攘的临时住户在走动。整片区域的最外侧,是白桦树木组成的篱障,它们是守卫,是士兵,是静默无声的监视者。
切西尔与菲利希提来到白桦树篱笆附近,拿出今早林景洛三给他们的徽章——那是一串连续跳动的乐谱,嵌在舞动的人影身前。白桦树在他们面前无声挪动,让出一条路,在它们的身后,是那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女人。
“你们来了,也就说明游戏结束了。”那个女人平静地说着,似乎带着些许遗憾。
“听上去你好像不希望我们来。”这种时候,一向都是切西尔来回答。
“你们逃跑,我的乐趣会更多。”无声的叹息隐藏在话语之后。白衣女人示意他们张开双臂,两人照做,她伸手仔细在两人身上摸索,从切西尔身上摘出锤子,“里面不允许带武器,需要保证安全,也别惹事。”
白衣女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别浪费时间了,跟我来吧。”她迈步前行,两人跟于其后,那片白桦林重新合二为一。
白衣女人带着他们一路向前,到了整个驻地的最内侧。一路上能够看到其他的参加者,他们正在练习各自要表演的项目,吐火球,无声隐身,歌唱,乐器演奏等等,等等。很多人的目光集中在他们的身上,有迷惑,有敌意,更多的是冷漠。
自然,这个时候任谁都明白,会在外面练习的,大概率就不是绝活。而新人,不消说,就是竞争对手。
“好了,到了。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白衣女人停在一栋灰色的房子面前,那是一栋二层小楼,几扇窗户关着,窗外挂着白色的栏杆,露台上摆着小桌和乐器架。周围是一片木桩矮篱,一大片绿色的草地夹着一条青色砖路。不大的小院里面长着几架嫩绿色的葡萄藤,几串葡萄躲在叶间,葡萄架下还开着几朵显眼的小花。
白衣女人转身看向两人,“再说一遍,别惹事,我的人保护你们的安全,在周围盯着你们。”
“进去吧,他们应该就在里面。”切西尔点点头,“既然来了,那就只能走下去。”说完这句话,他走过青色砖路,推开那扇关闭着的棕色门扉,菲利希提跟在他的后面,留心周围的情形。
入口大门后面正对着上二层的楼梯,楼梯前是一小片玄关。厨房与客厅分别列在楼梯的两侧,一如往常人家。玄关的尽头是一扇小门,门后音乐传来敲打的音乐声。听不见人声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便从那个小门穿了过去。
后院之内,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妖精坐在空中,上飘下浮,一双手在指挥身前的两个人演奏手中的乐器。菲利希提看见那个小妖精,眼神充满了惊喜,直接跑了几步,跳起来扑了过去,“巴巴托斯!你们还好吗?”
“诶呀,竟然是菲利希提呀,好久不见,你们怎么来了?”巴巴托斯很迅捷地从菲利希提的手臂中滑出,飘坐在空中,打量着刚刚到达这里的两个人。谁都知道驻地被严密看守,就算一只鸟也有可能被打下来。
“当然是来帮你们,不论是组合,还是演奏,人齐的时候才能够演出最佳效果,对吧?”菲利希提抬头看着巴巴托斯,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自己的乐器——一把里拉琴。
“太好了!”两人谈话之时,伊普吉尔与红辣椒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凑到了他们身边,半精灵诗人的话总是快那么一点,“前两天我们还在发愁,音色组成不够,正在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现在你们来了,这就不算事了!”
“嘿嘿,就说他们缺了我们不行吧!”菲利希提拍拍切西尔的肩膀,“进来以前你还说他们不会如此,相信他们能够自己组成新的组合,不需要我们。”
切西尔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笑笑,还从包里拿出一枚银币放到菲利希提的手上。
“算你守信,认赌服输。”菲利希提开心一笑,收下切西尔递来的那枚隐蔽,收在腰间。
“驻地已经被封了很久,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巴巴托斯在空中将身体转到另一侧,看着刚刚到来的切西尔和菲利希提。他知道周围还有那些白色守卫藏在周围,若是没有允许,这两个人刚刚进入就会被抓起来的,更别提会找到这里。
“是那个女人带我们来的。”很久没说话的切西尔开口回答,“她带我们穿过那道拦路的白桦林,送我们到了这里。”
“……寻人者的队长吗?她竟然会帮你们,有点意思。”巴巴托斯落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安稳坐下。
“嗨,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先来练习,好参加几个月之后的神之选拔。”伊普吉尔重新拿起手中的乐器,“不抓紧时间,会输掉的。”
“你们这么认真啊,是真的想参加吗?”菲利希提好奇地问着,“参加那个有什么好的?我们不如想办法从这偷偷溜走吧?”
“你说的这很不切实际,”菲利希提的问题直接被伊普吉尔驳回,“既然到了这里,就好好排练,好好参加选拔,成为胜利者。而且……偷偷溜走,我们能溜到哪去,到普雷尔外面吗?这里有吃有喝,有什么不好?”
“……”看着伊普吉尔坚定的眼神,菲利希提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只是走到一旁擦着手中的琴。反而站在旁边的切西尔开口了,“你说的很坚定,可是当初你也是跟我们一起不想参加选举的人。”
“你说的没错,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我想了很久……”听到切西尔的话,伊普吉尔也很认真回答,“后来,心中曾经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普雷尔的守护神很看好我们,一定会保佑我们的。而我们也一定会受大家的关注,成为最亮眼的那颗星。”
菲利希提看向巴巴托斯,被称为守护者的巴巴托斯却摇了摇头,轻轻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在表示,等等再说。切西尔盯着伊普吉尔,他记得曾经这位半精灵是他们之中最不喜欢排练的,也最不喜欢演出的。经常在排练的时候不见人影,演出时经常迟到,令人担心。如今他竟说出这番话,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快快快,别愣着了,我做了新曲,快来听我讲讲。”说着,伊普吉尔就给菲利希提与切西尔演奏一番,边弹边讲解,让他们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与韵律。
“真是的,天天这么练,怎么受得住。”菲利希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双脚泡在热水中,切西尔刚刚帮她按压过的肌肉还在酸痛,“伊普吉尔那家伙,也太拼了。”
“菲利希提,我可以进来吗?”门口响起敲门声,同时传来巴巴托斯的声音。
脸上带着笑意的巴巴托斯托着西瓜在门外,看到菲利希提开门,一举这西瓜,“吃瓜吗?”
“好呀,好呀,”菲利希提看见西瓜,笑了,“在哪里吃?”
切西尔的房间就在隔壁,巴巴托斯同菲利希提一同返回之时,刚好切西尔找到一些略带酸味的果酒。看见他们出现在门外,忙招手请他们进入。巴巴托斯带来的西瓜香甜,与切西尔两人在旅馆吃的没什么区别。
“巴巴托斯,这西瓜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呀?还挺好吃的。”菲利希提吃着赞不绝口。
“城里有一个奥申国风格的旅店,你们应该去过,我让人去那里买的西瓜。”
“喔!我在那里吃过这个西瓜,很喜欢,难怪口感一模一样。”
“你们在外面是住在那里吗?”巴巴托斯一边吃瓜,一边问着。
“那里的温泉很舒服,”菲利希提揉揉肩膀,“这时候就特别想去泡泡,缓缓身上的酸痛。”
“你们是不是想来救我们出去啊?”巴巴托斯拿着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神中毫不掩饰探询的神色。
“我们是在找你们,那也是担心你的安全。”菲利希提看看切西尔,左右而言它。
“你看,我们现在挺安全的,在这里有吃有喝,还能够安心排练,准备选拔赛。”巴巴托斯所说的选拔赛,就是在不久之后他们会参加的演出。“那可是个在全国国民面前露脸的机会。”
切西尔没回答,只是看着巴巴托斯,脸色平静,似乎还在听着对方继续讲什么。
“神之选拔是件大事,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巴巴托斯吃了口西瓜,“普雷尔国是敬神的,我们都知道,这个国家能够存在如此长的时间,就靠这位守护神的护持,若是把这位神惹怒了,恐怕会国家无存,国民受苦。所以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全心全力去参加选拔赛?”
“这是你们三个人的决定?”切西尔放下手中的瓜皮,反问到。
“……可以算是这么说吧。”巴巴托斯没有否认,“你们去问伊普吉尔和红辣椒,他们的答案应该也差不多。”
“既然如此,那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帮你们好好参加选拔赛就是。”切西尔又拿起一块西瓜,“吃瓜,吃瓜。”菲利希提从旁边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质疑,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多说什么,旋而笑着,拿起瓜吃着。
“巴巴托斯,分开的这几个月,你们都经历了什么?”一两口瓜过后,菲利希提颇为好奇,“直接就被带到这个地方来了吗?”
“……”巴巴托斯沉默了一会,才说,“一开始并没有到这个地方,而是先被关进牢中,等我们同意参加选拔赛,就将我们送到这个地方住下。”
“我还好,东躲西藏,虽然日子过的有些苦和不自由,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切西尔倒是有些麻烦……”菲利希提看了看切西尔,“听说他被通缉,那感觉上应该比我过的更苦。”
“是的……从你把我们传送到其他地方之后,国内就遍地是通缉的告示。险些还被守卫捉到,幸好我躲得快,才堪堪安身。”
“听上去你们也很辛苦,现在好了,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也不用怕那些通缉。”巴巴托斯回忆了一下,“这几天我打听了一下,你的通缉应该是被取消了。”
“普雷尔的管理层,他们收到寻人者的报告,决定将你们身上的通缉令取消,让你们可以正常参加选拔赛。”
“听那些为咱们站岗的守卫所说,昨天刚好遇到他们换岗。”巴巴托斯的神色淡然,感觉并没有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菲利希提恍然大悟,“听起来你跟那些守卫很熟?”
“一般,一般,没那么夸张,过奖了。哈哈哈哈哈哈。”巴巴托斯爽朗大笑,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然后他收拾好桌上的那些瓜皮,放进托盘,“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做更辛苦的训练。”
“好好,我跟你一起出去。”菲利希提也站了起来,“切西尔和巴巴托斯也要好好休息啊!”
另一种艰苦的日子开始了,不同于躲躲藏藏,更是花心花力。但并非完全是苦难,一周之后,他们这里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她是他们的老熟人——玛利姐。这一次,她是被请来为他们帮忙,排演,帮助他们能够以更好的状态参加选拔赛。
这期间,在外面的林景洛三与迪亚特等人也并未闲着,他们依旧在忙碌自己的事情。
又过了一个月,距离神之选拔的结果出来还有三个月,而这三个月要变得热闹起来了。大街小巷贴满神之选拔即将开始的海报,这次一共十组的参加者,有单人的,也有团队的组合,他们的画像直接出现在全国民众的眼前,各有风采,引得众人驻足观看。
艾琳希娅·洛维安,一位凭借自己的容貌脱颖而出的人类女性,她的歌喉美好如鸟鸣,令人心动。但这都比不上她的绝技,无绳保护,空中行走。表演的时候,她会让人在几十米高空设置一块又一块的平台,平台之间的距离并不确定。她会从某一块平台跳到其他平台,并且动作优美,有时像是一只灵动的飞鸟,又是又像是一只寻草的兔子,飘忽不定。
她的背后,有一位很是喜欢她的夫人给她鼓掌,在进入驻地之前的每一场比赛,这位夫人都会去观赏。也是这位夫人,支持她参加选拔赛。
艾泽尔·夜歌,一位歌喉如夜莺般的少年,他人长得也很可爱。自从展露头角以来,就身受国民的喜爱。他并非普雷尔本国人,待人和善,非常有人缘。宣布参加选拔赛以来,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气,经常会有人写信邮到驻地,表示支持。
而他的身后,是一位神秘的富豪在支撑他的选拔动作,但这位富豪不是普雷尔王国内的人,因而无人知晓身份。
薇安·幻眸,已经在国内成名很久的一位幻术师。她的眼睛很有魅力,也很有魔力,很容易就会让人心神荡漾,引人注意。她常年在中央区内表演,却也是一票难求。她并不在某一座塔内驻场,而是跟随自己的心情去任意一座塔进行表演。人们要看她的表演,除了塔的门票之外,还需要交一份她自己的票位。
这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身后有没有大财阀支持,没人知道,至少没人看到有什么大富豪去找她。
杰西亚·暮藤,一位由平民成长起来的园艺家,他能够与大自然安稳沟通,让小鸟与幼兽听他的话,配合他的表演。他的表演场地通常位于生命澎湃的大自然之中,通常为森林之内,观众被大自然拥抱,感官非常舒服。
涛浪,此人无需过多介绍。全国国民都只晓得大明星人物,上一次神之选举的第二名,惜败于当前的那位神之后裔。他的表演风格非常鼓噪与毒辣,有时会令人眼前一亮。
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他自己就可以为自己的选拔赛造势。
灰羽旅团,就是切西尔等人的组合,他们常年巡演,通常是普雷尔国内一年,普雷尔国外一年,交替进行。他们的人气不高也不低,有很多人很喜欢他们,但是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大家都在摇摆。敲击的音色灵动,配上那些弦乐,很容易就令人沉浸其中。
镜月幻演团,普雷尔国内老牌表演团队,大家都很喜欢他们的表演。擅长大型幻术展示,营造非常有感觉的环境氛围,令人有非同寻常的感觉。他们已持续百年,每一次选拔赛都被推入参加。只是似乎他们全体对所谓的神选后裔兴趣缺缺,虽然参加了,却没有任何想要争夺第一的欲望。我行我素,自由表演,说的就是他们。而这样,反而令他们别树一帜。
有好几个财阀在背后支撑他们,为他们营造声势。可是,要如何展现他们,完全由他们去控制。
星纹咏者,一个诗歌表演的大型团队。他们的诗歌时而梦幻,时而写实,令人琢磨不定。他们每一首新的诗词都不会被人猜到要如何展现,幻术、杂技、体操、书法等等等等表现方式可能都会用到,甚至赛车也曾经成为他们的工具。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富甲一方的人,为自己造势,支撑自己。当然,他们也不会拒绝其他合心意的人来支持他们。
火巷剧团,罕见的完全由矮人组成的剧团。他们表演的是大型话剧,擅长制作舞台道具,舞台布景,极具丰富的舞台变化。他们配合自己设计的舞台,展现精彩绝伦的话剧。剧本也是丰富多样,经典剧本的改编,构思精巧有趣的原创剧本,同样也是他们能够在这个话剧纷多的国家存活下来的原因。
他们的背后,乃是朴实的矮人财团支持,而且他们的同胞不止支持钱财,还支持精巧的制作技术。
而第十组,苍羽梦境,一个在今年突然而起的表演剧团。擅长精巧而沉浸的幻象技巧,观众们很喜欢他们的表演,几乎是场场爆满。有传言说,他们与那位著名的幻象大师薇安·幻眸有所联系,互相认识,只是这个传言从来都没有经过证实。
至于背后的支持者,似乎也有几个隐形的财团在支持他们,驻地的守卫曾经看过有固定专门的信使进入驻地为他们送信。每一次信使的到来,他们都会有更多精进的技术产生。
这一次,十组人参加新一届的神之选拔,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希望,不会出现曾经的血腥事件,那样虽然会增加选拔赛的精彩程度,但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奇怪的是,现任的普雷尔国管理者,首领约翰·史密斯,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了。他管理的那座塔还在正常经营,只是人少了很多。
普雷尔国的命运之轮即将转动,不知新的神选头牌,最受欢迎者会是谁,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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