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者之舞》：衰老的恐怖胜过宇宙恐怖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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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退休的杰瑞无法摆脱丧妻之痛，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经房产经纪人大力推荐，他搬进一个较封闭的退休人士社区，发现住在这里的老年人们白天蛰伏不出，晚上载歌载舞开趴体。状似疯癫的女邻居凯瑟琳警告他危险快跑，随后气绝当场，隔几天竟又满血复活，而其他邻居都说凯瑟琳患上了“日落综合征”，她的话不能当真……
《The Sundowner's Dance/日落者之舞》出版于今年四月，是少见的以老年人为主角的宇宙恐怖故事，小说以宇宙恐怖怪物和社区邪教为表象，深刻探讨了老年人对孤独、衰老、死亡和失智的恐惧。作者托德·基斯林是布莱姆·斯托克奖提名作家，此前读过他的黄衣王小说《终极和解/The Final Reconciliation》和讲述诅咒录像带的《扫描线/Scanlines》，也都写过感想。
下面是这本小说的简单泄底和感想——

   
    
  
   
    
  
   
    
  

  
按惯例开门见山泄个底。
万年前，一块陨石从天而降。
百年前，撞击坑附近的农场主说这块陨石里钻出的蠕虫害死了大批牲畜，两位科学家前来调查，随后被虫子寄生改变体质，膜拜上“女神”。其中一位科学家扎根此地，其后代延续了女神崇拜。
原来，这块陨石是一个宇宙恐怖怪物撒播在星际间的无数虫巢之一。
被陨石蠕虫寄生的宿主，会增强体质和精力，且渴望服下更多的蠕虫，一旦“戒断”就浑身剧痛，衰老加速，还会出现失智症的症状。如若长期服下大量蠕虫，身体会有严重异变，白天还是人模人样，晚上就变形为丑恶的“虫人”。
每隔几十年，宿主中最“虔诚”的一位会彻底失去人性，成为人形“虫巢”——倒是不会变成“虫人”了，只是脸上每个孔洞都能伸出长着尖牙的触手，有一定攻击性。
那位科学家仅存的后人就是个人形虫巢，她的丈夫阿瑟开发建造了退休人士社区和周边的其他相关产业，是这个社区邪教的首领。
如今，阿瑟正在寻觅合适的接班人，因为等到下一个月食之夜，他将成为新一代的人形虫巢。
而主角杰瑞就是阿瑟属意的人选。
资料显示，杰瑞干了几十年的会计工作，对妻子忠诚一生，说明他有敏锐的经济头脑和足够的毅力，阿瑟认为这样的人才有能力接管他留下的众多产业，更好为社区邪教服务。
当杰瑞搬过来后，阿瑟装出一副热心模样，又是请吃饭又是召开欢迎趴体，骗杰瑞服下蠕虫后，恩威并施，试图给杰瑞洗脑，诱骗其就范。
如果换成一般人，可能真就被阿瑟得逞了。
但杰瑞不是一般人。
杰瑞常年患有焦虑症，丧妻后又患上抑郁症，生性敏感多疑，总能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小说开始时，身陷毂中而不自知的杰瑞搬进新家，对白天鸦雀无声、夜晚沸反盈天的社区生活相当不适应，再想搬走却已被房贷套牢。
阿瑟和邻居们的示好，他总是怀有疑虑；凯瑟琳的警告，他是真的放在了心上。不只警告，凯瑟琳这个人他也放在了心上。
经过一系列波折， 忍受“戒断”剧痛的杰瑞查明真相，假意归顺阿瑟，暗地里把一袋子硝酸铵化肥都塞进陨石表面上遍布的孔洞里。
月食当晚，社区全体居民汇聚在陨石周围，目睹陨石腾空而起高速旋转，打开了一扇时空门，宇宙恐怖怪物的一根触手自门外而来。
意料之外的是，开门时产生的巨大能量引爆了化肥，陨石下半截被炸碎，随着时空门关闭，那根被切断的触手落入人群中后，生出无数附肢和眼睛，化作可怖的食人怪物，大肆吞噬蠕虫的宿主们。
差点被献祭的凯瑟琳母女趁乱逃离，杰瑞则被触手变化而成的怪物一尾巴拍到角落里。
事后，地面出现大洞，怪物消失无踪，官方以意外爆炸事故作结，杰瑞等少数幸存者被送入医院，治疗外伤的同时，也接受抗寄生虫治疗，但寄生虫对大脑的损害已经无法弥补，他们陆续出现了失智症状。
最后，在凯瑟琳女儿和其他护士的安排下，两位记忆逐渐消退的有情人终又相会，跳起一支“日落者之舞”。
故事结束。
——小说里，“Sundowner”有太多含义，或是指暮年人，或是指日落后开始活跃的蠕虫宿主们，或是指“日落综合征”患者，等等。凯瑟琳的丈夫在去世前，因“戒断”而出现失智症状，但凯瑟琳以为这是“日落综合征”的表现，为了哄丈夫入睡，总是跳上一支“日落者之舞”。
这本是少见的主角为老年人，其他角色也大都为老年人的宇宙恐怖故事，之前看简介时，感觉很像拉姆齐·坎贝尔的宇宙恐怖+小镇恐怖故事《Fellstones》，主角杰瑞的姓氏是坎贝尔，应该也有致敬的意味；但读完后感觉更像是黑暗版“魔茧”和“天外魔花”的融合，作者以宇宙恐怖怪物和社区邪教为表象，深刻探讨了老年人对孤独、衰老、死亡和失智的恐惧，这也是小说最大的亮点。寄生蠕虫的“戒断反应”为与失智症的症状一致，这一设定简直是神来之笔。
当然，这并不是说书中恐怖气氛的营造、对外星蠕虫、“虫人”和宇宙恐怖怪物细致入微的描述不吓人——事实上相关段落非常吓人，我特别受不了寄生虫式怪物，有些内容几乎让我产生生理不适。
不过相较之下还是前者后劲儿更足。
毕竟，我们在现实生活中不会遭遇宇宙恐怖怪物，却必然会遭遇衰老。
此外，书中还埋了许多梗，比如杰瑞发现邻居们昼伏夜出社区不对劲儿后，还以为自己搬进了“撒冷镇”；跟房产经纪人对质时说“我猜每个怪物都需要一个雷菲尔德”等等，增加了不少趣味。
说完优点再说点不足之处。
杰瑞受焦虑症困扰多年，性格内向，敏感多疑，这辈子全靠爱妻支撑，才能勉强维持正常生活。当妻子病逝后，他整个人封闭起来，沉湎于悲痛之中，时常在脑子里与妻子的声音对话。
可以说在大半本书里，无论是杰瑞独处还是与他人社交，无论是对话还是心理活动，必然会出现妻子的声音。虽然拖沓了些，也有重复之嫌，但确实能让人深刻感受到杰瑞对亡妻的爱意与思念。
但是，作者让杰瑞对凯瑟琳迅速产生好感并很快坠入爱河，就让这份爱意与思念变味儿了。尤其是凯瑟琳的女儿被绑在地下室里，凯瑟琳跑去杰瑞家商量办法时，俩人还能抓紧时间上个床……得知此事的凯瑟琳女儿能忍住没大发火也挺值得钦佩的。
而感情线的不对味儿，也让我对最后的“日落者之舞”感动不起来。当然，如果不在乎这一点，也不特别抗拒寄生虫式怪物的话，这本书还是值得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