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明明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太阳却像发了神经一样不肯从西边的大海上落下。远处的海平面上笼罩着薄薄的灰色愁云,大海也变成了略带铅灰的颜色。挪威的春天也颇为寒冷,一阵阵冷飕飕的海风席卷着他们的船。
当德国在月初的夜晚登陆挪威后,皇家海军调集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去迎击他们。在这其中,有声望(Renown)号战列巡洋舰,有12艘驱逐舰,还有20艘各种潜艇。一支为乔治陛下服务的沉默舰队。
蓟号(HMS Thistle)、鲨鱼号(HMS Shark)、小体鲟号(HMS Sterlet)、鲟鱼号(HMS Sturgeon)、剑鱼号(HMS Swordfish)……以及射手座号(HMS Sagittarius)。
瑞安·麦克格拉斯艇长眨了眨有点血丝的眼睛,又一次举起了望远镜扫视灰色的天边。北大西洋的洋流推动着射手座号的身体,它在海浪中起伏着,活像一条维京人的战船一样。海浪有时会打在指挥塔上,瑞安的围巾已经被海水浸透了,现在冰冷的水珠正在沿着他的后背向下流淌,他的靴子也进水了。
两个水兵正在清理着甲板上的76mm炮,清除掉讨厌的白色冰霜。他们很久没有打理的胡须也蒙上了一层霜,活像两个维京人。瑞安自己也一样,射手座号就像是一条在海底睡了一千年的维京战舰,突然浮在海面上,带着所有的亡魂一起继续前进。
“艇长,到了交班的时候了。”年轻的副长克莱德·韦恩中尉掀开指挥塔的舱门爬了上来,冷风不由得让他打了个哆嗦。
“今日无事,无聊到时间都变慢了。一台柴油机出了点故障,已经被修好了。”克莱德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连一架飞机都没有遇到。长官,其他潜艇的战报如何?”
“蓟号完蛋了,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获。”瑞安回答,“德国丘八正在从奥斯陆北进,就这么简单。”
“这里是地狱,我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战斗。”克莱德望着青色的天空,“潜艇绝对不适合这种环境,该死,总有人想着去地狱战斗。”
“你读过萨迦吗?”瑞安说的是那些北欧人写的民族史诗。
“没有。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并不适合在这里去读吧。我觉得在这种环境下,看它们会提升得上精神病或者自杀的概率。”克莱德在加入海军之前的人生是在伦敦大都市度过的,而不是冷清的北欧国家。他又补充了一句:“希望我们的船员下一次斗殴的时候不要拿着长剑和斧头,说着尼伯龙根和西格弗里德之类的吧。”
昨天夜晚,两个水兵因为一场扑克牌纠纷打了一架,本来只是一点小小不然的事情,但是长期的紧张环境让许多人的神经变脆弱了。而且他们连续两天没有遇到任何敌方船只,总部也只是模糊地下令“警戒巡航”,对于这次航行何时结束,所有人都没有底。
好运终于在子夜时分来了——一条简短的命令被射手座号的电报员翻译了出来,只有一个坐标,以及“立刻前往拦截”的字样。被海浪折磨地彻夜难眠的49个艇员们听到这个消息,反而都松了口气,茫然的等待即将结束。射手座号改变了航向,向那个坐标加速前进。
凌晨时分,当射手座号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一半的航程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一位士兵谨慎地观望了一下,看到是一架双发轰炸机。他报告了身边的克莱德,后者也看清了这架飞机的轮廓,那架飞机开始是平飞,然后突然进入了较浅的俯冲——飞机上有着黑色的十字架,这是一架德国轰炸机!
“警报!下潜,下潜!”克莱德紧急下达了命令,和其他在指挥塔上的人一起钻进了射手座号内部。潜艇开始以最快的速度,顶着海浪下潜。当他们达到50米深度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第一波爆炸,几盏灯熄灭了,有个还在床上的水手被震落了下来,一阵冲击甚至增加了下潜速度——射手座号即将达到90米的深度,110米就是极限深度了。
在舵手的操作下,射手座号终于稳定在了100米的深度,同时上方又传来三声爆炸,不过距离已经足够远了,潜艇没有遭受进一步损害。瑞安下令潜艇转变航线躲避,继续保持潜航状态。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射手座号缓缓上浮了,轰炸机不见了。一场有惊无险的插曲到此结束。
瑞安检查了一下射手座号的情况,艇身上多了几个凹坑,除此以外一切良好。及时的下潜拯救了他们的生命,当然也拖累了一些进度,在确认了位置后,射手座号继续全速前进,艇上的电池完成了充电,污浊的空气也被寒冷的新鲜空气取代。瑞安喝了一些热茶,驱散了一点点的寒气和倦意后,决定继续登上指挥塔观察情况。
清晨(和白天没什么区别的一个时间概念)时分,疲劳的维京海盗们终于看到了等待他们的奖赏,克莱德看见海平面上出现了六个黑点,沿着Z形缓缓移动着。“快看,长官。”他对瑞安兴奋地说道。
“终于来了。”瑞安也看见了它们,随后又出现了4个黑点,这是一支由10艘船组成的船队。随着距离逐渐靠近,瑞安看到其中有3艘有着更高的桅杆,看起来是德军驱逐舰;剩下的7艘船则是它们护航的运兵船和补给船,射手座号位于船队右侧,那里有2艘护航舰,直接攻击危险巨大。天空依然是白昼,非常不适合潜艇隐蔽,瑞安和克莱德决定下潜。
“潜望镜深度,右满舵。”瑞安下令道,眼睛紧盯着潜望镜中逐渐变大的船队,“升起潜望镜……回正,保持航向。”
电报员此时已经戴上了声呐的耳机,在被动模式下监听着海洋里的动静。射手座号的柴油机已经关闭了,噪音顿时小了许多,它沿着拦截航向继续前进,瑞安也挑出了两条最大的船只,完成了目标解算。
“鱼雷管1到4,准备开火!”瑞安喊道,“准备……发射1号!发射2号!发射3号!发射4号!”
“发射1号……发射2号……发射3号……发射4号”射手座号的船艏传来一阵气体声,四个发射管向目标发射了它们的鱼雷。瑞安继续死死盯着潜望镜,突然间,一艘德国船只上爆炸出如同烟花一般的火光,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像是军火船被击中了。片刻后,第二声爆炸传来,另一条船只被击中了,船体开始进水。它发射了求救信号弹,一道红光照亮了天空。
就在同时,一条德国驱逐舰改变了航向,它意识到了危险的存在,开始转向搜索。瑞安看到那艘驱逐舰的速度越来越快,船艏如同尖刀一样割开海面的浪花。没有时间反击了,现在必须躲避。
“降低潜望镜!极限深度!下潜!下潜!”瑞安大喊道,射手座号开始了一场和死神的竞速比赛。即使是海面上有风浪,他们依然无法在速度上躲过一条驱逐舰,下潜是现在的最佳选择了,只要……
“敌舰投弹了!”电报员摘下耳机,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准备冲击。”瑞安顺手扶着潜望镜,其他人也都抓稳了身边能抓的任何东西。随着上方驱逐舰螺旋桨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响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深水炸弹爆炸的声音。
8声爆炸从潜艇的周围传来,射手座号如同浴缸里被孩童戏耍的玩具小船一样剧烈颠簸起来。各处都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电火花从艇壁上炸裂出来,爆炸的回音在艇身上反射,几乎能够震裂耳膜。没有抓稳的水手被甩了出去,或者撞倒在地。爆炸还开始将潜艇迅速推向海底,它的一些螺栓都掉落了。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轮的六轮爆炸又开始了,射手座号几乎翻了过来,灯光也熄灭了。潜艇顶部漏了水,克莱德没有站稳,滑倒撞在了地面上,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被磕裂了。
两轮爆炸后,坏消息开始从潜艇的各处传来。“艇艏鱼雷室有漏水,我们正在前倾!”“轮机室燃油管出现泄露!”“电池组受损!电池组受损!”不过最糟糕的是瑞安看到了深度表上的读数已经到了340英尺,即将达到这艘潜艇的极限深度了。
“所有人都去尾段,稳定重心!”刚刚封锁艇艏鱼雷室的那些艇员和其他人一起忙不迭冲向尾端,试图让这艘逐渐前倾的潜艇稳定下来。瑞安和身边其他的水手开始试图阻止泄露,海水正在从艇壁上的细缝里喷射而出。
慌乱之中,射手座号居然在114米左右的深度稳定住了。但是仿佛是在让他们更加绝望一样,又有八次爆炸从潜艇的上方传来,射手座号如同地震中的危楼一样猛烈颤抖,几乎要断裂了。
轮机室内,一阵猛烈的爆炸中突然产生了一道蓝色的电火花。后来的调查说明这是因为绝缘条损坏,导致电路出现了短路。只不过,依然在轮机室内的人大多数没法得到这个消息了,电火花点燃了泄露的燃油,一道火焰顿时吞噬了努力试图堵住泄露的几个人。靠近舱门一侧的两个水手一个推开门逃走了,另一个试图用灭火器扑灭,但是没什么用,他也被大火吞噬了。只有那个逃出去的人及时锁死了舱门,另一侧的舱门随后也被锁死了。
潜艇上方只剩下一片死寂,德国驱逐舰没有主动声呐,但是他们依然可能在用水听器监听水中的动静。射手座号的螺旋桨也停止了转动,缓缓在海中下沉。此时的艇内空气已经污浊不堪,柴油燃烧的气味、电池泄露的气味混合着湿气弥漫在潜艇内部,污水蓄积在地面,因为没有抽水机排干它们。直到电报员听见水听器中驱逐舰的声音逐渐消失,疲惫的瑞安才用最后的力量喃喃说道:“排干所有水箱,上浮。”
随着轮机室内的火被扑灭,寒冷的海风灌入封闭的艇内,射手座号终于再次孤独地浮在了海面上。瑞安看到身边所有的人都被擦伤了几块,一个个有气无力地靠在艇壁上,他自己也有些站立不稳,射手座号险些就要沉入戴维·琼斯的箱子了。不过如果说射手座号是一只猫,那它已经用掉六条命了,电池组出现了泄漏,一台发动机坏了,流失了不少燃油,轮机室内的人除了一个逃出来的,其他的都以极其不体面的死法丧命了。
“我们该做什么,长官?”克莱德捂着伤口问道。周围的其他人纷纷向瑞安投出迷茫的眼神。
“首先发送一条求救信息,然后看看能不能修好柴油机,如果可以修好,我们就转向返航。在那之前,只能省着电用了。”瑞安凝望着周围的海面,沉没船只的油污依然浮在水上,同时还有一些木箱的碎片,以及一些人的尸体。跌入冰冷的海水中,没有人能够坚持半个小时。
然后他们才知道,倒霉的问题还没结束,无线电设备在刚才的震动中也出了故障,只能尝试修复。实际上当他们修好无线电的时候,潜艇的柴油机都恢复运转了。在射手座号发送了状态汇报后不久,总部终于发来了一条回电。这次和上次一样,首先是一个坐标,然后是一句简短的话:“情报显示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战列舰,以及希佩尔上将号重巡洋舰预计在xx时间通过此位置,两舰均已受损,立即前往拦截。”
后来他们知道,当时声望号战列舰和这两艘德军战列舰进行了交火,虽然被格奈森瑙号击伤,声望号依然摧毁了格奈森瑙号的雷达,摧毁了一个炮塔。沙恩霍斯特号由于雷达问题,没有命中,反而有一个炮塔被海浪打坏。现在这两艘战列舰正在向母港撤退,无疑是攻击的最佳时机。
三条重型战舰,一艘受损的潜艇。瑞安沉思道,如果他们放弃,这三艘战舰一定会卷土重来,如果他们去迎敌,也许会沉没,也许会创下几十年前U-9那样的战绩。这是个冒险的决定,但是确实值得一试……
“我们去猎杀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当然。”瑞安的声音比周围的空气还要冰冷,“如果遇上了她们,剩下的鱼雷足够让那三条巨舰带着所有船员去喂鱼。改变航向,前进。”
射手座号没有遇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瑙号,因为轮机组只剩下一个人了,再加上受到引擎问题和燃油的限制,当潜艇在风浪中颠簸了很久,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三艘德军战舰已经离开那里了,射手座号也只能返航。一个月后,德军也取得了挪威的控制权,6月,英军开始从挪威撤退。在撤退期间,沙恩霍斯特号连同格奈森瑙号击沉了光荣号航空母舰(HMS Glorious),1207人阵亡和失踪,两艘护航驱逐舰阿卡斯塔号和热情号也被击沉。
“我们应该击沉那艘船。”瑞安喃喃道,翻看着手里的报纸。修复一新的射手座号停泊在苏格兰西海岸一处隐蔽的海湾中,这次大修让它错过了挪威战役的剩余时光。瑞安和克莱德正在港口岸上,他手里的报纸头条正是“光荣号沉没,挪威沦陷。”
“有的时候就是天不遂人意。”克莱德放下嘴里的烟斗,“并不是我们导致了光荣号的沉没和挪威战役的失败,这并不是我们犯下的错误。”
瑞安没有回答。确实,并不是射手座号导致了最后的失败,失败的也只是一场战役而不是一次战争。但是他在内心中总是感觉到,这次的失误会永远缠绕在他的心头,如同诅咒一般笼罩在射手座号上。
因为在那之后的数日夜晚,同一个梦境总是在他的睡眠中浮现。燃烧的大海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在漆黑的深渊中,横卧着一条航空母舰和两艘驱逐舰的残骸。在深渊中,此起彼伏的低语声从残破的残骸里传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拯救我们的!”“这里好黑,好冷……”
然后,瑞安就会从噩梦中苏醒,这样的循环连续持续了好几天。他悲观地认为,自己的一部分早就在挪威死去了,所以现在的他和射手座号,已经是离水之墓地最近的船只了。
不过,战争还没结束,射手座号随后在9月加入了马耳他的第10潜艇分舰队,支援盟军在地中海的作战。与此同时,德国也在萨拉米斯组建了第23潜艇分舰队,到了年底已经拥有了超过20艘U艇,更加激烈的战斗即将降临到射手座号上。
1942年4月,东地中海某处。距离远征挪威一年后,射手座号已经焕然一新。原本的76mm炮被100mm炮取代了,还额外安装了一门20mm厄利空防空炮。由于马耳他不断遭受空袭,现在射手座号的母港是海法。
射手座号这次不再是只身出动了,两条T级潜艇和一条S艇同它组成了一个小组——忒弥斯号(HMS Themis)、太攀蛇号(HMS Taipan)还有萨拉曼卡号(HMS Salamanca)。情报显示,三艘运兵船,三艘补给船正在五艘意大利轻型鱼雷舰的护航下,从意大利前往北非的的黎波里。四艘潜艇正保持大间隔在海上搜索,试图完成一次拦截任务。
一路上,射手座号继续在怒涛中穿梭,时而被顶上波峰,时而落入波谷。在指挥塔上,除了克莱德以外,其他人都是一脸铁青。
“冷静点,各位,只不过是点疯狂的地中海天气。”克莱德抹掉脸上的雨滴,扫视着深灰色的海面。他最为担心的并不是风暴本身,而是风暴是否会拖累其他的潜艇,也许射手座号或者任何一艘潜艇将不得不独自面对所有的敌人。
风暴中的漫长等待开始了,时间仿佛在空气中凝固了一般,海面上没有出现船只的踪影,射手座号也没有收到其他潜艇的信号。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不安之中,直到凌晨时分,来自忒弥斯号的消息被射手座号接收到了。
“这里是忒弥斯号,我们已经发现敌方船队,合计3艘运兵船,3艘补给船,5艘巡逻舰。我们正在尝试全速追击,只有指挥塔露在水面上,但是因为引擎故障速度无法跟上。船队正在向你的位置靠近,其他潜艇也在向你们靠拢,完毕。”
瑞安收到消息后,立刻登上潜艇指挥塔,找到了值守中的克莱德。两人果然在望远镜中发现了那支船队。船队正在以极限速度在风浪中穿行,依然是熟悉的Z形航线,它们的速度比射手座号还要快,但是射手座号并不是在追击,它们的航向呈90°的直角,这是最适合的攻击位置。
这一次瑞安不会犯过去的错误了,他已经计划好,一次发射6枚鱼雷,然后迅速下潜躲避。他默默计算着航向,速度和射击的角度与时间,潜艇正在风浪中上下颠簸左右摆动,但是如果能够利用这个,反而可以构成自然的射击散布……
“发射1号,发射2号……发射6号。”瑞安在最佳的时刻完成了发射,命令也被传达到了潜艇内部,鱼雷离开了射手座号的艏部,向远处的船队射去。
“撤离舰桥,下潜,下潜!”瑞安退出了指挥塔,射手座号在鱼雷还没有命中前就开始下潜了。不出多时,水听器中就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同时电报员也听见了一艘鱼雷舰靠近的声音。
“躲避她,朝货船的方向前进。”瑞安下令,“我们从货船下方穿过去。”
深水炸弹开始从潜艇上方落下,但是这次都没有直接命中,射手座号低速缓缓转弯,避开了致命的弹雨。通过水听器里补给轮不同于驱逐舰的声音,潜艇从最近的一条补给船下方掠过,而意大利鱼雷舰也不得不绕开躲避。鱼雷舰上没有主动声呐,不容易锁定潜艇的位置。
“装填艇艏鱼雷。左满舵,恢复潜望镜深度。”瑞安下令,“升起潜望镜,1号和2号鱼雷管待命。”
当他再次看到海面上的情况时,发现自己的攻击挺成功的,一艘运兵船正在下沉,另一艘正在被拖离现场,还有一艘补给船停在海面上等待救援,有一艘鱼雷舰正在靠近。现在,只会有3艘鱼雷舰去猎捕潜艇了。
“太攀蛇号的消息,她已经抵达我们附近,准备攻击补给船热那亚号……”电报员报告了来自其他潜艇的消息。
“等会,热那亚号不就是我们身后这艘吗?让他们停止攻击,告诉他们附近有巡逻舰,保持警惕。”瑞安回复道,如果太攀蛇号的鱼雷没有命中,位于射击线上的射手座号也许会成为误伤的牺牲品,“1号准备发射……”现在,热那亚号是属于射手座号的。
“水听器监测到爆炸!”电报员突然喊道,“不……这不是热那亚号,从方向上看是……”
“这里是太攀蛇号,我们被鱼雷命中!潜艇尾段受损进水,我们正在下沉……”来自太攀蛇号的求救信息传送到了射手座号上,这也是这艘潜艇的最后遗言了。
“监测到水中的其他声音,可能是U艇。”电报员继续汇报,“S1方位200°……”
“因为浮在水面上发射鱼雷而被发现了么……”瑞安叹息道。1艘U艇外加3艘鱼雷舰,也不是不能对付,当务之急是击沉热那亚号。
“发射1号,发射2号!”瑞安在潜望镜里锁定了停在海面上热那亚号庞大的侧面,发射了2枚鱼雷,双方距离并不远,不出工夫两枚鱼雷就全部命中了,瘫在海面上的热那亚号开始慢慢下沉了。但是,那艘原本前来救援热那亚号的鱼雷舰此时已经转向了射手座号。
“不用,让所有的火炮朝我们射击吧。”瑞安冷笑道,“全体,上浮。”
“你疯了!我们会被炸死的,你是让我们在水面上单挑一条战舰……也许还有U艇!”射手座号的领航员尖叫道。
“正合我意,你有意见吗?如果我们还是撤退,任务也许无法完成,但是如果我们把敌人的火力都吸引过来……就让萨拉曼卡号和忒弥斯号完成任务吧。”
在射手座号上浮的时候,有人在颤抖,有人在祈祷,有人在念叨着遗言,不过也许是诅咒让这艘潜艇从未如此接近死亡,居然没有人因为死亡的突然降临而变得疯狂而失去理智。射手座号冲出了海面,正好位于意大利鱼雷舰的侧面。
“上甲板,用所有武器打死这个混蛋。”瑞安打开了通往顶部的舱门,炮手们到达了自己的岗位。
意大利鱼雷舰和射手座号几乎贴在了一起互相射击,但是由于角度不够,意大利战舰无法用100mm主炮打出致命一击,只能努力用20mm副炮反击。射手座号的3挺机枪,1门20mm炮和100mm主炮都在射击,火焰扫射了意大利战舰的甲板,上面的炮手被打伤打死多人。
随后,指挥塔上的瑞安看到一条U艇从侧面的海水中浮了出来,这家伙无法用自己的鱼雷攻击射手座号——除非它想害死自己的队友,U艇正在用灯光信号狂乱地表达消息——“蝙蝠号(Pipistrello),右转!让出射击线!”只不过不知道是意大利人没反应过来,还是鱼雷舰上的信号官被打死了,蝙蝠号居然没有立即反应。同时,其他三条鱼雷舰开始转向和蝙蝠号肉搏的射手座号,炮弹落在了射手座号四周。
受伤的蝙蝠号终于离开了,来自意大利战舰的炮火顿时猛烈起来,射手座号被击中了许多次,一块弹片也击中了瑞安的胸口。他艰难地靠在指挥塔上,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远处又发生了四次爆炸——又有船被击中了,是忒弥斯号还是萨拉曼卡号?不管了,很好,任务完美成功……
与此同时,U艇终于有了发射的机会,2枚鱼雷准确命中了射手座号,这艘潜艇顿时爆炸了,缓缓开始下沉,直到完全陷入海神的怀抱之中……
那么,有人足够幸运地活到射手座之日后吗?很遗憾,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将会是一篇第一人称的小说。
12艘小小的S艇出发了
海星号跑得有点远,只剩11艘
11艘警惕的S艇做得很好
海马号不回答了,只剩10艘
10艘坚固的S艇保持队形
小体鲟号落后了,还剩9艘
9艘勇敢的S艇追逐命运
鲨鱼号被超越了,还剩8艘
8艘坚固的S艇继续前行
鲑鱼号迟到了,还剩7艘
7艘勇士般的S艇玩了小把戏
矛鱼号玩脱了,还剩6艘
6艘不疲倦的S艇为了生存而战
剑鱼号沉默了,只有5艘
5艘简陋的S艇在近海巡逻/鲷鱼号抄了近路,只有4艘
4艘无畏的S艇进入了远海
翻车鱼号被炸成了废铜烂铁,只剩3艘(3艘破烂不堪的S艇逡巡大海2艘冰封的S艇……1艘孤独的S艇……)
——《12艘小小的S艇》,一首用来嘲讽S级潜艇高战损率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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