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之前有朋友问我对《铁血战士》系列感觉如何。对这个系列,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前两部,其中首作虽精彩,却因看的时候年纪太小而留下很大阴影,续作是上大学后看的,所以反而更喜欢后者。铁血战士确实是斯坦·温斯顿和工作室诸位牛人创作设计的巅峰之作,这是他们的故事。
从1986年底到1987年初的这个冬天,斯坦和他的同事们过得特别忙。期间SWS不仅要忙着《怪物小分队》的怪物设计与特效塑型化妆,斯坦的导演处女作《恐怖南瓜头》也已进入了前制阶段。而此时一位朋友的恳求又给他们平添了一笔工作量:制片人乔•西尔弗找上门来,请斯坦赶紧去给自己手里已经开拍的一部新电影救火,这就是约翰•麦克蒂尔南执导的《铁血战士》。
这部集动作、科幻和恐怖要素于一身的影片讲述了达奇•沙弗尔少校(由阿诺•施瓦辛格饰演)率领的一支搜救小队在南美丛林中遭遇的灭顶之灾,他们原本是要去营救被俘的战友,却在执行任务时撞上了一个外星捕猎者。这位来自外太空的不速之客乃是狩猎高手,他拥有的高科技装备可以提供一种精巧的伪装系统,能让自己隐形。
《铁血战士》片方签下特效巨擘理查德•艾德伦德主导的Boss电影工作室,由后者为影片提供特效支持。但由于片方对剧中外星生物的特效需求并不明确,在实际执行中便很快出了问题。当影片开机后,Boss按照合同完成了铁血战士戏服并将其送到了墨西哥的外景地。剧组很快发现它完全不合用,Boss提供的戏服更像是一套载人的活动傀儡,其足部末端有巨大的脚爪,穿上之后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扮演铁血战士的尚格•云顿被套进戏服后有时还必须被固定在一套挽具内,通过威亚悬挂在一支架空吊臂上进行表演。在环境艰苦的墨西哥丛林中很难频繁实施这样费时费力的准备工作,而且这也会大大增加动作戏份的表演难度。因此接近片尾时,铁血战士解除伪装完全现身的镜头无法顺利拍摄,摄制进度卡壳,导演和制片人急得团团转。雪上加霜的是,尚格•云顿甩手走人了。
施瓦辛格在回忆录中记述过剧组当时的窘境:“和所有的动作片一样,《铁血战士》摄制过程给我留下的艰辛回忆远远大于乐趣。在丛林中能遇到的问题我们全都撞上了:蚂蝗、淤泥、毒蛇,整个地方潮湿酷热,简直令人窒息。麦克蒂尔南选的外景地实在是烂得可以,连一寸能插脚的平地都没有!但最让人头疼的还是铁血战士本身。在大多数时候他都会保持隐形,但我们希望:一旦他的伪装解除,银幕上就将出现一个能把壮汉都吓哭的恐怖外星怪物。但我们的铁血战士根本不合用。这完全是片厂想省钱造成的:曾经制作过《终结者》的SWS报给我们的怪物制作预算是150万美元,而另一家工作室开出的价码只有SWS的一半,结果他们拿到了合同。可做出来的怪物一点儿不吓人,反而相当滑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长着鸭子脑袋的大蜥蜴。
开机试拍后我们就开始担心。结果呢,只不过寥寥几个镜头,我们的担忧就变成了现实。这头怪物根本就不行,它看上去假得可以。而且扮演铁血战士的尚格•云顿抱怨起来也是毫不留情。我们努力想要补救,但等到外景拍完回国之后,剧组发现外星怪物的所有镜头都没法用。”
对此,SWS的夏恩•马涵评论道:“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他们是在丛林里出外景,没有可控的片场环境和布景。而且他们需要的还是一头能够应付各类丛林地貌的怪物,他必须能攀爬、涉水和打斗。而最初的那套戏服却恰恰不能满足这些动作戏的需求。”不仅如此,Boss提供的戏服是为身高1.73米的尚格•云顿度身打造的,他离开剧组后,铁血战士改由凯文•彼得•豪尔扮演,此人身高足足有2.23米,穿不下那身戏服。因此尽快制作新的戏服成了剧组的当务之急。
施瓦辛格曾在《终结者》一片中和SWS有过良好的合作经历,因此他推荐自己的老友斯坦•温斯顿来设计一位全新的铁血战士,几位制片人赶紧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我去见了约翰•麦克蒂尔南和乔•西尔弗,并且就铁血战士的问题和他们进行了一番讨论。”斯坦回忆道,“读过剧本之后,我认为铁血战士不仅仅是某种生物,他应该是一位真实的角色,而且必须具备极为浓烈的个性——后来我们就按这个思路走了下去。”然而斯坦和他的人马必须在相当短的时间内完成新铁血战士的设计和制作。“在执行过程中我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因为整个剧组都在等着新的铁血战士,否则无法开机拍摄。”斯坦解释道,“而且已经有人搞砸了一次,我们可不想重蹈他们的覆辙,这也给设计工作平添了一份压力。不仅如此,若不是阿诺举荐,工作室也得不到这份合同——咱可不能让自己的铁哥们脸上无光啊。”
当然,在整个工作室满负荷运转的状况下,斯坦接下的这份救火合同也引来了不少同事的质疑。“我还记得斯坦走进来向我们宣布他的《铁血战士》计划时的情形。”时为SWS职员、后来主导混合动力工作室的埃里克•吉利斯回忆道,“他这样说道‘坏消息是,我们只有六个礼拜的时间’。我们都惊呆了,为此对他有些抵触情绪。‘咱们干吗要接这活儿,斯坦?这会把我们累死的!’我们提醒他,另一家工作室刚刚接到了类似的活儿,交货之前却有足足一年时间,‘我们为啥不能接接这样的活儿呢?’于是斯坦说道:‘哥几个听好了。像这种交货期限有一年的活计我是绝对不会去接的。这对剧组不公平,这些人希望把电影拍出来,可手里的时间就那么点。所以我也要尽可能地去适应他们的要求,我们得更加灵活些才行!’于是我们答道:‘好吧,但为什么非要拍这个?为什么非要接《铁血战士》?’他的回答是:‘因为它将是一部伟大的电影。’他之所以会接这单生意,部分原因当然是阿诺的面子,然而他的直觉也告诉他,《铁血战士》必将名垂影史。他卓越的判断力由此可见一斑。”
在SWS,并非每个人都认同斯坦对《铁血战士》一片的高度评价。
“当时没几个人在忙《铁血战士》。”霍华德•博格如是说,“大部分人都扑在《怪物小分队》上。在工作室中弥漫着这样一股气氛:我们只是跑龙套的,而《怪物小分队》的特效组才是真正唱大戏的角儿。那时候我们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孩子。可是,嘿!《怪物小分队》出来之后还有人记得它么?它拍过续集么?像《异形大战怪物小分队》这样的?《怪物小分队》是一部摄人心魄的作品,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它没能延续传奇,《铁血战士》却成为了一部续作颇丰的非凡杰作。”
乔•西尔弗大概没想到,新铁血战士的灵感之源就隐藏在他咫尺之遥。当斯坦•温斯顿造访西尔弗的办公室时,注意到了一幅用作装饰的塔法里教派战士画像(注1)。“一看到它,我便晓得:这就是铁血战士造型的起点。”斯坦回忆道,“我开始设计并绘制这位外星角色的草图,他的头部长有羽管,从侧面看很像是造型骇人的长发辫。差不多与此同时,我和吉姆•卡梅隆一起飞赴日本去参加在那里举行的《异形2》宣传活动。在飞机上我和吉姆排排坐定,然后就开始画铁血战士的草图和线稿。吉姆立马就开腔了:‘知道不?我一直特想看看一头长着大嘴巴的怪物是啥模样。’于是我就按他所说的画了出来——铁血战士那张著名的血盆大口就是这么来的。因此,所谓‘斯坦•温斯顿的铁血战士’实际上来自乔•西尔弗办公室装饰画上的塔法里战士和吉姆•卡梅隆的大嘴巴点子。尽管创作者的名头全都归了我,但显然我自己完全是坐享其成嘛!”
在最终的设计稿中,铁血战士的头部具有昆虫的特征,且颚部獠牙暴突;然而整体的生理结构仍是人形的,演员可以穿着这身戏服自由表演而不需借助威亚和挽具装置。虽说只是一套科技含量很低的戏服,但在当时那种状况下却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你常能听到电影工作者们这样说‘让我们搞些新花样出来,别让他看起来像个套在戏服里的人!’”斯坦评论道,“实际上我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让我们来弄些高科技的把戏,别再套着戏服演了!’但是,如果你能够恰到好处地把握住这位外星人身上笼罩的神话光环,那么直接套戏服表演反倒是最佳选择。‘套在戏服里的人’只不过是对摄制手段的一种称谓,我们的目的是让观众觉得角色看起来并不像是穿着戏服的演员,至于‘该’用何种手段来达到这一目的,其实并不重要。”
SWS的职员们加班加点,放弃了所有的周末时间为剧组赶制了数套铁血战士的戏服,还制作了数个内置电子机械装置的头部道具,其颚部和羽管都是可动的,整个面部都可由电子装置操控活动。
1987年2月,新戏服送抵位于墨西哥南部的帕伦克,《铁血战士》剧组也回到这里准备重新拍摄片尾达奇少校和铁血战士一对一决战的高潮戏。SWS的马涵和理查德•兰顿也在外景地提供技术支持。“所有的一切都棒极了!”马涵回忆道,“但我也有些紧张,毕竟我们是半路插进来的,而整部片子当时已经开拍好几个月了。我们到那儿以后原本计划花上两个半星期完成重拍的镜头,结果他们拍了又拍,足足花了快三个月才弄完!”
饰演铁血战士的凯文穿上全套戏服后的身高差不多达到了2.6米,但由于戏服十分沉重而且头重脚轻,因此动起来还是很辛苦。更要命的是,他套在戏服里的时候视野极差,所以每场戏必须先摘掉头部道具把戏过一遍,记住该往哪儿走、做些什么动作,然后套上道具在盲目的状况下重演。总体来说这套土办法效果不错,不过有一回还是出了差错,导致阿诺的脸上被铁血战士的手爪狠狠挠了几道。
施瓦辛格的戏也轻松不到哪儿去,2月的帕伦克气温很低,夜间拍摄环境较为寒冷,而在这场戏中阿诺要脱掉衣服仅以潮湿的泥巴涂抹全身。拍摄时化妆师使用的并非真的泥土,而是可塑型的粘土。这种粘土会降低体表温度,因此阿诺冷得一直在打哆嗦。他曾尝试靠加热灯和杜松子酒保暖,但都收效不佳——前者会把粘土烤干,后者则让他醉得没法出镜。最后阿诺在拍摄时只好紧紧抓着镜头里看不到的东西来分散注意力,才勉强止住了哆嗦。
起初,SWS设计的铁血战士面罩在外观上比较紧贴面部,能够更直观地反映出面罩下的面部轮廓。不过斯坦觉得不应该过早地在影片中暴露他的真实面目,因此放弃了这个设计,并制作了一种更具“部族武士”风格的新面罩。
外景拍摄自然还面临着其他问题:帕伦克靠近危地马拉边境,该国当时正陷入旷日持久的血腥内战。剧组在夜间拍摄时常可清晰听到危地马拉叛军的枪声,毒蛇是剧组驻地的常客,为了进度还得日夜高强度拍摄。
SWS的年轻人们用恶作剧来排解压力,最为有名的要数“蛤蟆事件”,理查德•兰顿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说:“我们在墨西哥住的旅店就在密林边上,草坪上遍地都是从林子里蹦出来的青蛙——可大了,差不多有半个面包那么大。我们中的某些人就出去抓了一群,把它们放进了斯坦的浴室。然后我们就躲起来想听听会发生啥事儿。斯坦回房过后没几分钟我们就听到他在尖叫:‘蛤蟆!蛤蟆!我屋里有蛤蟆!谁把蛤蟆放我屋里了?’于是我们探头进去,一脸无辜地问道:‘斯坦,出啥事儿啦?’他就说:‘有人把蛤蟆放我屋里了——而且我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是阿诺!’阿诺•施瓦辛格和斯坦之间经常开这种玩笑,所以他就成了斯坦眼中的头号嫌疑犯。斯坦就让我们把青蛙都捉出来,然后全都放进阿诺房里去。没想到阿诺的太太玛丽亚•施瑞弗尔正好在那个周末来访。结果阿诺没发现那些青蛙,反倒都给玛丽亚撞到了,弄得她很不高兴。”
多年之后,斯坦在阿瑟尼奥•豪尔的深夜秀中讲了这个故事,结果第二天阿诺在同一个节目中对着全国好几百万电视观众连连喊冤,这才真相大白。
结束了在墨西哥的拍摄之后,剧组又在洛杉矶的摄影棚绿幕前忙了好几个星期,以便在可控的摄制环境中补拍一些在丛林里难以实现的高难度动作镜头,再将这些素材与外景地拍得的镜头合成。霍华德•博格在这里还肩负一项特别任务,每天的绿幕拍摄结束后,他必须把铁血战士的几套戏服和头部道具都带回自己家里去晾干。“我们每晚都得从凯文身上把戏服剥下来。”博格描述道,“然后我就把它们扔进货车后备箱里开回家。每回我都边开边想:‘我正和铁血战士一起开车兜风呐!嗨,有人想看看我车子后边载着什么吗?’我还记得自己每晚都要把它们挂在我那间小小公寓的浴室里,然后在边上放一个小型除湿器,好让这些被汗水和体臭弄得令人作呕的戏服快点干透。”
虽说是一单为朋友临时救急的活计,但铁血战士还是成为了最令斯坦•温斯顿自豪的作品之一:“铁血战士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他在科幻影史上的地位毋庸置疑,也广受喜爱。而从本质上来说,他仍是一个‘套着戏服的人’。我想我们工作室创造的这些之所以会给人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原因就在于它们本身与技术毫不相干。如有必要,我们会使用技术含量较高的方法去塑造角色,但却不会为了炫技而在技术手段上钻牛角尖。铁血战士便是这一理念的绝佳例证。我们可以用技术含量较低的手法来完成这个角色,因此我们当然也就这么去做了。请注意,我并不是在说铁血战士身上就完全没有高科技的成分,我们只是综合了技术含量高低搭配的多种特别手法,从而活生生地塑造出了铁血战士这位角色。”
这些“特别手法”还包括一些用于表现铁血战士隐形效果的光学特效技术,这项工作是由视觉效果负责人乔•海涅克和格林堡兄弟公司的特效小组完成的,为拍摄这些特效镜头,SWS特别为视效人员打造了一套专用的全红色铁血战士戏服。
这些技术上的合作却给负责奥斯卡奖评审的电影艺术暨技术学院出了个难题,后者在准备《铁血战士》一片的提名奖项时不知该把它归入哪一类别。由于铁血战士出色的头部道具设计,它该被提名最佳化妆;但考虑到片中对铁血战士隐形特效的生动表现,它又应被提名最佳视觉效果。最后斯坦•温斯顿因《铁血战士》一片而获得最佳视觉效果提名(和当年《异形2》时一样),不过这一奖项最终由《惊异大奇航》的视效小组折桂。而最佳化妆奖颁给了《大脚哈利》的特效化妆师里克•贝克,片中和善的大脚怪哈利这个角色和铁血战士一样也是由演员身穿戏服和电子机械装置控制的头部道具来表演的。有意思的是,扮演哈利的演员正是“铁血战士”凯文•彼得•豪尔。
斯坦认为评审委员会在两个奖项提名上的困惑也正体现了特效工作的某些特点:“虽说里克获得的是最佳化妆奖提名,而我被提名最佳视觉效果奖,但两位角色的创作概念实际上并无二致。我认为这也恰恰证明了一点,那就是:我们的工作是很难被如此简单分类的。多年来我们创造角色的技术手段一直在不断地改变,并没有一个定式可循。看,这是什么?是化妆效果?是特殊效果?还是视觉效果?有时三者兼而有之。哪种技术最为有助于塑造角色,我们就采用哪种技术。在动手开工之前我们总是先自问:‘这个角色究竟是何许人也?’当我们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便会使用一切最佳技术手段——化妆、发声机动装置甚至电脑技术去塑造它,有时候我们还会将这些技术综合起来。总之,要运用一切可行的手段来为角色服务。”
注1:即“Rastafari”,1930年代在牙买加兴起的非裔宗教思想运动,部分信奉者将头发编成造型极为夸张的长发辫。铁血战士头部的蓬乱羽管便是以这种发辫为蓝本设计出来的。
《铁血战士》是1987年的美国本土首周票房亚军电影(仅次于《贝弗利山庄警探2》),这部制作成本1500万美元的影片创下超过9800万美元的优异票房成绩,续集的制作也很快被提上议事日程。制片厂希望续集的成本不要超过首部作品,但这并不实际:导演麦克蒂尔南在《铁血战士》之后又执导了商业成绩同样出色的《虎胆龙威》,因此其酬劳在1980年代末也已升至200万美元。所以《铁血战士2》的制片方为了节省成本而改为雇用曾执导过《榆树街噩梦5》的史蒂芬•霍普金斯担任导演。
阿诺•施瓦辛格对此却不看好,他回忆道:“乔•西尔弗希望仍由我来演《铁血战士2》,但我告诉他,这部片子肯定火不起来。他们不但选错了导演,剧本也写得一团糟,舞台被放在了洛杉矶。我对他说,没人会乐意看到铁血战士在洛杉矶闹市区蹿来蹿去的。那儿不是早就有‘铁血战士’在了吗?每天都有人死在黑帮手里,根本就不用外星人来推波助澜,这儿已经够危险的了!我认为单单雇我出演是毫无意义的,他们必须多花些钱请更好的导演并且换一个更出色的剧本。他不肯妥协,于是我们一拍两散。”
影片改由丹尼•格洛弗主演,而铁血战士一角仍由凯文•彼得•豪尔饰演,剧组还需要对他的造型进行拓展,重任自然又落在了SWS诸位艺术家的肩上。
《铁血战士2》的剧情发生在近未来的洛杉矶市区,这次SWS有足够的时间来仔细琢磨该如何进一步深化这位业已家喻户晓的角色了,马涵回忆道:“当你着手做一件事的时候,你总会感到‘下次如果再干,一定要换个花样’。而在《铁血战士2》中我们便得到了这样的机会。”
SWS对第二位铁血战士进行了一些改动,这样既能将他与前作的那位同类区分开来,也更契合导演对角色的定位:一位适于都市地区行动的,也更为嘻哈的铁血战士。
《铁血战士2》的怪物概念画是绰号“冲撞”的概念艺术家马克•麦奎利在SWS的第一份活计。麦奎利当时刚从帕萨迪纳的美国艺术中心设计学院毕业不久,原本想当个摇滚乐手。在音乐梦想被现实击碎之后,他重拾画笔准备以此谋生,用的方法却可谓不同寻常。
“我不想按学校教的那样当个规规矩矩的画手。”麦奎利后来回忆道,“我想吃电影这碗饭。我特别爱看科幻片和恐怖片,因此就在那些心仪的影片演职员表中仔细寻觅,我看了《铁血战士》、《终结者》和《异形2》,而斯坦的名字反复出现在我眼前。于是我便决定去斯坦的公司干活,不成的话就去做其他行当。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要么去顶尖的地方干,要么干脆就不做这行。”
好一番雄心壮志!特别要指出的是,麦奎利和SWS的其他员工不同,他完全没有怪物特效方面的经验,也从未接受过相关的培训:“在这方面我的经验根本就是零蛋,我对这个行业也是一无所知。我不知道该去学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更不知道干这行必须得会雕塑,我简直是两眼一抹黑。我只是带了一叠原创的怪物设计稿,还有一些经我个人理解后重新绘制过的神话生物画稿,这些就是我的履历。然后我就挂电话给问讯台要了工作室的地址,直接去敲他们的门。我那时也没预约过,只是敲开了门然后请他们看看我的作品!我认为我最好直接用作品说话。”
SWS的老员工约翰•罗森格兰特和马涵看了他的“履历”之后,便到斯坦的办公室建议他下楼去见见这个踢馆的小子。斯坦看了画作之后也对麦奎利的艺术功底赞不绝口,但却吃不准该让这位愣头青来干些什么。麦奎利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时说:“马涵很有见地,他向斯坦指出了几个要点——‘如果你雇了这位老兄,该让他在公司做些什么?他既不懂得如何雕刻,也不会化妆。’但斯坦决心在我身上赌一把。就这样,我成了他的雇员。他指定我为‘概念艺术家’,但这个职务似乎是他为了我而特别设置的。在那个年代,很少会有人专职干这个,虽然现在这种职务已经很常见,但在当时可是很稀奇的。进公司后我就参加了《铁血战士2》,这也是我职业生涯的开端。”
除了要负责为铁血战士设计新式武器外,麦奎利还需要重新审视他自己百看不厌的原版铁血战士,以便为新角色的设计提供帮助。除麦奎利外,SWS当时还有两位概念艺术家参与《铁血战士2》:伦•博格和伊安•史蒂文森。他们仨挤在公司的过道里,一头是斯坦的办公室,另一头则是工作间。每天同事们不知要从他们身旁挤过多少次,而在这道奔流不息的交通要道上耗费里程数最多的人,其实还是斯坦自己。
麦奎利在SWS很快学到了重要的一点:画一幅单纯的画作和为立体的电影角色创作设计原稿,根本就是两回事:“虽说我是绘画科班出身的,但斯坦却教会了我如何建立戏剧式的思维方式,如何去在画稿中构筑一种戏剧化的张力。他总是小心地审视原画,并在脑中想象着画中的人物和道具在布景中实际演出时的情景。对于我这只新晋菜鸟来说,能这样近距离地观看斯坦的工作方式简直是大开眼界!他的设计为何在布景中那么炫酷?我们又该如何让自己的设计成品在片场表现得更加出色?并非只是‘画一幅好画’这么简单,你得明白自己设计的作品穿在演员身上将会有怎样的表现,而在不同的布光条件下又能达到怎样的效果。而在此之前,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些要素。斯坦让我们这三个新人明白了一个道理:你的画作决不能止步于‘艺术完成品’的阶段,它们必须成为某件真实道具的基石,它们不会仅仅停留在纸面上,而是会被推到灯下并被拍成电影的一部分。”
《铁血战士2》的演出道具包括供演员穿戴的戏服和头部道具,每套戏服这次还多准备了一个完全由电子机械控制、能够发声的新式头部道具,它可完成更为精巧细致的口部动作,因为在这部续集中将出现铁血战士讲话的镜头(前作中的铁血战士并无类似设计);此外还有备用的电子机械下肢与局部假身。这些全新的肢体道具不能直接穿戴,只用于一些特殊场景。
根据剧情需要,主角在片尾会登上一艘外星飞船并被多名铁血战士团团围住,SWS为此制作了多套涂装各不相同的戏服和头部道具。其中一位“铁血长老”沿用了前作中的铁血战士戏服,SWS只是用泡沫乳胶材料对它进行了简单的修改,对此马涵回忆道:“我们略微改动了一下他的外观和构造,为了让他看起来老迈一些,我们还折断了一颗獠牙。能够再次把这位老朋友请出来捯饬捯饬,真是件有趣的事儿。”
《铁血战士》当年选择遥远偏僻的墨西哥丛林作为外景地,而《铁血战士2》的外景大多数是在洛杉矶市区拍摄的。但SWS的跟拍人员很快便发现这座大都市的环境比蛮荒丛林更为恶劣。“我跟过不少剧组,最恐怖的外景地就是洛杉矶闹市区的那些街道了。”马涵心有余悸地评论道:“而《铁血战士2》的很多镜头就是在那些令人作呕的街区拍摄的。那里肮脏、压抑而且粗俗不堪,墙上满是人们便溺的污迹。遍地老鼠横行,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罗森格兰特补充道:“在摄影棚里拍怪物总是更容易些,毕竟那是个可控的封闭环境。而出外景则无异于一次探险。我还记得在拍《铁血战士2》的时候,自己有一天和凯文•彼得•豪尔以及他的替身演员一起,在一栋十三层楼房的楼顶的边缘挂了好长好长时间,就为了那么几个镜头。这种事儿嘛,干的时候当然没什么乐趣可言,然而现在回首再看,倒也真是一次有意义的经历。”
不过正如施瓦辛格所预言的那样,《铁血战士2》没能延续前作的成功。本片成本约3500万美元,全球票房收入5700万美元,只能说是成绩平平。但SWS对片中怪物的进一步挖掘赋予了整个系列故事以更佳的可拓展性。为了与黑马同时推出的漫画《异形大战铁血战士》相呼应,罗森格兰特和马涵决定在片中铁血战士飞船的战利品收藏室里放上一个异形武士的头骨(沿用《异形2》中头脊带肋条的造型)。在影片中出现的头骨道具是由凯文•赫斯顿雕制的。这些内容提醒着观众:铁血战士也许确实是个怪物,然而他首先是一位支持着剧情和故事世界观的鲜活角色。
“不要成为一个怪物制造机,而是要创造角色”——这正是斯坦•温斯顿工作室的一大原则。
遗憾的是,当年银幕上英姿飒爽的“铁血战士”已不在人间。
凯文·彼得·豪尔1955年5月生于美国宾州匹兹堡,他的父亲身高1.96米,母亲身高1.88米。凯文有六个兄弟,全都比父亲高,而他本人是全家最高的。
上高中时,凯文是篮球好手,后来去特区上了乔治·华盛顿大学,并在1979年公映的恐怖片《预言》中初登大银幕。由于身高优势,他常在影视作品中出演特型角色,铁血战士和大脚哈利是他演员生涯中的两大亮点。
《铁血战士》公映后,凯文还参加过电视剧集《星际迷航:下一代》试镜,尝试过仿生人Data和新进取号轮机长的角色,却未能如愿。只是在第三季中饰演了一位卡多尼亚人外交官。
1990年,凯文在拍摄《大脚哈利》电视剧集期间向外界宣布,自己因输血血源污染而罹患艾滋病。
1991年4月10日,年仅三十五岁的凯文·彼得·豪尔因肺炎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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