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播种机的道德免责声明、当代西门庆的贞节牌坊……”
竹猗猗接连在平板电脑上写了几句,又统统划掉,她早就明白,这种陈年糟粕式的标题根本上不了热搜。
刚踢完比赛,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流下,像是给他本就过分立体的脸又抹了层光洁油脂。1米89的身材即使坐着也藏不住浑身壮硕的肌肉,散发浓厚的雄性荷尔蒙,即便他脾气火爆,也难以阻挡女生们的趋之若鹜。
这位39岁的花花公子,打算在本赛季结束后退役,他对可以短暂交往的女孩来者不拒,更准确地说,只在乎肉体合拍度,其私生活名扬海内。对这种人,桃色新闻早就审美疲劳了。
隆扬这方面的人设如此稳固,竟然没有受到多少道德上的批判,似乎人们潜意识中认为他理当如此,你我有钱有能之后都会这么干,以至于他频繁更换的女伴都被无聊的人做成表格进行打分。
竹猗猗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还没有举手提问,但隆扬很明显注意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她,这甚至都不用启动他对美女精锐的扫描能力。
一般情况下,只要对上他的胃口,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他脑海里就已经为两人翻腾出好多花样了。
在回答其他记者的问题时,隆扬的视线总会不经意地飘向竹猗猗。她那件橘红色的短款外套在一众黑白灰色调的记者堆里分外亮眼,高出好几个明度,更别说下面套着白丝的长腿交扣在隆扬眼前晃悠,像是精心编排的视觉陷阱。
果然,他终于找准空档,大大方方地指着她:“这位女生有什么问题吗?之前没见过你,是哪家媒体的?”
“啊您好,我是《徐览九州》的竹猗猗。我想问,您跟俱乐部老板的千金,确立关系了吗?是不是退役后直接当赘婿?”
这个问题可谓十分挑衅,隆扬是东都公爵俱乐部的当家中锋,近期不知道从哪个自媒体传出来他与卢总女儿的绯闻,鉴于他管不住下半身的特质,很难讲卢总是个什么态度,尤其在他临近作为最伟大功勋球员退役的时刻。
他歪了下嘴角:“你倒是很在意我的情感关系嘛,不如——我俩私下做个专访?”
此话一出,全场记者哄堂大笑,明摆着是邀约开房的暗号。隆扬的毫不避讳,让这群记者们相当嫉妒,既从专业的角度上,嫉妒竹猗猗能轻松获得专访机会,也从男人的角度上,嫉妒隆扬可以不要脸地做出他们心里万分迫切却不敢做的流氓举动。
不过,隆扬自然有为所欲为的资本,他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不仅赢得了10次中超冠军,6次亚冠冠军,大大小小的最佳射手奖项不计其数,包括各项赛事的进球记录保持者。
创纪录的28球斩获世界杯最佳射手,比第二名英格兰队的凯鲁尼多进了8个球,断层领先。还有3个金球奖在手,全国上上下下无不将其立为标杆,可谓红极一时。
除了踢球、赚钱之外,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睡妹子。为此,十几年前他在体内秘密植入了一个叫做“睾酮驱动器”的装置,活脱脱成了一台人形打桩机。童年读《西游记》时,他就对猪八戒的“鏖战之法”如痴如醉,幻想卯二姐和高翠兰、嫦娥霓裳仙子们加上七个蜘蛛精都不够他霍霍,四圣见了都不敢试禅心。
这睾酮驱动器,是一种微型生物电仪器,能够促进额外的睾酮产生,从而增强肌肉力量、耐力,以及性能力。虽然隆扬的初始目的是提升自己在床上的功夫,但仪器对他在球场上的表现,可不能说一点增益都没有。
随着越来越多的运动员,通过义体改造或生物技术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体育界的竞争变得愈加激烈和不公平,将要演变成科技对抗了。
很多体育赛事早已经将纯种人类和改造人分开进行比拼。而足协终于决定进行改革,将国内所有经过改造的运动员分出来,组建一个独立的联赛。
隆扬还是有些羞耻心的,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体内存在着黑科技。不仅是提升裤裆能力的行为令人不齿,还有他整个职业生涯取得的成绩,极有可能因此被全部否定,这些荣誉的有无,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承担起的。
他作为纯种人运动员的代表,在一群改造人当中都能脱颖而出,几乎是人类自负心的定海神珍铁。在往赛博时代过渡的当下,隆扬已经是人体机能最后的荣光了,决不能让一个小小的仪器,粗暴地将他扯下神坛。
竹猗猗很清楚隆扬的象征意义,不信他能被一夫一妻制的婚姻限制住的,假如要为人类做出更大的贡献,他应当成为“种人”,无限地繁殖下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频频地把高质量的“人类火种”都一袋一袋地浪费掉。
“那么看您的时间吧,专访随时随地,我都可以。”她调皮地挤了下眼睛。
在国际赛事中,是禁止改造人上场的——毕竟其他国家的义体兄弟根本达不到运动员标准。国内在生物科技上一路狂奔,甚至把平权做成了金字招牌,最终将改造人单拎出来再开一条联赛,也是为了不妨碍纯种人球员的选拔和发展。
足协准备对所有注册的足球运动员进行扫荡式的大筛查,以确认身份。
曾经公开自己进行过改造的球员立即响应号召,呼吁“科学竞争、自觉报备”。可大多数人心里都在打鼓,不想损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人人都想显摆自己多强,却不愿意承认那份强是后天加料得来的。
倒像极了旧时代的明星整容一样,其实光明正大地承认没什么大碍,还能证明是成功整形的代表。问题就是部分既保守又嫉妒的“路人”网友,见不得别人好,不满他人用容貌取得成功,把自己的无能归罪于没有一张好面庞。
如今这样的心理完全站不住脚了,跟换四肢、换骨头、换心肝脾肺肾相比,面部的调整算得了什么?简直可以划为微创范畴,再往后一些年,机械飞升也不是梦。
按照足协最新条文中的定义,所谓“纯种人”,是指那些自出生起便未曾接受任何身体强化、基因剪裁或义体植入的选手——他们的能力源自父母的DNA,以及日复一日的汗水与意志累积。
而“改造人”则是在自然之躯的基础上,外加各种技术配件,以求在体能、耐力、反应速度等方面进行提升。
足协特地强调:诸如心脏起搏器、钢钉之类,只要是“恢复型”——也就是将受损机能恢复到常人水平,便仍旧被纳入“纯种人”范畴。
早就有一位球员在眼睛里植入了录像模块,记录比赛的第一视角,沉浸感拉满,他干脆开启了直播,但很快就被禁止了,后续类似的改装也被严格限制,侵犯隐私倒是其次,主要原因是他没有转播比赛的版权。
另有个秃头前锋换了个合金脑壳,导致没人敢跟他争顶,他屡屡头球破门,被称为“硅头”,甚至他的头跟对方的脚对上,也判罚他做出危险动作而犯规。
更有个野心勃勃的门将,竟然打算在两肋各生一臂,必然被否决了,不过在改造人联赛开启之后,这些群魔乱舞的好戏估计会轮番上演。
凌晨三点的别墅,四个女人提着高跟鞋窜出大门,有两人还一边跑一边擦着脸上的血,非常匆忙,蕾丝内裤都忘了捡。
与以往不同,这次隆扬没对她们拳脚相向,只是他再次出现了尿血的状况。
浴室的灯光照得隆扬汗津津的脊背闪闪发亮,肌肉线条几乎能挤压出声响,他伸手挠了挠屁股沟上方的脊柱凹陷处,这里没有疤痕,但偶尔出现幻痛。
墙面的瓷砖上有斑斑血手印,是他刚才扶墙过来时留下的。
他正坐在马桶上,口鼻只剩下低低的呜咽,目光锁定在瓷砖缝隙里蜿蜒的血线,不禁令他想起童年在乡下看杀猪——挨刀前的猪,也如他这般哼唧。
隆扬对着自己那蔫头耷脑的器官叹气,记得当初装上睾酮驱动器时,曹教授拍着胸脯保证:“副作用?顶多让你多长几根腿毛!”现在他的胸毛倒是成堆成簇,比吉格斯的还浓郁,可撒尿的动静堪比凶杀现场。
他本以为,凭着旺盛的火气,找几个异性就能彻底发泄,可此刻,他分不清尿血算不算泄火的一种。只好站起身,抓起几颗止痛片,咽进肚里了事。
在某些瞬间,他也曾一度动念:要不要把睾酮驱动器取出来,放弃成为永动机的执念,当个普通人,退役后跟卢令令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就在他将思绪压回骨血深处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信息,对方是一串乱码,内容只有一句话:“你失控了吗?”下方,跟着一个链接。
隆扬躺进浴缸,半截身体泡在温水中,乳白色的泡沫露出一小撮不知是腿毛还是胸毛。刚刚经历了一次像是用高压水枪冲洗内脏的撒尿过程,虽然止疼片也下了肚,但他的胃像被人用螺丝刀搅了一圈。
刚看到那条信息时,他的表情像是有人冲他面门放了个屁——不是惊吓,而是一种混合着羞耻与莫名的尴尬。
他的第一反应是:是谁?失控?怎么叫失控?我身上这玩意儿,不是我控制它,难道它能控制我吗?
的确有不受控制的爆发,他想起训练场上那次抢圈——自己被踩到脚,对方是刚提上一线队的毛头小子,更需要敲打敲打(物理意义上的)。隆扬是什么地位,俱乐部乃至全国谁不得让着三分五分,那小子也就事后头上包了几圈而已,没有对外声张,公关部处理这类事情驾轻就熟。
更让他一阵苦笑的是,上次那位自称“玩得很大”的女网红,结果来到被抽打了几下就鬼哭狼嚎,连安全词也记不住,屁股大腿上皮开肉绽,最后赔了她两百万了结。
隆扬摇摇头,网上有多少粉丝贱兮兮地向他嚷着“抽我,抽我”,排着队渴望得到这两百万呢,当然还有不要钱单纯欠抽的。
短信没有其他信息,像是某种预警,砸在他心口,隆扬的思绪迅速翻滚——他的职业生涯、改造的秘密、即将到来的比赛,还有那逐渐开始背叛自己的身体,全部挤在那五个字的缝隙里。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水面上的泡沫随之荡开,他不愿去回复,也没删除那条信息。
“没问题,还是老地方,天观酒店顶层的套房。”杭胖笑眯眯的回答,隔着雾面玻璃,“扬哥,我调查了一下,这妞能用。”
“竹猗猗,”杭胖晃着手机念道,“原名竹一宜,学新闻学的,现为《徐览九州》的主笔之一,新晋意见领袖,最擅长写深度、引争议、搞对立。”
“您想想,足协搞‘纯改分离’,全民关注,又到了传统节目——人类应该保持纯粹还是靠科技升级的争论。”杭胖一边走动一边比划,“好多人不自觉地就开始选边站啦,这个时候找几个会点火的大V,把话题往极端了引,让公关部一炒。恰好又赶上扬哥退役,让您成为舆论中心,不得流量拉满嘛,风光大……办特办。”
杭胖有点冷汗下来,他的重点工作之一类似选角导演——就是给隆扬物色女生,不过往往自己要偷偷先试过,做一下筛选,再将其中的部分人推荐给隆扬,他倒是蛮心安理得的,因为那个女网红没先过他这一关,就闹出事情来了。
隆扬抄起手边的玻璃杯砸个粉碎,吼道:“最近他妈就没一件好事!”
杭胖等了片刻,头稍稍凑近了小声说:“曹教授最近,出狱了。”
别看隆扬现在脾气一点就着,当年可也是个不谙世事、唯唯诺诺的青涩少年。
在青训时期,他跟两名队友表现抢眼,赛后三人被叫到办公室,甄教练亲自给他们沏了茶,并声称这茶叶十五万一斤,奖励他们尝尝。
三人受宠若惊,隆扬喝完郑重其事地说:“一定不辜负俱乐部的期望。”
后来,第三名队友进入了一线队,隆扬则被甩卖到了丙级联赛的小俱乐部,身价跟两斤茶叶也差不了太多。
好在他天赋异禀,率队连升两级,两度摘下东部赛区桂冠,让花港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球队一跃成为了中甲的20支豪强之一。
东都市与江浙沪皖闽台,同属于东部赛区,东都公爵俱乐部近水楼台,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终于在蹴鞠杯的比赛中,隆扬打入绝杀进球淘汰未来老东家,爆了个大冷,很快就被输球的东都公爵挖走。
顶级俱乐部的被关注度非同一般,他也深切体验到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在身边一堆球星的光环加持下,外形颇佳的他名声大噪,渐渐把约女粉丝当作第二职业,一直持续到25岁的自然生理巅峰期,夜夜笙歌把他累得在球场上软绵无力。
在一次争抢头球时,他被对方撞翻,腰部受伤,需要手术更换一块脊椎骨,后续还要养很长时间的伤,而此时正值隆扬从替补抢主力的关键阶段。正所谓,上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下不能修身养性饱裤裆,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焦虑。
他每日只能趴在拱形支架上静养,直到杭胖终于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说是有位曹教授,刚从东都大学第一生物实验室出来下海创业,正在找投资。原本实验室一直在研究延缓衰老以及解决衰老带来的各种问题,包括阻止骨骼、肌肉和内分泌系统的退化,但都卡在人体实验前的阶段。
曹教授发现该研究项目不仅能增强运动表现,还对性能力产生了意外的增强效果。通过对神经系统和激素的调节,影响到生殖系统的信号传递,尤其是睾酮分泌的优化——一种被忽视的副产品,让他做出了“TestoDrive睾酮驱动器”。
隆扬虽然四肢发达,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很警惕地提出疑问:体检、兴奋剂尿检之类的,甚至机场安检,自己的异常指数和体内的仪器,难道不会被查出来?
首先,睾酮驱动器体积非常小,材料是生物相容的合金,直接植入到隆扬那块钛合金与碳纤维材质的人工脊椎骨内。驱动器即便在X光和核磁扫描中显现出来,也能伪装成人工骨骼的一部分。
其次,隆扬的睾酮水平高于常人,符合顶级运动员高要求的刻板印象,况且他的私生活混乱名声在外,即便尿液中的睾酮浓度会升高,但大多数尿检标准区分外源性和内源性,驱动器不直接输入外部激素,很难被认为是由于外部设备或药物所致,而可以被解释为隆扬自身的生理优势。
彼时改造人还没有成为社会常态,未经批准的人体实验是违法的。但曹教授信誓旦旦地承诺,就算被查出来,属于他的个人行为。隆扬这才放了心,不仅出钱,还以身试法(字面意思),趁着消失在公众视线的这段养伤时间,装上了睾酮驱动器。
不像现在,有跳水运动员植入智能陀螺仪、体操运动员给关节加了液压限位锁,最离谱的是一个田径运动员,为了缩短百米起跑反应时间,把脊髓反射弧重新走线,直接绕过大脑,结果后来说话变得越来越慢了。相比要么跑偏、要么疯魔的改造,隆扬的睾酮驱动器顶多算个“功能型护肾宝”。
伤愈复出后,隆扬状态爆棚,彻底成为了双面战神,在场上和床上都持续输出,走上人生巅峰。
这时他有了一点小算盘,并不希望这个技术被推广,而是成为他的独门秘籍。不过曹教授着急地想量产走向市场,不仅自己也装上了驱动器,又偷偷招募志愿者进行实验。然而他们的公司并没有生产经营医疗器械的资质,人体实验被举报,曹教授最终锒铛入狱。
还好曹教授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抗下了所有责任,当年足坛也没发酵出什么舆论风波。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负责人压了下来——决不允许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污蔑我们足球界的民族英雄。
如今曹教授出狱后,看到改造人遍地走,怕是要感慨自己生不逢时吧。
至于他在铁窗里,那些被驱动器无限激发的睾酮是如何化解的,就不得而知了,后来只听说他特别喜欢吃冰西瓜。
足协的新闻发布会当天,隆扬和卢令令代表俱乐部参加,他终于又有机会在她面前展现魅力了。卢令令坐在隆扬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主席台,她的高马尾甩到隆扬的一侧肩膀,隐隐的发香令他好不陶醉。
今天上午拍摄广告片时,隆扬穿着品牌联名的平角内裤,与女足的模特一起秀身材。可他眼角余光却始终落在摄影机后面的卢令令身上,他觉得以她的颜值和身材,更适合跟自己一起代言,充满暧昧地贴贴,出现在内衣海报里。
这位小卢总才二十出头,作为东都公爵俱乐部的品牌总监,是为数不多的在隆扬身边,却没有被他得手的女生。隆扬不相信凭借自己的魅力,居然打动不了这个小姑娘。
他认为,有一定的概率是由于自己定期提交的艾滋病疫苗报销单被她看到了。上次隆扬跟老卢总推荐了一个值得在两会上提出的新议题——将用于治疗艾滋病的基因编辑造血干细胞疗法纳入医保,他余光里分明看见卢令令翻了个白眼。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自己如何得罪过这朵冷玫瑰。
来发布会的路上,隆扬跟她也是分两辆车,没得到谈话的机会。
中超各支球队都派出代表,自然也包括东都公爵的同城死敌——东都狂热者的中锋王冬生。他坐在稍远处,时不时地瞪着隆扬,充满敌意。
王冬生是一时瑜亮的倒霉蛋,天赋十足同时努力非常,唯独生错了时代,他比隆扬小五岁,职业生涯撞上了隆扬的完美档期,是“纯种中锋第二人”,他在国家队的替补席上度日如年,眼睁睁看着隆扬的个人荣誉拿到手软,自己一无所获。
足协为了给独立出来的改造人联赛造势,宣布将举办一场全明星表演赛,由“纯种人代表队”对阵“改造人代表队”。毫无悬念地,隆扬被任命为纯队的队长。
“这是世界足球的一个新纪元,我非常荣幸作为纯种人的代表,助力这一历史进程,并且与各位共同见证。我既为此自豪,也深感责任重大……虽然我的爆发力连自己都害怕,不过请放心,我可没有装火箭推进器……”
全场哄然大笑,接着他跟改造人的队长握手,其乐融融。
随后,足协发言人继续宣布,全明星赛的纯种球员们将率先进行体检,为全体运动员做表率。隆扬此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在旁边微笑鼓掌。
发言人继续说道:“此次体检筛查,将进行全方位的升级,其中会用到最新型的电磁脉冲机,保证不漏掉任何一处改装。”
隆扬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有些恍惚,他仿佛听到自己的睾酮驱动器咔嚓一声,宕机了。
这几个字在隆扬耳中犹如暗雷爆裂,电磁脉冲会破坏驱动器主控芯片,使其瞬间失效。
更可怕的是,若芯片短路时,输出指令未能及时中断,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连带着脊柱灼热、肾上腺超负荷运作等,轻则无法再运动,重则半身不遂;或许还会误触爆发模式,激发大量睾酮释放,持续过度兴奋而亡。
且不论性命问题,隆扬纯种英雄人设会刹那间坍塌,所有荣誉都将被质疑、剥夺、扫进历史的下水道。
谈感想时,他吞吞吐吐,嘴里含糊挤出几句“愿为公平做表率、相信科技的力量”,声音像是正漏气的轮胎,全无刚才的光彩,最终在漫长的尴尬中收场,卢令令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下台时,他有点心不在焉,面前的闪光灯如同午后的烈日,带他回到孩童刚开始踢球的年代。那个夏天,他在泥巴场地上踢球,跑起来小腿被杂草刮得生疼,球被踢到跑道沾满煤渣,把衣服也弄得很脏,回家还得挨爸妈一顿臭骂,即便如此,也不会像此刻这般被压得喘不过气。
卢令令提醒他,明天到她办公室去一趟,聊聊退役的事。
隆扬稍稍舒缓了些,脑中竟乍现一丝骄傲,以为她比较腼腆,不敢在公共场合跟自己过于亲近,却利用职务之便与他单独相处,他认为这次必然手到擒来。事实上,隆扬虽然阅女无数,却并不善于揣摩女生的心思,他的沟通方式,就是简单粗暴地告诉对方自己的房间号和时间点。
他挤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好,明天我专门为你留出时间。”
音乐轰得耳膜都快振出裂纹,动次打次跟着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杭胖包了夜场,在七八个贴身女伴包围的卡座里,他闷了一口酒,眯着眼睛大声笑道:“她们当中有两个也装了驱动器,你能找出来吗?”
杭胖屁股一滑,到了曹教授身边,拍拍他的大腿,凑近了问:“哥们,不知道你现在还好不好这口?要不换几个男的?”
曹教授略羞涩地环视四周,声音像压在棉花里:“谁给你们做的?”
“小吴,你以前最得力的助手,这些年都是他帮你把睾酮驱动器的精神发扬光大。”
“要是你能重整旗鼓,拿到合法资质,我保证小吴义无反顾回到团队。”
“是吧,副作用嘛,多少都得跑出来点。他用了这么多年,能撑到这程度算不错了。”曹教授若有所思,“扬哥还有其他状况吗?”
杭胖在曹教授耳边喊道:“除了脾气大,略微超雄之外,没啥大碍。”
“其实我在里面也一直在琢磨,现在可以做个升级版,TestoDrive PRO MAX。”
“我说MAX!给扬哥的驱动器升级,能用APP精准控制睾酮指数,随用随取,只要——300个。”曹教授比了三根手指。
曹教授揪了揪脸上的肌肉,自我肯定地说:“那得是Ultra版了——下一代防脉冲外壳。”
“全明星赛就在下周末,手术来得及吗?”杭胖懒洋洋地躺在女人堆里。
曹教授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示意要聊点正事,杭胖不情愿地让DJ换成抒情的曲子,把女伴们哄去吧台。
“除了睾酮驱动器的商业化之外,我还有个新项目。”曹教授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拿到面前用手指弹了弹,里面装着一个超微型的芯片,“多巴胺加速器,采用石墨烯水凝胶复合电极,植入中脑,能实时调控情绪和满足感,等药监局一放行,就可以放开拳脚大搞特搞了!合法的!”
杭胖咽了口酒:“这么逆天的东西,应该不缺投资吧?”
教授冲他挤眉弄眼:“咱们共患难的朋友,当然要相互照应了,是吧?”。
“我听说,当年你之所以从东都大学的实验室出来,是被开除的呀。”
“唉……”曹教授沉默了,手机找到一张全家福递给杭胖:“不瞒你说,当年是因为我想用实验室的研究,治疗女儿的渐冻症,偷偷用她做人体实验,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杭胖把表情收紧,敬了他一杯,说:“我帮你转达,你现在不太适合跟扬哥见面,被拍到了的话影响不好。”
“眼下最迫切的,是解决电磁脉冲的问题。”杭胖也跟着叹气。
曹教授瘫在靠背上,略显无力地说:“他要是不去参加全明星赛,就根本不用体检嘛!”
“让我受伤?”隆扬咋呼了一声,“你不是跟我说是好消息吗?”
“对嘛,一个普通的好消息,和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您不是要先听普通的吗?”杭胖笑着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堂堂正正地受伤,就不用参加全明星赛啦。”
看隆扬没接话,杭胖便劝说:“扬哥您想啊,摆在面前的两条路:第一,让电磁脉冲把驱动器干废了,原地退役,再也不用担心体检,从此您就做个纯种人,老老实实给卢总当赘婿,跟卢令令白头偕老,当然啦,婚后的野花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喽。”
“第二,正式转变身份,成为改造人!继续赚大钱,继续夜夜笙歌。”
“我还是纯队领军人呢。”隆扬严肃起来,“我的身份,是说换就能换的?”
“别急啊,这就要说到那个天大的好消息了。”杭胖把小圆框眼镜撂在茶几上,“徐图工业想签您。”
“我他妈都要退役了,还签个屁。徐图工业?不是造机器人的吗?他们有球队么?”
“有了!他们计划组建一只由改造人甚至机器人组成的梦幻球队,由您继续做当家射手。”杭胖略略低下头看向地板,上半身朝隆扬靠近了一点,“徐总那边的意思是,看您能不能稍微改造一下,随便哪部分都行。”
“还没完呢,徐总承诺,给您的年薪是现在的3倍,签约5年,您保留75%的肖像权,另外还有1.6亿的签字费。”
隆扬挑起眉毛,缓缓坐下,陷在沙发靠背里,假装思索了一会:“哦哦,那徐老板还蛮有诚意的嘛,他们是怎么?新成立一家俱乐部?”
“球场和基地早就建好了,俱乐部名叫‘城北徐公’,万事俱备,就等扬哥您这个标志性人物加盟了。”
“城北徐公,他们签球员不会还有颜值要求吧?”隆扬笑着问,不过脸又立刻阴沉下来,“这个身份转换的过程,怎么操作?”
“一直说的不都是这个事儿嘛!”杭胖连连拍着大腿,压制不住的兴奋劲儿,“假如您在比赛中受伤,一方面参加不了明星赛,躲过了体检;然后可以非常遗憾地宣布自己不得不进行改造,最后以改造人的身份加盟城北徐公;养伤期间,曹教授再把驱动器给您升级成Ultra版,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公开了,为自己代言,把睾酮驱动器推向市场,一举三得!”
隆扬唏嘘不已,问:“主动伤人简单,想要被受伤,哪有这么容易?”
杭胖迫不及待地说:“您看,全明星赛之前,还有两场比赛。一个是亚冠踢琉球山南,他们实力有限,而且咱们犯不上把受伤搞成国际事件,排除;另一个是下周的同城德比,东都公爵对阵东都狂热者啊!火星撞地球!而且在对方主场,以前不也多少挂点彩回来嘛!在跟同城死敌的比赛中受伤,太合适了!太容易了!”
“两队本身就是死敌,赛场上一向非常火爆,双方球员动作都很大,很容易受伤的。”杭胖舔舔嘴唇,“这样,您再拱拱火,在赛前发表挑衅的言论,比如用上赛季5:0的大胜挖苦对手,您那场可是帽子戏法啊!然后在比赛中尽可能多地盘带过人,吸引防守球员上来犯规,他们肯定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弄你!”
杭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继续说:“只要对方动作比较大,您就顺势倒地,把脚踝一直歪着,摄像机扫到了都不敢播,然后等队医出动担架把您抬出场,所有球迷都是见证人,后面的事都好办了。”
“但是俱乐部是有合作医院的,国内顶级三甲东都人民医院,我伤得如果不严重,钛合金脚踝给我说换就换?”隆扬摇摇头,“难不成还得再贿赂医生。”
“不用牵扯太多的人进来,医生肯定会遵循您的个人意愿,还能阻止您改造?而且医院对病人的信息有保密义务,因伤被迫改造的说辞,公关公关就好了。”
隆扬摸摸下巴,点点头:“那,我股骨头磨损比较严重,把关节膜能换的都换了吧。”
“只要您愿意,给腰胯加个推进器都行。”说完,杭胖做了个前后顶胯的动作。
隆扬长舒一口气,心想终于有Ultra版了,近两年越来越觉得睾酮驱动器的强度不够用,乃至不管是球迷们还是枕边人们,也多少发觉他的状态稍不如前,必须得加大剂量。
隆扬已经下定了决心,神采飞舞,他不去深究那条匿名信息的发件人是谁,也不愿再分析那句话里的潜台词,他选择最原始的逃避方式——快感,用肉体的征服欲去压制心里的不安,这是他一贯的应激机制,比止疼片见效还快。
俱乐部的公共休息室,灯光昏黄,气氛懒散,隆扬把新闻室那个身材火爆的主持人小冰馨叫过来亲热。他以为,小小地发泄一下,应该不会尿血。
两人正在暧昧升温中,隆扬的手正好埋进短裙的某片领地,手表却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发件人又是一串乱码,毫无规律,像是随机生成的。
典型的广告形式,隆扬对此嗤之以鼻,继续跟小冰馨活动筋骨。
人是复杂的动物,即便是炮王,到了某个阶段也难免心猿意马。他强迫自己投入这场原本应该酣畅的释放,但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睁开眼,小冰馨仍旧陶醉其中。
这一次,仿佛他身体里某根隐藏的神经线被拉扯了一把。
隆扬顺手把表一扔,但眼睛还是不争气地瞟了一眼屏幕。
无名火上头,他喉咙像卡住了一口血,既呛得慌又吐不出。当时没了心情,把骑在自己身上的小冰馨摔在一边。
隆扬拿起手机,手指发狠地在屏幕上敲打:“你是谁?想干什么?”
打完,又迟疑了,最后一下点发送前,停住了,刚打出来的那些字全删掉,把自己刚才的情绪都一并清空。
他蜷缩在沙发一角,心跳还在乱蹦,身上那点剩余热量都被这场虚空的交合耗尽了。
网路比他的尿路还不通畅,打开得异常慢,仿佛在故意吊他的胃口。
网站灰黑底色,界面设计简陋,带着一种仿暗网风格的克制邪气。
膨胀通宝?他听说过这玩意儿,眼下最流行的加密数字货币,说是价值可以无限膨胀,此外并不了解更多。
没有人鼓励他点,也没人阻止——是一个完美的心理陷阱,既不欺骗,也不善良,只等你亲手挖坑埋自己。他盯着屏幕,像是能透过虚拟货币看到对方,手指在按钮上悬了一会。
页面上只有一排排不断刷新的其他用户购买记录,不过别人都是一次只买0.01币甚至0.001币的。
一脚把手机踢到地毯上,又捡起来,给那串乱码发了一通脏话,夹杂着问候和诅咒。
休息室里的桌椅摆件,在他的怒火中变成了训练用沙包,他一边砸一边叫喊,不过这种状况对于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来讲,并不算稀奇,也没人敢进来过问。
外面的走廊,小冰馨朝等待中的保洁阿姨做了个鬼脸,庆幸自己离开得早。
等房间里的碎屑差不多砸够了,隆扬也冷静下来了,他不想把自己的蠢事让别人知道。
卢令令是去年从国外归来的水硕,跟旧时代不同,现在出国留学算不上镀金了,不过她刚回来就被空降到俱乐部管理层。她的办公室设在公爵基地行政楼的顶层,落地窗正对着训练场,一整面墙的单向玻璃,从外面看不到内部,像是专门用于监控人类行为的观察室。
隆扬丝毫没有避讳,推门就进,全公司就他敢这么干,同时,还捏着怪异且油腻的嗓音:“小卢总,我进来喽。”
卢令令正靠在那张奢华宽大的沙发上,姿态松弛,像个阅尽人间不屑一顾的猫。隆扬坐到她旁边,一只胳膊搭上靠背,笑嘻嘻地说:“发布会时太赶了,都没机会好好跟你吃顿饭,要不,晚上到我家,给你准备一份大餐,保你回味无穷。”
她面无表情地说:“扬哥不是要退役了嘛,之后有没有兴趣成为俱乐部的形象大使?”
“哎呦,你爸跟我聊过这事。他还说咱们并肩作战了这么些年,都快成一家人了。”隆扬翘起二郎腿,“在球场外给我立雕像的事跟你说了吧?”
“你爸他们上一代人,说话老喜欢绕弯子,上次还说要跟我亲上加亲呢。这种事,还是得咱年轻人来办才痛快,雕像的事,就交给小卢总您咯!”
“球场广场是顶级设计师主持设计的,结构不能随便动,不太好改造,可能会破坏整体性。”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像根羽毛蘸了点冰水抽他一下。隆扬脸皮再厚,也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玻璃前,看着窗外那片绿得发光的训练场,热血和狂欢仿佛还在草皮上回荡。
玻璃上有几个淡淡的手印,他伸出手比划一下,心里一动,感叹卢令令的手真是纤细小巧,他竟然还没摸过。
“球场地铁口的猫饮士奶茶店,那么可爱的颜色和造型,算不算破坏广场的整体设计?”隆扬用质问的语气,却依然面带笑容,“还是因为那是您小卢总开的,就显得比较和谐?”
“俱乐部去年四大皆空,一冠未得,甚至你蝉联多年的中超金靴奖也被隔壁的王冬生抢走了。”她把话题硬生生拉回来,“今年联赛夺冠还是很有希望的,扬哥如果能善始善终,拿下中超冠军功成身退,我觉得,立雕像应该问题不大。”
“我给公爵拿了多少个冠军了?现在跟我谈条件?”隆扬声音拔高。
“我是整个中国足球的象征,就算你刚从国外回来,也不会不清楚吧。”隆扬顿了顿,“回头我还是找你爸说吧。”
“扬哥,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是你的作风和闹出的新闻,不仅会影响你自己的名声,同时也会牵连到俱乐部的声誉。鉴于这些年的风波——单单是打伤女伴的事,公关部就替你埋单多少回了?你是俱乐部的门面,场上场下的脾气多少都需要克制一下吧。”
隆扬发现自己正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教训,都被气笑了,一边靠近她一边说:“我是很怜香惜玉的,只不过那些女人不是你,我怜爱不起来。对你,我肯定舍不得动手。”
她轻巧地往旁边一躲,动作娴熟,随即叹了口气:“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以为这种低级玩笑特别好笑?”
这一下,隆扬有点绷不住,很久没有女人敢反抗他了,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得不忍着。
他干巴巴地抿抿嘴唇,尽量做到表面上的淡定:“等你们失去了我,再想珍惜就来不及咯,就算换个改造人也顶不上我。”
“咱们东都公爵从成立时起,就没有用过任何一名改造人。”卢令令说,“我们坚持的是纯血的尊严——这不是排斥科技,而是一种文化立场,球迷知道我们代表的是什么。下赛季没有那些改造人捣乱,中超的竞争压力会减小不少,这对我们纯种人俱乐部是非常有利的。”
隆扬没听出她话里有话,问:“那彭城队那帮人呢?大多数球员都是改造的,纯改分离之后,他们岂不是完了?”
“恰恰相反,人家正准备清理所有纯种人球员,要么卖掉,要么改造,他们要彻底转型为改造人俱乐部。”
隆扬听到“底蕴”,差点笑出声来——公爵最尴尬的就是俱乐部历史,或者说它就没有历史。
因为东都公爵原本是个空壳,在足协上一次改制前,当时江苏俱乐部前一年拿了中超冠军,下一年就破产解散,卢总用股权转让加部分债务承担的模式,整体接盘了江苏队教练组和各梯队球员,甚至帮忙还清了之前洗衣工的40万欠薪,东都公爵从而顶替江苏队获得了征战中超联赛的牌照。
卢总一直通过大手笔的转会烧钱,使公爵队始终征战在中超赛场,从没有经历过低级别联赛的洗礼。中超冠军和亚冠冠军拿到手软,但球队还时不时地在足协杯和蹴鞠杯中,被低级别的球队爆冷淘汰。
同城死敌狂热者的球迷嘲讽他们为借尸还魂,声称只有低俗的慕强者才会支持东都公爵。
相反的,狂热者是东都市的草根俱乐部,在本地拥有最广泛的支持者,他们自建梯队青训和足球学校,依靠一群年轻人从业余联赛一路连级跳。虽然只捧起过一次中超奖杯,但每年依然是冠军的强力争夺者,尤其在踢东都公爵的时候格外起劲儿。
卢令令不动声色地拿出一份合同,聘请隆扬退役后成为俱乐部形象大使。
隆扬粗略扫了一眼,看到开头写着他“代表了俱乐部的纯正血统”之类的没营养的文字,倒是后面的违约条款部分密密麻麻非常丰富,包括他违法犯罪、出轨坐牢甚至人设塌房的后果都写进去了。
更让隆扬啼笑皆非的是,年薪只有500万,他撇撇嘴说:“你们这是给我发退休工资的吗?”
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说:“我从不看这些东西,把它再修改修改,发给我的经纪人吧。”
在电梯里,隆扬又打开加密货币的网页,意外发现自己买的膨胀通宝,竟然是可以卖出的,比他买的时候涨了不少,他仔细看曲线图,膨胀币果然名不虚传。
他卖掉自己的1个币,净赚五万多,这仅仅过了一天时间。
有意思,他第一次接触这玩意,想要再尝试尝试,战战兢兢地一口气买了10个膨胀币。
隆扬的身影在大屏幕上循环播放,像动作分解的人形范本,他刚刚完成一场教科书式的个人表演,三球两助,凭一己之力横扫琉球山南的防线。
“四天后就是东都德比,您为何面对实力较弱的琉球山南还要打满90分钟?不该保存体力备战吗?”
“我尊重每一个对手,毕竟人家漂洋过海远道而来,咱不能怠慢。再说了,我体能无限,没把狂热者看做什么特别的对手,他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记者紧追不舍:“您即将退役的消息,对球队士气有没有影响?”
隆扬略作沉思,仿佛认真了一秒,随后笑说:“影响当然有——大家会更珍惜和我并肩作战的最后一段日子。所以,该拿的冠军,一个都不能少。”
公爵队的喉舌媒体问道:“您对这场德比有什么特别期待吗?”
“上赛季我们双杀了狂热者,主场更是5球大胜,把他们按在地上打,我认为两支队伍并不在同一档次。事实也是如此,我的冠军奖杯比他们待在中超的年头还多,我想这次……一个人进五个球。”隆扬挤了下眼睛。
“狂热者在转会窗升级了阵容,还引进了两名改造人,目前赛季不败,您如何看呢?”
“如何看?我选择不看。说实话,纯血才是正道,倚仗科技不是长远之计,就算短期成绩再风光,下赛季纯改分离,又会被打回原形。不对,下一场我就亲手把他们打回原形。”刚准备结束,隆扬又回身补充,“狂热者这种小俱乐部不要总是来碰瓷,搞得好像两队是双雄争霸似的,我们根本不屑于自降身价跟你们对标,谢谢。”
隆扬没回更衣室,而是拐进了自己的独立休息室,他迫不及待地查看自己的膨胀通宝。
这赚钱速度比他累死累活地踢球、做广告可快多了,照这个涨幅,他的财富超过卢总翻身做主人也指日可待。
隆扬回归冷静,毫不犹豫地把10个币全部卖掉,落袋为安,8%的手续费不值一提。
兴奋劲没过去,他准备继续做大,再买20个膨胀币,但支付时被提示说,账户余额目前处于“反洗钱检查期”,暂时不能用来支付,他只得另外转账。
完成后,页面下方弹出一个小小的选项框:“是否开通加速膨胀通道”,系统提示:“激活此功能可助力大盘流动性,加快币值增长,稳定投资者信心。”隆扬想也不差这几万块的零头,果断开通了加速功能。
余额里有九百多万,他想知道反洗钱检查会持续多久,页面上并无明确说明,翻来找去,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客服。
一开始明显是AI在回复他,在他反复发送十几条“转人工”之后,终于,界面一顿,“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一会。
一段新信息跳了出来:“隆扬,男,39岁,东都市人,身份证号910101471710264236,名下32套房产,常住东都市桐杉区国驿新村石门路1518号花园别墅14-01号,开房记录:华历47……”
第一张,是脊椎的核磁影像,图像上那枚睾酮驱动器被标注了型号与位置。
第二张,是隆扬在新闻发布会,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的照片,他眼神清澈,带着自信的微笑。
他脑子飞快转动,过滤、筛选,然后灵光一闪——小吴。
这人是曹教授的助手,在曹教授入狱后,他就干起了地下黑医,到处给人装破产版的睾酮驱动器,他参与了当年隆扬的手术,当然知道一切,如今肯定是混不下去了,想要敲诈隆扬一笔。
对方没理会,而是发来:“想提现也可以,完成一件小事。”
网站首页挂着即将进行的东都德比大战,下注项琳琅满目。
隆扬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成赌球了吗?他少有得紧张起来。
粗算了一下,他震惊了,已经陆续在这膨胀币网站上投入了3000万!
很快,网页上便开了一个单独的赌局——客队中锋隆扬受伤提前下场。
隆扬丢下手机,捂着脸,汗水透过指缝,顺着手臂滴到地板上。深呼吸,他准备迎接与自己、与未来、与全部尊严的最后一场赌局。
隆扬思索着,简单来说:自己只盘带不射门,被侵犯受伤下场,少了他这个顶梁柱,客场作战的公爵输掉的概率很大。
一不做二不休,在退役前赌波大的,反正都开了这个口子——他甚至自己也下了注,买自己受伤下场。
隆扬几乎习惯了失眠,却从不为此感到紧张,因为他笃信一条神秘的人生哲学:不睡觉是把年轻时候的时间充分利用,活得紧凑;虽然可能会早死几年,但相当于减少了老年的时间,多出来的是年轻的时间,属于一种主动的生命调休机制。
平日都是坐在保姆车里,车库里的两排车没多少机会亲自开。今天有所不同,反正睡不着,德比将至,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以纯种人的身份进行的比赛,他想放纵一回。
绕着车库转了两圈,他选中了极致牌的那款双门跑车,虽然他是这品牌的代言人,也只是拍广告时比划了几下,从来没有真正驾驶过。
隆扬坐进车内,有种久违的主控感,把自动驾驶关掉后,上了环路。
东都市的凌晨是光的世界——闪着橙黄街灯的高架桥,湿漉漉反光的水泥墙,和隔音板后若隐若现的霓虹,一路上他只听见自己呼吸和轮胎划过地面的细碎呼啸。
来到空无一人的训练基地,这时候才看清一些平日里不易察觉的细节。设施相当陈旧,车库的灯一亮一灭,下水道的返水臭不可闻;行政楼外墙剥落,露出了保温层,食堂墙角钻出的老鼠在斑驳的草坪上蹦跳;泳池也掉了几块瓷砖,连女足训练场的方块草皮也卷起了边。
隆扬记得少年时代来这参观,有如朝圣一般,彼时公爵的硬件设施还是顶尖水平,时至今日几乎从未更新和修缮。
他清晰记得那时候的氛围,刚从体育总局独立出来的足协放开手脚,制度翻新、选拔重构、资本引进、文化热炒,全国上下像疯了一样玩足球。短短数年,中国便成为世界上足球人口最多的国家——注册人口超过1200万。
中超和中甲各20支球队,乙丙丁三级职业联赛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大赛区”进行,业余联赛则以各个省级为单位。如今更具突破性的是,除了男女足,连改造人也要开辟一个新赛道。
在这个时代,足球成了流量密码,也成了政绩工程,更成了明星制造机。
时势造英雄,隆扬几乎是这个系统最大的个人赢家。世界第一中锋的名号跟了他不下十年,不管是靠腿、靠球感,还是靠那颗藏在脊柱里的睾酮驱动器——他不想细算了,反正他拿的荣誉是真的,数据是真的,金球奖也是真的。
旧时代的某些时候,大众都取笑说世界杯扩军到64支队伍是为了国足量身定做,谁也想不到,他们依靠硬实力真的登上了世界冠军的宝座,甚至不止一次。
而如今,其他国家对举办世界杯都有心无力,再过几年,基本是中国跟中东国家轮番当东道主。即便在别国举办,从基建到转播,也得靠中国企业一条龙承包服务。国内的球迷每隔8年就能在家门口看一届世界杯,将会成为习惯。
隆扬是个被雄性荷尔蒙渗透到每个细胞的男人,他从出道就被异性环绕,交往过的大大小小明星不胜枚举,被社会上奉行自我享乐、不婚不育的一代尊为神明。号称纯种人的精英,却不为人类的繁育出一份力,人类总体规模的萎缩是必然的,算是这个时代的某种缩影。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健身房的仰卧起坐板上,腰部酸麻。
隆扬揉了揉眼睛,恍惚间听到外面有动静,起身看出去。
时间还早,路上竟然已有球迷集结成队伍,敲着鼓往球场进发,他们都穿着钴蓝色的球衣,背后硕大的9号,印着隆扬的名字。
狂热者的主场“篝火球场”外,橙色的浪潮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球迷穿着统一的主场球衣,在广场上像涌动的熔岩,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地砖都在颤抖:“狂热者,是东都之王,你的公爵,是我们封的”。
东都人爱吃羊肉烧烤,就有球迷拿着充气的羊肉串玩具,串子两侧印着其他球队的队徽,寓意“烧烤全联盟”,他们咬着牙地晃来晃去,好不快活。
人群里节奏更快的口号也响了起来:“天生为狂,篝火烹羊!套壳的流氓,无耻的炮王!”后两句根据对手不同而改变,今天显然是针对东都公爵和隆扬。至于前两句被足协封杀的原版是:“天生我最狂,篝火烤恁娘”,大家虽然嘴上不喊,眼神里都明明白白。
更有一位球迷扛着一个立牌——一个巨大苦瓜加两个仙人球组成男性生殖器的模样,而苦瓜的顶部是隆扬的脸,造型可谓十分贴切,看到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不过已经有保安围上来阻止那人进场了。
另一边,身着钴蓝色球衣的公爵球迷也不甘示弱,他们哼唱:“我们公爵是不可战胜的!我们公爵是高不可攀的!不管对手是哪个,全都被我们攻克——克克克!”
客队更衣室里,东都公爵的主教练高导正做最后动员:“执行好各自的任务,把气势也得打出来!明白吗?”
“跟隆扬的球,踢一场少一场,守护好每一次并肩作战的机会!好不好?”
公爵队员们自动靠墙,给隆扬让出一条道来,让队长走到最前面。隆扬没有多余的眼神给别人,连王冬生伸过来的手也被他无视。王冬生的手僵在半空,随后自己朝隆扬鼓了鼓掌掩饰尴尬。
双方入场,八万多球迷们山呼海啸般地呐喊,烟花升起,巨大的横幅展开,气氛如同庆典,更似战前集会。
直播间里,解说员小俊说:“今天的榜首之争,橙蓝大战,可谓火星撞水星!目前位于积分榜榜首的公爵,仅仅领先狂热者2分,这是一场价值6分的比赛,陆指导您怎么看?”
陆指导喝了一口甲方植入的茶,慢吞吞道:“啊这个这个,狂热者这赛季开局很稳健,创造俱乐部的纪录了是吧,球员年轻有活力,愿意跑,这个机动性和执行力,都做得很好。但是啊,他们遇到了强中自有强中手的这个公爵,公爵这批球员啊都是功勋,经验丰富,球场的老油条,这样的对决肯定非常精彩。”
“没错,狂热者新引进的两名边锋都是改造人,可能会对公爵的防线造成一定的威胁,而公爵是中超唯一一支由纯种人组成的球队,在这方面您有怎样的评价?”
“纯改分离啊,是好事,能避免竞技上的不公平。有人面对改造人都不敢冲撞,躲着走,那还怎么踢?也怪不了球迷嘘他们,是吧。往后就纯种人踢纯种人,改造人踢改造人,喜欢弄高科技的你们自己玩去,嘿嘿。”
“嗐,我跟运动员不一样,肝肾都换了,这不稀奇,演播间里也就你小俊还是原装的吧,刚在后台还交流,咱们的女主播小彤,里里外外……”
小俊赶紧打断:“的确!改造人的话题永不过时,不过纯改分离要等到下赛季才执行。众所周知,隆扬此前颇为挑衅的发言引起了轩然大波,也受到了一定的批评,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狂热者的年轻人呢?”
“嘿嘿,我觉得年轻人就应该激一激,更有动力,隆扬他说那个话,不礼貌是肯定的,但赛前给对手打鸡血,也不见得是好事。狂热者他们应该会更拼,而且还是在篝火球场,球迷的助威声都能把客队给镇住,魔鬼主场嘛。”
隆扬站在开球点,将球踩在脚下,心里却想着的是找对面的谁去碰瓷。他低声对身边的二前锋说:“你把球回给我,我先敲山震虎,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哨声一响,队友招办,隆扬立刻带球冲刺,对方门将惊慌退回,误以为他要远射。
王冬生第一个扑上来,隆扬一个变向便轻巧地将其甩开,他并没有起脚射门,而是往人堆里冲,做了几个花哨的盘带动作,跟中场球员周旋。
狂热者的球员毫无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转眼间隆扬已经来到大禁区弧顶处,现场的球迷被点燃了,站起来瞪大眼睛,嘴里齐刷刷地“唔——”,音调越来越高。
已经有球员来包夹,隆扬做了个假动作从侧面过去,刚好面对边后卫,他做个油炸丸子又往禁区里走,但中后卫身体已经靠近了,隆扬犹豫之间,球碰到对方的腿弹开,稍稍远离了他的控制,此时身后又一名防守队员贴上来,顶到了他的腰窝,隆扬感觉整个盆腔一凉,大腿关节瞬间没了支撑,腿发软,倒在地上。
隆扬目瞪口呆,跟裁判解释自己刚刚关节疼,卸了力,并非故意倒地。况且比赛才刚刚开始,这么早就掏黄牌,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主场哨太明显了。
大屏幕上播放慢动作,从旁观视角看,隆扬的动作确实像跳水。主场球迷对他发出巨大嘘声,隆扬压下怒火,小声回怼了句脏话。
之后狂热者的防守体系做得很好,隆扬长时间没有拿球的机会。
终于公爵的中场球员连续几脚远射,在对方门前制造了混乱,狂热者后卫在隆扬面前仓皇一脚解围,隆扬躲闪不及,球正击中裆部,竟反弹进了球门。
不过隆扬没心情庆祝,跪在地上捂着裆部,痛不欲生,他踢球的一大特点就是能以各种方式射门和进球,没想到今天又解锁了“小头顶进”新姿势,金枪不倒的人设越发稳固。
他闭着眼睛陷入思想斗争,纠结要不要就趁现在下场得了,但大庭广众之下,未免显得太过窝囊,与他强悍的男子气概不符。
更绝的是,快走到球员通道时,隆扬感觉下体有一股暖流,低头看到白色短裤竟有一抹鲜红——原来又尿血了,他像初潮的少女一样慌张。
小跑进更衣室,他脑子里唯一念头是:“别被摄像机拍到。”
立刻到淋浴间洗澡换裤子,现实的情况与他所想竟完全背道而驰,他不但没受伤,甚至还进了球。
下半场,隆扬越发急躁,他带球炫技、频繁做小动作,感觉脚步愈来愈重,但没有人报复和侵犯他,对方的防守动作都合理而且克制。
他调整思路,不能用广撒网的方式,得找特定的人来针对——王冬生,因为其被压制了太久,有充分的理由报复自己。
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冬生用手遮住嘴巴,小声说:“扬哥,跟你对抗了这些年,我也成长了不少,一直把你当偶像,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都很尊重你,这场就当是给你的告别赛吧。”
难怪对方球员都没脾气,显得多正人君子一样,反倒是隆扬自己成了小人。越是这样,他越心急如焚,比赛已经到了六十多分钟。
在一次角球中争抢头球,他抬肘打中了王冬生的面部,后者倒地呻吟,隆扬还挺不好意思的。
裁判暂停比赛去看视频回放,而隆扬站在王冬生旁边,看他捂着下巴在地上打滚,完全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隆扬懵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许他该下注自己被罚下的。问题是,在中超拿的红牌,不影响他参加全明星的友谊赛!
他低下头,偷偷瞄着哪里的墙或者门柱,打算故作生气抡一脚上去,把自己弄骨折了事!
隆扬提前回到更衣室,仿佛从一场纷乱的梦里落回现实,跌坐在长椅上。
“先交200万押金,比赛结束后看结果如何,否则让你天天上头条。”
下到球员停车场时,他的亮银色跑车已经通过远程操控,从公爵基地自动驾驶过来等他了。车内音乐没开,导航也没开,只有身体骨缝里传出来的杂音,在他脑中萦绕。
名正言顺地缺席全明星赛,管他怎么受伤的呢,出车祸也是一样!
比起在赛场上装病、造犯规,在城市里自导自演一场意外事故,干净而迅速,事后还能用受害者的姿态博取同情。
他小心翼翼地切换到手动驾驶,往窗外看去,打算随机选取一处合适的护栏。
“先下高架。”他嘀咕,“不能从上面冲出去,别真玩命啊!”
刚下匝道,他眼前便是一排粗壮的立交桥柱,一个个敦实且沉默。曾有人说山就在那里,等着人去攀登,如此说来,桥柱就在那里,等着他去撞个满怀。
他只需选择其中一个,控制好速度和角度——时速六七十公里,副驾一侧撞上去,够疼,但不会要命。
轻踩电动踏板,瞄准目标,他呼吸缓了一下,手已经握紧了方向盘。
一旦出了事故,舆论第一时间会问:是人的问题,还是车的问题?
品牌方会如何解释?技术故障?驾驶员操作失误?他要承受多少责任?车厂的关系又如何处理?
更别说交通摄像头无死角,一查行车轨迹,怀疑他是蓄意操作,该如何收场?
他烦躁,前额冒汗,电车如此安静,耳底却持续轰鸣,方向盘的皮质被他挤得咯吱作响。
站姿、眼神,甚至那种混社会却又不想被发现的躲藏感,都没变。
隆扬顿时怒从心起——这人这些天一直躲在阴影里,用欺骗与威胁的方式操控他的人生,套走了他三千多万,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在逛街!
但还没等车头接近,车辆忽然震动——方向盘啪地一抖,安全辅助系统启动了。
隆扬用力掰方向盘,与系统硬碰硬,他双手发抖,全力与AI争夺控制权。
隆扬醒来时,第一道念头不是疼痛,而是困惑——像睡过头醒在了别人的梦里。
他盯着天花板几秒,他动了动脖子,发觉自己没插管,也没吊针。
“在医院隔壁的酒店,万幸只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杭胖递过一瓶水,压低声音,“在这里方便曹教授操作,已经把驱动器升级成Ultra版了。”
杭胖赶紧解释:“我不是约他见面么,他在路上刚好看到扬哥的车直接怼上柱子,他叫上我一起把您弄出来的。”
“扬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期望能回来跟您做事。”小吴频频点着头说道。
隆扬神色复杂,刚想说“你小子是不是你敲诈我”,话到了舌尖又咽了回去,也许是他想错了。
“输了,”杭胖耸耸肩,“1:3,被逆转。扬哥下场后公爵像丢了魂,狂热者多打一人直接开挂。”
“您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德比。”杭胖掏出手机,打开热搜榜。
热搜上果然异常热闹——“球王红牌火爆脾气不改”、“隆扬车祸受伤恐提前退役”、“炮王住院竟无一女伴探望”、“徐图工业曝光人形机器人”、“从迪拜转移大批网络诈骗人员回国受审”、“炒币骗局”……
视频画面是医院里的一场新闻发布会,王冬生穿着病号服,面带疲惫又神圣的表情,说出了震惊全国的消息:“经过手术评估,医生建议我进行部分义体改造,包括下巴、肩膀和右小腿,为了重返赛场,我接受了这个建议——也就是说,我将转变为一名改造球员。”
“下赛季,我会加盟城北徐公俱乐部,征战改造人超级联赛。”王冬生最后说道。
隆扬从床上跳起来,被子甩到一边,骂道:“这是我的词儿啊!这他妈都是我的词儿啊!”
视频末尾旁白:“有报道称,徐图工业给王冬生的签字费高达2亿。”
杭胖没做成这次签约,损失了私下约好的两千万的经纪人费用,他也摊摊手:“所以说,什么叫形势比人强。扬哥,您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恢复,准备推广睾酮驱动器。咱以后不靠踢球赚钱了,还给俱乐部打什么工啊!靠科技,靠品牌,靠信仰,以扬哥的名望,驱动器卖到2个亿用得了多久?还不是手拿把攥?”
“转会窗都过了,我要是现在退役,公爵的五千万忠诚奖金都没了。”
看隆扬目光呆滞,杭胖继续说:“咱们开个商业发布会,公开睾酮驱动器,进行量产,市场上但凡和壮阳沾上点边的,都非常火爆,人生在世,食色性也。扬哥您为自己代言,外号我都给想好了,就叫‘鏖战法王’,怎么样?”
曹教授推门进来,兴致勃勃地给隆扬介绍Ultra版的新功能——以后不用再靠情绪波动来驱动输出,而是手机一点,APP控制,睾酮素说来就来,说停就停,遥控操控,发作发射,收放自如!
他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腰椎那块熟悉的凹陷,现在连疼都不疼了,没有发热,没有躁动。
掏出手机,打开了那款睾酮驱动器APP,尝试调了两下,屏幕上的数值确实随他意志波动变化,包括可以设定“峰值清晨模式”、“午间收敛计划”、“夜间柔和激励”。
他又来回滑动了三次,每次都在等身体那种熟悉的战斗信号——心跳、肾上腺、硬度、躁气——可什么都没有。
脸色正常、眼睛微红、头发乱些、肌肉紧实,看上去一切都没有异样。
连最原始的功能都激发不上,仿佛整个人被抽空,只剩下一具毫无温度外壳在运转。
没有再收到匿名信息,膨胀通宝的网页怎么刷新也无法打开。
隆扬翻来翻去,手机联系人滑了一圈又一圈,没有一个人值得联系。那些往日与他共享春宵的女伴们无情无义,都销声匿迹,只剩下一串串冰冷的转账记录和处在封号边缘的擦边社交账号。
她一向冷静、自持,像一支恒温的香薰蜡烛,等待被他点燃。他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唤起他的冲动,或许,非她莫属。
熟门熟路地进了行政楼,搭电梯直上顶层,到卢令令的办公室。
可这次,他看见的不是卢令令一贯端坐着的女王范儿——
而是她正骑在卢总身上,疯狂摇晃,头发甩得像个洗发水广告里的模特,喘气中夹着压抑不住的浪笑声。
一老一少如胶似漆,桌子上的咖啡杯摔在地上,地毯上撒了一大片褐色。
卢总慌忙拍了拍卢令令的屁股叫她停下,然后冲隆扬怒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隆扬的嘴张了张,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不是,她不是……您女儿吗?”
卢令令一脸厌烦,裹上衣服。卢总把眼镜戴上,满脸的不屑:“谁告诉你——喊我‘爸爸’的就是女儿?”
她原来只是卢总的秘密情人,连卢令令这个名字都是瞎编的。
可隆扬没动,他的眼神正飘到玻璃墙上,那上面清晰可见一大片卢令令的手印,有些是横的,有些是竖的,还有几道是顺着往下滑的。
他想起来平常训练时,总觉得有人在看他,背后凉飕飕的,像一把冰刃抵在脊梁。
原来,那时候卢令令正手扶着玻璃,被卢总在后面疯狂输出。
可就在这一刻的错愕与痛彻中,他感应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生理反应。
他竟察觉到自己身体下方有了动静——那个原本陷入“冷静封印状态”的器官,竟微微有了苏醒的迹象。
他一直把卢令令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没想到脑补她跟别人为爱鼓掌的场景,竟让自己有了回春的迹象。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此刻似乎“绿帽情节”更适合他自己。
给曹教授拨通了电话:“帮我把多巴胺加速器装上吧。”
天观酒店顶层的套房内,铺着厚重的羊绒地毯,安静而高级。
竹猗猗坐在沙发对面,橘红色的小外套搭在一边,手中的平板电脑上是今天专访的提纲,她用脚尖挑着半脱的高跟鞋,轻轻摇晃,极为挑逗。
竹猗猗收回视线,沉吟片刻,换了个角度问:“您以后的生活,还继续依赖睾酮加速器,到处留情、四处播种吗?”
隆扬呆滞了一下,露出一个混合了狡黠与疲惫的笑,然后掏出手机,打开“多巴胺加速器”的APP,把滑块往上猛地拉高了一截,屏幕上那只虚拟小心脏疯狂跳动,色温逐渐变化,从肉粉变成灼热红。
竹猗猗看了眼稿子,标题栏是“最佳射手”四个字,但对面这个人迷离的眼神,忽然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于是,她在“最佳”和“射手”中间,轻轻加上了两个字——睾酮。
她望着隆扬那个营业性的笑容,知道自己的计划落了空。
本来,她想利用隆扬与异性合体的超强能力,提升自己的欲望,为即将进行的体感改造计划汲取更多数据,使她自己的生物本能反应,能够跟人类更像一些。
那处皮肤下,隐隐透出徐图工业的logo,有点幻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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