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一晃那根大铁锤:“它叫‘屠刀’。”“我还有‘屠刀’。这世上,能屠之刀可不是尽掌握在他们那些小人手里的!”
————小椴《长安古意》
天色阴黯,只见这破旧的堡前广场,深邃阔大,不知至何处终止。正中央立着一个日晷,前面正有一条长阶,已被枯叶所覆盖,一路通往正厅。
章台柳使了个眼色,马椎心领神会,一摆手,青木旗的弟兄们四散开来,有的奔向后院,有的上了望楼探究堡内情况。
田锋则带着一行人疾步行至正厅四海楼。四海楼并未上锁,门户大敞四开,里面的桌椅都已撤去,满地都是灰尘。正中央被一块巨大的黄布遮挡,黄布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田锋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漆黑无光的短棒,只有小臂长短。他用短棒将黄布挑下,露出一个巨大的盘龙石雕,龙首正对上田锋的目光,居高而下俯视着他。不过这盘龙石雕上有残缺,左爪地方似是被什么东西压断,不翼而飞。右眼也有残缺。
梁饮在旁看着,觉得有些奇怪,他发现这盘龙雕刻的甚是粗糙,绝非出自名家之手。青云堡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一方势力,怎么待客的正厅会放着这么一个粗糙简陋的盘龙石雕那。青影子上手摸了摸石雕,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就是最普通的石料。这时候马椎突然从石雕旁的后堂入口闪出,在章台柳耳边说了什么。
章台柳微微皱眉,随即向田锋道:“老板,大眼找到了。”
几人随着马椎穿过正厅到了堡内的荷花池畔。已有几个伙计守在一旁。梁饮见他们的神色便知道,这个叫大眼的人已经死了。田锋拨开众人,却见池塘旁趴着一个红衣人。田锋俯身将那人扶起,却见那人脸上尽是伤口,皮肉反卷,已经被泡的泛黑发白,可怖之际。
青影子并未叫出声,可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可想而知,即使是闯荡江湖多年的青影子,也没见过这么凄惨的死状。不过梁饮是第二回见了,因为这个大眼的死状,与钱老板不尽相同,只不过钱老板的脸没有沾水。大眼的手因为尸体的挪动而张开。却见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只蝴蝶。蝴蝶的口器与大眼掌心的血肉相连。
“砰”的一声,田锋怒而用短棒砸裂旁边的堤石。“再搜!”
田锋回过头往左手边望去。只见荷花池对过得书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手提灯笼的女人,瘦弱而苍白。两眼直勾勾的望向这里。田锋一个箭步越过荷花池直冲入书房。青影子也已缓过神来,紧接着田锋跃入房中。
等梁饮和章台柳进屋的时候。那提灯的女人已经被田锋逼到角落里,一脸惊恐的看着田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啊啊的叫个不停。
“你是青云堡什么人?在这干什么!你是哑巴吗!说话!”田锋厉色道。
青影子在一旁说道:“她可能真是个哑巴也说不定,你何必那么凶那。”
“刚才为什么没看见他。”田锋向跟上来的巨木旗众斥问道,马骓几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倒是青影子平复了心情,靠着桌案说道:“或许人家真是神仙也不一定,要不然你们怎么发现不了那。”
田锋并没有搭理青影子,而是接着向哑女问道:“大白天你打什么灯笼。”
“她从地道出来的,自然要打灯笼咯。”青影子接着说道。俨然成了哑女的代言人。
“地道就在他身后。”梁饮走到桌案后面。却见一个的地道入口,里面乌漆嘛黑的。田锋之前只看着哑女,自然没有注意到这边。倒是青影子第二个进屋,发现了还未关闭的地道。
至于梁饮是怎么发现的,他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泥土味。这种土味只有在很深的地层才能闻道,一般是在陈年的墓穴里。书房是不应该会有这种味道。
哑女走上前去,示意为众人引路。田锋看了梁饮和青影子一眼,没说什么。便跟着哑女进了地道。两人对看一眼,尽是无奈,也跟着下去。章台柳吩咐马骓收好大眼尸体,带着几个伙计紧随其后。地道阴暗深邃,偏生那哑女手中的灯笼罩的是蓝纱,更显幽怖。几人拾阶而下,这地道下面别有洞天,甚是宽阔。是人工凿刻出来的,而且石壁光滑,有些年头了。
哑女在经过一个岔路时,突然灯笼反射到一缕寒光。“是谁!”岔路的另一端闪出一个持剑的身影问道。
“田老板!”那人走出岔口,是个三十五六的男子,眉隆鼻挺,甚是英伟。只是肤色略显灰白,两颊深陷,看着有些病态。
“你们终于来了。”沈青难掩喜色道。可等他看到了青影子和梁饮,神色一变向田锋问道:“这两位是。”
“原来是神行青女侠和靖安司的梁大侠。沈某感激万分。”沈青转忧为喜,先向两人道谢。
“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阿知,告诉夫人,我们等的客人到了。”沈青向哑女吩咐道,便点燃另一盏灯笼在前方引路。哑女阿知则去了左边的岔路。
沈青在前头领着众人来到一处石室。里面家私器物一应俱全,墙壁上嵌着几颗拳头大的圆珠,晶莹剔透,散发着靓丽的白光照亮整个石室。
“沈堡主好气派啊,这么大的夜明珠当做烛火照明。”青影子环视了一圈欣羡道。
吹灭灯笼,将长剑放在桌上。转头向田锋问道:“田老板,你来的路上可否碰到其他的江湖同道。”
“除了这位梁捕头和青影子,田某并未碰到过其他人。”田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显然他隐瞒了自己碰到徐文广和神秘杀手的事情。梁饮和青影子对视了一眼,并未戳破田锋的话。
沈青疑惑道:“这就奇了,我派出去请白首书生韦先生的人七天前就出发了。怎么他人到现在还没来那。”此话一出,三人不由得一惊。
梁饮随即问道:“不知,沈堡主为什么去请韦空帷。又派谁前往。”
沈青听了这话,眼神下意识的看向田锋,满是歉意的说道:“沈某知道田兄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所以并未事先告知他,是沈某做事不周。
但沈某别无他意,只希望这件事由始至终有人撰写成书,以让其他朋友有所警惕。故此在飞鸽传书田老板后,又派我表弟沈威去离此更近的洛阳请韦先生。”
田锋听完后心中暗付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那幕后凶手半道截了消息。派徐文广去洛阳拖住了韦空帷,那沈威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沈青长叹一声,手不自觉的摸上了桌案上的长剑,似乎只有抓着剑,才能让自己压抑住那份恐惧,将前尘往事一一道来。
“这件事,每次想起来我都是胆战心惊。那是五月初五,沈家祭拜先人的时候。当时我在正堂布置仪式,突然后院传来了一声惨叫。等我们赶到后院的时候,发现是堡里的小厮沈福,他说在家父生前的屋子窗户看到了一只红色的眼睛,特别吓人。我们都当他是胡说,因为那屋子自从家父仙逝后就再没打开过。可是我们又都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为了保险起见,我打开了屋子。却发现,内子养的白鹦鹉,倚在窗户前死了,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吸干了体内的血。而它的嘴里,叼着一支死去的蝴蝶。
当时大家都觉得奇怪,没想到三天之后,内子为我缝制衣物。突然觉得脖子后面隐隐刺痛,她一摸发现那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破了皮肤,手上都是血。她连忙去找金疮药敷上,可一转身却发现,她缝制的衣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七彩斑斓蝴蝶纹样。
家仆们认定沈家不详,纷纷离去。结果第二天,我在书房写信的时候,听到淅淅碎碎的声音,等我抬头才发现,书房的窗户外有几十只蝴蝶扑在上面。
管家虞伯劝我避一避,没想到一打开书房的门,蝴蝶们便扑了上来,那些蝴蝶,那些蝴蝶它们吃人的!虞伯仗着武功好,掩护我进了地道。可他自己却被蝴蝶咬的面目全非。我们退到地道后,又从卧室的暗门救出了内子和阿知。几天后,我们发现外面的蝴蝶不见了。而堡中饲养的牲畜都被蝴蝶吃的只剩下了骨头,所幸还有几只信鸽免遭于难,这才用飞鸽传书求助田兄和我表弟沈威。这几天我们一直躲在地下,怕蝴蝶去而复返。”
在场几人中,梁饮曾在西域见过吸血蝙蝠,青影子和田锋也知道苗疆有生猛的毒虫。可谁都没想到,这小小蝴蝶的竟然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韦空惟红叶手札中记载的杀人蝴蝶,真的存在。
田锋思索了一番说道:“堡主,这两天你们有没有发现地面上有什么动静。”
“这就怪了,依大眼的身手,竟然会死的这么离奇。”一直未说话的章台柳低声咕哝着。
阿知提着灯笼在前引路,身后跟着一个紫衣女子。那女子容貌不俗,约莫有三十五六岁年纪。一双眼睛亮如宝石,不过鬓间发丝略显凌乱贴在脸上,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怯生生的。两人一路行至一处宽阔的石室。
沈青等人已然就坐,长桌案上摆着些干果腊肉,还有几坛子酒。沈青身旁站着一个用白布包裹住半张脸的老者。正在给几人斟酒。那紫衣女子朝几人深施一礼,便在沈青身旁坐下。她便是青云堡的女主人,沈青的发妻鲍梦蕾。而那老者就是沈青口中的管家虞伯。青影子仔细的看了看鲍梦蕾,笑着说道:“堡主好福气啊。”
沈青笑了笑,端着一碗酒站起身来,持杯的手略微颤抖,田锋等人的到来让他长久以来的压抑情绪释放了出来。“青云堡遭逢劫难,实在招待不周。沈某就以酒水一杯谢各位一路辛苦,请,请。”沈青说罢,便一饮而尽。鲍梦蕾看了丈夫一眼,也小口啜饮着。她似乎不善饮酒,一杯下肚脸上便泛了红晕。
几人又吃了几杯,鲍梦蕾轻声说道:“我已经为各位安排好了房间,有劳各位在地下室讲究一段日子。”
梁饮放下酒杯,又看了看在一旁侍奉的哑女阿知说道:“诶,沈夫人不必客气。对了,听沈堡主说。堡中的家仆都走了。怎么她……”阿知听到了梁饮的话,借着取酒转身离开了。
鲍梦蕾怜惜的看着阿知的背影说道:“她叫阿知,没人知道她姓什么。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当年我看她无依无靠,一时起了怜悯之心。就带她回来一直跟在我身边。这事已经很多年了,她之所以留在这,或许是没有地方可去吧。”几人听着鲍梦蕾的话,若有所思。
悄然入夜,青云堡内外都有五行旗的人马看护。堡中灯火通明,只有北风呼啸。梁饮的房间离众人稍远,他在床上盘膝而坐,望着火烛整理思绪。忽然,房间的门被人缓缓推开,却是沈青持烛而入。他将门合上。轻声蹑足走到梁饮床边坐下,似乎是不想惊动其他人。
梁饮发觉了他的心思,低声问道:“堡主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沈青肃穆道:“我知梁兄与韦先生交情匪浅,韦先生既托梁兄前来。那沈某想问韦先生的,也就与梁兄直说无妨了。梁兄,对于鬼神之说……你信不信?”
梁饮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信则有,不信则无。”
沈青继续说道:“五月初五那天,是家父十年的忌辰。他也是给蝴蝶所杀!”
田锋并未在房中歇息,他与章台柳和洪四娘站在沈家堡外巡视。章台柳跟在身后,详细的说着大眼尸身的查验结果。
“老板,大眼的伤口是由无数个细孔造成的。受伤的皮肉浮肿不堪。看来像是中毒。”
田锋将目光射向远方的沁阳坡,难道天下间,真的有杀人蝴蝶存在……还是有人别有用心。徐文广是被人用钢针射入穴道致死,据青影子和梁饮所说,老三和他的弟兄也是被人用钢针贯穿脑后而亡。
青影子那,她则贴在梁饮隔壁屋子的墙壁上,附耳倾听屋内两人的对话。
“家父临终前不理鬼神之说,又垂涎珍宝。于是伙同他人盗取了平南将军的宝藏。虞伯苦劝无果,只得把事情告诉了我,我拗不过父亲,只得不了了之。此后几年,一直相安无事。
谁知有一天……当时我携内子和虞伯外出游学,不在堡中。据活下来的家仆所说,晌午时候,家父在堡中的九宫亭练武。突然飞来了一群蝴蝶,遮天蔽日,见人就咬。堡中或死或伤,家父也被蝴蝶吸干血液而亡。家父死后,那些蝴蝶便再没来过沈家堡。这地下室也是在这事发生之后,才扩建成这般规模。每当想起家父之事,总是惊不成眠。”
梁饮静静地听着沈青说完,宽慰道:“堡主,我看还是不要太顾虑了。大家还是从详计议。”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沈青便起身告辞。青影子转身想要出门去跟踪沈青。墙壁上传来了笃 笃 笃三声,青影子只觉又好气又好笑,看来梁饮早就发现她了。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嚎响彻青云堡。田锋带着手下推开了书房的门,看守书房的伙计倒在地上,章台柳举起火把凑上前去。那伙计死相凄惨,与大眼一样,还散发着腐臭之气,那腐臭味着实太过,后赶到的青影子和几个五行旗的手下不免干呕起来。梁饮拨开门口的众人,发现窗户上的纸被钻出了一个大洞,:“田老板,如果书房的门锁完好无损的话,相信蝴蝶是从这里飞进来的。”
手下接二连三的神秘被杀,田锋即使再能忍,眼下压不住火气。他一掌拍碎了破洞的窗户,命令手下用铜网把整个青云堡封锁起来。
五行旗的铜网堪称武林一绝,整个铜网由精钢混杂熟铜,石英等物,以秘药浸练,精火锻造。不但刀剑难伤,而且甚是轻便,延展性极强。网眼不过指甲大小,刀剑长兵根本钻不出口子。五行旗众各呈技艺不合布五行大阵,再以铜网辅佐。阵势一起,铜网重重叠叠,处处连环,绝无疏漏。饶是盖世英豪也难脱逃。霎时间,整个青云堡被灰蒙蒙的铜网相隔,门户所经之处,也由铜网组成的帘帐。
与此同时,田锋还下令烈火旗所有弟兄撒出堡外,主动出击。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是谁暗中捣鬼。可洪四娘搜了半晌,人没找到不说,这方圆二十里连蝴蝶的影子都没见到。
就在五行旗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青影子则趁着堡中看守便少,悄声在青云堡的地下道四处搜寻着什么。她的轻功本就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而且她还精通一门绝技“藏气”。藏气之法源于华山。旨在将周身气机内敛。让自己不被别人注意。
就好像行人过路,路边的泥土,杂草,石子一样。它就在哪里,可不会引起人的瞩目。江湖人物藏身法术无所不有,上到树丛天顶,下至地底水间,无处不可为敌穴。也是为此,越是宗师人物,越以形而上的气劲来探查身遭,便在闭眼鼾睡之间,只要气息稍异,便有感应。
武林高手虽然目光如鹰,但这帮人眼力再强十倍,也是追着杀气源头去瞪,朝着可疑之处猛盯,谁会对路边的一块顽石多看一眼?加上她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一有热闹便出现,大家也都习惯了。这几日,她确实没被其他人发现。
她持着火折子,在一处角落里的石壁敲敲打打。里面传来了空空的声音,只有后面是空心的地方才有这样的声音。她正欲仔细查看,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你。”青影子转身看去,正是梁饮。 他的出现无疑让青影子有些恼怒。
梁饮越走到石壁前看了看,转身向青影子问道:“你在找什么?”
“人家不是说你很聪明吗。 ”青影子冷冷的说着,边用手指摆弄着火折子,指尖掠过火焰,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痛。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青影子被人道破心事,冷哼一声便起身准备离开。
“青云堡地下四通八达,要查清楚这里的来龙去脉。若是无人引路,没有半个月怕是查不清的。”梁饮有意无意的说着。
青影子听了这话,走了两步迟疑了一下,语气稍有缓和说道:“怎么,你知道的比我多?”
梁饮敲了敲旁边的石壁说道:“这里大部分的石壁我都敲过了,如果真有暗门的话,一定是很厚的石门。要推动这石门,一定要用机关。如果这样的话,机关发动时声音一定很大。”
“声音很大?”青影子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看来我要带你去个地方。”梁饮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示意自己在前引路。
“藏气这功夫,我也练了十年。波斯有个阿萨辛。他们匿形藏身的功夫与华山的藏气类似。我跟他们的领袖霍山交过手。从他那学到的。他们取法于海龟和野兽,在面临危险时保持静止。因为他们的对手往往更凶残 更敏感。稍有异样的动作,就会引起它们的注意。波斯的大学者峨默说这是一门心理学。”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根本不会被人觉察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很窄,仅能容下一个人侧着身过去的缝隙。青影子身材比梁饮纤细,便要率先过去。那缝隙过后全都是一点一点,绿莹莹的光芒,而绿色幽光中,有一双双血红色眼睛盯着自己。青影子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戒备。同时左掌拦在身后,示意梁饮不要前行。梁饮则示意她放心往前走。
两人出了狭道,梁饮轻车熟路的摸到一根蜡烛,用火折点燃。青影子这才看清。这是一件极宽阔的密室,足有三五个四海楼那么大。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桌案。桌案后的架子上全都是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而桌案上则摆放着许多类似刮骨刀,药布,镊子之类的东西。
至于那幽光血眼其实是一只只蝴蝶。这蝴蝶与之前田锋捏碎的,和在大眼手中找到的蝴蝶一样。青影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些蝴蝶。 这些蝴蝶不知道是活的还是死的,一被一根根丝线贯穿,粘在一幅幅丝网上,立于密室之中。所以摸黑看,像是悬空而立。而这丝网足有六十几个,成八卦的方位摆放。
青影子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些蝴蝶。所谓的眼睛,只是左右分布在蝶翼上的眼状的血红纹。眼状的血红鳞纹周围,亦是血红的纤细鳞纹,仿佛布满了血丝。血丝弯弯曲曲地由下向上伸展,凝聚在那双“眼”的上方,就像是一双眼眉。
骤看来,那简直就像是一张脸,没有面的脸,鬼脸!人,大概还不会有一张那么恐怖的脸庞。
在蝶翼沾染的磷粉映衬下,那纹路红的相似真的鲜血,血光!这双闪烁着血光的眼晴仿佛在瞪着青影子。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地方?”青影子疑惑问道
“是一件制作蝴蝶标本的密室。”梁饮谨慎的吹灭烛台,依旧拿着火折照明。
“阿知?!”青影子转过头看向梁饮。梁饮笑了笑没在继续说。青影子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彰显诚意。那自己也要有些诚意才行。
“这个女人很可疑,我原本想跟踪沈青,可青木旗的人死了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心想她会不会知道什么,所以我就跟踪她,可她一眨眼就不见了。就在我刚才搜查的地方。”
“奇怪。”青影子的话,倒是很出乎梁饮的意料。因为就在她说的同一时间,自己就跟阿知在一起,她来给自己送宵夜。梁饮将事情说出。
青影子也很是疑惑,一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那。正在思考的两人突然被一阵哭闹声打断思路。
地面上,正准备回地道的田锋撞上来了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的鲍梦蕾。她抓着田锋一味地哭喊,什么也说不出来。田锋隐隐听到地道里面有沈青的嘶吼声。一把撇开鲍梦蕾带着手下往地道里赶去。
沈青的房间里,桌椅杯盏破碎之声混杂着奇怪的扑扑声,沈青的惨叫不绝。田锋连推了几下门发现里面被反锁上了,那门是纯铁铸造跟石壁嵌到一处。凭田锋的功力根本打不开。
他透过缝隙看去,却见沈青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蝴蝶,遮天蔽日一样,在房间中飞舞。
蝶翼反射夜明珠,整个屋里都被一层血光和幽绿笼罩, 展翅之间, “霎霎”的声音如扇急煽 ,听的人头皮发。而沈青拼尽全力的想要摆脱附在他身上吸食他血液的蝴蝶,他在狂舞,可惜他是被蝴蝶操纵的舞者,整个人被蝴蝶蛰成了血人。
鲍梦蕾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门口死命的去铁门的缝隙。田锋急道:“赶紧把她拉开,去拿炸药炸门!”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拽着鲍梦蕾离开。这妇人看着娇弱,力气却大得很。田锋一个掌刀把她劈晕过去。洪四娘拿出两束炸药堆到门上。点燃引线。青影子和梁饮刚赶到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洪四娘拽着他们俩便往回走。
“轰”的一声响,烈火旗的火药拿捏的十分到位,石壁没有丝毫损坏,铁门应声而倒。烟尘之中,几人闪进屋内,却不见蝴蝶的踪影。只留下满地鲜血,和沈青被蛰烂的尸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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