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录下这一切,以便在我遭遇不测时,我的研究不至于断绝。作为‘禁忌者’,我能清楚感受流淌在我血液里的魔法力量,也很清楚我不会有子嗣,为此我将研究的一切记录下,以便有人能继承我的遗产......”
——《法瑞斯笔记·其一》
科赫勒姆隐修院算不上声名显赫,反倒是有些“臭名昭著”,这里收容了不少在常人看来举止怪诞、疯癫的那一类人。
“他在这已经有些日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还是第一个来找他的。”修士引导访客穿过走廊,他尽量不回身去看那张苍白的面孔,提醒自己访客并无恶意,他只是被创造的如此,修士心里暗想,无需担心,“我们相信他疯了,疯得很彻底,不过你既然坚持......这边走。”
访客没有出声,沉默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跟在修士身后,漠视两侧隔间传出的阵阵悲鸣和哀嚎,他似乎对修士的话并不在意,心不在焉地点头回应,相比跟在身后,身披黑袍的沉默访客,修士强迫自己对经过的隔间起了兴趣,默数一路走来经过的隔间数,嗅了嗅混杂药剂与体味的空气。
“他在这待多久了?”终于,他们停在一扇铁条加固的木门前,访客开口了,他的目光投向这扇木门,不同于一路经过的那些隔间,门上没有留下观察的孔洞或递食的窗口,只是一扇木门。
“已经有十多月了,他刚来时几乎不吃不喝,完全魂不守舍,话倒是滔滔不绝,说都说不完,遥远的沙漠、遗落的古城、复苏的死者、秘宝与典籍。”修士拉动门闩,几乎是自言自语,“不过长老们觉得不过都是疯言疯语,没人放在心上。哦,我就在门外,有需要直接敲门。”
访客没有做出回应,迎着扑面的酸臭味步入闭塞的石制隔间,借着栅栏透过的光线,他看到一团蜷缩在角落的破布,因为突然的造访而战栗不已。
“我认识你的脸......但我不认识你.....不认识......我们不认识。”
“我们得谈谈,马尔科姆,关于你的主人——”访客径直坐到床边,抬手示意对方看向自己,“贤者法瑞斯。”
“他死了......死了......恶魔,恶魔撕碎了他......屋子,就在他的屋子里。”
林德几乎是从骆驼上颠下来的,他还是没习惯骑着臭烘烘的长毛东西在沙漠里跋涉,哪怕他们已经吃了两周巴莫勒的沙尘。
“欢迎来到达斡尔城,麦酒、烤肉和舞女在等着咱们,至少在等着我。”矮人向导麦格林一把牵过缰绳,赶着畜生们走向城墙边的畜栏。
林德取下行囊和佩剑,提醒道:“我来这可是有事公干,我要见法瑞斯。”
“是是,人人都想见炼金术师,人人都爱金子。可我们也得吃饭休息,不是吗?更别说现在想见他一面需要总督的许可,自打他把铅变成黄金之后,法瑞斯可是大人物。”
炼金术,林德在心里默念,一门古老晦涩的学问,那些有幸窥探翡翠石板只言片语的学者究其一生都在研究文字背后的秘密,哪怕让他们把身家性命搭上也在所不惜。学会派遣他来到遥远的东方肯定有他们的理由,只是他们没有告诉林德,他也不需要知道,毕竟他只是受命办事。把铅变成黄金,听起来只存在说给儿童的睡前故事里的奇迹,却真的有人做到了,林德甚至怀疑不过是又一个高明的骗子。
“我拒绝。”沙贾德总督折起呈上的信件,挥手命仆从退下,“亚诺尔森离这里太远,那儿的巫师也无权过问我治下的事务。回去告诉你的巫师主子们,派只信鸦或者用你们惯常的巫术,随便你怎么做,叫他们别把手伸得太长,别来打扰我或者我的大贤者。”
林德有些恼怒,他微微鞠了一躬,礼毕后迈着小碎步后撤,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开,他得另想办法。
法瑞尔的宅邸不难找到,他在这一带颇有名望,一夜成名的那一类,人人都知道他,知道他住在哪,可没人了解他,甚至没人见过他的脸,没人知道他的小秘密。在此之前,他只是个默默无名的炼金术师,带着一个叫马尔科姆的助手四处流浪,直到他在沙贾德总督面前展示出高超的奇迹——白铅转化为黄金。
一个突然冒尖的炼金术新星,难怪总督会如此严加看守,就好像恶龙逮到一只会下金蛋的鹅。林德注视不远处驻守在宅邸门口的哨兵,暗自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炼金术的奥秘远超字面意思,转化黄金只是叩开宝库的第一步,若是我连这一步都不能做到,又该怎么深入探究这一领域?我至今为止的实验都失败了,白铅没有化成黄金,也许,只是也许,我需要换一条道路来实践......”
——《法瑞斯笔记·其七》
“我的主人,您为何满面愁容,请容我知晓一二,好为您排忧解难。”
“马尔科姆,吾的仆人,吾的老友,吾的财富、美食,尽可与汝分享,唯独这份苦闷是独属于吾的。”
“马尔科姆,世上有一万件黄金能买来的东西,唯独我的烦恼是金子所不能衡量的。”
“我的主人,除了时间,又有哪一件东西是金子换不来的?”
达斡尔城没有宵禁,这是个好兆头,林德如此思索。这座城市很繁华,街市浸没在四溢的人声里,没人会在意一个远方来客的举止。有几次,林德察觉自己迷失在商贩和平民汇成的河流里,不得不依靠鸟卜仪找回正确的方位。几度横穿街道和小巷,推搡开拦路叫卖的小贩,避开哨兵警觉的目光,痛殴找麻烦的本地混混,在结束一切不愉快之后,林德找到半醉不醒的麦格林,半是强迫地把他拉出酒馆。
“嗨,醒醒。”林德右手扶住矮人,免得他背靠墙根摔倒,左手迅速结印,打了一个响指,“酒会结束了。”
矮人双手捂住头部两侧,迟钝了半秒,缓缓发出一声哀叹。
“我的脑袋,巫师,你对我做了什么好事?”麦格林斜依着墙根,整个人瘫倒下去。
林德解下水囊交予矮人,解释道:“宿醉,不是我的错。”
“咳,你们那都是这么叫醒别人的吗!打个响指?真没礼貌。”矮人把空了大半的水囊塞还给林德,他满脸上写着被人打断酒局的不爽。
“只有对付醉鬼的时候会这样,我有活要交给你。老规矩,先付一半,结了再付另一半。”林德拍了拍钱包,袋子发出金币碰撞的沉甸甸的回响,“我需要进入法瑞尔的宅邸,通过不那么显眼的方式。”
“找别人去,别来烦我。”矮人摸索墙壁,颤颤巍巍地起身,两条腿试图找一条不那么晃悠的道路。
“仪式很成功,我十分之确定,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就在我耳边窃窃低语,讲述那些被遗忘的古老智慧。哦,第一代先民曾经崇拜它们,古代吉萨祭司将它们绘制在墙上,我们却对这些超人的知识与秘典嗤之以鼻,甚至是唾弃......”
——《法瑞斯笔记·其九》
“他平时都在研究什么,为什么炼金术师会和恶魔学扯上联系。”
“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打一开始就搞错了,凡人不该去追求永生的权利。”
正门是绝无机会的,总督的士兵把守在那儿,日夜交替轮岗,院墙足足有三人高,想要攀爬并不容易,搞不好还会引来巡逻的士兵,他们还不是最糟糕的结局。
矮人盯着亮着蓝光的提灯,又看了看墙上反光的符文法阵,索性盘腿坐了下来,回顾自己来这的缘由——
“你打算怎么进去?难道轰塌整堵墙不成?”矮人看者林德卸下背囊,不安地搓起手指。
“不。”林德没打算花功夫解释,这会已经是午夜了,他们得赶快,在拂晓前办完。“我们用灯笼,守在这里,别让灯笼灭了。”
说话间,林德翻出一盏样式古旧的提灯,低声颂念咒文,提灯闪烁亮起蓝色火苗。不等矮人多说,林德将提灯放在地上,开始在墙上涂写咒文,随着符文开始泛光,法师大口呼吸,调整呼吸节奏。
“派只信鸦给亚诺尔森的法师学会,就说我已经死透了。”说罢法师冲向高墙,消失在法阵里——
我们都完蛋了,麦格林忍受渐渐消退的宿醉感,莫名产生消极悲观的念头。
“我们的计划很成功,是的,我们,我和它,我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搭档。在沙贾德那头肥猪面前的表演堪称完美,可能我们再也造不出纯度这么高的金子,不过不重要了,我们已经取得总督的信任,可以得到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
——《法瑞斯笔记·其十九》
“我看到死者在阴影里徘徊,他们既不能行于阳光下,也不愿消失于黑夜中,我仍能听见他们的临死前的哀鸣在墙中回荡。”
“马尔科姆,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们为了窥探禁忌的知识,在歧路上走得太远了。”
快走!林德接受过的训练催促他向前迈出步伐,本能却尖叫着抗拒。前面一片黑暗,除了无边的黑暗外别无他物,这里并不能久留。
快走!法师努力回忆起往昔的训练——控制你的恐惧,而不是被它控制。他不知道有多少法师被困死在自己的法阵里,他绝不想成为他们的一员,林德驱役身体迈出第一步,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快走!虚无的墙壁横亘在他与现实之间,有形的灵魂拉扯着无形的身躯,拼命挤过现实与虚空之间的裂隙,从阴影中显身,一点点重新初具人形。终于,林德又可以自由地呼吸达斡尔城午夜充斥烟火味的空气,虽然林德知道刚刚经历的一切只在瞬间,但是恐惧却久久不能消退。所幸他还有事要做,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宅邸里,尽可能无视灵魂尖啸不止的躁动。
宅邸里没有居住的迹象,没有灯火,没有人声,甚至没有炼金术师实验室标志性的异味。林德保持着警觉,猫身打开侧门,进入昏暗的室内。
“贤者之石,多么闪耀的名字,每一滴都沾满了炼金术师的心血。为了制造最纯粹的贤者之石,需要更多的牺牲,第一代先民不正是这么做了么?为什么我们不能这么做呢?他说得没错,他们不过是些本该遭流放、处死的罪人,只是必要的牺牲品......”
——《法瑞斯笔记·其三十三》
“所以说——贤者之石,对吗?你们造了一块贤者之石。”
“它向我的主人做了承诺,我不知道交易的细节,等价交换,我的主人反复念叨这个词。”
“然后它欺骗了法瑞斯,是谁召唤来一只恶魔?法瑞斯还是它?”
“我不知道,别逼我,求求你,我手上沾满鲜血,它们洗不掉,洗不掉的血迹。”
无需借助灯光,林德感知到屋子里残留的魔法痕迹,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像蛛丝结网一般向着地下室汇聚。他拔出佩剑,默默念诵咒语,佩剑随即泛起淡淡荧光,借这微弱的光亮,林德足以看清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地下室凌乱无章,无论曾经谁待在这里,他走得很匆忙,工作台上纸张和材料散落交错。墙上挂着一张祭祀图,山羊皮和墨水制成的,供奉的是古代吉萨祭司的庇护神透特,也是它创造了翡翠石板,它是古老异教的神,早被遗忘的诸多神祇之一。
林德单手拨开沾染墨迹的垃圾,寻找有用的线索。如他所预期的,法瑞斯没有带走笔记,这让林德感到不安,一个炼金术师居然会放弃毕生的心血。匆匆翻阅,笔记是用古艾多雷语写成,林德并不擅长这类混杂精灵和矮人词汇的古老语言,只是不少地方反复提及的“转化”、“交换”与“贤者之石”让他有了大致的调查方向。“贤者之石”,所有贤者的梦想,开启永生大门的钥匙,相比之下把铅炼成黄金是不值一提的把戏。
另一本似乎是一本账簿,内容除了炼金所需材料和数字,有些奇怪的部分引起林德的注意——
诸如此类的名单不断在账簿里反复出现,林德四下翻找,找到几份带有总督印信的清单,清单的人数和账簿一一对应。这里太小了,不像是拘押罪人的地牢,空气里也没有活人的气息,林德不敢猜测他们的结局,除非法瑞尔还兼职奴隶贩子。
一定有间密室之类的地方,这件实验室太小了,塞不下那么多人。林德思索着,嗅到空气里弥漫一丝硫磺的臭味,仔细嗅探是从工作台左侧墙壁渗出。法师警觉地举起佩剑,炼金术师、巫师、法师,在骨子里都一样,他们比守卫宝藏的恶龙更像恶龙,会竭尽所能地保守自己的小秘密,陷阱、机关、诅咒、毒药,无所不用其极。林德用剑尖试探性的挑向墙壁,幻影随着荧光的照耀消散,显露出更深邃的向下延伸的阶梯。
“光。”林德命令道,一个小光球升起,照亮前方的道路,随着拾级而下,夹杂腥臭的硫磺味愈发浓厚,阴影里传出窸窸窣窣的杂音。林德停在门口,没有步入眼前这间位于地下的石室,本能的恐惧令他停下脚步,房间里有什么东西,某个让他害怕的存在。
光球飞入房间,映入林德眼中的是墙壁上四溅的血迹,干涸、发黑的血迹,地板上纵横交错的沟壑也被血迹染成了黑褐色,某个隐匿在阴影中的怪物因突然的强光发出强烈的嘎达嘎达声。
随着怪物蹿出,一口吞下光球,房间内又一次陷入了黑暗。在那之前,林德瞥清了怪物的样貌,那是一只长着蝎子脑袋的卡塔厘恶魔,强有力的大颚能将人一截两断,蛇一样的身躯覆盖坚硬的鳞片和锋利勾足,攀附在墙壁上,蜷缩着等待受害者进入房间。
林德举剑指向房间入口,怪物没有冲出来,恶魔讨厌光,和他预想的一样,毕竟它们是太阳初升前时代的产物。他召来火焰,升起火环阻隔在自己与恶魔之间,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恶魔,它弓紧身躯,却没有扑击出来。趁着火势,林德看清了地板上的沟壑,和他猜想的不一样,这是个召唤法阵,但是这畜生不是被用魔法从阴影领域拽过来的。无论法瑞斯的计划是什么,局面已经失控了,问题在于——法瑞斯去哪了,他为什么要召唤一只恶魔。
没时间多想,火环的光焰正在减弱,林德口中颂念咒语,右手举剑,左手食指、中指并作一处,划过剑身,一道强光沿着剑脊骤然升起。
“来啊,畜生!”法师大声呵斥,高举利剑,大步跨入房间,“愿你在烈阳下焚烧殆尽。”
“血和献祭,石头......红色.......已经完成。接下来......接下来该做什么?我该怎么做......这块石头?通往永生的......钥匙,或者......创造?多么美妙的设想,我的伙伴。藉由毁灭......我们创造,藉由创造.......我们又会遭遇什么呢?”
——《法瑞斯笔记·其四十二》
“你带着它,不是吗,马尔科姆。当你的主人遭遇不幸时,你逃走了,带着那块贤者之石。”
“不过是块石头,沾满暴行和罪孽的石头!我能听到他们,他们在石头里尖叫!”
总督通常起的很早,他喜欢享受达斡尔城拂晓时分的宁静,这让他很是享受。不过值日官带来的消息打搅了他今日的雅兴——有人在纵火,烧得还是炼金术师的宅子。
“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大人。”当总督赶到现场时,听到被士兵扣押的矮人大声疾呼。
“总督大人,这个矮子说有巫师潜入了大贤者的宅邸,接着大贤者的宅子就失火了。”
总督挥挥手,示意手下散开,他紧盯眼下灰扑扑的矮人,矮人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身侧是盏闪着蓝光的古旧提灯。
“麦格林,大人,我是个赶骆驼的,巫师出价......”
总督望向院墙飘出的黑烟,心绪不宁地来回磨蹭肥嘟嘟的十指,祈祷着一切快点结束,最好烧得干干净净,连同那个烦人的巫师一起。
“咳咳,咳。”总督被浓烟呛得直咳嗽,不仅仅是他,周遭的士兵与平民也纷纷退散。抹了抹眼泪,总督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从墙中显现,他忍着呛人的烟雾辨识出来者的异域面孔。
法师扔下剑扑倒在地,他看起来精疲力竭。总督谨慎地上前,低声质问道:“法瑞斯在哪?”
林德摇摇头,“死了,不是我干的,他咎由自取的结果。”
他们最终还是释放了林德,在一系列折磨和交涉之后,林德猜测法师学会暗中操作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他还活着,算不上健康,但总归逃过了更不幸的命运。可怜的矮人。
在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沉闷午后,他躲入达斡尔城角落的某个小酒馆,沉浸在对古文字的研习中。
“我能坐在这吗,不会耽误太久。”一个袍子人自顾自地坐到林德对面,他有张沙漠原住民的面孔,脖颈悬挂一块血红色的琥珀石头。“啊,你偷到了我的笔记。”
“是又不是,我内心深处有一部分仍渴望着成为人类,其他的则不再是人类。法瑞斯召唤了我,他年轻又自负,自以为可以窃取神的知识之后全身而退。”
林德沉默片刻,低声吐出一个词:“透特,或者说是一具盛着透特力量的死灵躯壳。”
“是又不是,我的外在很年轻,还有太多事务等着我学习,我内在的灵魂却很古老,古老到可以追溯至第一代人类之前。”
“法瑞斯召唤了你,他用自己做容器,我算是明白他研究恶魔学的原因,神和魔是一回事,不是吗?你们是太阳升起前纪元的造物,本质上是同样的。那只卡塔厘恶魔是怎么回事?”
“可悲的试验品,我们想试试贤者之石的成效,就如造物主创造第一代人类那般。那是头野兽,被赋予生命力的那一刻,它便失控了,法瑞尔死了,我活了下来,身体支离破碎,借由处理废料的暗渠冲刷到河边,我利用黏土和水修补了这具残破的身躯。”
“我猜应该叫‘血石’才对,你们一直在用活人做实验,总督治下的罪人,把活人的生命力榨干,你就没有罪恶感吗?”
“为何我要为人类落泪,我并非你们的一员,还是说你也打算夺取这块染血的神石?”
“我无意于此,如果法师学会要求我追杀你,我发誓哪怕是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在那之前,你该走了,死灵。”
“是的,我当然会离开,噢,留着这本笔记吧。我一路向东要去往阿拉吉斯,被遗忘之地,在那片被我的同胞遗弃的土地,不朽的夏胡露是我的归宿。”
直到对方离开许久,林德还在犹豫是否要销毁这本笔记,他手里握着一个沉甸的重负,很多人愿意出大价钱买下这本笔记,另一些人不会介意为此割开他的喉咙,剩下的则希望他和笔记一起消失。
“必要的牺牲,不是吗?”林德手中升起火焰,书页燃烧、蜷缩,化成灰烬,完成这一切后,林德起身去追赶那位旧时代的神祇,但愿还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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