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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体面的坟墓
一座体面的坟墓
这一切都要从一辆马车掉了一幅轮子说起。不，还要更早。
乌尔帝穆是曾经风光无量的矮人文明“贯注之柄”的后人。和他那些在地底工坊专注于工匠技艺的同胞们不同，他更关注自己周围的矮人本身，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物。这也是为什么在“生陆”这片土地被哥布林所淹没之后，残存的矮人们愿意跟着他出奔的原因。
他们原本想向东南，违背祖宗的传统去到海边，造一条船，然后听天由命。但是在卡斯提沼泽折断了他们的车轴。对于手工精湛的矮人们来说，再造一条车轴自然不是问题，问题是对于贯注之柄的矮人来说，这意味着祖宗们明示他们在这里殖民。
疲于奔命从未如此直白地适用于他们，躲避着哥布林的袭击，颠沛流离直到下一个天明。也许坐下来挖些石头，建造一座尽量体面舒适的最终归宿，确实是一个更加富有诗意的结局。经过简短的商议和尽量符合传统的占卜仪式，他们的归宿有了名字：环摇要塞。期望这最后的工作可以发出自己文明最后的乐音。乌尔帝穆给自己的团队也起了名字：受难筑师。恰如其分的名字，甚至让他感到了一种黑色的幽默。
逃难许久以来，乌尔帝穆第一次有点开心了起来。
然而很快，这份开心就烟消云散了。伴着黑色出现的不只是他的幽默感，还有这片地区的岩层。当地表的生产安排妥当，暴露在外的货物也安置完毕。乌尔帝穆要求他们杰出的矿工埃斯美尔开始向下探索，以期找到一些矿石。他要求埃斯美尔不要太过忘我地工作，毕竟他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地下洞窟里可能出现的危险。
埃斯美尔的节制在挖地10层之后得以释放，并很快沉浸在每一个矿工都会迷醉的幸福时光。不断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一条又一条清晰的矿脉，闪耀着斑斓的色彩。红艳艳的铁矿，黄澄澄的铜块，亮闪闪的磁铁石，明晃晃的铜银共生矿。即便是偶尔让他分心的其他色彩也让他心旷神怡，大湖一样沉静的蓝宝石，蜜酒一样透亮的电气石，火焰一般奔放的红宝石，少女一样蓬勃的石英石。他忘我地挖掘直到每条矿脉都走到了尽头。他每次回到出发点是都心急火燎，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直到这疯狂的劳作告一段落，他才有心观察周围的岩壁。
那是一种捉摸不透，但映照人心的，明亮的黑。埃斯美尔本来就是矿工，他对这个材料太熟悉了。黑曜石，优秀的石匠甚至可以直接拿来做刀刃用。而且作为火山高温高压的产物，它是一种耐火材料。
乌尔帝穆是在新酒馆落成时见到埃斯美尔的。当他听到就在地下不远处就发现黑曜石岩层的时候，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如果他自己的黑色幽默不过是一个不太好听的彩头，神祇们的这个黑色幽默简直是他们的灭顶之灾。不过他并不需要掩饰这副面容。面前的埃斯美尔比他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而在他周围，虽然是矮人们最爱的酒馆开张，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庆祝和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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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曜石这么快就出现，并不是岩层浅，而是岩层薄。那么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有多薄？
此时矮人们还没有全部入住自己的房间，经常有矮人工作到一半倒头在地板上就睡。可即便对自己的同胞尽心尽责，但对未来规划的可能性需要他立刻、马上了解地下的构造。在打发埃斯美尔再次探索地下之前，之前挖出的铁矿开始派上用场。为了应对随时可能挖通的地下洞窟和深层洞穴，乌尔帝穆将所有壮劳力工人都编入了战队。一同逃亡的铁匠点燃了火炉，将大家手中的铜质家伙事儿统统升级成铁器。以埃斯美尔而指挥官，矿工们拿起了铁镐，伐木工举起了铁斧，铁匠攥起了铁锤。
在集中训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埃斯美尔穿着皮甲，带着木盾出发了。没有送行仪式，没有挥手和拥抱。在乌尔帝穆强挤出来的微笑中，两个矮人握了握手。
“挖穿地心，”
“徜徉火海！”
矮人们用唯数不多的皮革给他制作了水壶和背包，并在里面塞满了餐点和苹果酒。他也做好了长期呆在地下的准备。他之前的要塞就在海边，向下挖的时候到处都是渗水岩层，每下一层他们都几乎要挖空自己所在的岩层，才能找到干燥的通道。他还记得他们后来是如何花更大的力气去建造围墙的。渗水石墙限制了他们活动的范围，每天的日子都湿哒哒的。他过够了那样的日子。
然而这一次，向下的螺旋楼梯挖掘却异常顺利。地下25层，仍然没有地下水的迹象；地下30层，仍然没有挖到地下洞窟。地下45层，强烈的不安让埃斯美尔在这一层踟蹰不前。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运气不好错过了洞窟层，于是他开始在这一层里横向挖掘。他找到了一处矿脉，这非常好。集中精神沿着矿脉挖到了尽头，仍然没有找到地下空间。他在这到尽头向两边挖掘，没什么依据，完全是瞎猜，但总好过原路返回。
他曾经聚精会神倾听脚下岩石的回声，每一步都步步为营，生怕那一镐子打穿脚下的岩层，让他掉到盘丝洞里。可现在他横向开挖，每一下都使出吃奶的力气，下一镐头一定要砸穿眼前的墙壁，让眼前豁然开朗。
眼前确实开始有变化了，那是他过度劳累困倦冒出的金星。他瘫倒在地上，甚至来不及拿背包垫在脑袋底下，就沉沉睡去了。
乡音无改
乡音无改
埃斯美尔在地下沉沉睡去之时，地面上也出现了非比寻常的事情。一支矮人商队来到了他们的要塞。乌尔帝穆喜出望外，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关于其他矮人的消息了。商队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可出于对矮人文明的悲天悯人，环摇要塞上下一直没有制作任何工具以外的东西，几乎没有能拿出手的商品来与之交易。当然他们可以用挖出来的矿石和宝石来和他们交换，不过这些尚未被切割的原石在这些末日商人的眼里并不值几个钱。
巧就巧在不知道哪位大聪明帮忙搬迁铁匠铺的时候，把铁匠铺里的铁砧给弄丢了。偏偏这次商人带来的是一个质量过硬的钢砧，300+才肯出手。乌尔帝穆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必须在商人临走前找到能满足商人的商品。从交易柜台回到办公室，乌尔帝穆几乎是本能地走向隔壁会计的办公室。由于两人从长度跋涉伊始便以相识，他们的办公室之间并没有门隔开，让乌尔帝穆的停顿稍显局促和尴尬。
“我听说他们的铁砧要价不菲。”后者开门见山地说。“而我们在挖掘上花的时间太多了。”
真诚永远是最好的沟通方式。乌尔帝穆承认了自己策划的失误。并有所期望地望向这位掌管着全要塞上下各样货品的有脚书柜。后者也并不卖关子，贯注之柄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成承担得起官腔的文明了。他拿出存货总账，三桶装满了地表采集来果蔬的大木桶。乌尔帝穆有着不错的估价能力，这三桶装的都是能酿成好酒的水果，外加一些能处理成各式工具的作物。初来乍到本来是为了果腹收集来的东西，现在成了要塞中最值钱的商品。
铁砧顺利买了下来，但更加重要的是生活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遭了。水果除了铁砧，还换来了肉和乐器。无人问津的酒馆也终于有人开始社交聊天了。自从有了铁砧，铁匠铺便开始乒乒乓乓不断工作。先是又打了一副铁砧，没有人想再次冒着丢掉它的风险再过一个冬天。其次是他们开始用早已炼好的铜块开始打制高脚杯。矮人们终于开始摆脱像野人一样拿手捧着饮用的形象，找回了一些当年的体面。乌尔帝穆甚至来得及在商队离开之前简短地推销一番刚刚出炉的高脚杯，换回了很多越冬的种子。
即便在世界毁灭的尽头，我们技艺精湛的金属匠师傅仍然自豪于自己的手艺。带着我们要塞名字的铜杯很快随着商人的旅途，在其他逃难矮人的手中传递。那些没能得到祖宗启示的矮人们加快了他们轮辐转动的速度，朝向环摇要塞的方向快马加鞭。
乌尔帝穆十分开心，他乐于助人的天性使得这批访客收到了热烈的欢迎。更多矮人拿起了铁镐，开始扩建尚未完工的居住区。新来的移民们带着铜杯给他们带来的希望，情绪明显要比乌尔帝穆他们驻扎下来时要高昂的多。人们冲进原住民们都还没怎么用过的酒馆，一边狂饮水果酒，一边引吭高歌。甚至带动着原本沉闷不乐的原住民们放下手中的工作开始社交。
新来的客人中有着不错天赋的诗人，酒酣之际，她开始给大家朗诵诗歌。那是一首所有矮人都耳熟能详的宫廷诗，这首诗曾经在矮人王国盛极一时的巨大厅堂中回响，也曾在所有矮人探索的路径中吟唱。那是一个矮人锐意进取，挖穿地心，创造财富的日子。那是这个年代，矮人们在逃难生涯中逐渐忘记的声音。她的双脚踩在挖掘好之后还未平整过的地面上，如此的起伏不平以至于她将姿势稍加夸张便能复现出矮人王萨乌萨斯坦脚踩哥布林酋长的英姿。他们就这样围绕在她身旁，就和矮人王的战士们环绕在他身边一样，听着她的声音复诵着矮人王伊塔尔庄严的声明：
“我们是这片大地的主宰，每一块矿石，每一粒尘埃。当你踩在我的大地之上，你的丑陋武器，我炼成矿石；你的肉体凡躯，我碾为尘埃。”
所有矮人们高举手中的酒杯。纵使他们现在只有十几个人，但仍然爆发出了千军万马一般的欢呼。每个矮人都沉浸在了曾经的辉煌之中。就连乌尔帝穆和他最固执的矮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好极了。人们哭着，笑着，互相拍着肩膀揶揄着。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蹒跚的身影沿着人群的外围，有气无力地蹭向酿酒坊。他颤抖的手摸出了柜子里的一个铜酒杯，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拧开了酒桶。可就在酒水刚要出来的时候，他的手臂罢工了。铜杯掉在地上，发出了只有高超技术的铁匠才能做出的清脆的铃声。
矮人们回过头来，有的因为这声音打断了表演而恼怒，有的因为景象的奇特而困惑，还有的因为对方褴褛的形象而有所警惕。但那都是新来的矮人，乌尔帝穆帮的矮人们蜂拥而上，开始给来人端酒倒水。
埃斯美尔回来了。
简短的报告。对于生活在地下王国的矮人，矿工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他在-99层挖到了半熔融岩，而且在此之前，他随手一指选定的楼梯井一路向下，唯一阻碍他的只有自我怀疑。当他触底的时候，感到的是难以置信，以至于他不死心地扩展空间再次深挖，直到面前挖出半熔融岩特有的珊瑚般的色泽。
埃斯美尔并没有很绝望，至少他已经在岩浆层，接下来只要往回反走，小心地试探。哈，“挖穿地心”？此刻他最害怕的就是挖穿。终于，他在-82层找到了热墙。吃光了干粮，喝光了酒水。他已经没什么其他可以做的了。于是他开始漫长的返程。直到这时，之前疯狂挖掘的疲惫才找到他松懈的时机，扑了上来。
埃斯美尔做完汇报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他的房间刚刚放下一张床，连门都没装。但他不在乎，呼呼大睡起来。乌尔帝穆则立刻开始组织起矮人们来。岩浆层！无尽的热源！他们已经可以看到矿石变成金属，金属变成商品，变成武器，变成艺术品，变成……变成什么呢？他们带来了梦想，可梦想还不至于变为希望。但矮人们没有想太多。想多了又有什么用？他们乐于乌尔帝穆给他们安排工作，好把这些疑问挤出脑袋。
乌尔帝穆正在忙上忙下，安排着居住区和家具的生产。而移民当中有一双眼睛，施厄姆，一直观察着这位领导者的一举一动。他的凝视让乌尔帝穆多少有些不自在，是一种他从来没有的感觉。而更加让他感到窒息的则是施厄姆在和他聊天时提出的问题。
环摇要塞今后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你们的产业如此不均衡？大家为什么每天像奴隶一样工作？还都睡在地板上？你说的没有军事指挥是什么意思？你的府邸呢？你的家人呢？如此种种的问题让他不胜其烦。特别是当这些问题都发生在酒肆中，发生在他放松的时间里时。
“乌尔帝穆，你并不是一个好领袖。”压过逐渐开始喧哗的声音，施厄姆非常直白地评论道，“虽然你在生产管理上确实出类拔萃，但在最根本的问题上，你却没有头绪。”
“最根本的问题？你问的那些问题只会让我更加没有头绪。你到底想说什么？”乌尔帝穆并不是十分在意。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发火的矮人，特别是这位施厄姆，干起活儿来那是没得说。
“领袖，”施厄姆一边给自己续了一杯酒，一边说，“就是要领着大家一起走。绵羊们可以毫无目的，有草就吃，有水就喝。但头羊可不行，它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去哪里。而现在，据我的观察，你们除了按部就班做所有矮人都在做的事情之外，毫无目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头羊领着，羊群很容易走进危险的地方。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羊群就可能四散。没有群的绵羊，那就是行走的肉。”施厄姆一饮而尽，站起了身，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但你是幸运的家伙，因为你的群里来来了头山羊。”他一边说一边爬到桌子上，举起双臂叫住了来喝酒的矮人们。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环摇要塞就是我们新王国的首都！”
这个矮人疯了吧？！也没见他被附身什么的啊？“你这么说莫不是要被国王砍脑袋呐！”人群里有人这么揶揄道，周围人也跟着起哄，“对！对！砍脑袋！哈哈哈！”
施厄姆完全没有动容，他不紧不慢将手伸进背后的口袋，掏出一把十字弩。大家的笑容不见了。矮人们拥有非常好的视力，他们并不需要有人递给他们一个望远镜来看清那个无数次出现在钱币背面的武器。
没有仪式，没有争夺，没有任何繁文缛节。施厄姆，就好像自己老早就已经是他们的国王一样，简短地演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的首都要有一些变化了。诸神和先祖让我们在此驻足，便是启示我们重新开始。从此，我们就以受难筑师自称，作为一支新的矮人文明再次构筑矮人的根基！”没有为在场的稀稀拉拉群众因惊呆造成的毫无反应，或麻木导致的目光呆滞而感到尴尬。他低头望向乌尔帝穆，“请明天来的寝宫，我们细聊。哦，对了，先安排一下我的宫殿。毕竟我是国王了嘛。”
先活过，这才算坟墓
先活过，这才算坟墓
新的工作计划！矮人们先不往下挖了！往上！国王的宫殿，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只要行宫的尺寸便好。可即便如此，他的每一个房间也都是巨大的。从楼梯进来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会客前廊。根据施厄姆的想法，这里今后将会安排矮人们制造的极致工艺品，所谓一个类似博物馆的存在。从这里右转，是一个两进的书房，前半部分用来办公，后半部分用来存档；而从博物馆左转，就会进入同样是两进的餐厅。前半间是和宾客们一起用餐的空间，其中会存放一些乐器以供娱乐，后半间是国王自己用餐的房间，里面将会被艺术品环绕用以佐餐。
博物馆背景墙后面，绕过餐厅或书房，就会来到国王的卧室。这间卧室里也放满了艺术品和橱柜、盔甲和武器的放置架。过去的国王们用餐和办公都有不同的衣服，路过卧室本身也是更衣的一部分。虽然现在他们连衣服都不足，但施厄姆坚持祖宗之法不能变。
矿石再多那也只是眼前，卧室后面那个小盒子才是永久的家。过了这道门，巨大的正方形空间是预留给国王的陵寝。施厄姆希望自己的棺椁是自己最喜欢的白银，但和乌尔帝穆谈及这个要求时，后者的白眼几乎翻到后脑勺外面。最后作为妥协，乌尔帝穆会安排石匠先打一副黑曜石棺材，以备“万一”国王驾崩，也不至于全无准备。
这个包着“万一”的引号可不一定是讽刺用的。就在矮人们正在打磨国王卧室的档口，不知道是谁在预定放国王床铺的地方扔了一条死蜥蜴。而矮人们的国王施厄姆最讨厌的就是蜥蜴。乌尔帝穆并不十分讨厌施厄姆，后者干起活儿来也是无人能比的。于是在地板工作收尾的时候，乌尔帝穆最后一个离开，捏起蜥蜴的尾巴拎出了寝宫。
乌尔帝穆喜欢这位新国王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位新国王确实分担了许多决策的压力。曾经作为一个带队经验尚不完全的矮人，乌尔帝穆倾向于让矮人们自由一些。这也间接导致了矮人们的居住区迟迟没能完工：矮人们出去摘果子给酿酒坊去生产璀璨酒精的热情远比削切打磨墙壁地板要来的高。而施厄姆则将这股生产力控制了起来，专人专项，并且设置了一些新工作给农夫们，大大提高了食品的多样性。
起初建立这个要塞的时候，受难筑师们原本只是想要建立一个维持自己体面生活，等待矮人文明之火慢慢熄灭的时刻降临。而现在，在国王的要求之下，刚刚建立起来的地热铁匠铺开始全力运转。不是打造更多的建筑构件，而是铁锭，以及用铁打造长矛，短剑，钉头锤，铁质的盔甲和盾牌。哥布林的威胁仍然近在咫尺，施厄姆希望当他们的新据点被哥布林的搜索部队发现前，自己能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抵抗力量。
就像任何一个有活力的宫廷一样，施厄姆的这项法令也有反对者。乌尔帝穆作为带领大家建立起这座要塞的领袖，他乐于助人的天性使得他对矮人们生活的切身问题无法置之不理。随着环摇要塞的矮人移民逐渐增加，新房间的开凿于打磨，家具的制作，以及新来的矮人们逐渐带来的乐观情绪无法得到有效的传播，一直让他感到无形的压力。
当他带着自己的不满和新拟定的生产计划单来找施厄姆的时候，后者正在自己尚未完工的卧室。传奇矿工埃斯美尔，现在人们都叫他“无常”，还有石匠们正眼巴巴看着这位国王，震惊于乌尔帝穆进来时听到的那句“还不够大！而且要更气派！”
乌尔帝穆赶紧清了清嗓子，示意埃斯美尔等人先去休息。等他们离去的脚步逐渐消失在楼梯间时，乌尔帝穆对着这位国王怒目而视。“这儿是环摇，不是旧都！抽调工人来给你修个卧室已经浪费很多人力了！”他没好气地将手中的生产计划单甩给国王。很明显，这并不是请示，而是一个通知。下个月的生产订单将有一半是家具，雕像和高脚杯等生活用品。此外，国王的到来导致原本依靠进口的布匹和丝绸断供，矮人们原本就大多是难民，来到此地一段时间之后，大家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新的生产计划包括了对产毛动物的新管理要求和一套毛纺服装制作生产线。乌尔帝穆继续说：“不要忘了，虽然你自称国王，但我们这里首先是受难筑师营造的体面的生活之地，不是你想象中的末日堡垒！”
虽然他平常是一个一点就着的脾气，但此刻施厄姆看起来并没有被冒犯到。他将手中的生产订单翻来翻去，感受着纸张的触感。“我理解你的感受。”他用并不很同情的语气说道：“但是我们的话语里有些东西是共通的。比如你刚才说的‘体面’。”
他将手中的订单抚在胸口，并没有还给乌尔帝穆。“你有没有试过去收复一座废弃的要塞？”他示意后者来到尚未完工的陵寝。那口临时安置在这里的黑曜石棺椁旁边，非常奇怪地，安置了一张床。乌尔帝穆的愤懑完全被疑惑替代了，难道这个疯子王偶尔会睡在自己棺材边上？这位疯子王坐在了那口棺材边上，将床铺让给经理来坐。接着讲他的故事。
“我年轻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带着探险队到处收复遗落的要塞。来到这片土地之前，我曾经收复过一座叫钝锤的要塞。当时要塞里面空无一人，各个岩层里也没有侵略者的迹象。不论如何，那座要塞的巧夺天工引起了我的好奇。”国王身体往后仰了仰，眼神落在天花板上。“聚在一起的工业区，没有一个作坊用的是同一种石材。漫步其间，能看到紧挨着的作坊是按照彩虹的颜色排序的。楼下就是图书馆，里面全是用砂岩石打造的家具。书架，桌椅，廊柱，箱子。”他低头对着对方一笑，乌尔帝穆最喜欢的石料就是砂岩石。
“那确实是一座伟大的废墟，乌尔帝穆。即便只有那么一个图书馆，他就可以称之为奇观。”新国王拍了拍大腿，站起身来。“要先活过，才能伟大。只有伟大过之后，这里才能算是体面的坟墓。乌尔帝穆，你想让未来的矮人……”他顿了顿，现实仍然限制着他斟酌的字句。“或者未来的其他文明们怎么回忆起受难筑师？一群奋起抵抗，并且创造出超出任何人希望的伟大矮人文明？还是一群安贫乐道，然后和其他矮人一样被抹掉的小庄园？”
国王没有等乌尔帝穆回复，摩梭着手中的纸张。“这纸的质量不错，多多生产，我们也盖一个图书馆！”
乌尔帝穆的脑中仍然萦绕着那个完全由砂岩石建造的图书馆，眼前的视线没有了国王的阻碍，看到的是前面凿破墙壁挖出的通道。“这条通道是怎么回事？”他没头没尾地问。施厄姆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铁矿脉，不能浪费。”
“不回填吗？至少修个墙？”
“不填了，”国王的视线已经回到手中的订单，“尽头快到山体外面了，以后改成逃难用的秘密通道。”
新仇旧恨
新仇旧恨
逃难的通道并不是他唯一的应对方法。自从当上国王以来，施厄姆在新来的移民中挑选着自己的心腹。他在酒馆里找到了一个通晓狡诈艺术的矮人，并把他提升为自己的典狱长。
这位典狱长的狡诈之道在他的办公区域选址便有所体现。他把地牢安排在了王宫的下一层，利用一条铁矿脉挖掘出来的通道布置了牢笼。他的办公室就在地牢对面，而且并不与自己的卧室和餐厅相连。他的餐厅在自己起居区域的最内侧，面向着对面，随时保持着警戒。而他的卧室简直算不得是卧室。除了基本的家具（武器和盔甲架子在矮人文化中属于基本家具），他的房间中有一个靶子供自己练习。而且就好像要时刻提醒自己一样，他也在卧室里放了一口棺材。而且就是国王拿到了自己的白银棺材之后换下来的黑曜石棺材。
他的卧室前门看守着地牢，而后门连接着国王的宫殿。为了方便对可疑人士进行提神的同时保证国王的安全，他的卧室分别由卧室里的拉杆控制着一个由十根精良铜质长矛组成的地刺陷阱控制着前门，和一个由踏板机关控制着的落石陷阱控制着后门。
没有强制力的法律就是一张废纸。施厄姆又从原本的工人武装中提拔了警长，并且安排了几位新来的摔跤好手加入到新组建的警队。和新组建的全铁装备部队不同，这只执法者队伍身穿皮甲。一来他们面对的毕竟不是真正的敌人（乌尔帝穆和典狱长对此有过非常激烈的讨论），二来现在的铁锭数量非常局促，而贸易带来的廉价皮革除了制作服装，准备几套装备绰绰有余。
这一天，正当警察队伍进行编组训练时，他们收到了来自典狱长的第一个任务。而他们需要收监的人则让他们大跌眼镜，竟然就是刚刚选举上任的市长阿贝勒！警长亲自出动，而对方，虽然因为在新组建的铁卫队伍而身着更加高级的铁甲，仍然顺从法律的程序，随着身着皮甲的警长住进了地牢。
市长的诅咒仍然没有结束。但环摇要塞现在发生了更加严重的问题。就在地面浅滩地上，农民看到了那应当受到更加严厉诅咒的身形。哥布林！准确的说是哥布林绑架者。他们经常趁着矮人不注意，将他们在周围玩耍的孩子偷走，并且经过他们恶毒的训练成为他们的奴隶和仆人。
新近组建的矛尖小队原本在中间地层守备着矿工们，以便随时对可能发现的地底世界进行控制。此刻迈着他们由于铁质装备而变得沉重的脚步第一时间冲向这些绑架者们。然而出于对哥布林复仇的愤怒，特别是对绑架者的憎恶。军队还未来得及出手，愤怒的伐木工举起他们的斧子，坚毅的矿工抬起手中的铁镐，冷酷的猎人们射出手中的箭矢，甚至正在播种的农民们一拥而上，用自己的拳头和牙齿将这些入侵者化为了齑粉，就像他们的王当年宣称的那样。
胜利的喜悦过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担忧。哥布林虽然可憎，但他们的军事组织能力之高超不可否认。他们的绑架者经常和扫荡部队一同出现，此次渗透代表的就是环摇要塞已经进入了哥布林军队的视野。
环摇要塞现在的矿石有大量的铜、银、铅、镍和黄金，甚至还有不少的锡和白金。但偏偏没有足够的铁。地热铁匠铺开始打造一些铜质的武器装备，以备不时之需。预料到未来可能发生的战斗，矮人们引浅滩的水进入要塞，在要塞内部建了一间医院。这件医院引水不单单是为了有清水可用。矮人们在医院中央挖开了蓄水池，并在上面设置了地漏板。矮人们喜欢这些小设计，进出医院这种事情也可以稍微缓解一点心绪。
移民们来的时候，乌尔帝穆一直疲于安排他们的居住和工作场所。他印象里环摇要塞有非常多的医生。这次建立医院，他的这个印象得到了全面的确认。每一个职位都有多个候选人，每一位候选人又都能兼顾其他的职位。可这并不意味着医院就完全没有问题，首席医官英吉斯指出医院的物资非常匮乏。床铺和伸缩床这些家具生产起来不成问题，但打石膏用的石膏粉和清洗伤口用的肥皂严重不足。石膏粉主要是相关矿石非常稀少，即便现在紧急全部投入生产，数量也只能堪堪够用。而肥皂的生产需要同时开始烧制木材，培育相关植物，或者屠宰动物。动物对于环摇要塞一直是稀缺资源，乌尔帝穆只能希望在产油植物的种子可以榨油之前哥布林不要进攻。但是乌尔帝穆的担忧，读者们应该已经有所察觉，总是能及时兑现。几次哥布林的巡逻队划过的虚惊一场之后，一队哥布林来到要塞边界，明确要求市长前去谈判。
所谓的“谈判”，大家都心知肚明。哥布林们会强词夺理，宣称要塞中的某件神器属于他们。不给就血洗。最糟糕的是他们从来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接替了因为丑闻而退位的市长，多瑞恰好是矛尖小队的成员，二代目市长打算穿戴整齐前去谈判。就在此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国王施厄姆带着乌尔帝穆来到了地表。
“稍安勿躁，我已下令矛尖全部集结陪你去。”施厄姆的眼神似乎化作闪电，快速击打着对面的哥布林队伍。10个步兵，铜盔铜甲。武器有铜有铁，甚至还有钢矛。带着两个驽箭手。一个标准的扫荡小队。
“我就是矛尖”，二代目市长满不在乎地说。作为市长，她更愿意去尝试和平解决分歧的方法，哪怕那代表她们要失去更多。但作为战士，她也能理解施厄姆需要直到目前战力的急迫。一旦这次服输进贡，未来的哥布林只会变本加厉。届时再想与之对抗，就完全无法预知抵抗的结果了。
此时要塞的成年人口已经接近80，矛尖小队早已从半农半兵转为常年备战。集结很快完毕，并坚定地走向哥布林部队。虽然哥布林那种玩味的表情让不少矮人仍然感到紧张和不适，但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他们已经不愿再逃跑了。矛尖队长索登同时也是环摇要塞的司令，希罗卜则是索登的妻子，两人对是否同时出阵曾经爆发过争吵，但此时双方都同意将这份愤怒播撒在哥布林身上。阿贝勒是前任市长，他之前被捕也是因为他揍了人，此刻正和接任他的多瑞一起站在战场上。他对环摇要塞的爱与在任与否无关。
哥布林的恐怖之处不在于他们的狡诈和野蛮，而在于他们对狡诈和野蛮的狂热。眼看着矮人们没有放弃的打算，他们并没有趁着矮人行进之时半途而击之，而是饶有兴趣地研究起他们的装备。矮人们全员身穿铁盔、铁甲、铁盾牌，手中统一握铁长矛。若是经验不足的人看着这个架势，恐怕心里发虚。然而这队哥布林不同，这么一个小要塞，全员长矛，并不是他们有这么多强力的长矛手，而是因为他们就没有自己熟练的武器。矮人们走的路越长，速度的差异便越大。说明这些矮人当中连体力都无法统一。虽然矮人们的铁器看起来非常有威慑力，但哥布林手中的铁器和钢武有着同样的胜算。
队伍全部到齐之后，索登给矮人们一些喝水的时间。待大家准备完毕之后，多瑞站了出来。
“我们不接受谈判！”
四周爆发出的吼叫声立刻掩盖了多瑞镇定的声音。矮人们径直冲向哥布林的队列，而哥布林也以同样的热忱撞向这面铜墙铁壁。
多瑞的速度并不快，也并未站在最前排。但哥布林快速的穿插很快让她的枪尖戳中了第一个目标。这是一个挥着铁鞭的哥布林，长枪戳中了他的右臂，但他似乎没感觉到这一枪的疼痛，挥动铁鞭的左臂势大力沉地抽了下来。多瑞制作精良的头盔挡下了这次汹涌的攻击，但巨大的能量仍然将她击倒。
索登此时赶上前来帮助多瑞。后者既是自己的战士，又是环摇的市长。他和希罗卜拖家带口来到环摇的时候，多瑞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稍大一点的居所。这样的市长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死掉。在出任环摇的司令之前，索登就曾经是有经验的战士。此次得到受难筑师的青睐，特别是因为他的领导艺术。而他的领导艺术，说白了，就是将所有人都视为家人。
解决了多瑞的燃眉之急，索登立刻投入到新的对战当中。哥布林快速的前插让他陷入了对方的环绕之中。丝毫不考虑自己的环境，索登看到的是积极的一面。这个包围网的组成包括了后排的哥布林射手，索登提起手中的长枪就冲向这些拿着十字弩的敌人。
矮人们刻苦的训练得到了回报。战斗开始之前他们有些人还在恐慌之中，此刻将恐惧化为了力量，不断用手中的长枪戳刺着哥布林。虽然有些哥布林可以通过走位和动作，技术和格挡予以化解，但当他们的铜质武器戳向铁甲时，仍然感到了一种无力。哥布林可以失败很多次，但矮人的铁矛则可以轻易洞穿他们的铜盔、铜甲。
战场的另一端，索登至亲的家人希罗卜正和多瑞与黎德一起三英战吕布。这是一个手拿钢制狼牙棒，身披铁质锁子甲的哥布林。很可能是这队扫荡者的头领。多瑞的刺击被他轻松化解，希罗卜的攻击也被他的锁子甲所抵挡。黎德身为索登的副官，纵使功夫了得，但也难伤及此君丝毫。在陷入与三人的拉扯之前，他已经砸死了两个矮人。当其他矮人带着自己的伤痛赶来支援时，头领突然暴起，手中的狼牙大棒势大力沉，再次砸中多瑞之前的创伤。后者眼前一红，一黑，往地上一躺是就地昏迷。希罗卜怒不可遏，冲上前去想扎他个七零八落。只见那哥布林首领，翻身闪避亮银枪，回头狼牙砸金蟾，下砸小腿上敲脑袋仁儿。流星锤钢制的尖刺划破铁甲，那真是削铁如泥，希罗卜当即血花四溅。索登一看暗叫不好，冲上前去与那头领杀在一处。一枪刺向眉心处，一枪刺向丹田腹。那头领，也不见闪也不见躲，飞身扑向索登就要拼个鱼死网破。说时迟，那时快。希罗卜挺着身子斜刺里一枪，正中那头领持棒的手。没了武器的哥布林对着迎面过来的铁甲撞了个满怀。周围矮人纷纷抵近，戳戳刺刺，刺刺戳戳。才终于把这哥布林祸害彻底送走。
远处看着战斗已经结束，医院和矮人们飞奔向受伤的战士们。战士们本身已经疲惫不堪，自己挪动步子都难，更别提带走战友了。前来抬走伤员的矮人之中，国王施厄姆赫然在列。他背起已经失去知觉的希罗卜，祈祷着后者不要在赶到医院之前流血致死。索登的伤腿撑着疲惫的身体，担心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另一位急救矮人赶到了多瑞的身边，先给她递了桶水，打算开始紧急处理。等他在把头抬起来，二代目市长多瑞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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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忧外患
内忧外患
施厄姆，乌尔帝穆，索登，以及新任市长伊施坦。这次四人并没有坐在棺材上，而是好好呆在国王的书房。相互问候并问过希罗卜的情况后，四个人陷入了沉默。与其说不知道说什么，不如说他们不想说。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一个先遣扫荡队的哥布林可以在这场战斗中干掉三个矮人，那么下一波哥布林会带着多么强的恶意前来，谁都说不好。
乌尔帝穆非常实际，这也是为什么他和施厄姆还能如此融洽的原因。环摇要塞的地底没有锻造钢所需要的合金矿，也缺少能高效产出煤炭的各种碳原石。如果通过伐木来制备碳，即便用地热熔炉来节省燃料，木料的耗费也是巨大的。
除此之外，索登也表示目前的训练仍然无法快速提升战士的能力。他需要的是实战，地下的人形怪物们，最好是。可是环摇要塞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地下空间的发现。三代目市长伊施坦则表示，很多参与救助的矮人看到了严重变形的尸体和伤口，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心理冲击。虽然不至于陷入大范围的情绪崩溃，但是对娱乐的需求急剧增加，而环摇的酒肆和神殿里乐器匮乏，需要大量表演者。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需要国王吧，施厄姆表示，目前的条件只有一种办法。要塞目前每季度稳定吸引着移民，环摇要塞最近的胜利，不论算不算惨胜，必将让这个首都吸引到更多的移民。如果环摇不能锻钢，那么就增加铁制队伍的数量。对于铁矿稀缺的环摇要塞，寻找铁矿的同时看看是否能找到地下洞穴。如果一切顺利，则在有地下怪物的地下轮番驻扎，实战练兵。他刻意不提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成功率近乎于赌。就在其他三个人等着看谁敢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孩子闯进书房。
“爸爸！妈妈出院了！”
希罗卜的头发现在剃得短短的。医生们为了处理她的伤口，将她的头发全都剃掉了。现在的她脱胎换骨，战胜哥布林和死亡本身让她变得非常自信。然而死过一次的人，看着活人完全不拘小节。曾经言谈举止得体的那个希罗卜不见了，现在的她随意掀开自己的裙摆，挠着腿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和周边的增生组织。自从动脉断裂之后，那条腿总是非常痒。而当别人盯着她脑袋上那参差不齐的凹陷和疤痕看时，她会毫不犹豫地破口大骂。
为了给希罗卜一些安慰，乌尔帝穆送了一尊银质的蜘蛛给她。虽然她喜欢的其实是蜘蛛丝做的绸子，以及他喜欢的材质也不是白银。但这已经是环摇这个物资匮乏的要塞所能给出最接近她喜好的东西了。除了希罗卜的小礼物，乌尔帝穆还开始了图书馆的建造。与其同步进行的还有几个行会的会所建设。环摇要塞现在需要任何可用的方式来让所有公民开心起来。施厄姆提到的那个全用砂岩石建造的图书馆让乌尔帝穆非常的心驰神往。虽然环摇要塞没有砂岩石，但他们有大量的明矾石。从开始建造之初，乌尔帝穆便将这座图书馆命名为“玫瑰书院”。
挖掘工作在各层之间热火朝天地展开，铜质的镐头再次开始制造，发给那些工业冗余的矮人们。这项工作有多绝望呢？甚至连医生都拿起了镐头，开始了挖掘。埃斯美尔反而没有参与到这场挖掘工作中。他自己挖掘的运气实在是一言难尽，因此他开始做一些石匠的工作。偶尔会去发现的矿脉去顺着矿脉挖掘，这活计不需要运气。
除了这些悬而未决又难觅其踪的问题之外，环摇要塞的生活还是不错的。大多数矮人的房间都是舒适的，桌椅床铺，橱柜箱子，武器盔甲架子，舒适地安置在3*4的房间内，墙壁和地板全都有马赛克装饰。他们的橱柜里有衣服，箱子里有杯子和水果。即便他们在工作场所，附近也总会有提供杯子和表演的酒肆，紧挨着灶火不熄厨房，旁边还有随意去坐的餐饮区。
几乎每个矮人都有一到两个专业的工作，每个工坊都可以有两到三个这样的专业工人轮换。确定不再奢望钢材之后，上层火炉彻底停工，只剩下木材炉在香皂订单下来的时候偶尔使用。所有的金属工匠们全部移居到底层的地热作坊区，他们的亲属朋友们也被邀请搬到这里，并从事这个区域的生活维持工作。银制品现在已经不再作为商品被生产了，因为商队的商品，除了不能自给自足的几种成衣材料，全都不够环摇现在的需求。银制品被制作成工艺品在要塞各地展示。
第一批质量一般的铁甲被回炉重炼，以期能够得到质量更加上乘装甲。武器也是一样，特别是上次一战之后收集来的几件钢制品，回炉重炼之后锻造的武器分发给了各个队伍的领队们。说是领队，其实就是索登和希罗卜。纵使索登最大程度上接受希罗卜的变化，但这个时刻承受着伤痛煎熬的女矮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柔情似水的爱人了。某一天的房屋调查时，市长伊施坦注意到，他们的房间已经不在有希罗卜的名字了。
一支新的队伍被组建，作为补偿，希罗卜被提名为队长。她是带着极大的热情接受新任命的。她很快从工人中抽调出了有些武器装甲使用经验的矮人，并且着手布置自己的营区。与她的丈夫不同，她的营房设立在靠近地面的工坊区。新挖出来的空间中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训练和跑动，两条专用的箭靶仅供她的队伍使用。她在营区的入口设置了一个吊桥，吊桥两边的墙上还开了四个矮人可以同时操作的射击孔并且通过乌尔帝穆成功在营区内部安置了食物和酒水的储存区，直接接受酒肆的服务。如果说乌尔帝穆曾经指责施厄姆是在建造末日堡垒，那么这个就非常接近了。她甚至还在地面上做出了一个马赛克的骷髅头。如果不是乌尔帝穆的强烈抗议，她绝对是要用红宝石给它的眼窝点睛的。当被问道队伍的名字叫什么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白疤。
除了两位战士伉俪的队伍，警察部队也进行了扩编，并且提高了训练频次。他们算是一个保险部队，一旦两只战队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这支队伍将捡起他们能找到的任何铁质军武投入战斗。施厄姆并不是没有想过再增加一个战队，此刻环摇要塞的人口达到了160人，40人的常备军只占全部人口的1/4，特别是现在生产流程已经成熟的情况下，这个数字再高一点也没什么问题。而这次和他对着干的就是三代目伊施坦了。他指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全职军人由于和心理需求的割离，绝大多数会产生负面情绪的问题。而这些有着战斗技能的人即便退伍，在漫长的恢复过程中难保不会出社会问题。
让施厄姆让步的倒不是什么道理，分析细节并不是他的特长。但当有一天市长着魔的消息进到他耳朵里之后，他不由得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是个教训。他快步来到伊施坦占据的工位，乌尔帝穆已经在那里了。
“他都要什么？”施厄姆焦急地问。
“一要骨头，二要宝石，三要黄金，这四嘛……”乌尔帝穆顿了顿。
“四要什么？！”国王开始气急败坏。
“蜘蛛丝。”
唯有这样东西，环摇要塞自己不产出。蜘蛛丝被用作绸缎的原材料，常见于较浅的地下洞窟。而矮人们自从埃斯美尔向下突击开始，就从没有挖到过这个空间。挖掘工作因此投入了更多人力，一改之前挖掘矿脉在尽头打井的做法，而是在已经开阔的-20层开始多个点位开始挖掘楼梯。
与此同时，地热熔炉铁匠铺也有了新发现。一个刚刚扔掉鱼竿，拿起铁镐的矮人瓦伯克，在挖掘地下宝石的时候发现了一把神器！那是一把不可名状的，完美形制的长枪。这必然是神的造物！同时，这是一支长枪！施厄姆将其视为神迹，是就在他们武器短缺的时候，诸神送给矮人们的礼物。就在这个区域继续挖！多挖！他原本打算将这把长枪送给矮人的军事领袖索登，但后者更愿意相信手中重新熔炼出来的钢制长枪。这只钢枪的钢坯由之前哥布林头领的狼牙棒重新熔炼而成，是一只曾经伤害过矮人的东西。希罗卜和他分开，恐怕也有这层因素。
就在矮人们热火朝天挖掘，希罗卜修建自己的小型末日堡垒的同时，索登也没有闲着。他开始对环摇要塞的出入口进行力所能及的封堵。那场战斗之前为了让商队更大的货车可以进入，矮人们就市场的背面开了一个大口子。这道口子刚好有一个壕沟可以利用，索登指示矮人们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吊桥。这座吊桥由位于乌尔帝穆办公室里的拉杆控制，就在吊桥的隔壁，也是非常好的防御手段。此外，他还在从地表农场进入要塞的入口安置了一台弩炮。在他的理想情况下，可以通过吊桥和农场入口大门的来回开关，调动哥布林反复进入弩炮的攻击范围。其他曾经方便采集矮人们进出的通道全部被封死，这两条通道以后将是矮人们出击和敌人们进攻的唯一通道。
而就在这时，又有好消息了！仍然是我们的幸运之星瓦伯克，环摇要塞建成六年来第一次挖通了地下洞窟！这是一片地势平缓，空间足够的浅层洞窟，完美的地下农庄和丝绸产地！索登对地表农场和动物们悬着的心此刻完全落了地！施厄姆和乌尔帝穆对伊施坦的紧张心情也放松了。就好像蛛丝与他的神经产生了量子纠缠一般，瓦伯克换个角度挖开进入这一层的一瞬间，三代目市长伊施坦便开始了百米冲刺，顺着刚刚打好的楼梯井飞奔。乌尔帝穆，施厄姆，索登，还有很多其他矮人们，少见地一起在酒肆唱起了歌，赞颂着瓦伯克，施厄姆亲自上前送上礼物。那是一只黄金打造，镶嵌宝石和皮革的手甲，上面描绘着115年矮人伊塔尔登基成为贯注之柄的国王时，矮人们围绕着他，赞颂他的画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请脑补《新世纪福音战士》的BGM：Decisive Battle，就是那个伴着碇司令经典和手皱眉，“咚！咚！咚！铛！铛！”开头那个）
“咚！咚！咚！铛！铛！” “咚！咚！咚！铛！铛！”
“咚！咚！咚！铛！铛！” “咚！咚！咚！铛！铛！”
这是每一个矮人都闻之色变的警报！在这个要塞的某一处，地下水的压力突破了墙壁承受的极限，汹涌的地下水冲进了要塞内部。瓦伯克下半身湿漉漉地逃出楼梯间，大水正从某个高于地下洞窟的地方倾泻而下！所有被给予挖掘工作的矮人全部被锁定在挖掘工作这一项上面，以期能快速控制水灾。
目前水量虽然不大，在主要受灾的楼梯间只有2/7的水深。但这个水深已经足以妨碍矮人们在楼梯口安放任何可以止水的设施。第一个计划暂时搁置，矮人们发现了漏水的墙壁，居然是在-5层，并且根据压力估计，水位很可能达到-3层。这一层与矮人们的生活区平齐，甚至高过了作坊区。第二个计划马上浮出水面，从地面上开挖，利用风力或地面的水利给地表的水泵提供动力，并将泵出来的水放回地表河流。当泵水效率高于漏水的速度后，水位就会逐渐下降。甚至经过水浸泡的土地会更加容易播种。
说干就干，矿工矮人们开始从地表挖掘空间给泵机，蓄水池和导流槽。工匠们开始制造这些机构需要的模块，齿轮机关，管道和传动轴。建筑工人们则开始搭建风车，环摇要塞外的水源是一条浅滩，开发水利动力的工程量在现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刻显得微不足道。施厄姆作为国王更是一马当先，带头开始组装风车。由于水利工程的危险性，他和乌尔帝穆被索登严格要求远离矿坑，市长着魔的这段时间，索登也承担了他不应有的责任。于此同时，在地下，其他矮人们也在急忙修筑。寻找地下通道的时候他们挖开了四通八达的交通壕，很多交通壕都和瓦伯克挖开的这条楼梯间相连。倾泻而下的水位正随着压力的升高逐渐上涨，在不堵住这些楼梯间的开放部分，整个矿坑都要完蛋。
受到了嘉奖的瓦伯克并没有参与到水灾的抢修当中。施厄姆认为过多的矿工是一种冗余，反而容易降低效率（确实如此）。而他有算不上是一个非常利索的矿工，毕竟他拿起铁镐才没多久。他被安排到地热熔炉继续他们的挖掘，运气才是他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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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运气能改变的东西有限，你需要所有人的运气才能消灾避难。而此刻，厄运不断的环摇要塞再次迎来了危机。
哥布林军队，46个全副武装，十八般兵刃齐全的军队出现在上次冲突的同一位置。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会发现，这只队伍中有三十多人是骑兵队伍。他们骑乘的啄兽不仅能够提高他们的机动性和战斗力，还能单独作为野兽战斗。未加骑士的啄兽并不是唯一的战争怪物，他们还带来了两头独眼巨人和一个巨魔。外加步兵哥布林，这只队伍的战斗员已经大大超过了环摇要塞的守备能力。
糟糕的还不止兵力的悬殊，水灾的救治导致在地表上出现了很多进入地下王国的通道。这些通道同样由于水位无法有效设置障碍，但又无法阻止有决心的生物在其中往来。非常不幸，这场大水让索登的心血变成了马奇诺防线。好在这次哥布林同样是要求谈判，同样的价码，献上宝物留你狗命。内忧外患之际，恐怕这次我们只能屈服了。
“伊施坦！伊施坦！”施厄姆大喊。谈判是市长的职责，虽然他作为国王非常乐意代劳，但预知了结果的乌尔帝穆强烈地反对他这种自断威信的做法。他们跑去玫瑰书院的文印室，想看看三代目市长的神秘工程进行的怎么样了。见到的却是正在如常打印装订的工人。伊施坦完工了？这种危险的着魔行为大家都是会密切关注的呀？怎么就没人通知呢？带着疑惑的国王下令去找伊施坦，一股不详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一个矮人领命而来，衔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带回来了市长的消息。
看起来是这样的：伊施坦进入少女地之后遍地搜寻，终于找到了神祇指引的那束蜘蛛丝。而当他顺着楼梯间返回的时候，大水已经浸透了伊甸园的大地。他执拗地开始返回，水位却越来越高。矮人们在封堵楼梯间开放空间的时候，限制住了水摊开的可能，也堵死了伊施坦生存的希望。他们最后是在尚未完工的泵机蓄水池里发现他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胸口紧紧压着那束蜘蛛丝。
环摇要塞顺位中四代目市长伊莱娜，当时正在地热熔炉。她本是个急救医生，但她的丈夫是这里最好的铁艺师傅，于是很自然地，她也一同搬了下来。可能是命运使然，她作为地热熔炉唯一的掌握急救技术的人，她参与的地下爆炸急救工作，某种意义上开始了她的市长生涯。那是一次不常见的以外，对于已经挖出一件神器的瓦伯克来说，如何挖出第二件，几乎成了他心中唯一的挂念。特别是当他发现的少女地遭到了水灾之后，神器的挖掘就占据了他的全部。可就像老人说过的，不要试探自己的运气。就在他仔细检查过热墙和冷墙之间的石墙之后，奋力的一镐喷出了地狱的火焰！
伊莱娜赶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她看到的是已经被烧得发黑的瓦伯克，身后是他的镐，他的头冠，他的一些其他散乱的物件，勉强指出了他来到这里的路径。当她被告知要去和哥布林大军谈判时，她的内心毫无波澜。人人都知道这次我们只能卑躬屈膝，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作为指定的市长继任者，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环摇要塞的市长没有善终的，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漫长的台阶中，她无数次想象着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当她踏上地表，走出要塞的那一刻，炫目的阳光和陌生的气息冲散了她的思绪，让喜好地下生活的她有些反胃。先把这关迈过去再说。
“你来的太慢了，蠢女人！”哥布林首领轻蔑地叫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伊莱娜看门见山地问。
“艾诺丽烁是属于我们哥布林的宝藏，被你们这些肮脏的阴沟里的居民偷走啦！我来就是要伸张正义，把它取回来！”哥布林首领不可一世地将啄兽的头用缰绳扬起，威胁着伊莱娜。
“正义？谁能有如此巧工做出这种仙品你心里没点儿数儿么？”虽然挑衅毫无意义，但伊莱娜就是不喜欢他的那种嚣张。她受够了，在她离开以前的要塞时，哥布林就已经是常客。
“你的正义与我无关，强者可以行使他们的权利，而弱者只能忍受结果。”嚣张的气焰不减，而且有实际的军队背书。伊莱娜没有选择继续强硬下去，作为一个刚刚上任的市长，她又有什么权力凭自己的一时口快葬送掉矮人们500多年的社稷呢？她只回了一句：“吾刃可未尝不锋利。”便开始返回。
哥布林正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打？还是嘴硬？伊莱娜已经迈着翩翩的步伐回到了要塞。
“怎么样？！他们要什么？”施厄姆焦急的问。
伊莱娜没有回答，她浑身的颤抖已经清晰可见，脚步也已经开始凌乱。她走到弩炮跟前，轻轻抚摸着它的纹理。回过头来，“艾诺丽烁”，她有气无力地说道，然后在暴晒过后的脱水和谈判过后的绝望中晕倒。
失去意识的晕厥中，爆炸的情况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就好像梦境一样回顾着当时的情景。这边，好运的瓦伯克挥动着镐头，凿开的空间喷出了一条诡异的火柱。另一边，无常的埃斯美尔的镐头也引发了爆炸。如果说瓦伯克的烧伤让他在短时间之内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无疑是一件不幸的事情；那么埃斯美尔意外凿开的空间对他来说就是仁慈的。水与岩浆同时从两边迸发，造成了岩浆的泄漏。埃斯美尔躲闪不及，直接被岩浆覆盖，尸骨无存。他所牺牲的地方很快又有水流过，将他的灰烬封印在了新生成的黑曜石当中。
岩浆的蔓延使得所有地热熔炉区的居民产生了恐慌，因为那岩浆似乎完全没有停止流淌的意思。就好像岩浆所在的深度有足够的压力让这些灼热的物质覆盖整个区域。紧急的订单已经下达，所有能够制作耐火材料的作坊都在制作耐岩浆活板门。伊莱娜就是在那个时候赶往现场的。瓦伯克当时正在承受严重的烧伤和失血过多，埃斯美尔已经不知下落。当她承认瓦伯克已经回天乏术的时候，她才将视线扩展到周围款款逼近的岩浆。
她的心当时碎了两次，第一次是看到瓦伯克逐渐衰弱的残破身体，第二次是看到大家奖励给他的那副手甲被岩浆吞噬、毁灭。打造它的英吉什给它取了一个漂亮的名字：艾诺丽烁。而现在，她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哥布林们回过味儿来的冲击。她的心第三次破碎。和平从她离开熔炉区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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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大门！升起吊桥！”索登大声喊道！乌尔帝穆面色煞白，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满足哥布林的要求，并没有戒严，现在仍然有一些猎人，农夫，养蜂人和孩子在外面。伊莱娜紧急召集的命令已经下达，但是矮人们返回仍然需要时间。好在哥布林正把他们的气撒在农场的动物们身上，矮人们仍然可以从设置了机关的养蜂人出入口进出。
紧急召集的地点设在了希罗卜的末日堡垒。伊莱娜柔弱的身躯硬挺着和面目可怖的希罗卜对峙了起来，一方面这里恐怕是整个要塞最安全的地方，另一方面不去作战的130人全都挤进来，希罗卜根本无法指挥。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国王施厄姆来了，身旁是索登和乌尔帝穆，三人焦急地快速谈论着当下的情况。
“现在好了，你一开始就想要的坟墓。”
“那只是个比喻，现在我们得安置所有人。”
“那我建议你快，我们现在的兵力完全无法抗衡敌人。”
“警备队也归你管！”
“30人，很好，我会好好指挥，给你们争取时间。”
“武器装备的生产情况怎么样？”
“都什么时候……”
“多少？！！”
“多少不是问题，问题是训练……”
“多少？！！”
“我不知道……”乌尔帝穆第一次说出这样一句话。并不是他没有和会计核对，而是最近的紧急情况打击到了所有人。“但是很多，质量不敢保证但是……”
“火线提拔指挥官，建立军团。索登，发动所有人。”
“所有人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施厄姆回头恶狠狠的怒吼。
内容因剧透、敏感不适等原因被隐藏
点击查看很快，十六支队伍全部集结在新的交易中心。这里北边是吊桥，西边是装备了弩炮和前门的走廊。东边是一处安放禁止出口货物的仓储点，南边就是通往下一层的通道。而在下一层，希罗卜的末日要塞就在不远处。这里将会是所有无法战斗人员的集合点，老人和儿童，包括一些在各种事故中失去战斗能力的人都会在这里拿起十字弓，做最后的抵抗。
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这是远处蜂巢出入口机关被触发的提示声。从此，要塞的主要入口已经封闭。外面的哥布林已经将动物们屠戮殆尽，田地已经被他们糟蹋，风车也被推到，尚未完工的水泵也尽数被破坏。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沿着水利工程的通道向要塞内部进军。
水位的高涨阻碍了哥布林的速度，索登观望着哥布林的动向，时不时下令将前门和吊桥拉起又放下，打开又关上。嗜血难耐的哥布林们看见入口就扑上去，看见有桥就迎上去。一拉一扯之间逐渐撕裂了队形。此时涉水的哥布林已经快要抵达酒馆，希罗卜受命带着她训练已久的部队前去阻击。
眼见地表的哥布林正在来回游荡，索登认为时间已经成熟。吊桥放下之后，矮人们蜂拥而出。为首的自然是索登的老兵们，副官黎德在左，首任市长阿贝勒在右，带着曾在溪水之战中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们冲锋。紧跟着他们的是警察部队，泰克乌德的矮人们仍然身穿皮甲，他们觉得这样更轻便，事实上他们这个队伍的平均闪避也是真的高。其他临时组建的队伍也没有退缩，他们每一个人的祖上都有一笔血债要哥布林偿还。
乌尔帝穆也在其中一队，他婉拒了队长的职位。虽然他有着杀戮的能力，但那并不是他的才能。他有些欣喜地看到大部分矮人都能披挂有两件看着像样的护具，而且每一个人手中都有武器。他甚至已经开始发愁，如果未来所有的生产都要按照全民皆兵，他的生产订单要怎么派发。
战斗进行的异常顺利，以至于施厄姆对之前的失控感到了一丝抱歉。索登分化哥布林的而操作非常成功，数字上似乎发动全员才能达到4：1，但在扰乱了哥布林队形之后，矮人们在局部战场上能够形成惊人的9：1优势。再加上乌尔帝穆的生产大量倾向于长枪，骑兵哥布林们抵近之后毫无优势。索登也惊叹于猎人们的射术，即便对着哥布林的骑射手，矮人猎人们也从容应对。毕竟只要第一箭击中了，他们手中质量上乘的铁箭头几乎是无坚不摧。
施厄姆的这一队并没有在地面追击，希罗卜的地下防卫工作有些棘手。而作为之前亲自把希罗卜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他更愿意去把这个好人做到底。他手中握着瓦伯克挖出来的神枪，身穿一件铜甲。他并不太在乎自己的装甲是否安全，他相信希罗卜在他的帮助下完全有能力压制住哪怕是一条喷火的龙。他的队伍在协助希罗卜完成防御工作之后匆匆赶往生活区，有报告称那里钻进去了几个哥布林，没能分到盔甲的矮人们正用手中的武器追击这些落单的倒霉蛋。他命令希罗卜返回地面参加攻击之前去一趟末日堡垒，检查一下那里的情况。当然，这道命令就是让她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要塞的外面，战斗已经进入扫尾阶段。少数哥布林的散兵游勇正在尝试逃出环摇要塞的边界，但很快就在背上插上一发箭头，或者被赶来的矮人放倒在地。索登的老兵部队站在战场的中心地带，虽然疲惫，但他们每个人都为今天的胜利贡献了力量。他环顾四周，看见希罗卜向他奔来。他原本像站起来张开双臂迎接，但他看到的却是希罗卜摘下头盔后连伤疤都挡不住的焦急和愤怒。
“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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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摇要塞经受住了考验，继续屹立在生陆大地上。多少斗争，多少牺牲。多少苦难，多少灾害。都没能让这些坚毅的矮人卑躬屈膝。
国王施厄姆敏锐的直觉仍然引领着要塞的发展。乌尔帝穆，在这血与火的锻炼中，变得更加坚定。索登和希罗卜之间的裂痕虽然无法弥合，但复仇的火焰却将他们牢牢融合在了一起。卡腾从战场上取回了伊莱娜的印章戒指，就任五代目市长。她相信，未来的孩子们也会相信，总有一天，矮人将会重新繁荣。即便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墓地被扩建之后，矮人们将死亡之神的神殿搬了进去。他们雕刻了瓦伯克和埃斯美尔的纪念碑，而至于他们之间到底谁才是那个幸运儿的争执，也将一直在酒馆的歌声中徜徉。少女之地的拯救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地表的水利工程现在是重中之重。十六番队只有五支被留下来作为常备队，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比例。其中将有两只部队在地面上修筑堡垒，随时抵御哥布林的入侵。
传奇还将继续，但故事不得不就此打住。让我们祝福这些矮人，也希望您，听到这个故事的人，能分享到他们坚韧不拔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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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
写在后面
我很久以前听了机核的节目知道的《矮人要塞》当时谈到那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恶魔毁掉要塞，最后一个矮人富有诗意的故事。我当时是抱有强烈怀疑的，但还是试了试。不过那时候矮人要塞还是字符画面，上手确实有难度。后来有了Steam画面版，我就入手了。那时候只当是模拟经营在玩，并不太追求沉浸感。很快就厌倦了。
转机出现在孩子的春假，我们去了被维苏威毁灭的庞贝。醉心于当地人古代就达到的生活水平和情趣，我回来之后稍微用心地玩儿了玩儿这个游戏。比如按照矮人自己喜欢的材料和主题来装饰他们的宅邸，按照他们的家庭关系布置工作。最主要的是把自己真的当成是执政官去生活，给自己加戏。然后这个游戏给我的反馈使我震撼。
您看到的这篇文章就是我一次普通游戏流程。故事离奇曲折，命运造化捉弄矮人。这都是在把自己投入其中搞事之后，这游戏反馈给我的结果。而且我为了故事的连贯，还有很多故事没有讲。比如哥布林兄弟从仰慕酒馆名声而来到成为公民，帮助我们反抗自己的同类；再比如一个医生和第一次战斗后住院的战士结为夫妻的故事。
这游戏就像一颗璀璨的宝石，只要稍稍换一个角度就能看到无数绚烂的光彩。而我希望为这个游戏做点什么的心绪，就像游戏中着了魔的矮人，造就了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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