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故事的世设是之前自己尝试写DND模组时大概构想的,但出于各种原因一直难以完善,于是我想着也许应该先尝试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来见证这个世界中影响最大的一次变化,再看看这个故事能否如同城市一般自己生长。
提摩太走过主干道,避开一辆与他反方向驰去的马车,在前方道路的转角处,一座巨大的礼寺鹤立鸡群于一众街边平楼中,寺顶深蓝的琉璃光室此刻有些冷峻的反射着冬日的晨光。有许多行人涌入它洞开的大门,仿佛礼寺以他们为食一般。提摩太驻足抬头望向光室之上的拱顶,他知道当晨礼的钟声和先知的领祷开始时,拱顶上会“唰”的飞起上百只受惊的鸟儿,不知为何,提摩太极其享受那一刹那遮天蔽日的景象,他曾在刚到索亚尼行省德利科市的时候与几位给他接风洗尘的精灵同事参加过一次早祷,在钟声响起时他发现里斯地板上的光影如同落地的镜子般四散成碎片。
但提摩太的目的地并不是那张大口,因早祷而推迟到岗的特权只属于正式皈依的培罗教徒,提摩太自认为自己无法做到将精力平均的分配在在对宗教的虔诚和对工作压力的应付上上,更何况在德利科,培罗教徒们对经上的戒律遵循之严格放在首府的大礼寺区的住户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少见。在那里的培罗教徒们能在茶室中浅酌几口法精酒,他们会微醺着援引经书学者被转了好几手的研究结果和经上的话,和质疑者论证由魔法刺激和转化术式所“酿”出的就不同于经上所说的由发酵催出的恶酒。
提摩太舔舔被凌烈的东风吹得有些开裂的双唇,裹紧大衣,决定日后回暖些时再前来等待万翅遮天的奇景。他加快步伐,向着采光极差、空气因常年紧闭的窗户而浑浊不已的但至少暖和而无风的办公楼赶去。
搬着一大摞各式的文件,提摩太艰难的上着楼梯,走向他的工位。就他所知,德利科的政府办公楼的建设能一直往前追溯好几代人,彼时的设计者估计只考虑了本地占大部分的精灵族官员的体验,丝毫没有想到日后会有其他省甚至首府的非精灵族官员会被调任到这个基本人口构成都是精灵族的边地来司职。所以作为一个多尔夫族的提摩太爬上这里的两层楼就如攀登高山一样,每次都让他苦不堪言。
他把文件摊在桌面上,于乱成一堆的办公用品中寻找着镇纸,德利科政府办公楼的人手很紧,自然不会雇佣太多的清洁工来整理这些官员的桌子,被首府条件惯坏了的提摩太除非到万不得已否则极少整理自己狭小的办公桌面。对他而言,被调任到偏远的德利科唯一的慰藉是连升两级,从十二品文官升至十品文官,这给了他少许与人自我介绍时的自信资本。他坐上垫了两个软垫的椅子,开始着手于今日需要整理的文件。
提摩太兢兢业业的干这份差事已快有三年了,从最开始负责写到负责修改再到负责审阅,他对于文书的处理已经形成了一套他自认为效率高,纰漏少的体系,但自从首府来到德利科之后,他发现这套处理体系只符合首府那有固定模板,有可总结的行文逻辑的公文。而在德利科,他时常需要花费不少精力去释读几乎没有标准格式或模板的公文文本,他时常需要因文书中莫名出现的生僻字,诗句甚至寓言故事去询问他的精灵族同事们,当答案过于模糊时他就只能翻阅过去的相关卷宗,试图从前任文官的批示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因此在他几乎筋疲力尽的审阅完一份长篇大论且句句压尾韵的新移入人口调查报告后,当他看到最后一份需要处理的文书有着标准题头行文语句时,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粗略扫过后更令他欣喜的是文书的内容也很简单:德利科唯一一所大学什尼塔宫报备他们将使用一部分补助的资金从首府购买一种特殊的仪器进行研究工作,而这类器材所需要的加工材料和工艺都不是索亚尼行省所具备的,因此他们还附交了一份特殊物品运输的申请文书。
看到最后,是什尼塔宫五位馆长的签名,毫无异议,非常轻松,提摩太只需要给这份文件盖上公章,标注好日期,之后再将运输相关的申请文书转交给负责此事的部门就行了。行云流水的完成一套流程后,提摩太放松的伸了个懒腰,今天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他收了收随身物品,将运输申请文书转送后便离开了办公楼。
在迈出院落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冷风瞬间将提摩太那如同八爪鱼触手般般伸展开的愉悦心情一拳打进了狭小的瓦罐中,他迅速裹紧大衣,但一瞬的攻势依然让他连打了几个大喷嚏。他有些狼狈的融入到一波人流中,不同之处在于这些人大多要赶向礼寺进行晚祷,他们将在礼寺内获取温暖的庇护,而提摩太则要以一己之力驱散恶灵般的寒冷。
在这个冬夜行走着的提摩太丝毫不知道这份惬意所立之处看似是宽广的石桥,实际上是脆弱不堪的独木桥,他所处理的那份文件隐隐约约揭开了一张掩盖的幕布,那就是他们所踏的每一步都将使得内在的裂痕不断地扩张,当轰然倒塌的时刻来临时,提摩太才会惊愕的发现,自己早已被裹挟着落入了深渊,那时看似坚固的都灰飞烟灭了,曾活在秩序下的人们只能从头摸索可行的道路。
但此时,提摩太只知道要考量更为世俗的问题,那便是吃点什么能最经济的温暖他的身子,同时又最节省他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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