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你啊,第一你是主人,我是客人。第二,你的名字叫伍门。名字里带一个门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伍门还是从沙发上起来。在确定游戏有好好暂停后便走向玄关开门,对于访客的到来两人早有预备。
“大东已经在里面了,讲普通话吧。免得又被说我俩排斥他。”
站在伍门面前的男子名叫Ace,中文名叫李伟成。年龄二十五岁,身高约六英尺。染了一头金毛,相貌英俊帅气。属于那种在酒吧捧着一份薯条就能勾搭到女生的程度,社交圈的焦点人物。
“别提了,疫情下哪个地方都不好过。闷到能把人废掉,所以才回国找你们玩。Sorry,东西帮忙拿下,我换鞋。”
坐在玄关换鞋期间,Ace说了自己在国内大概会逗留几个星期左右。伍门接过袋子后往里看了看,里面装着两提啤酒以及一个黑色礼品盒。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个礼品盒会将他带往何方。
随后几小时间内,三人一边聊天一边打游戏。偶尔谈点生活、影视作品、书籍等等等。对话内容五花八门,没有固定方向。
从外人眼光来看,职业为短视频创作者的大东,杂货铺老板的伍门,家境优渥的公子哥Ace,三位背景各异的男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许是难以想象。但正因为是生活态度上的高度相似,以及部分兴趣爱好的相同维持了三人长久的友谊。
结束完一局游戏后,Ace放下手柄转身去拿那个黑色礼品盒。伍门和大东相互对视,觉得Ace十有八九又掏出一些猎奇物品显摆。
Ace这个公子哥在为人方面挑不出什么大问题,但他有一项古怪的兴趣就是喜欢收集某些猎奇物品。有次他曾经给两人显摆过一颗长着牙齿、毛发、软骨的肿瘤切片标本,据他本人说这块切片十分稀有。因为一般畸胎瘤只会长着牙齿或者毛发,同时长有牙齿毛发和软骨的肿瘤极其罕见。不管是其成交价格亦或外观均让伍门和大东膛目结舌,从此他们对Ace说的「好东西」抱有畏惧之余又带有些许好奇心理。
然而,礼品盒打开之后他们所看见的东西是如此平平无奇——至少乍看起来是这样。
一份干瘪的胚芽外壳标本,有近半已经被分解。通过仅剩的部分,伍门和大东大概可以想象到这颗胚芽原本的模样——一个直径四英寸到五英寸的球体。
但伍门越仔细看,便越发现胚芽的异常之处。他有好几瞬间看见万象无尽的色彩,有如像虹道般飞闪的星光。若不是大东拍了拍他,伍门说不定就看着魔了。
伍门揉了揉鼻梁,拿起桌面上的啤酒猛喝几口缓神。他感觉晕乎乎,不太好看清楚东西。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不适开口问道。
“哼,我先卖个关子。你不试着用「Xinning」占卜下嘛?有点我可以先告诉你,这玩意我虽然是在美国买的。但「原产地」不是美国。”
Ace说的「Xinning」其实指的是伍门拥有的特异功能,他本人曾说过已经去世的奶奶也拥有相同能力。由于其功能和某部著名恐怖片中的特异功能相似,所以Ace喜欢用谐音称呼来调侃他。
“别,我不相信什么占卜,「Xinning」只是目前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我情愿相信自己精神有问题也不相信什么「Xinning」。”
说来也奇怪,伍门并不相信自己有特异功能这种事。听到他的辩解,大东和Ace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我看你是吃饱撑得慌,别忘了我和你怎么搭上的。当时我丢了钱包,我以为是你偷的。结果你把钱包找回来了,Xinning~”
Ace说完便摆了个魔法师的施法姿势来调侃伍门,大东见状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话说这些事还是他喝高后自己抖出来,Xinning~”
“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试着进行不科学的占卜行了吧,受不了。”
若不再加以制止,伍门估计自己还会被霸凌下去。与其做丑角,不如顺着两人瞎闹更让他觉得舒服。
随后,伍门接过标本开始全神贯注盯着。大约十来秒后,他眼前的景色逐渐融化。陌生的郊外景色替换了熟悉的客厅,虚构的幻象如现实般呈现在伍门面前。
伍门先是看见天空划过一个巨大火球,他目测火球直径大约有一百米左右。紧接着,虚构的画面快速切换。强光照亮了眼前万物,有如第二个太阳从地平线升起。轰天的巨响撼动大地,震动是如此巨大好像数万道落雷同时敲打地面。
画面再次切换,伍门看见自己身处一间樵夫屋子内。爆炸的余波震飞屋内所有东西,一位年轻的樵夫躲在桌子底下,双手抱头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樵夫是一位欧洲人,但说的却不是英语。联合情景推测,伍门认为樵夫应该在念叨宗教相关的祈祷话语。屋内的情况可以用翻腾旋转再翻转来形容,伍门无法把握到太多细节信息。
接着画面发生第三次切换,时间跳跃幅度似乎比前两次要大。因为伍门看见樵夫的屋内已经收拾好,但他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爆炸发生前的景象。只见年轻的樵夫走进屋内,着手把一块胚芽做成标本。
然后画面发生了第四次切换,伍门看见樵夫与几名研究人员交谈。这次他敢确定第四次景色是第三次景色之后的时间段,皆因岁月在樵夫的脸上留下痕迹。樵夫已经不再年轻,年龄步入中年阶段。
由于情况不像第三次那般混乱,伍门这次可以很好听清楚交谈。虽然他依旧听不懂双方谈话内容,不过他认为双方是使用俄语交谈。因为他先前在网上看过一些俄罗斯人做饭的视频,两者发音非常相似。
当伍门看见胚芽标本由樵夫交到研究人员之手后,他返回到现实。周围的景色又变回客厅,如他发生幻觉前那样正常。
“一些乱七八糟,那块胚芽的「原产地」是不是俄罗斯?”
经历一系列幻觉后,伍门显得略微疲惫。他开了一罐啤酒便开始猛灌,在好好地滋润心神后才作出回应。
“额…………那个,其实我不知道的。我是想借你方便看看卖家有没有骗我,sorry啦~”
Ace双手合十道歉起来,样子嬉皮笑脸完全看不出有悔改意思。
这次反而是大东来了兴致,他挠了挠头想不通伍门为什么把胚芽和俄罗斯联系起来。
对于大东的为什么来了兴致,伍门大概猜到七八成。大东作为短视频创作者大概是闻到「灵感味道」。尽管大东外表看起来简直像街边的混混,染棕发弄纹身,手游奶茶不离身。可是对视频创作却有种莫名的匠心,其外表和内在截然相反。
“不是,乌克兰也有人讲俄语啊。你咋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乌克兰人?”
被大东这么一说,伍门才反应过来讲俄语的未必是俄罗斯人。然后他用食指按着额头努力回忆其他细节。
“又不是1920年,现在的俄罗斯小鬼早就不玩套娃啦。”
在这之后,伍门将所见所闻全部讲出来。大东和Ace全程瞪大眼睛,他们不敢相信伍门居然从胚芽那里占卜到这些事情。
“Sorry,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我记得你说过,占卜看见的事情和占卜的媒介存在重大关联。”
伍门讲完后,最先开口的人是Ace。他和大东一样似乎对背后隐藏的事情来了兴致。
听到伍门的回答后,Ace和大东彼此交换了眼色。觉得事情可以深挖下去,霎时间他们两人对电视屏幕上显示的游戏画面失去兴趣。大东借用起伍门的电脑开始搜查线索,而Ace则掏出手机按个不停。
两人分工明确,Ace从大爆炸事件入手,而大东打开了谷歌地图试图确定爆炸地点。
线索为大爆炸、讲俄语的樵夫和科研人员、郊外、巨大火球。
经过不断查找和排除,两人最终锁定了一个非常符合伍门描述的事件。起初,他们两人并不相信一颗小小的胚芽标本居然和这件事有关联。直到他们把伍门叫过来,让对方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进行辨认。在得到伍门的点头确认后,两人的惊讶迅速转变为狂喜。
实际上整个查找过程根本没有花费太多时间,皆因这桩事在历史上赫赫有名——通古斯大爆炸。
最先感到高兴的人是Ace,他飞速跑出门外多买了几提啤酒回来。尽管尚未清楚具体原因,但想到那颗胚芽标本可能是爆炸源头他就感到无比高兴。对于一个有古怪收藏癖好的人而言,这颗胚芽无疑是绝世珍品。
结果,三人像不要命似的喝酒庆祝。他们仿佛忘记了过度饮酒的危害,肆意地把酒水灌进胃里。现实世界只有一个,但酒里有千万个世界。而且这些千万世界是现实世界的延申与拓展,无论是悲伤还是高兴,愤怒亦或无奈,酒精总能拓展这些部分。把所有情感扭成一团,不断重复着上升与下沉。
此乃人类自我释放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人类的可悲之处。酒精最终把三人带进梦乡,那遥远且神秘的彼方。
在彼方弥留时,伍门发现自己身处郊外。周围的景色他似曾相识,正是他发生幻觉时所看见。不过却有某些部分不同,那时他看见的是白天而现在看见的是黑夜。
树林深处传来诡异哀嚎,那阵哀嚎由无数种野生动物的叫声混合化成一道。只要理智正常者都不会觉得这阵哀嚎是好事开端,那是一种近乎于有毒的音律。伍门感到胸闷心慌,甚至有点犯恶心想吐出来。
夜晚的郊外本来就是充满未知与危险,但此时此刻,那些未知与危险仿佛得到了形体一般得到具现。
不知为何,某种七彩光芒点亮了整片树林。伍门难以用语言形容眼前情景,那些七彩光芒是一颗颗颜色不同的光球。像灯笼似的挂在树枝丫上,如星空掉落在树林中。
伍门仔细一看,差点把自己吓成傻子。光球根本不是什么灯笼,而是树木长出来的果实。各种肥大,饱满、畸形的果实随风摇摆。
但真正可怕的是孕育出这种果实的地形,伍门难以用语言描述眼前看到的一切。树林的颜色是那么鲜艳丰富,几乎与海洋里的珊瑚群无异。相似的部分不止是颜色,连植物的外观也高度接近。若伍门能将眼前的景色用照相机拍下,其照片本身不需要任何加工就是一幅印象派画作。像梵高的星空一般充满激情与狂放,并且有着不逊色前者的谜样吸引力。
片刻后,新的未知接踵而至。树林的阴影处有好几个影子在晃动,单看轮廓伍门便知道那些晃动的影子绝非寻常生物。因为没有一个生物的轮廓与自然选择该有的模式所匹配,全是畸形可怕的生物。
如果那些影子像希腊神话的奇美拉一样,通过想象力把不同生物的身体部分进行有序拼接的话,伍门绝对不会用可怕来评价。但它们不是按奇美拉那套拼接模式,而是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的杂乱野蛮风格。从树林深处传出的哀嚎,正是这些畸形怪物相互厮杀所附带的余响。
有一只特殊个体似乎比其他个体更结实强悍,尽管遭受其他同族结群围攻却丝毫没有动摇到其王者地位。它逐一把挑战者撂倒撕开,沐浴在血雾之中。
忽然间,它察觉到伍门的存在。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穿过层层黑暗与伍门对视。
受强烈的恐惧刺激,伍门被拉回现实。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早晨的阳光照进房间,周围一切如常。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就是从客厅传来的打鼾声。
伍门觉得自己的头像被车轱辘反复碾过一样疼痛,二日醉再加上Ace和大东的打鼾声。让他这种喜欢独居的人迎来了地狱般早晨,不管是客厅亦或厨房全都乱得不成样子。下床后不久,伍门便抱着马桶狂吐不止。胃和喉咙仿佛要烧起来,身体没有一处位置是舒服的。
外加昨晚做了噩梦,伍门感觉自己精神状态也十分糟糕。噩梦的余韵似乎仍在缠绕着脑子,混杂着宿醉后的空虚,互相调和混合形成一种独特的颓废感。伍门看着镜子,惊讶于人类的面貌只需要一个夜晚就足以产生改变。眼袋,胡渣,气色,镜子逐一揭示了人纵欲过后的憔悴。
此时此刻,伍门想起了一句话“健全的灵魂来自于健全的肉体”。尽管他记不清原话是不是这样,不过大概意思差不多。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多少理解到这句话语中蕴含的智慧。
于是乎他花了大半个小时洗漱洗澡,顺手剃了胡子以及找了片头痛药吃。换好衣服后开始收拾屋子,出门前还做了十个引体向上。
不同于Ace和大东,伍门作为杂货铺老板并不能根据情况自行调整工作时间。特别是最近受疫情影响实体店生意不景气,不勤奋点工作的话可是会熬不过生活。早几分钟开店说不定能多卖几个口罩,抱着这样的想法伍门开始了新一天工作。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早上十点。Ace和大东陆续醒来,随后两人联系了伍门问他去不去茶楼喝早茶。伍门以工作为由拒绝,谁知他们两人竟在喝早茶的时候瞒着自己商量大事情。
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喝完早茶的Ace和大东来到伍门的杂货铺。两人打包了一些茶点给他,拿来当中午饭吃分量正好。吃着免费午饭的伍门浑然不知自己中了糖衣炮弹,原来两人在喝早茶期间聊起了昨晚的事情。
据大东回忆,伍门曾在某次喝高后曝出了一些占卜能力的具体情报。如果把占卜物品比喻成媒介,那媒介越多伍门看到的东西就越多。而且占卜对象不限物品,连占卜地点也可以起到辅助作用。Ace听到这番讯息后,顿时产生一个大胆想法。
Ace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伍门差点喷饭,难怪打包回来的茶点都不是什么便宜货。伍门也不是傻子,他知道Ace邀自己去俄罗斯绝不止随便玩玩那么简单。
接下来发展就是谈话上的相互拉锯,大东作为短视频创作者当然想借此机会拍东西。光是在视频标题上写上“通古斯大爆炸”几个字,视频播放量就足以取得可观成绩。所以这场谈话拉锯,伍门从开始就处于二对一的劣势。
尽管伍门在拉锯初期以店铺工作为由取得优势,但奈何挡不住Ace打感情牌。
“一天到晚卖几个口罩几盒蚊香能赚几个子儿?你这个人啊,被店铺锁死啦。我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想找你讨点高兴都不行。亏我帮你当好朋友,你都不想念我的。”
Ace每讲完一句,大东就补上一句“对啊,对啊,对啊。”其帮腔样子十分丑陋不堪。如此几番来回拉锯,伍门终究拗不过两人。
多亏Ace提前打点好一切,从签证到抵达整个过程相当顺利。真要说有什么不便的话,莫过于时差调整不过来这点。伍门之前只过去泰国和日本,时差均在一小时左右。但是俄罗斯和中国的时差足足有五小时,对于一个生活节奏相当规律的人来说实在不好适应。
而且从来到俄罗斯那天起,伍门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他看见自己行走在黑暗中,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盯着自己不放。因此他没法好好享受旅游,早上基本在打瞌睡。
不过Ace和大东却玩得挺欢,由于Ace不是第一次来俄罗斯所以给另外两人做起向导。大东带了台GoPro似乎想把所有看见的东西都拍下来,顺便把Ace介绍给观众认识。在镜头面前Ace也表现得特别大方,饮食方面的花费他自掏腰包请客。
如果不是伍门精神不好,这会是一次体验良好的旅游。旅游前中期他不断在现实与梦境两界来回切换,闭上眼睛时他看见一双的金色眼眸,睁开眼睛时他看见陌生的异国他乡。他逐渐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因为两边看起来都是如此模糊又不真实。直到旅游后期,情况发生了变化。Ace弄了一辆房车,他打算驾车前往通古斯大爆炸地点。
由于睡觉时间变多,再加上郊外环境舒适自然。伍门的精神状态很快就恢复过来,现在他终于能好好享受旅游时光。
每天早晨,大东会早早起床拍摄美景。然后打开录像功能准备拍摄做饭视频,有时候他在周围溜达几圈看看有没有能食用的新鲜食材。但通常他只是掏出砧板,切点蒜头葱段做调料再配以罐头食物加热弄熟。
按照目前进度预计,三人还有一天即可抵达通古斯大爆炸地点。看似平淡的旅途即将进入尾声,异常也在悄悄向他们袭来。
夜晚,伍门又因为噩梦惊醒。他感觉那双金色的眼眸离自己越来越近,对付仿佛在尾随自己。
他下床喝水,却看见上铺位置传来亮光。原来是大东正在用电脑剪辑视频,伍门出于好奇心凑过去搭话。想问问对方搞了什么名堂,结果一聊就停不下来了。
“你知道吗,通古斯大爆炸后附近有不少动物和昆虫产下了畸形后代。许多植物的生长都发生了变化,有些树和植物停止生长,而有些树木和植物生长速度快了几百倍。”
大东调整了笔记本电脑的位置以及屏幕角度,好让伍门看清楚资料图片。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树木年轮的图片。即使是外人人也看得出来年轮的异常之处,况且该图片在网络上流传甚广。伍门也不是第一次看见。
“目前关于通古斯大爆炸最有力的猜想是陨石撞击,而陨石大体分三类,石陨石,铁陨石,石铁陨石………”
“我知道了!你接下来想说不常见的冰陨石对吧?因为冰陨石砸在地面是找不到任何痕迹!”
“我说到哪里来着?对陨石,我想到了一个猜想。那是一颗有‘生命’的陨石,这颗生物有顽强生命力。它不是坠落在通古斯,它是‘降落’在通古斯。降落之后它开始孵化成长,并对周围环境进行改造……”
伍门此时有一万句话想吐槽,不过看见大东说得那么起劲他决定保持沉默。
“为什么爆炸地点附近的动植物会发生异变?因为它们被改造了!难道你不觉得吗?那时通古斯爆炸地点周围有许多不自然的事,全都可以用外星生命对正在对环境改造来解释!”
“19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说不定在苏联对该地点考察前「它」或者说「它们」就已经离开。比如说像我们露营这样把垃圾埋好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又比如说把地球资源补充站吃饱喝足就继续上路。等等………你提醒我了!
“为什么有些树木不再生长?因为它们的养分被吸走了!那些畸形动物和虫子,因为会到处移动。所以有些个体会留下来!但又因为它们是基于地球生物改造,所以科研人员会认为是新物种。那颗胚芽,就是它曾经逗留过地球的证据!说不定是太空舱,或者蛋壳之类?”
大东像着魔一般不断讲述自己猜想,由于后续猜想更加离谱伍门建议他早点睡觉以免钻牛角尖。虽然大东听从了建议,不过在临睡前依然强调自己找到通古斯大爆炸的真相。
早晨时分,大东在附近溜达期间找到了诡异的脚印。他拍下照片,打算在回去后用软件修改一番让脚印显得更加诡异。
两个小时后,附近一带突然起雾。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迅速下降到100英尺左右。在这种时候开车简直是钢丝上起舞,作为司机的Ace打算等情况有所好转才赶路。谁知一等就等到当地时间下午三点,正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时段。皆因Ace开不惯这类房车,所以不敢在夜里开车。如果此时开车赶路,最多跑三四个小时路程。可是待在原地又白白浪费时间,实在谈不上划算。三人商量过后,Ace和大东赞成前进。伍门无话可说,决定服从多数意见。
然而,Ace今天的驾驶状态好得出奇。几乎将之前耽误的时间追回来,大东对此感到非常高兴。而伍门却觉得这不是件好事,某种预感在他耳边低语。告诉他Ace的好状态来得不是时候,夜色即将笼罩大地。Ace和大东却抱着不理性的乐观与冒进心态。
意外果然降临,房车的右前轮滑入了凹坑。此时他们距离爆炸地点相距仅有两英里远,这种距离对于车辆来说根本不算距离。但对于人来说却不是。
趁着夕阳尚在,三人打算靠千斤顶速战速决。可是又一意外发生了,千斤顶出了毛病使不上劲。三人顿时急眼,情急之下大东从车里拿了把铁锹想把凹坑挖开一点。然后把木板(床板)插进凹坑里做坡道,看这样能不能把车开出来。
几番折腾后,时间来到了夜晚八点。周围漆黑一片,对于常年生活在城市的三人来说,夜晚的郊外如同异空间。充满着危险与未知,树木的枝丫、灌木丛的叶片、草地的模样都是那么陌生诡异。
说完,Ace借走了铁锹然后打开手机电筒朝附近灌木丛走去。旁人可能看不懂Ace此举意义,实际上房车的贮水十分珍贵,对于喜欢洗澡的人来说来更是如此。为了节约用水,也为了节省黑水箱储存空间。平时方便他们都选择在野外解决,借走铁锹的意义则是挖土填埋排泄物。
大东调整了下吊挂在后视镜的露营灯,然后蹲下来查看凹坑情况。顺便拍拍照片和视频,说观众就爱看这种东西。
拍完素材后,大东把今早拍到的照片翻出来给伍门看。伍门顿时面色发白,他觉得脚印和幻觉里看见的怪物的手掌十分匹配。准确说,他不自觉把脚印和怪物联系起来。
“Ace有危险,我先去和他汇合,你去找找有什么武器。”
某种强烈的预感驱使伍门行动,他拿走了吊挂在后视镜的露营灯。随即朝Ace的方向走去,大东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照伍门指示行动起来。
浓雾未完全散去,伍门小心翼翼走着。露营灯的灯光弱如烛火,只能让他勉强看清楚周围。光照之外的地方总有些微弱声响,这些微弱声响时刻刺激着伍门神经。
后方忽然传来Ace的声音,吓到伍门连呼吸都屏住。伍门回头一看,只见Ace把铁锹抗在肩膀上满脸舒爽地看着自己。
“我被你吓死……大东发现了有什么野兽在附近出没。我担心你所以……”
不知道为什么,Ace面色逐渐发白。没等伍门把话说完他就拉着对方跑起来。
“我刚才看见你身后有一只畸形鬼玩意!看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两人使尽全力往房车方向奔跑,不明生物突然从侧边扑出。伍门像预料到一样提前推开Ace,换成自己被扑倒在地。畸形怪物咬住了伍门的肩膀,伍门用露营灯猛砸其头部。但这头畸形怪物死死不肯松口。
Ace挥动铁锹狠狠击打畸形怪物的背部,第二下他朝怪物脑后进行击打。怪物因疼痛发出悲鸣,Ace抓紧机会用脚踹开这只可憎的生物。
借着微弱的灯光,Ace看到了怪物大概模样。身长约五尺英,头部像鹿身体却像只狼。有一双金色眼眸,姿态佝偻病怏,毛发脱落严重如同一只患有皮肤病的狗。皮肤褶皱得像块抹布,看着就令人感到不适。
双方距离约四步,Ace趁怪物未攻过来于是赶紧扶起伍门。但怪物选择后退,身体一下子就融入黑暗之中。伍门明白它此举并不是逃跑,而是通过偷袭弥补战力差距。伍门举着露营灯寻找它可能出现的位置,Ace双手握住铁锹提防袭击。两人保持这种状态持续后退,恐惧与冷静两种心理状态相互拉扯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
畸形怪物也不笨,它有时会在一个方向故意制造声响。随即又在相反方向暴露行踪,以此法刺激两人神经。伍门和Ace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他们全神贯注观察周围不敢有片刻松懈。
出于某种直觉低语,伍门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他鬼使神差地抬头望向上方,发现畸形怪物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他大喊Ace提防上方,不过怪物行动更快。它扑倒了Ace,并将其手中的铁锹拍掉。铁锹落入附近的灌木丛里,形势瞬间发生逆转。
眼见Ace有危险,伍门上前擒住怪物。使劲力气将其拖开,两者扭打在一起。伍门因肩膀受伤渐显劣势,Ace缓过神后捡起一块石头企图反击。可是在反击瞬间,怪物挣脱了束缚用身体撞倒Ace。再接一招后蹬腿把伍门踢趴,两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正当死亡即将要降临到他们头上之际,大东像黎明救星般半路杀出。他一手持灯,一手持菜刀,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朝怪物脖子砍了一刀。怪物呜鸣一声接着侧身后退,大东趁胜追击向怪物投出菜刀。只见菜刀在空中旋转几圈,最后落在怪物侧腹部位置。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再次发生对调,现在优势明显在大东这边。尽管菜刀投了出去,但他腰后其实还塞着一把匕首。他假装自己没有武器蒙骗怪物进攻,再杀对方一招措手不及。该想法固然美好,可最大问题是如果怪物不以自己为目标,转而去攻击失去战斗力的Ace和伍门就麻烦了。
怪物拉开了五步距离,它没有选择立即进攻而是冷静地思考目前情况。眼前最具威胁的敌人(大东)没有受伤,自己身中两刀血流不止。虽然说凭借现有状态想杀死敌人并不算困难,这样一来收获到的猎物就有三份。但相对风险很大。
先打破僵局的是畸形怪物,它缓缓后退消失在三人面前。大东想追上去,但他无法放着另外两人不管于是作罢。他拉起了伍门和Ace,两人均有受伤但没有看起来那么糟。这时Ace发现自己的标本丢了,似乎是遭到怪物撞击时掉落在附近。
恰巧,伍门利用占卜能力找到了标本。在他伸手触碰标本的刹那,眼前的景色像之前那样失去先后顺序。作为当事人,他浑然不知道自己的手沾到了怪物血污。那是大东伸手拉他的时候沾到,此乃第一媒介。
第二媒介是他所站立的位置距离通古斯爆炸现场仅有两英里,尽管距离爆炸现场尚有一段距离不过却满足了媒介所需要求。
当他以占卜状态触碰到第三媒介,即胚芽外壳的标本瞬间。他看见未曾有人见过的景色,那反映着星河万象与宇宙浮华的色彩。
一颗具有生命的星星发育成熟,它吸干了附近一带土地的生命力。使自身生命活力达到鼎盛,现在它终于挣脱重力束缚奔向星空。在飞离地面的一瞬,它吸走所有色彩。皆因其异样景色超出伍门认知能力,所以他只看见无尽的透明。唯独那颗星星,伍门看着它就好像看到颜色无穷无尽的万花筒内部。哪怕是其身后划出的余晖,亦如彩虹般鲜艳亮丽。即使把夜空里全部繁星聚笼在一起,在它面前也黯然失色。而这一切一切都化作一股奔流,飞向遥远又神秘的星空。
此时此刻,伍门觉得自己已经把一辈子能看的颜色都看完。
第二天早上,救援人员抵达现场。三人提前结束旅行返回国内,Ace和大东很快就回归到日常生活中。但伍门却变成了色盲,他向多家医院寻求治疗。结果每一家医院给出的诊断书都说他眼球功能一切正常,他辗辗转转最后不得不求助于精神科。
时至今日,伍门也依旧分不清楚。那天晚上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宇宙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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