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The Will of Stanley Brooke
创作于1963年,初次发表于《湖中居民及不受欢迎的租客》,也被发表于《冷印》
注:关于这篇小说,坎贝尔本人在《冷印》的前言“追逐未知”中有这样一段话:“《斯坦利·布鲁克的遗嘱》是我第一次使用双关语标题的小说,这个故事试图完全用对白讲述,完全没有洛夫克拉夫特式的形容词,但是我记得我自豪于它的主题事实上是源自洛夫克拉夫特的《魔宴》。(The Will of Stanley Brooke was my first punning title; the story attempted to tell its tale wholly through dialogue, with no Lovecraftian adjectives at all, but I remember congratulating myself on the originality of a theme which in fact was Lovecraft's, from The Festival.)”。
作为斯坦利·布鲁克非同一般朋友的密友,欧内斯特·邦德或许能更加容易地注意到他身上的怪异之处。
这些怪异之处在布鲁克得知了他将死于癌症之后不久就变得显而易见起来。首先他派人到图书馆取来医学书籍和期刊,显然是企图找到某个被医生们所忽略的疗法。接着,当他发现在正统医学中找寻不到慰藉时,他便开始寻找关于信仰疗法的书籍,而邦德知道他正在变得有多么不顾一切。直到病情的最后阶段,邦德才开始担忧;但是,布鲁克开始为了某个答案而向那些太古的魔典探求,这令邦德感到不安。他看着布鲁克逐渐变得郁郁寡欢,也知晓他无法做到任何帮得上忙的事情。
因此,当他回应一通电话,来到布鲁克的房屋,并发现屋主坐在床上微笑着时,他更加惊讶了。
布鲁克将一枚书签放在他一直在读的泛黄的典籍中,把书放在身旁。“坐下,邦德,坐下,”他咧嘴笑到。“我恐怕我并非仅仅为了你的陪伴而邀你来访——有一些我们必须讨论的事情,我在电话上告诉过你了。”
邦德想知道是否这个男人的疾病导致了健忘症。“但是你已经立了一份了。”
他确实已经立了一份遗嘱,而在他死后,五个人会收到一笔可观的遗产。他的三个姐妹和一个兄弟每个人都会继承几千英镑——而已经坚持为他打理家务多年的姐妹之一艾米丽和外甥女帕梅拉,也会拥有这座庞大的宅邸。怪异的是,布鲁克吝啬得臭名昭著,并扬言一旦他死了那些趁火打劫者便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但是当他在世的时候,他无法那么慷慨大方。
“我知道我已经立了一份了。”他不耐烦地说到。“我的神智还没发疯,你知道的。我想要立一份新的。隔壁的人们将作为见证人——他们现在可能在楼下。这和旧的那份遗嘱完全不同——你是知道的,我发现了某些——”
他伸手去够身旁的书籍,犹豫不决着,然后把书留在原位。
“但是首先你必须保证直到我死后才告诉别人这份遗嘱的条款……好吗?很好,现在让见证人们上来吧。”
随着布鲁克的口述,这位律师意识到为什么他被要求做保证。这份遗嘱的条款令他极其震惊;有几次他在考虑是否信守承诺——是否他至少应该将遗嘱的改动暗示给布鲁克的姐妹艾米丽。但是她一定会与布鲁克讲个明白;而且,除了暴露邦德的言行轻率,这种一连串的抱怨一定不是一位垂死的男人应该遭受的。因此这位律师继继续进行遗嘱的工作。
当1962年8月6日,布鲁克去世的时候,决定便由不得他了。
四天后,他被埋葬在布里契斯特的圣马克墓地,那天下午,邦德向那些满怀期待的亲戚们叙述遗嘱的条款。
“不可能,”这位亡者的兄弟特伦斯·布鲁克说。“我断然拒绝相信这份遗嘱。”
“我恐怕它仍然是真实的,”这位律师坚持到。“直到遗嘱受益人到达之前,我无法向你们透露那些细节,但是我能告诉你们的是,在新的遗嘱的条款下,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受益——”
“可鄙的家伙!”艾米丽说。“在我为他做的一切之后,还有我的女儿所做的——”
她的女儿帕梅拉·詹姆斯,对这整件事露出了明显的沮丧神情。“我希望你没有用那个可怕的词,妈妈,”她抗议道。“毕竟,这个男人将要得到舅舅的遗产,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哦,闭嘴,孩子!”艾米丽厉声说道。“我不知道剩下的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当邦德先生诵读遗嘱的时候,我将留在这里——也许这个男人看到了我们都有多么期待,他便会给我们一些钱。我认为这是他能做的最起码的事情。”
“你怎么认出这个家伙呢?”特伦斯·布鲁克询问到,“没有人之前曾见过他。”
“这就是关于这一切的最奇怪的事情,”邦德回答。“这个男人——他自称威廉·科利尔——长得和已故的布鲁克先生极为相似。如果那还不够,他会携带一封由布鲁克先生写就的、用于证明身份的信,在那未贴邮票的信封上有他的名字,是布鲁克的字迹。”
“那也很奇怪,”邦德说。“我问过他了——因为,据你们所知,直到科利尔到达的时候,我才能打开遗嘱——而他仅仅说‘他会在葬礼之后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到达。’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在8月17日,这位律师被邀请到位于爱德华国王路的宅邸中来,尽管心怀不满,艾米丽和帕梅拉·詹姆斯也来了。他在快五点的时候抵达了。同他们享用了下午茶。不久之后,特伦斯、乔伊斯、三妹芭芭拉也来了。
“邦德先生,”艾米丽问,“你认为通过这份新遗嘱挑明这个男人令我们所有人有多么伤心,对你而言是合乎道德的吗?我们不想要他的全部遗产——像那样干涉斯坦利的意愿是不正确的——但要是我们六个均等分配——”
“哦,求你了,妈妈!”帕梅拉叫喊到。“你非要像个趁火打劫的秃鹰一样吗?”
“我必须说我和这个女孩意见一致,”特伦斯说到。“我们知道我们来不是为了这个,你知道的。”
“你们都能不能安静点!”艾米丽嚷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邦德先生,你原打算说什么?”
“不用起身——我来开门,”他迅速地说,并为威廉姆·科利尔开了门。
邦德立刻认出了他,有一瞬间仿佛是那位亡者归来了。每个细节都让人想起那位亡故的男人,除了有一处,仅仅给人一种令人不快的错觉;因为这个男人的皮肤几乎是惨白的,而且是反常的半透明的。
“我是威廉·科利尔,”他自我介绍到。“我听说斯坦利·布鲁克已经去世了,并尽可能快地来了。”
“是的——你不进来吗?”邦德邀请到。“旅途很漫长吗?或许你想要吃点什么——我们正在用下午茶。”
“谢谢你,但是首先——”科利尔犹豫着说。“好吧,旅途很漫长,我想要,呃——”
“是的,当然,”这位律师说。“楼梯顶部有一个房间,但在这里,让我帮你拿外套吧。”
当他挂起外套的时候,特伦斯出现在餐室的门口,他们看着那个身影走向楼梯的顶部。
“我喜欢你让他感觉宾至如归的做法!”布鲁克评论到。“所以他就是新住客,是吗?我的上帝啊,就好像要和一具尸体一同吃晚餐!”
“容貌相似得惊人,”邦德开始说,但是被到来的艾米丽打断了。
“你们两个回里屋去,”她告诉他们。“在他下楼的时候我想要见见他,接着介绍每个人。”
当这位律师再次坐到餐桌旁的时候,他听到了楼梯上的脚步声,接着是一阵在门外的听不清的交谈声。很快艾米丽将科利尔领进屋,介绍在场的人们,并补了一句:“我们都期望在遗嘱规定之下能得到什么东西。”科利尔的脸上短暂地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随后是一段相当令人不舒服的沉默。众所周知地热衷于恐怖幽默的芭芭拉,利用了艾米丽递给她的冷盘肉,评论到:
“不了,谢谢,我非常不喜欢肉,我总是认为如果你吃了动物的肉块,你会变得和它们相似。”
“好吧,你知道的……如果你吃了太多猪肉,你就会变得像一头猪,我猜如果你除了鱼什么都不吃,就会很像一条鱼……事实上,如果你专注于一种食物,我认为很快你就会变得像它。”
“好吧,”科利尔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说,“我的汤勺掉了,就这么简单,是否能再给我一个——”
“我一直喜欢蔬菜,”邦德迅速打断道,“所以我会像什么?”
“好吧,邦德先生,”芭芭拉说,“没有人能确切地称你为充满活力的……”
“给你汤勺,科利尔先生,”艾米丽说。“你们剩下的人都吃完了吗?——什么,也不想要更多的了,科利尔先生?既然那样,我们都去休息室吧。”
这位律师是最后一个离开餐室的,并且发现特伦斯在过道里等着他。
“你知道的,我认为那个家伙有问题,”布鲁克吐露道。“我感觉他可能是冒名顶替者。”
“至于那封信——”布鲁克压低了他的声音。“如果是当我们上楼的时候,他从斯坦利曾藏信的某个地方得到了它?”
“几乎不可能。而且,”邦德指明,“那会证明他的所有权是真实的,否则他不会知道在哪找到信件。”
“科利尔先生,”他问,“你有任何关于你身份的证据吗?”
“哎呀,是的。我相信这就是你想要的。”而这位律师从那惨白的、肥胖的手上拿走了一个信封,他发现里面有合适的文件。
“是的,这似乎足够正确了。”他承认到。“好吧,那么,我最好做完诵读。”
当邦德读到相关的段落时,科利尔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给我最亲密的朋友,威廉·科利尔:位于爱德华国王路的房产,其中的家具,和任何在支付完丧葬事务以后剩下的财物,等等。”
“但是——那就是全部了?”艾米丽问到,似乎不愿相信。
“你是他最亲密的朋友?”艾米丽问科利尔。“你一定震惊于他如此的吝啬——我认为看到你的朋友们被供养很正常,但是我们是他的家人,我们也为他做了很多……”
“哦,请别这么含蓄,”科利尔向她提议到。“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而且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是,我做梦也不会把钱挥霍在你们身上。”
“现在不重要了——什么都没有……我认为你们今晚不再需要我留在这里了——我最好离开……但是我能同你单独聊一分钟吗,科利尔先生?”
“我恐怕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不会对你很友善。我要驾车去镇中心,所以是否你想搭个顺风车去某个地方,让他们冷静下来……好吗?”
他对休息室里说:“科利尔先生要与我一同离开,他会在几个小时后回来。”
他们驾车离开,驶向夜色。科利尔在车后座打起了瞌睡,但在汽车开始减速的时候醒了过来。
“但是现在我们一定不在布里契斯特了!你没有走错路吗?”
“哦,没有,”邦德说,在一个采石场的边缘停下了车。“我向你保证这是正确的路。”
两周后,特伦斯·布鲁克来到了律师位于奥姆斯豪斯街的房子,发现屋主正在花房劳作。
“哎呀,你好,”邦德向他问好。“还有关于科利尔的事吗?”
“不,没有,”布鲁克说,“似乎没有人知道该做什么。”
“好吧,正如那时候我告诉警察的,”邦德继续到,“我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并告诉他如果他夺走了你们的遗产,他会有多被憎恨,然后他便离开了,那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不知怎的,”布鲁克沉思到。“我有种他不会回来的感觉……但是不管怎样,我来这里真不是为了那件事——什么——?”
“该死的虫子,”邦德说,将他的铁锹一遍又一遍地铲向某个苍白的蠕动之物。“我无法忍受这些东西了……哦,抱歉,继续吧。”
“我要说我的汽车在这条路的末端抛锚了,”布鲁克继续道,视线从那仍在下铲的铁锹上移开,“我想,你有没有扳子借我用用。”
“好吧,我有个重扳子放在车后座,”律师开始道,“……哦——哦,不,我恐怕一段时间以前我把它弄丢了。”
“没关系,”布鲁克说,“我会让它被最近的汽车修理厂拖走。但是你应该备一把新的扳手,你知道的。”
“哦,这真的不要紧,”邦德向他保证,最后将他的铁锹从泥土中拽了出来,“除了紧急情况,我从不会用扳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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