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各种原因,只有少数的以色列电视剧成功实现了出海,这些剧主要都是动作、战争或者悬疑题材的,日常喜剧类的比较少。虽然这样多少有些不公平,可能是考虑了文化差异的原因。在这些剧里,我找到了一部非常不错的推理剧——《伪旗》。
《伪旗》(False Flag),希伯来语片名“כפולים”(Kfulim),意思是“双重(身份)”,本剧首播于2015年,第二季首播于2018年,第三季在2021年续订。本剧由Keshet Media Group制作,同时还授权美、俄方面IP改编。作为被Keshet推出海外的电视剧,本剧显然吃足了“悬疑”、“推理”、“谍战”这几个题材 ,力图成为一部吃香的电视剧。此外,本剧编剧还是一位来自《以色列晚报》的评论员,他表示该剧灵感来自2010年刺杀“卡桑旅”旅长马巴胡赫的事件,无疑也是在提高本片的关注度。
本片的原名指的是二重身份的人,在现实中,拥有二重身份的往往不是超级英雄,而是间谍和罪犯。很显然,当我们看到第一季里的五个主角,三女二男——本·拉斐尔、阿西娅·布林迪奇、艾玛·利普曼、肖恩·蒂尔森和娜塔莉·阿尔法西亚的时候,剧中的他们都是看起来很普通的人,符合了二重身份的第一个定义——用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突然之间,他们从电视上得知,五个被怀疑是摩萨德特工的人在俄罗斯绑架了同伊核计划密切相关的苏莱曼尼将军,而那五个人的护照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的。但是,在摩萨德的人那里,他们从来没有执行过这次行动,所以在本剧的另一主角——辛贝特探员埃坦·科佩尔那里,这五个人显然是在冒用摩萨德的身份为第三方执行任务,目的则是把真正的摩萨德拉下水。更重要的是,五个人都是双重国籍,非常利于执行间谍活动。
以色列警方随后开始抓捕这五个人,但是他们的反应彼此不同,本、艾玛显得十分茫然,阿西娅非常兴奋,而娜塔莉则因为婚礼告吹很不高兴。最后一个人——肖恩则在从印度返回的飞机上,但是他却在途中得到消息后易容逃走了,对于五个人的第一印象随之铺陈完毕,接下来就到了观众们通过辛贝特探员们的视角来进一步分析这四个人的证词了。
不过,很显然这四个人都有非常具体的不在场证明,他们甚至都不认识彼此或是见过一面之缘,这里观众们大概会对他们有所同情——除了畏罪潜逃的肖恩吧?但是事情还没完,随着剧情推进,再加上辛贝特对他们的监控,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开始受到一点点的挑战,即使是他们的亲人也开始怀疑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到了剧情中期,这些人开始联合逃离辛贝特的监视,同时我们也开始通过辛贝特探员这条线索知道他们的秘密,然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像《东方快车谋杀案》那样的“全车厢都是罪犯”的案子。本的第二重身份是他的工作——未来方程公司的化学家,这家公司的所有者是加比·西尔佛;阿西娅的弟弟为西尔佛工作,出售黑客软件;艾玛是英语老师,教过西尔佛女儿英语;娜塔莉是西尔佛一家公司的会计;而肖恩则是直接为西尔佛工作的军火贩。
不过,这五个人可不是在一列车厢里,这是一个开放的空间,所以其实还有隐藏的线索。而这些线索则在最后才被完全揭露——这五个人只是间接参与到了行动中,就连西尔佛也不是幕后主使,真正的罪犯其实一直就在主角(埃坦)身边。他就是埃坦的上司,阿米汉·萨奇,摩萨德作战部主管。这个秘密直到最后一集才被揭开。到了这里观众们才终于从编剧和导演的套里挣脱了出来看清了案件全貌。
萨奇一直在瞒着摩萨德高层和政府经营一个黑色的军火网络,通过西尔佛在欧洲的公司洗白这些产品并出售到伊朗。但是因为和苏莱曼尼的谈判出了问题,这个网络可能会被曝光。于是萨奇先下手为强,派出俄罗斯的摩萨德特工(他也是帮助主角“破案”的人)绑架了目标,并使用五个相关人员的信息作为掩护。最后,他还除掉了希望退出的西尔佛和撒手不干的苏莱曼尼,从而让和案件有关的所有人全部销声匿迹。
只剩下五个人了,除了潜逃的肖恩以外,剩下的人都会被引渡俄罗斯,当然到了这里,我们才知道一直被掩藏的艾玛的第二身份——她是五个人里离案件中心最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直接听命于萨奇的人。如果剩下的人招供的话,黑色网络也会被摧毁,于是他们制造了第二次行动,直接在人员引渡现场“杀死”艾玛并射杀多位俄方人员并制造出是IRGC所为的假象。最后,给这四个人安排假身份,将他们除名,再像波洛对东方快车上的乘客们做的那样,给出一个虚假但是容易被接受的案件推理就可以了。
随后我们进入了第二季,这一次的案件是,以色列修建的一座海上跨国油气管道剪彩上发生了爆炸案,三个被邀请出席却消失的人成为了嫌疑犯:阿米尔·科恩(本姓阿尔·哈塔米),阿裔以人,计算机专家;阿娜特·凯德米,国际旅行导游;迪克拉·列维,石油工人。而这件事情也将成为下一次战争的导火索。
第二季的时长比第一季更长,从8集变成了10集,故事也加入了许多填充性质的内容,比如三个嫌疑人失败的家庭——阿米尔不敢对女友解释自己的族裔,也不敢轻易和父母联系;身为女同性恋的迪克拉和身为宗教正统的父亲早已绝交;作为国际导游的阿娜特常年在海外,只能让丈夫撑起家庭。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埃坦破碎的家庭,看到他对即将奔赴战场的儿子的担忧。
第二季的反转比较集中,也不是特别多,在推理之外还加入了一些动作戏。但是第一季的角色里,只有依然潜逃的肖恩出现并成为了主犯之一——他才是制造爆炸的人,还杀死了萨奇。而另一个主犯则恰好也是看起来最无辜的人,迪克拉的“百合”女友乔恩·伯格,她的第二重身份实际上是美国特工,也是她利用了迪克拉的身份。而另两个嫌疑人——阿米尔和阿娜特反而是真正无辜的被利用者——他们都是为萨奇工作的秘密特工。
到了最后一集,本案的幕后也浮出水面,原来参与油田管路建设的以色列企业早就被俄罗斯资本架空,但是能源部长在和一家美国能源企业进行项目谈判的时候,后者却不希望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企业,于是制造了这一爆炸并破坏工程建设,最后所有人都是一场美俄资本角力的牺牲品而已。
伪旗行动最早追溯到海盗横行的大航海时代,海盗船在劫掠目标前,往往会打出商船旗帜靠近,然后再升旗骷髅旗开战。后来的伪装战舰和辅助巡洋舰也是在攻击目标前假装成商船,然后突然升战旗开战。这种行为具有极强的欺骗性,所谓“兵不厌诈”,往往也是被接受的。
不过,伪旗作战的更佳用途是制造事端,比如攻击己方目标并借口敌方行为,攻击第三国目标并转嫁敌方国家,或者假扮成一个敌方特工在敌人内部搜索情报。更简单的行为也就是所谓的“反串”,假扮成敌人挑拨关系。伪旗作战很容易收获效果,但是如果用的不好反而容易引火烧身。
这倒也很符合本剧主题,所有的行动都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第一季从一开始绑架苏莱曼尼到结尾嫁祸IRGC,都是典型的伪旗作战。第二季中制造爆炸案的目的也是为了转移视野,被怀疑的人反而是英雄,看起来无辜的人罪行才是最重的。而最后作战失败,案件告破则是因为参与者的不和,也反映了伪旗作战的最大漏洞就在内部。
但是个人觉得,用《伪旗》似乎有些剧透,毕竟观众们一开始可能就会怀疑这些人是否参与到了行动中。当然,这个标题更容易引人注意,也算是在吸引目光吧。
《伪旗》在同类剧里算挺短的了,不过整体剧情并不拖泥带水,情节一直挺紧凑。第一季的主线其实也就两条,五个嫌疑犯加起来算一条,辛贝特探员这边算一条,剩下的都在这两条的叙事之内;第二季因为加入了不少家庭内容,基本上每个嫌疑犯都有自己的叙事主线,故事相对来说充实了一些。
至于推理作品容易出现的“机械降神”这个问题,本剧处理的其实还行。本剧里的线索确实是在不断追加的,同时也很容易误导观众,比如我们很容易注意到到处潜逃的肖恩,忽视一直都看起来很无害的艾玛,但是后者最后才被证明是离主犯最近的人。不过,最后这些线索大多数都被证明是不可靠的,埃坦也不是神,他从不可靠线索中推导出的结果当然也是有问题的,他在第一季中一直没有识破萨奇的真实身份,第二季里也没有意识到阿米尔和阿娜特都是萨奇的人。
当然,假线索同时也是在给观众下挑战。第一季里从一开始我们可能会认为五个人只有肖恩是罪犯,然后才意识到五个人都有问题,最后才知道每个人在案件中的位置。第二季里,一开始我们甚至完全无法确定三个人里谁是主犯,到了后面才会得知真相。
当然,埃坦这个角色的塑造上也并非是走的“无案不破”的神探风格,他本身也不是一人侦破案件——还有许多人负责监视和情报搜集。也许也是因为埃坦无法驾驭整个剧情,剧组才会给嫌疑犯们留出空间,把所有的线索传通在一起得出结论。不过,系列里的许多真线索都是在主角推理完所有假线索后突然出现,或者因为假线索制造者的冲突产生了真线索,还是有点突然。
总体来说,《伪旗》还是挺有水平的一部剧,剧组对于剧情安排、情节掌握还是下了工夫。再加上本剧独特的选题,这些优势大概都是外界缺乏的,而本剧在海外播出后的积极反响,也说明了作为一部推理、悬疑剧来说,《伪旗》水平应该算很不错的。我们甚至可以认为,即使是有了美剧改编以后,它依然会有自己的特色和地位,这个好故事,是Keshet向推理剧世界递交的请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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