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认为,我们之所以热爱二次元,是因为在二次元世界里我们是异世界的救世主,我们是校园里的大明星,我们是挥金如土的有钱人。在二次元世界中我们可以实现一切梦想。现实无比残酷,生活的重压让我们无力反抗,将身心沉浸于虚拟世界是我们宣泄的最好途径。
但是,喧闹过后,一地鸡毛。当我们不得不再次投身于现实生活时,生活还是那个生活,我们眼中的黑暗不会改变。甚至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巨大反差会让我们无法自拔,变得郁郁寡欢,沉闷阴暗。我曾经怀疑,难道二次元仅仅只能带来短暂的刺激,然后转瞬即逝吗?
直到我遇到了京阿尼,我才明白,二次元真正的魅力所在。
从第一部追的番,到第一个喜欢的动画角色,再到第一组磕的cp……我们把热爱一笔一笔涂抹在二次元的梦境中,可也许是因为学业繁重,也许是因为社会的毒打,我们不再热衷于补番追番,不再模仿动画人物的动作和台词,让我们那个绚烂的梦破碎成了记忆的碎片。
可京阿尼的大家还天真烂漫,意气风发,我随着他们溯流而上,一片片拾起记忆的碎片。
成型中的自我意识和爱做白日梦的幼稚结合起来……昨天还只看少年动漫杂志的人,突然看起了原版的英文书籍,完全不了解咖啡的苦味有什么好,却执着于喝黑咖啡,相信自己有特殊的力量, 沉迷于各种乱力怪神中。
——《中二病也要谈恋爱》
都说时间大浪淘沙,没想到也淘走了我们的梦想。直到看到《中二病》,京阿尼的笔下那些似乎有些自大的理想,光怪陆离的梦是那么鲜活,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又回来了。
或多或少,我们都曾像勇太一样幻想自己是世界的救世主,都曾幻想改变这个世界。
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我们也曾像六花一样别具一格,因为有着“惊世骇俗”的梦,所以我是独一无二的我。
甚至我想,大部分热爱二次元世界的人们都有着勇太所说的“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奇妙孤独感“。这种孤独感是我们很大一部分苦恼的来源,究竟是做个随波逐流的机器人还是不惧流言坚持自己?
小鸟游六花面对父亲的去世,始终热爱生活,不停追寻不可视境界线,有人说那只是逃避的借口,我却认为那是六花在认清现实后坚持热爱生活的一种表现。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生活。
——罗曼.罗兰
正因为我们体会到现实的困难,我们才会尽力面对它不是吗?坚持自己从不是消极避世,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没错,人啊,一辈子都是中二病。
人有时候总是会夸夸其谈,梦想着突然发生改变的世界,在脑海中想象着遥远的未来,想象那不存在的轰轰烈烈的爱情,那就是从生至死,砸人的内心中不断复发,永远无法彻底痊愈的,有些伤感,有些害羞,却又可爱的,名为“自我意识过剩”的病症,是一种名为“自我”的谁都无法回避的人生。没错,人啊,一辈子都是中二病。
——《中二病也要谈恋爱》
《凉宫春日》中阿虚曾开玩笑:在虚拟中找现实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
但没想到有些人一直拿这句话来反驳在虚拟世界中找到归属感的我们。
我认为,不同类型的作品要用不同的评价体系来对待,看《蜡笔小新》就别再考虑政治问题,看青春校园就别再考虑金钱利益。用相对应的评价体系去评价动画作品,我们才能从虚拟世界中汲取养分,从而对自己的现实生活有所启发。
京阿尼用最细腻的笔触描绘青春的种种美好、种种烦恼,将朦胧的氛围感营造得无与伦比,同时也把选择未来道路时的迷茫刻画得淋漓尽致。
从对青春的现实指向性这方面来讲,京都动画是对我影响最大的动画作品。
动画世界往往是理想的,但如果在浪漫主义的理想世界中加入一点现实元素而不会让读者觉得刻意和悲哀,那就可以让整个故事的叙述变得富有深度,有层次且深入人心。京阿尼就很好地做到了这点。
《小林家的龙女仆》中的小林是个典型的社畜,朝九晚五的上班,程序员的工作性质导致她还经常加班到很晚。即使考了驾照却也仍然没有买车,因为有着车检和贷款的负担。
独自一人生活,没有人照顾自己,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起床的铃声时,还要忍受着腰疼喝下胃肠药,拖着宿醉后疲惫的身体奔向公交站台。
甚至在难得的休息日也要忍受四面八方的邻居产生的噪声。
如果说《小林家的龙女仆》描绘了社畜的悲惨生活,那《日常》就是对高中生苦恼又快乐生活的真实再现。
蓝毛看到笹原和美里牵手后的剧烈反应和事后死不承认的傲娇也有着强烈的既视感。
从这两个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京阿尼在增强现实指向性时所用的两个方法,一是适当增加这种与作品主基调相反的现实元素,使作品立意更深刻;二是增加第三方视角,多角度去叙述故事,比如小林没有买车的原因是从托尔口中说出的,蓝毛被甩的事实又从祐子口中强调了一遍。
比较特殊的是机器人名乃,永远渴望着摘下发条,做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害怕机器人的身份被发现,害怕因为不同而不能融入班级,害怕被排挤……
关于名乃,我们还可以看到京阿尼在剧情处理时的另两个显著特点,其一就是对意象的巧妙运用……
京阿尼对于意象的运用可谓一绝,几乎每一部动画我们都可以找到那些被寄寓情感的,贯穿整部动画的意象,从而使情感的表达变得更加具体可感,也就更具有代入感,从而增强现实指向性。
名乃身上的发条已经在上文提到,我认为那可以代表我们每个人身上与众不同的东西,也可以代表着我们内心对自己不满的那部分。
相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玉子爱情故事》中的传声筒。
开头就出现的传声筒,是玉子和饼藏沟通所用的工具,一句句轻柔的话语通过细线来传递,绳线轻震,两心共振。传声筒从童年一直陪伴到他们长大。
玉子在车站第一次稳稳接住传声筒,向饼藏大声喊出“最喜欢饼藏了!请讲!”传声筒已然成为了他们独特的羁绊,也同样成为了他们两人成长和爱情的代名词。
还是《玉子爱情故事》,我认为年糕这个不起眼的意象也是非常重要的。
“年糕虽小,却能使许多人得到幸福”,玉子的梦想与饼藏想拍电影的梦想相比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却能给商业街的大家,能给许多人带来快乐。
这难道还不够吗?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但微光一聚,暖似骄阳,梦想没有高低贵贱,重要的是能不能为世界做出改变。
京阿尼在作品中运用的意象还有很多,比如《紫罗兰永恒花园》中的宝石和信,《中二病也要谈恋爱》中的不可视境界线和硬币,亦或者《冰菓》中的樱花,《声之形》中的助听器……(但因为篇幅原因就不再细说,以后有机会再谈谈吧。)
回到正题,刚说到从名乃这个角色,我们可以看到京阿尼在剧情处理时的两个显著特点,其一对意象的运用我们已经讲了,其二就是对于群像的生动刻画。
名乃在《日常》中的戏份并不算多,但是却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感悟,增加了作品的深度。
泷谷先生的宅模式在带给我们许多快乐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小林的另一面,丰富了小林的人物形象。
我想单独拿出来说的,是《中二病也要谈恋爱》中的七宫智音。
七宫智音作为《中二病也要谈恋爱》第二季中的新人物登场,一直受到观众的很大争议。因为她是六花的情敌,她的出现打破了六花和勇太之间的平衡,使甜甜的恋爱故事也变得有点刀。
但实际上,正是因为七宫智音的出现,才使得原本拖沓的故事节奏变得有紧张感。也就会让整个故事的叙述变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而这种富于变化的不确定性,也正是现实生活的投影。我们都知道,中学时期的恋爱不会一帆风顺,总会有些小波折,要想在恋爱番剧中体现这种现实元素而不会让观众对故事剧情感到厌烦,利用配角的“扰乱”作用是最佳的方法之一。
六花与七宫的对立,使六花那种羞涩但又想要守护勇太的心理表现得更加饱满,也同样推动了故事情节的进一步发展。
最主要的是,我们的青春都不是独自一人啊,吵吵嚷嚷,鸡毛蒜皮,或许才是青春的真实模样。
不过,这种配角的刻画是非常难以把握的,因为一旦戏份多了就会喧宾夺主,戏份少了又显得杂乱无章。京阿尼在群像的刻画上一直都很顶尖,值得一提的作品还有《吹响吧!上低音号》、《Free》和《CLANNAD》这几部群像剧。
顶尖到什么程度呢?《吹响吧!上低音号》的两个配角,被单拎出来出了个电影,它的名字,叫《利兹与青鸟》。
青春总是焦急的,连一勺砂糖溶于杯中的时间都等不及。
——《玉子爱情故事》
未来究竟会怎样?我们该走哪条路?今日永远不同于昨日,对未来的迷茫同样体现在京都动画的大家身上。
《玉子爱情故事》中诗织克服了不自信想要去外国留学,神奈克服了恐高要去建筑系,小绿离开了玩具店要继续升学,甚至连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饼藏都要去东京学电影。只有玉子想要留在商店街继承年糕店,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远去,留下的只有口中咖啡淡淡的苦味。
《轻音少女》中和和填了国立大学的志愿,小澪想要拿推荐,琴吹䌷则是女子大学,只有律队和呆唯不知道未来的出路,甚至打起了当NEET(家里蹲)的想法。
我们一日日度过的所谓日常,实际上可能是接连不断的奇迹。
——《日常》
就算身隔两地,我们看到的仍是同一片天空。
——《轻音少女》
二次元的魅力啊,远远不是捡到金手指,随便开后宫,背后有富婆那么简单。京阿尼的各位,做着我们的梦,走着我们的路,期盼着我们的未来。
让我们一起迈开了脚步,在这长长的,长长的坡道上,走向那樱花飞舞的地方!
——《CLANN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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