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之书》是犹太神秘主义卡巴拉(Kabalah)的重要典籍,在犹太教中被称作zohar ha kadosh,神圣的光辉,被奉为第三圣典,与圣经(Tanakh)和塔木德(Talmud)平行。在流行文化与所谓的神秘学中不乏对这本书的想象和过度关切,这是从文艺复兴以来第一批挪用和改造卡巴拉的神秘学从业者开始的。与此相对的是,在犹太教启蒙运动Haskala后,犹太教学术界和理性主义的犹太教信徒激烈的反对这部书,认为它是素来自居理性的犹太教的污点,是乡野迷信的集大成。
Gershom Scholem是德国犹太人学者中的叛逆者,他出身于德国资产阶级的父辈对犹太教不屑一顾,他则部分出于叛逆心理投入了犹太教中,专研被父辈蔑视的神秘主义文本,还是战前率先进行'aliya迁徙的人物。他是第一批将犹太教神秘主义与卡巴拉引入正规学术研究范畴的人,当年希伯来大学开设世界上第一个以犹太神秘主义为主题的课程时,他是唯一的讲师,因为这门课程就是他设立的。他的动机和另一位从事哈西德(Hasid)研究的德国犹太哲学家马丁布伯(Martin Buber)不同,后者意欲将哈西德理解为神学实践的典范,以之引导那个时代对身份充满迷茫与困惑的德国犹太人,而他则是对神秘主义有极大的兴趣而投身这项不被看好的研究。
毫无疑问,作为卡巴拉最重要的典籍,对zohar的研究是他研究中的重点,他曾在青少年时期自主阅读zohar,其博士毕业论文就是对zohar的讨论。为了将光辉之书的内容以更简洁的形式呈现给初学者,让初学者能接触到一些基本的内容,Gershom编撰了一部小册子,名为《光辉之书》的基础阅读内容。这个小册子的主体内容是他选择的《光辉之书》的小故事,通过这些故事至少可以让初学者感受到《光辉之书》的独特气质,而且故事总是比理论更易读。
这个系列的连载(如果可能的话)正是对这部小册子的翻译。Gershom对这些故事没有任何解释,因为他认为对这些故事的解释势必会写出比故事本身更长的注脚,甚至是不可能的,这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对于对犹太教完全陌生的中文世界的读者来说,缺乏注解,这样的故事完全没法阅读,因此译者会尝试对这些故事做出一些必要的注解以帮助阅读,但不能确保这些注解完全符合作者的想法。小故事之间是相对独立的,因此任意一篇故事都可以单独拿出来阅读使用。
这篇简介是极其不完整与不规范的,它仅仅是一个引子,目的是让读者对这部作品有一点基础的了解和认识。如果有兴趣以及有能力,还请阅读一些相关的研究作品,这样可以对zohar有更进一步,以及更准确的认识。这系列(如果可能)也仅仅是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目的是让对这方面感兴趣但又对厚重的传统望而却步的读者能有一定初步的认识,因此这个系列不能取代任何对卡巴拉或zohar本身的基础学术论述。
在这系列的文本注脚中,任何在注脚内被标记为神秘学的内容,都指代与卡巴拉或犹太神秘主义不同的,来自于那些神秘学从业者的内容。如果是来自于犹太教和卡巴拉自身的内容,它将被标记为犹太教的,或者卡巴拉的。神秘学者自身的卡巴拉与犹太教卡巴拉不同,因此他们的卡巴拉内容将会被称作某一修饰语的卡巴拉,以与直接被引为卡巴拉的犹太教卡巴拉内容相区别。
一天晚上,经师希亚(Hiyya)和经师约瑟夫(Yose)在提尔之塔相遇,他们很高兴能作伴。
约瑟夫说:看到神圣临在的脸是多么美好!在我来这里的路上,我不得不忍受那个赶驴的老人烦人的喋喋不休。 他用各种愚蠢的问题来烦我; 例如,什么蛇在空中飞翔,却有一只蚂蚁静静地躺在它的牙齿之间? 什么以结合开始,以分离结束? 哪只鹰在不存在的树上筑巢,在不存在的地方被尚未创造的生物掠夺其幼鸟?上升时下降,下降时上升的人是什么?两为一,一为三,是什么?谁是美丽的没有眼睛的处女?一个隐藏的身体,却显露出来——白天隐藏,早晨显露出来?——并装饰着不存在的装饰品? 这就是他一路缠着我的方式。但我终于可以享受平静和安宁了,我们可以全身心地讨论托拉,而不是浪费时间在愚蠢的闲聊上。
约瑟夫回答说:我知道这一点,他一无所有;如果他有,他就会沉迷于圣经中的一些话,我们就不会简单地在路上浪费时间了。
希亚然后问:这房子里有老人吗? 因为有时一个看似空心的容器可能会装一些金粒。
约瑟夫回答说:是的,他在这里,他正在为驴准备饲料。
于是他们召见他,他就来了。 老者立即出声:如今二化为三,三化为一!约瑟夫说:我告诉过你,不是吗,他总是在胡说八道?老者坐下,说:先生们,我最近才开始骑驴。我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小儿子,我想抚养他学习律法;这就是为什么每当我在路上发现一位学者时,我都会追随他,希望能学到一些与托拉有关的新东西; 但是今天我没有学到任何新东西。
约瑟夫说:在我听到你说的所有事情中,特别有一件事让我感到惊讶,在你这个年纪的人身上这表现出如此巨大的愚蠢,除非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他关于各种悖论之事的演讲中,老人停顿了一下,然后两个经师倒在他面前,哭着说:如果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你的这些话,就已经足够了。
他说:同伴们,我和你们谈这件事,可不只是说说我现在所说的,因为像我这样的老人,肯定不会一开口就停下来,发出像一枚硬币丢进一个罐子一样的声音。有多少人生活在迷茫中,未能领悟到存在于律法中的真理之道,而律法,在爱中,日复一日地召唤他们到她身边,但不幸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扭转他们的头。 就如我所说,妥拉放出一个字,从她的鞘中冒出来,然后又退回到隐蔽处。 但她只为那些了解她并遵守她的戒律的人做这件事。
她好比一个美丽而庄严的少女,她隐居在宫殿的一个孤立的房间里,有一个她独自知道的情人。为了爱她,他不断地经过她的大门,四处张望,寻找她。她知道他永远在皇宫里徘徊,她在做什么?她在她的密室里推开一扇小门,片刻把她的脸露出给她的爱人,然后迅速收回门。只有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它;但他知道,正是出于对他的爱,她在那一刻向他展示了自己,他的心、他的灵魂和他内心的一切都被她吸引了。
托拉也是如此,它只向爱她的人透露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她知道,心中有智慧的人,日复一日地徘徊在她居所的大门附近。她是怎么做的?从她的宫殿里,她向他展示了她的脸,给了他一个爱的信号,然后立即撤退到她的藏身之处。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她的信息,他全心全意地被她吸引,全身心地被她吸引。以这种方式,托拉在片刻间向她的爱人展示了自己的爱,以唤醒他们重新开始爱。这就是托拉的方式。一开始,当她第一次向一个男人展示自己时,她给了他一些迹象。如果他能理解,那很好,但如果他失败了,那么她就召唤他并称他为“傻瓜”,并对她的使者说:去告诉那个傻瓜来找我,然后交谈——正如上面写的那样:“就是那个傻瓜,让他到这里来”(箴言 9:4)当他到达时,她开始与他交谈,首先是从她挂在她说话之前的面纱后面,以便他们可以适应他的理解方式,以便他可以逐渐进步。这被称为字义derashah。然后她在一层更细的网状薄纱后面对他说话,她用谜语和寓言对他说话——这些被称为传述haggadah。
当他终于与她接近时,她与他面对面站着,并与他谈论她所有的秘密,以及从远古时代就隐藏在她心中的所有秘密方式。 那么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妥拉专家,是“家主”,因为对他来说,她已经揭开了她所有的奥秘,既没有隐瞒也没有隐藏任何一个。她对他说:你有没有看到我一开始给你的标志和暗示,它有多少奥秘?然后,他意识到不能将任何东西添加到托拉的文字中,也不能从中删除任何东西,既不能增减一个符号,也不能增减一个字母。
因此,人们应该竭尽全力追求托拉,以便成为她的情人,正如我们所展示的那样。
这个故事里面的老人是传说中是sava,智者老人。在原版故事里面老人对他在路上出的谜题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这些谜题都是关于律法的奥秘的比喻。在节选版本中Gershom删掉了它们,因为太长了,也因为它们晦涩难懂。
节选的这段对话是一个在卡巴拉当中非常常见的比喻,将律法的真义比作爱人,而对律法的研究就是不断接近爱人,和爱人对话的过程。因此在后世哈西德等的比喻中,常常出现深闺中的公主这样的比喻,这些比喻本质上是这个比喻的变形。
在受赞叹的圣者即将创造世界的时候,他决定塑造所有的灵魂,这些灵魂将在适当的时候分配给人类的孩子,每个灵魂都被塑造成完美的轮廓,它们注定要借用人的身体。细细看去,他发现其中有些人会堕入世间恶道。每个人都在适当的时候受到祝福,吩咐来到他面前,然后说:现在去,下降到这个和这个地方,进入这个和这个身体。
然而,灵魂常常会回答:世界之主,我满足于留在这个领域,并不想离开另一个地方,我将被奴役并被玷污。
于是,受祝福的圣者会回答:你的命运是,而且从你形成的那一天起就是,进入那个世界。
然后灵魂,知道它不能违抗,就会不情愿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托拉,整个世界的忠告看到了这一点,向人类喊道:看,看,受祝福的圣者如何怜悯你!
他无偿地把他宝贵的珍珠送给了你,让你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使用它,这就是圣洁的灵魂。——“如果一个人卖了他的女儿做女仆”(出埃及 21:7) 就是说,当受祝福的圣者将他的女儿圣洁的灵魂交给你做女仆时,我要求你在适当的时候,“她不会像男仆那样出去做一样的事”,也就是说,被罪恶玷污,但在自由,光明,纯洁中,以便她的主人可以在她身上欢欣,并以天堂的荣耀极大地奖励她,正如经文所写的那样:“主会……以光明满足你的灵魂”(伊萨亚 58:11),也就是说,当她升回那个领域时,能保证明亮而纯洁。
但是“如果她不喜欢她的主人”(出埃及 21:8),因为她被罪玷污了,那永远被剥夺了灵魂的身体就有祸了! 原因是,那些从这个世界升起的灵魂以光明和纯洁的状态被记录在国王的档案中,每个人都有名字; 他说:这就是这个人的灵魂; 她属于她留下的身体。——正如经书所写的那样:“谁把她保留给自己”。
但是“如果她不喜欢她的主人”,这意味着,如果她被罪恶和内疚所玷污,他拒绝为她指定和以前一样的身体,因此她永远被剥夺了,除非她的主人允许她,赐予她恩典,并通过转生将她再次带回身体,因为“然后他让她被救赎”,正如经书所写的那样:“他救赎自己的灵魂免于进入深渊”(约伯记 33:28) 这意味着人被劝告通过悔改来赎回他的灵魂。 事实上,“然后他让她得到救赎”这句话有双重含义,因为它们暗示一个人自己通过悔改来救赎自己的灵魂,然后是受赞颂的圣者令其自革亥农中被救赎。
“如果他将她嫁给他的儿子,他将按照女儿的方式对待她”(出埃及 21:9)一个人应该多么小心,以免他在这个世界上走弯路! 因为如果他已经证明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并以一切预防措施保护了他的灵魂,那么受赞颂的圣者将非常满足于他的一切,并每天在他的上界家庭面前表达他的赞美,如是说: 看看下面那个世界里属于我的神圣儿子! 看他的行为和他的方式何其正直。
当这样一个灵魂离开这个世界时,纯洁、明亮、无瑕疵,受祝福的圣者每天使她闪耀着大量的光辉,并为她宣告:这是我儿子的灵魂,如此这般:让她离开的身体因她得到保护。
这就是这句话的意义:“如果他将她嫁给他的儿子,他将按照女儿的方式对待她。” “照女儿的方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只为智者所托的秘密:一座被称为爱宫的宫殿坐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中,位于最秘密的苍穹之中。这里保存着国王的宝藏和他所有的爱之吻。每一个被受赞圣者所爱的灵魂都进入那个宫殿。当国王出现时,“雅各伯亲吻拉赫勒”(创 29:11),也就是说,主看到每一个圣洁的灵魂,轮流拉向自己,拥抱和抚摸她,“以对待女儿的方式对待她”,就像父亲对待他心爱的女儿一样 ,拥抱和爱抚她,并赠送她礼物。
这是一个关于灵魂降生与轮回的神话设定。从这里开始,卡巴拉给出了明确的灵魂转世的说法,并将之视作是涤除罪恶的必要步骤。
这个故事剩下的内容完全是对赏善罚恶的比喻,并将人的灵魂称作是神之子女,以比喻的方式描述神和人的灵魂之间的亲密关系,以及说出人类灵魂的珍贵。
熙罗默说:“但我回来考虑所有在日光下受压迫的人; 看啊,那些受压迫的人的眼泪,他们没有安慰。”(宣道书 4:1)
他真的能看到所有被压迫的人吗? 当然不是;但他说的是那些仍在吮吸母亲乳房却被带走的婴儿。诚然,他们在各地受压迫,在天界之上,在地界之下受压迫。最受压迫的是那些因为他们继承的事物而受苦的人,经上说:“将父亲的罪孽加在孩子身上,直到第三代和第四代”(出埃及 20:5)……
想想一个男人与邻居的妻子通奸所生的孩子,他公开或秘密地偷了她的妻子;被祝福的圣者,尽管如此,仍然必须给那个孩子一个身体和形式,但他确实是“一个受压迫的人”,也就是说,尽管全能者给了他形式和身体。反思这件事后,熙罗默说:我思索这些被“造”的不幸受压迫者的悲惨命运,以及他们在受赞叹圣者面前流下的眼泪。 呻吟着,他们向他诉苦:当然,无论谁犯罪,他都必须死。但是,宇宙之王,一个只有一天寿命的孩子,他应该受到审判吗?——这些是“被压迫的人的眼泪,但他们没有安慰。”
所有人都流眼泪,尽管其中有差异。例如,一个是乱伦怀孕的孩子。他一出世,就与圣民的社会隔绝,不幸的私生子在受赞圣者面前哭泣哀号:世界之主! 如果生我的人犯了罪,我有什么罪过?因为我一直寻求在你面前只做善事。
但最令人悲痛的是围绕着那些“受压迫的人”的悲痛,这些“受压迫的人”仍是乳儿,却被从母亲的乳房夺走。真的,为他们的缘故,全世界都在哭泣;从这些婴儿身上流下的眼泪是无与伦比的,它们的眼泪是从内心最深处最深处流出来的,全世界都在困惑并说:永远正义的是圣者的审判,受赞者所有的道路是真理的道路。然而,这些没有罪、没有罪过的不幸的婴儿死去有必要吗?在这,世界之主的公正审判在哪里?如果是父母的罪导致了他们的死亡,那么他们确实“没有安慰”。
但实际上,这些“被压迫者”流下的泪水是对生命的祈求和保护,凭借他们的纯真和代祷的功效,上界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地方,即使是最正义的人也无法达到;因为受赞圣者在现实中以一种独特而杰出的爱来爱这些小孩子。他将他们与自己联合起来,并为他们准备了一个靠近他的高处。经书写道:“你从婴孩和乳儿的口中建立了力量”(咏 8:3)
这部分内容是对神义论的反思。最后的结论是他们的受难是一种奥秘,并为这些婴孩准备了比那些在世间有更长寿数的人更好的来世。这是一种没有解法的解法,在中世纪很常见。
人的灵魂的名称和等级是三个:生魂nefesh,灵魂ruah,神魂neshamah。 三者相辅相成,但各有所长。
当坟墓中的尸体腐烂腐烂成尘土时,nefesh与它一起停留,它在这个世界上徘徊,在生者中四处走动,想知道他们的悲伤,并在他们需要时为他们代祷。
Ruah进入地上乐园。在那里,这种渴望享受宏伟花园的乐趣的精神,给自己披上一件衣服,就像它在此世居住时的身体一样。在安息日、月朔和节庆日,它会上升到天界,尽情享受那里的欢乐,然后返回花园。正如经上所记:“灵ruah就归于赐灵的神”(宣道书 12:7),也就是说,在我们的特殊节庆和时间中实现。
但是 neshamah 立刻升到了她的位置,在她被发散的领域中,正是由于她的缘故,光才被点亮,在上照耀。此后,她再也没有下到大地。通过neshamah,那一位实现了联合上下。直到 neshamah 升天与王座结合之前,ruah 无法在下级花园中加冕,nefesh 也无法安息;但当她上升时,这些会得到休息。
现在,当人类的后裔感到烦恼和悲伤时,他们将自己带到死去的人的坟墓里,然后 nefesh 被唤醒,它出去唤醒 ruah,然后唤醒族长,然后是neshamah。由此,受赞圣者将怜悯赐予这个世界…
但是,如果 neshamah 因某种原因被阻止上升到她应有的位置,那么 ruah 来到乐园的大门时,发现大门紧闭,无法进入,独自徘徊而沮丧。当 nefesh 也在世界上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看到它曾经借宿的身体被蠕虫吃掉并接受坟墓的审判时,它为它哀悼,正如圣经所说:“但他的肉体为他悲伤,他的心也为他悲哀”(约伯记 14:22)
所以他们都经历了痛苦,直到 neshamah 能够到达她在上面应有的位置。然后其他两个都依附于其应有的位置。这是因为三者合而为一,构成一个统一体,包含在一种神秘的纽带中。
这个故事主要是对死后灵魂去处与安息的设定。因此卡巴拉后的犹太人习俗中,去圣者的坟墓是有益的,这可以帮助世界获得安宁。也因此引申出对于不安死者的安抚方法,就是通过诵念特定经文助念其上升,当灵魂上升到合适方位,一切归于秩序后,不安的灵魂才会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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