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杀手》这部电影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无处不在的“东方”元素,可以说既体现了那个年代西方人对东方的想像,也反映了一部分现实图景,自然也有出色的原创。
其中的日本要素相对比较多,与当时的经济世态有一点关系。自从1965年的伊奘诺景气以来,日美间贸易差发生逆转,日本对美开始贸易顺差。1972年,纤维制品大举进入美国市场;五年后,是钢铁和家电;1980年,日本汽车进入倾销状态。一系列冲击,加上日本市场本身的封闭和排外,造成了连续的日美贸易摩擦和所谓“Japan bashing”。
在这个傅高义出版《日本第一》(Japan as Number One: Lessons for America, 1979)的时代,美国社会对日本的心态大幅度转变。当然,这并不是当年“黄祸论”的再现,但对未来图景的幻想,不可避免地受到经济状况的影响,因此影片中2019年的洛杉矶,也无可避免地掺入了大量日本元素。
元素:做药品广告的日本大婶。
文字:強力わかもと(强力若本)
看来是日本若元制药发售的肠胃药“强力若本”,这位大婶幅员辽阔的大脸,曾造成我对户外广告屏的心理阴影。
这种药品有些像二十世纪初大幸药品公司推出的“正露丸”(日俄战争时也称为“征露丸”)。昭和时代初期推出,在日本国内推广,用于增强其国民体质,成分主要为米胚芽和酵母,称为“若素”(わかもと)。后加入乳酸菌和维生素等成分,1962年改为“强力わかもと”,沿用至今。
这个镜头的背景音乐,是古筝配曲《千鳥の曲》(白鸻之曲)的选段,歌词为“いそにすむ千鳥(栖息在……矶的白鸻啊)”。这首《白鸻之曲》是日本幕府时代末期,由盲乐师二代吉泽检校创作的名曲,以古筝或胡弓伴奏,为日本近代国乐代表作之一。《银翼杀手》选用的是咏唱第一段中的「差出の磯にすむ千鳥」——「栖息在差出之矶的白鸻啊」。差出之矶(さしでのいそ)是位于日本山梨县的一处名胜。
元素:广告文字。
文字:カメラ(相机)
元素:德卡德背后的霓虹灯及广告文字。
文字:の料理(……的料理)
文字:源水鳥(源水鸟)
文字:美国耳筒(美国入耳式耳机)。
片中经常出现的汉字“源”,是一个重要的设计意象,提示着复制人对自我根源的求索。
元素:排档老板的台词。(仅美国院线版、国际院线版及导演剪辑版)
台词: 「なににしましょうか?」(您要吃点啥)
元素:德卡德和排档老板的对话。
台词:
「あきました、あきました」(有空位啦,有空位啦)
「いらしゃい、いらしゃい」(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さあ、どうぞ」(来,请坐)
「なににしましょうか?」(您要吃点啥)
「Give me four」(这个来四份)
「二つで十分ですよ」(两份足够吃啦!)
「No, four. Two, two, four!」(不,四份。两份加两份,四份!)
「二つで十分ですよ」(两份就足够了啊!)
「And noodles」(那加碗挂面)
「まかしてくださいよ」(好嘞)
最后一句的内容,一说为「わかってくださいよ」(您就听我一句嘛)。
看来点的是某种鱼盖浇饭,想要四份浇头,最后还是给了两份。
这个“两份和四份”的典故,在日本影迷群体中甚是有名。因为1975年至1977年间,东映拍过一部特摄战队片《秘密戦隊ゴレンジャー》,记得有个很粗暴直接的音译名叫“秘密战队五连者”,后来也译作“旋风五超人”。里面有一场相似度极高的戏份。
这片子是典型的战队物,五个队员,五种对应身份和性格的制服颜色……其中黄队员(初代)大岩大太饰演的,是个力大无穷、直来直去的主儿,兼插科打诨主力。此公嗜咖喱饭如命,见了咖喱饭就挪不动步子。片子第一集里,为介绍这个人物特征,在给秘密基地打掩护的馆子安排了这样一场戏:
キレンジャー「ごめん!」
マスター 「へい、いらっしゃい」
ヨーコ 「いらしゃい」
キレンジャー「カレーライス、大盛で 4 枚!」
マスター 「え? いっちゃあ悪いけどね、あんた、うちの大盛は正真正銘の大盛なんだよ。4 枚なんてとても食えたもんじゃないな。2 枚にしときな」
キレンジャー「いや、4 枚、おたのみ申す」
マスター 「がんこだねぇ、あんたも。ホントに食べるね?」 キレンジャー「あぁ、食べるたい」
マスター 「よし!」
黄队员:“有人没?”
老板:“哎,欢迎光临!”
洋子:“欢迎!”
黄队员:“来咖喱饭,在下要打四个大盘!”
老板:“你这汉子忒豪爽了!可是我家的大盘非比寻常,你还是吃两盘吧!”
黄队员:“不!在下还是要四个大盘!”
老板:“你这汉子忒顽固了!真吃得下?”
黄队员:“吃得下!”
老板:“好嘞!”
然后真给了四盘,还真都吃完了。
这片子在美国播放过。在夏威夷的KiKu TV放过带字幕版,五位演员也去过夏威夷做宣传。后来在本土也有过一波小的特摄潮。此外,1976年在萨克拉门托的KMUV,1977年在旧金山的KEMO放过无字幕的原版。
那么《银翼杀手》剧组到底有没有看过呢?这个我就不知道喽,纯当八卦吧。
也有人开脑洞说,《银翼杀手》里这段对话提示了后面的剧情,也就是德卡德原本以为自己要追杀四个地外世界来的复制人,结果实际上亲自动手杀的只有俩(佐拉和普里斯)。
从删减镜头来看,这家排档叫“日龙”,要么就是“龙日”……
元素:排档上容器的文字(倒置)。
文字:永鲤堂
文字:「禁止進入」(禁止进入)
元素:德卡德的旁白。(仅美国院线版及国际院线版)
台词:「すし, cold fish」(寿司,冷鱼片)。
元素:警察、伽夫、德卡德和排档老板的对话。
台词:
警察:(韩语)「이리와」(你过来。)
伽夫:(城语)「Monsieur, アダナコビシン angum bi te.」(先生,您必须跟我走一趟。)
排档老板:(英语)「He say you under arrest, Mr. Deckard」(德卡德先生,他说您被捕了。)
德卡德:(英语)「Got the wrong guy, pal.」(哥们你找错人了。)
伽夫:(城语)「Lo fa, nekoshima, de va ja blade Blade Runner」(胡扯,反正你是个银翼杀手。)
排档老板:(英语)「He say you Blade Runner」(他说您是银翼杀手。)
德卡德:(英语)「Tell him I'm eating.」(告诉他,我在吃饭。)
伽夫:(城语)「Captain Bryant toka. Meni O maeyo.」(布莱恩特队长命令我带你过去。)
德卡德:(英语)「Bryant,hun?」(哦?布莱恩特?)
排档老板:(日语)「はい!」(是的!)
“城语”(Cityspeak)的概念在初期剧本里就已经出现了。据饰演伽夫的爱德华·詹姆斯·奥默斯回忆,那可能是大卫·皮普斯的创意,但也只是概念而已。奥默斯想出一个主意:将西班牙语、法语、汉语、德语、匈牙利语和日语词汇糅合在一起。为此,他先把台词抄录下来,再去洛杉矶的贝立兹语法学校,将其中内容翻译成各类语言,进行融合,从而打造出奇特的“城语”。
在院线版中,德卡德在乘坐旋空车飞行时有一段旁白,为观众解释“城语”。
元素:霓虹灯文字(倒置)。
文字:日本の料理(日本料理)。
元素:旋空车车身文字。
文字:警察 995。
元素:旋空车飞行时的日语通讯语音。(仅最终剪辑版,部分为粗剪版的英文内容)
台词:
ゼロ ファイブ サン キュウ 最終接近(零 五 三 九 最终接近)
スピナーニ 追加高速(旋空车 追加高速)
ジュウニ(十二)
南部工区(南部工区)
ニ キュウ ゼロ 曲線路面(二 九 零 曲线路面)
元素:旋空车车身文字。
文字:「禁止進入」(禁止进入)。
元素:旋空车飞行时的日语通讯语音。(仅最终剪辑版,部分为粗剪版的英文内容)
台词:
レイダーコンタクト(雷达接触)
ニ ゼロ ファイブ(二 零 五)
元素:霓虹灯文字。
文字:゜コ゛ルフ月品(高尔夫用品)。
文字:万年筆(钢笔)
元素:背景中的霓虹灯文字。
文字:レストラン(饭馆)
文字:カクテル(鸡尾酒)
文字:の鳥口(……的鸟口)
文字:光荣榜
元素:汉尼拔·周工坊门口的涂鸦文字。
文字:出入平 亲爱
文字:国人好 同胞
文字:美国人不
文字:人在上行
文字:得吃鱼 不要数
元素:汉尼拔·周工坊门口小推车上的涂鸦文字。
文字:中国人
文字:明天好日
文字:亲的同
文字:我爱
元素:汉尼拔·周工坊旁的商店告示文字。
文字:品質保証の店(本店货物品质有保障)
元素:汉尼拔·周的样本容器上的文字。
文字:永
文字:现出
元素:汉尼拔·周的台词(粤语)。
台词:
「哈,唔错唔错。」(哈,不错不错。)
「时间呢……」
「喂,嘞边度离嘅?搞乜鬼啊?」(你从哪里来的?搞什么?)
「阿昌,你翻滴嚟。」(阿昌,快回来!)
元素:汉尼拔·周的台词
台词:
(粤语)「咁点得啊?唔得!」(这怎么可以?不行!)
(英语)「You not come here! Illegal!」(你们不能来这里,这是非法的!)
(普通话)「嘿,嘿!怎么搞的?」
元素:宣传广告屏的背景音乐,为『扇の的』(《屋岛射扇》)选段。
歌词:いりひかたむく(日暮西沉的……)
《平家物语绘卷》之《屋岛射扇》
《屋岛射扇》(おうぎのまと)取材自《平家物语》。讲的是寿永四年(1185)年初,源平双方在屋岛交战一天,日落时休战,平家一族开着战船离岸休息。为挑衅源氏一族,平家派出一艘小船,上乘一美女,划到离岸四十间的地方(大约七十米)。船头立长竿,顶端挑一红底金日扇子,向岸上的源义经招手。源义经不想被暗算,又不能不应战,就让神射手那须与一去射扇子。那须与一策马下水,念了一通南无八幡大菩萨保佑,一箭射落扇子。
元素:霓虹灯文字(大都只有一部分显示)。
文字:テル(鸡尾酒)
文字:の充実の上に(……充实的基础上)
文字:ちの鳥口(便携式鸟口)
文字:壹
文字:卫星
文字:光荣榜
文字:料理
元素:鸟居。
元素:救护车身文字。
文字:救急車(救护车)。
元素:岗亭右下的贴纸文字。
文字:警察。
元素:电视电话旁的贴纸文字。
文字:が贈る(由……提供)
元素:在俱乐部中的背景群杂。
台词:
「あれみろよ」(快看那边)
「なんかへんなものが、おっこちてったぜ」(好像出事了)
「これは、彼からのプレゼント」(这是他送我的礼物)
元素:佐拉更衣间里箱子上的文字(倒置)。
文字:禁止進入(禁止进入)
元素:夜总会门口拐角的墙面涂鸦(均为中文汉字),在片中只是一掠而过,可参考以上片场工作照。
文字:每本一元
文字:每册壹元
文字:玉郎著
文字:万勿
文字:替身
文字:风虎云龙
文字:弟兄虎龙
文字:九阳神功
文字:专择美女
文字:阴霾不散
元素:霓虹灯文字(倒置)。
文字:日本の料理(日本料理)
元素:报馆招牌
文字:报店
元素:霓虹灯文字。
文字:大大公司(人人公司?)
元素:佐拉藏身的地道入口墙壁涂鸦文字。
文字:小倉(小仓)
文字:うどん そば 中野(乌冬面、荞麦面、中野)
文字:安くてうまい(便宜又好吃)
文字:東京(东京)
文字:人生五十年
文字:世界
文字:大三元
文字:四暗個(四暗刻?)
文字:我君秋
元素:霓虹灯文字。
文字:゜コ゛ルフ(高尔夫)
元素:霓虹灯文字。
文字:レストラン(饭馆)
文字:日本の料理(日本料理)
在这段追杀戏份中,背景音乐又用到了『扇の的』(《屋岛射扇》)选段,歌词为“いりひかたむく やしまがた(日暮西沉的屋岛……)”。
此外还重复了俱乐部里的背景群杂,另有一句新的群杂:
「なんだこりゃ」(啥玩意儿啊这是)
元素:德卡德购买青岛牌的酒水。
台词: 「tsing tao」(来瓶青岛),实际上给的瓶子是美国产的一种伏特加“The Smirnoff de Czar”。
男声「快跑,他来了。」
女声「哎呀小妹啊小妹,你在哪儿呢?你在什么地方啊?」
男声「你走吧!」
女声「小妹,你在什么地方啊」
元素:霓虹灯文字。
文字:ゴルフ(高尔夫)
文字:ライター(打火机)
文字:バッグ(包)
文字:万年筆(钢笔)
文字:時計(钟表)
文字:香水
元素:特障无赖为争抢车子零件大打出手时的台词。
台词:
「あっは、こりゃいいや、あっはは」(啊哈,这个不错,哈哈哈)
「放せ、放せ、オレが見つけた、オレんだ、オレんだ」(放手,放手,这是我先找到的。是我的,我的!)
「放せ、ほら、ばかやろう」(放手啊,喂!肏你大爷)
元素:片尾德卡德进入布莱德伯里大楼时,背景中有一段三味线伴奏的吟唱,意味不明。
歌词:「あ うら ひとめ」(呜呼 裏 一目?)
元素:最后的追逐戏中,贝蒂手不听使唤时又响起『扇の的』(《屋岛射扇》)。
歌词:いりひかたむ(日暮西沉的……)
元素:贝蒂起跳前,背后的霓虹灯文字。
文字:基礎の充(在基础充实的……)
元素:贝蒂背后的广告文字。
文字:TDK
TDK集团是日本电子设备生产商,原为东京电气化学工业株式会社(东电化)。
元素:鸽子飞翔镜头的背景文字(仅最终剪辑版)。
文字:充実の上に【壹】(在……充实的基础上……【壹】)
类似的元素,还有非常多,而且每个版本都不一样,有兴趣的朋友也一起来找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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