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故事练习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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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比黑夜更深远的痕迹——曾经的青春、自由早已离他远去。他的脸上正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同我心中多年前的印象大相径庭。
话虽如此，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想这同我过去对他的迷恋有关——彼时的他在学校里正是最瞩目的风云人物，我同那些只是听着他的事迹便爱上他的女孩一道，小心翼翼地收集着有关他的一切，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他花前月下、共饮美酒。从现在看来，那时的激情不过是我大学四年犯的蠢中平平无奇的一段，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却是实打实地度过了一段既漫长又幸福的日子。
同大多数追捧他的人一样，我见识到他的厉害也是在那次万众瞩目的校庆中。那正是学校转型抬升的关键期，他却脑子一热，呼朋唤友，带着一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跑到学校与政府的领导面前为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
他大概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闯了祸又或者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想，他是狂妄的、不羁的，甚至说是不可一世的。恰好来找老师的我看到他被晾在办公室中的一隅，同房间另一头的面红耳赤相悖，双手环抱在胸前，享受着上位者的不安。
也许是当时太入神，引得他那张紧绷着的脸向我投来了一份微笑。
“女士，您是来看花的吧。看您容光满面的，我猜您是想挑束花送给爱人？”
“对，我不太懂这些。您能帮我出出主意吗？嗯，我想想……他应该是那种酷酷的吧，我就是觉得他为陌生人挺身而出的样子很帅！”
“现在女生给男生送花也很正常的嘛，时代变了，他绝对会喜欢的。嗯，我想想，就以白玫瑰为主再配上些小雏菊，他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啊，对，就是因为这件事。……没关系，没关系，您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谢谢您还来不及呢。”
“哇，您在那里工作啊，我打心底眼佩服您。……我吗？嘿嘿，我不行，我就是个高中文凭，啥也不是。不过我觉得我这份工作也挺好的。您瞧，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吗，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咱这也是为美好的社会添一份力嘛。”
“嗯，那个我自己来弄就好，不麻烦您了！借您吉言，那我冲啦！”
……
他支开了身旁的人，跟着我到了幽静的一处，而我的花束还静静地躲在角落里等待着我的信号。随之而来的却是我的失恋。他没有给我留下些什么伤人的话，却又毫不客气地从我手中接过了那束鲜花。自那之后，一别就是数载。
……
我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同样一束尚未署名的鲜花，心中早已无法再回忆起当时的心情，有的只是生活中磨练出的顺理成章。他年轻过，我也年轻过，只是现在我们都变了。
沧海桑田，不过是漫长岁月中的寥寥一笔，我同他的联系也一样，早已随着地壳运动而不知所踪。
于是我捧着花，回到了礼堂，学生们透过窗子，叫嚷着、迎接着我的归来。
我将花束静静地晾在中庭的一隅，任它在那面高耸的白墙下不受束缚的肆意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