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对喜欢美剧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糟糕的年份,上半年的秋季长剧大多在春天开始之后走向结束,而接档的春季剧们则后继乏力,大多是些寡淡如水的家庭喜剧,只出现了像《零零零》这样的极少数高分优秀剧,而还有一些剧则在疫情的影响下不得不延期制作和播出,从而使2020年上半年的美剧显得格外无聊。
但就在此时,《黄石》第三季却如期而至,在前两季的豆瓣评分都高达9以上的余威之下,《黄石》的第三季一开播豆瓣评分就达到了9.6,它就像剧中的主人公老约翰达顿一样,缓缓的骑着马走来。
没错,《黄石》这部美剧就是有着一种天生狂傲的属性,而这种“狂”绝大部分来自一个人——泰勒·谢里丹。那么泰勒谢里丹无疑就是美国边疆影视题材的“懂王”(非贬义)。《边境杀手》、《赴汤蹈火》、《猎凶风河谷》,泰勒谢里丹仅用三部电影就向我们展示了他对美国的“边疆”问题是多么的了如指掌,这个“边疆”指的并不只是地理意义上的边境线,而是指美国族群之间心里层面的“边境线”。
《黄石》的故事发生在风景秀美的蒙大拿州黄石国家公园附近,约翰达顿坐拥着美国最大的农场,同时也是全国畜牧委员会的委员,在州里的政商两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然而,衰老的狮子王中将会受到挑战,步入老年的达顿也面临着挑战,这一边,新上任的印第安部落酋长决心要从达顿手中夺回一百多年前属于自己族群的土地;那一边,携资本而来的房地产商人对这片风景秀美的大平原虎视眈眈。
在他们之外,还有无数双眼睛贪婪的觊觎着达顿家族一百多年来打下的“帝国”。而日渐衰老的约翰达顿则发现,他一直以来所习惯和坚守的“传统”已经开始慢慢地不那么管用了。
在这部剧前两季的大部分时间里,几乎都是约翰达顿——印第安酋长托马斯——房地产商人丹三个人之间的“三国演义”,初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是狗咬狗一嘴毛,但在看完剧后仔细的思考了一阵后,我发现三人之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约翰达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住自己的土地,这片风景秀美的土地从祖先的手中传到他的手中,面对家门口虎视眈眈的各路人马,他绝不可能将祖先打下来的土地拱手相让;而托马斯作为新上任的部落酋长,他也绝不可能放弃从约翰达顿手中拿回属于自己族群的土地,因为早在达顿家的人占领这里之前,印第安人的祖先早已在这片沃土上生活了几千年,而他也清楚地认识到,下一代已经被现代文明的糟粕所毒害,那些孩子早已忘记了自己身体里流动着印第安人的血,因此他只能抓紧时间趁自己还行的时候恢复族群的荣光;而房地产商人丹,也不是什么坏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商业资本的自然驱动力下进行的,虽然花样百出,但基本没玩过什么阴损的招数,而且在几个关键时刻他所做出的选择都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会做出的选择。
那么,又是什么让这三个都不算坏的男人互相之间针锋相对,不断的互相制造流血事件呢?答案就在第一季第七集中老约翰的一句台词里
剧中的这句台词恐怕比这部剧本身还要出名,而剧中主人公约翰达顿的这句话也恰恰代表了这部剧的真正核心。
马克思说过“土地是一切生产和一切存在的源泉”,有了土地,达顿家族的世世代代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有了土地,印第安人的灵魂就能有真正安放的地方;有了土地,人们就能在世外桃源般的国家公园附近居住和娱乐。土地就是生命,土地就是一切,因此为了土地,再善良的人也必须要选择作出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前面说过,本剧的编剧泰勒谢里丹是“边疆”问题的专家,在这部剧中,他对于印第安族群的着墨也着实不少。如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美国的黑人依旧在承受着种族的压迫,却很少有人去了解去宣扬印第安人在这片土地上所承受的苦难,他们曾经在这片广阔的大陆上自由的呼吸、舞蹈、狩猎和延续生命,而当“五月花号”抵达这片大陆的海岸之时,印第安人的苦难也随之开始,几百年来他们不断地被杀戮,直到现在成为了“保护动物”一般稀少的物种,被关在“保留地”这个动物园内供人观赏。美国政府允许印第安人在保留地内兴建赌场,并且有一系列的优惠措施,这看似是十分优待的政策,但这其实是更加阴损的屠杀,明晃晃的屠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毒品、酒精等一系列软刀子,而这些东西将会让印第安人的年青一代变得短命、变得沉迷于低级乐趣,然后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肤色、留着什么样的血。
而这也更加凸显出了剧中印第安酋长托马斯这个人物的特殊之处,作为一个华尔街精英,他选择回到自己的部落成为酋长,与那些占领着自己祖祖辈辈土地的白人面对面的斗争。而我们也都知道,这种斗争其实是徒劳的,在如今这个日渐撕裂的美国,印第安人永远也不可能夺得话语权,这也使得这个人物身上多了一层悲情的色彩。
在第一季中,托马斯被约翰达顿使阴招关进了拘留所,这段剧情中有一句对话让我印象深刻。当拘留所的警察准备给托马斯搜身并且问他“你身上有什么能够伤害我的东西吗?”时,托马斯淡定的回答道:“(我能刺伤你的)只有我的血统”。简单的三个单词,却透露出坚强、无奈与不屈。
经历了前两季的血雨腥风,“三足鼎立”的局面因为丹的退场而改变,主人公约翰达顿也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变得温柔起来,不再是一个圣心独裁的暴君,开始学会了退让,学会了更好的与家人相处。但历史的车轮从来不会停步,更大的敌人已经出现了,而这一次,约翰达顿和托马斯都有可能成为被车轮碾碎的牺牲品,而对方的目的很简单,还是“土地”。
说实话,《黄石》这部剧在2018年开播之时我便关注了,但先后两次都止步于第一集,而今年疫情开始后,百无聊赖的我再一次看这部剧,却一下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部剧就跟《火线》给我的感觉一样,不温不火,不声不响,像一片平静的大海,在海边上你甚至都看不见波浪,但当你沉入其中后,你便会发现其中蕴藏着许许多多让你惊叹的宝藏。
这是一部剧,更是一部巨著,用不动声色的口吻向我们讲述着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讲述着那些传奇般的人,讲述着他们如何为了土地而活着,如何为了土地而死去,如何使他们成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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