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随后才注意到墙壁上的那些装饰,一开始这些东西都隐藏在在木架子的后面。装饰看起来像是一种铭文。想不到这里也和上面的那间旅店一样,充斥着这些极其不协调的装饰和搭配。那些墙壁上的浮雕,精美而华丽,如果存在于古代皇帝的宫殿中或者是哪个巨大的古文明祭坛上,那会十分的搭配。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一间深入地下的地窖里。
陈松让人上去把技术队叫下来,也许不久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需要光顾这里,那些学术界的人物,那些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记者什么的。陈松忽然注意到,这里的空气比起上面的旅店,还有延伸下来的通道里要清新一些。腐朽的味道被空气流通带了出去,可是这个地下的空间哪里还有缝隙?
“四处找找!这里可能有通风口。”按照一般的常识来说,结合之前的报案,他们相信这样的地窖可能会是犯罪现场,比如藏匿之类的。也许他们把那些诱拐来的孩子,还有从街上强行抓来的人都送到地窖里来……
从整个案子已知的部分来推论,这样的解释,在逻辑上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说实话,陈松在这里经历过那么一个疯狂的夜晚,加上对于那些狂暴的村民留下的印象。他甚至做好了在这里找到一大堆残破的人类尸体的心理准备。也许他们就会在这里发现有一个暗门,然后里面藏满了可怕的,血流成河的,让人发指的血肉……本应如此,或者说这是他可以想象得到的事情。那么既然没有发现,那这份不安从何而来?或许就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的有些出乎意料吗?
他们继续在四处搜索,有的人搬开杂物,或者拉开靠墙的木架子检查后面的墙壁。忽然那一阵窜动的声音又出现了,陈松立刻抬头寻找声音何在。这种声音一开始听起来,像是那种墙后又老鼠的动静。但是第二次听起来,就有些不同了,因为在这声音里面,参杂着某种粘稠的,细碎的,交织盘绕的声音。
可是这种声音的存在是完全不合理的,身后晃动的手电筒的光,还有武警队员们询问的声音,让陈松确定,那肯定不是他虚无缥缈的幻觉。背后至少有十个人都听到了这种声音。他们都四散开了沿着墙壁追寻。随后就如同突然出现一样,那些声音很快的就消散了。
借由那些声音的引导,陈松他们注意到墙壁上的那些浮雕刻画的东西有些非同寻常。在靠近墙壁试图听出声源的时候,他们注意到那些浮雕,类似于连环的壁画一样。那是一个类人形的东西,有一副长条上面,刻画着一张类似进化的,或者是记录了某种变化的图。其中可以看到类似胎儿的形象,然后逐渐的成长,紧接着第二幅图,可以看出上面刻画着某种孕育胎儿的状态,不过似乎有其它的什么东西参杂进来。一些类似触手的形象出现在了画面上。然后是一副融合形的浮雕,一个人形鱼头的怪物。
这看起来并不仅仅只是某种狂人的想象,或者是抽象的图腾崇拜。虽然这种说法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是那个浮雕实在是太过惟妙惟肖。那种冲击力来自于它散发出的令人不得不信服的真实性。陈松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关于这里“达贡神教”崇拜的事情,过去历史上出现过的,人类对于深海的崇拜。
抓捕任务一直持续到深夜还没有结束,或者说麻烦才刚刚开始。进行深入搜索才发现,整个三井村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一般,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人一种空间上的错觉感。比如有些地方明明看起来像是两条路口的交叉,走进之后才发觉那里是死路。明明只是一个渔村,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怪异之处,但是那些建筑结构,还有整个村庄的建筑群排布,再加上这阴冷潮湿的环境。完全没有特点的几个部分组合起来却产生了让人幻觉丛生的效果。
天色暗下来之后开始,雾气上来了。阴寒的气流带着那些白色的迷雾上来了,白色的迷雾看起来虽然只是朦胧,但却几乎完全阻挡了视线。包裹在迷雾之中,进行搜查的警员们几乎无法分辨周围。这让人心理上产生了一种鬼影重重的感觉,以至于在过于紧张的情绪下,有好几个警员对着那些迷雾幻影拔枪自卫。大多数时候,他们仅仅只是对着空气,或者对着一堵烂墙开了一枪,之后才注意到那根本是别的东西。不过靠近海港的一组警员有人不小心打中了自己的同伴,他们只能架着同伴跌跌撞撞的退回了村口,然后把同伴放在临时担架上等着急救车过来。
早上送走第一批村民的卡车在晚上又回到了三井村村口,第一波被抓住的村民大多数是妇孺老人,她们中有一部分被送进了医院里,警局特地向医院打了招呼空出了隔离区把那些村民送进去。那些暴力攻击武警队员们的村民就被绑了起来关在了看守所里等着进一步的问话。
武警队长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在入夜之后,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这里之所以会被叫做“鬼地方”的原因。这种黑暗下衬托出的荒凉和无生命气息是那么的强烈,任何人如果能亲自体会过这一次之后都会终生难忘。那种广袤无垠的感觉异常的真切,虽然这里仅仅只是一个靠海的小渔村罢了。很显然不仅仅只有武警队长有这样的感觉,身边一起驻守的两个同事在那里大声的谈论着,他们的语气是那么的刻意。很明显听的出来,他们在用大声说话压抑自己的那种感觉,可是这种不安却无法掩盖。
他们突然觉得异常的疲倦,这次任务与他们多年的警察生涯中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案件比起来,原本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即使武警队长相比一般的警员知道的更多一些,也仅仅是这里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邪教团体,并且从事着贩卖人口和侵扰住民的事。对于那些理论上提到的活人祭祀之类的事情,之前他完全没有实感。
可是这一整天下来,他们意识到,这里的复杂远远超过了之前的调查研究。一直到后半夜,还偶尔可以听见想起的枪声,以及回来的警员汇报伤亡情况。他们还有三分之一的村子没有搜索。这里的地形异常复杂,每一栋屋子都要一组警员花费上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搜索,他们每一个人都感到异常的疲惫,同时还有惊恐。
这个地方真的很神秘,有两组警员在村南边进行搜索排查的时候,追逐着一个身影,随后不知不觉被带到了靠近海港的位置。但当他们以为接近了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里是一条死路,前面虽然可以看见港口却根本过不去,这里的地势要比港口区域高得多。可他们却根本不记得他们有走过上坡路。
后续的增援警力终于在凌晨时分到达了,他们接替了一部分的警员。增援的警力是从其他省区调派过来的。省厅级在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三井村的案子极受重视程度,于是更上级下达了多省联合行动的命令,要求是务必铲除三井村地区的邪教活动,以及相关的其他犯罪活动。
在那么长时间的布置调查,以及创纪录的警力调动之后,第一天的收获却是意料之外的少。除了一部分村民之外,他们几乎没有搜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失踪人员没有找到,同时还折损了一部分人员,简直是巨大的失败。
陈松他们从那个地窖里出来之后,回到了村口的聚集地点。吴浩和赵青也各自回来了,只有傅斌那一组人遭遇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一名警员殉职,傅斌被找到的时候,整个人处在极度惊恐的状态,几乎丧失了理智,他挥舞着手里已经被打光了子弹的枪阻止其他人靠近,最后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傅斌送上了急救车送去医院,同一组的另外两名警员也因为过度疲劳以及精神状态不稳定而退出了行动。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夜半时分,风声中送来一阵怪异的吼叫声,这声音让所有在村口休息的警员们都注意到了。很多人甚至是跳了起来,因为这声音立刻让他们联想到那些村民们的暴力攻击,那种咆哮的声音非常像。有一部分警员还听到了更多,比如陈松。
那是从海那一边传来的声音,像是某种吟诵的声音,呼应着树林里传来的咆哮声。两个方向上传来的声音遥相呼应,甚至让人产生幻觉。警员们纷纷敢到战栗,有的人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视。武警队长不得不大声下命令调度,把受影响小的警员留下来站岗,其他的人则坐车暂时退出去一段距离。
群鸟的鸣叫声听起来特别的不祥,不知道是因为周围环境的衬托,或者是这里正在发生的事……通往三井村的公路已经被封锁了起来,任何车辆不得进出。但是其实外来的车辆并没有愿意主动靠近那里的,那片封闭的地方一直成为人们心底的阴暗角落,所以他们都选择性的无视了那里,包括那段时候在路面上频繁巡逻的警察,还有多次来往的急救车和警车。
仅仅只隔了一段山路,就完全把混沌失序和外界的安宁隔绝开来了。从村口可以看见远处武警队员们的手电筒灯光。他们还在村里搜索,已经到了后半夜了,村口靠近国道的地方,那些像是逃难的村民们都聚集在了那里。警员们搭建起了临时的帐篷,划出一片区域给那些村民们待在那里。那些村民有些不一样,看起来像是比较正常的村民们,大部分人被发现的时候,都是躲在屋子里面瑟瑟发抖,有的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有的则变得完全的木纳了。当警员们要把他们带走的时候,那些村民才像是回过神来,如同从噩梦中被唤醒一样。
其中有些村民甚至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们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可以看得出他们非常配合武警的工作,老老实实地跟随着他们离开自己那个已经变成了原始洞穴的屋子。武警队长要求增援带上补给过来,他向上方汇报,这些多出来的村民暂时还没有地方可以很好的安置他们。有一部分村民从自己的家里带出来了一些物品,一些被子还有一些随身可以携带的衣物水壶之类的。
村口那些被临时安置的村民们就在武警指挥部的旁边。队长看着那些村民们,很多妇女抱着孩子已经入睡了,武警队给了村民们他们的睡袋还有塑料布什么的,临时铺在地上给他们用。开过来的急救车留下了一辆,还有上面的几名医护人员配合警员照顾那些村民。
“……总是有结束的时候,虽然……虽然不可能是真正的结束……但至少可以……可以……暂时太平了……”武警队长循着声音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身形干枯的老人走了过来。那个老人显然是对着武警队长说的,只是这一番话有点突兀。
“那个……请您配合一下,这是为了帮助你们……会安排好你们的住处的,这里……”武警队长还是按照官方的说法安慰那个老人,他自己知道的大部分情况还是关于官方宣传的说法:那片地区老旧而危险,当地窝藏了大量不法黑恶势力。所以为了照顾当地村民,那片地区需要进行清空和强拆。武警队长只了解一部分关于抓捕的内情,关于当地那些异教崇拜,还有秘密教团对周围的无辜百姓的邪恶影响。
“我知道……我知道……不论如何……我得谢谢你们的……真的……谢谢啊……”那个老人抬起了手打断了武警队长的说辞,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醉汉,摇摇晃晃糊里糊涂的。不过那个老人身上的一些反差引起了武警队长的注意。他低下身去,侧耳倾听那个老人的话。
“……我还记得……还记得一些。您知道吗?很早的时候,这个村子是很小的,那是我们祖辈那个时候的事了。生活的很艰苦,因为这里很贫瘠,什么都没有,又与世隔绝。不知道老祖宗们是怎么会想到来到这片地方扎根的。记不起来,也没有留下来什么……”
“……可后来,我自己其实是……我其实是无意间听说的……我记不清是不是我爷爷告诉我的了。其实我们老祖宗来这里的时候,他们不是第一个到的……在很早以前,这里其实有其他人在……其他的一些东西在这里……”那个老人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这些,看得出来他有非常强烈的倾诉欲望,但显然平时这些话他都憋在肚子里。武警队长认真地看着那个老人,表示自己在非常专心地听他说,显然那个老人明白,他接着说道。
“就是从我爸那一辈开始的,我……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村里开始继续海葬了……这里其实并不是一直在进行海葬这种东西的……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为什么我还记得……因为我记得我爷爷,我爷爷教过我很多东西,他走的时候不是被海葬的,他是被埋在了村外的一片墓地里……没错……”
“后来就不见了……挖开了或者是别的什么……我还记得这件事情,但是别人不知道为什么都忘了……我记得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村子变了,人都变了。就好像是突然开始的,或者是突然发现了。我自己记不起来了,那些人,肯定有谁,跟海里的那些东西做了买卖……海里一直有脏东西,不是好的东西……记得我爷爷告诫过我的,不要去海里太深的地方,就算是靠岸边也不好。但我相信村里肯定有人去干了这种蠢事……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村子里那些人的神情都不对了,那个天杀的!”
“那个时候,我邻居家,那个孩子,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们以前一起玩的……我还小的时候……那个孩子那段时候开始不再出来了,不喜欢见光了。我还注意到,他的皮肤不对劲,好像是得病了,皮肤上开始出现硬疙瘩,好像是皮肤病一样,一开始不太注意,就好像是普通的那种红疙瘩,看那个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有一段时间,大夏天的他也遮着皮肤不愿意露出来。直到有一次……我去他家里,在他家里看见了,那些疙瘩变得密密麻麻,颜色也变得深了。很恶心。我一直记得……”说到这里那个老人咳嗽了两声,武警队长把那个老人扶到了一边坐下,然后他也坐下,继续听那个老人说这个村里的往事。
“……那些东西像鱼,又像是蛤蟆。自从看见过那个东西之后,我后来就开始做梦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在梦里见到过那些脏东西。但那不是梦!是真的!我知道那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在睡醒的时候见到过,只在梦里见到过,但我相信那些东西就是真的,而且就在这个村子里。从那之后我没见过我邻居家的孩子了,但是他们家一直没什么变化,家里人也出来和村里的邻居打招呼,也正常的到村里的作坊去干活,也正常地到海上去打鱼。一直到那家人家后来都去世了,他们家都是海葬的……”
“我更愿意相信他们都还活着,有一天一个老鬼,木工作坊里的老师傅。我爷爷以前一直和他一起喝酒,偶尔会到我们家里来。对的……这个村子以前也有作坊,有那么几个三四个吧。后来打仗的时候,村里的作坊都停了,年轻人都不在村里了,都是些妇孺老人在村子里留着,那些出去的年轻人很多后来都没有回来,村子的人口少了很多,从那个时候开始村子就开始没落了,曾经这里很富裕,之后没落了,但是那段时候又开始好起来了……”
“……他就说过,那些海里来的东西,教过我们的老祖宗,大概的是我的……曾……曾曾祖父的时候了,老太爷那时候?他们让村里的年轻姑娘还有小伙子到海里去,每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专门挑那种时候,重阳什么的,就把那些年轻人送到海里去。……我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就像是祭典一样的活动。人们聚集起来,围着篝火。据说这里曾经有一个祭坛在这里,老祖宗们在那里和海里的那些鱼啊,那些玩意交流。据说还有龙王……”
“……然后他们就进了我们的血脉……在我们这个村子的血统里,很多人……其实这是命……从我们老祖宗开始就有了,所以战争年代那会,村里的人们也都不害怕。那些东西的寿命很长的,我见到过一次……不……两次了,时间间隔有几十年了,你看……我从那会的小伙子已经变成现在这么一个老头了,那东西也一直在……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可是血统让这里的人只能留下来。不管愿不愿意,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变成他们,又回到海里去。谁也逃不掉……时间早晚的问题……”老人的神情越来越低落,一开始的那种还留存着的一点生命力似乎开始流逝了。
“我们会把这片地方整好的。您放心吧……您会有新的住处的。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武警队长相信这个老人是因为这个地区长期存在着的异教一直困扰逼迫着他们,包括那些人身上出现的不正常的变化,他们会被送到医院里好好治疗的。面对这样的问题,他们的行动对于他们的这个岗位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的心中多少还升起了一些荣誉感。
“不不不……你不理解,你们做不到,你们最多只能赶走它们,你们消灭不了它们。他们就像草木山石一样久远,也许更古老。只有传说中,那些其他的古老的力量才能驱赶它们,才能阻挡它们……”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您快去休息吧!”武警队长让人把那个老人扶到旁边去,他暂时没有功夫继续听那个老人念叨那些不明不白的了,因为村里的动静又大了起来,而这会快要天亮了。
这是一个偶然,技术队在那个地窖真的发现了另一个更深的入口。一开始他们注意到放在桌子上的蜡烛烛火随着气流来回的晃动,于是他们就顺着气流的方向查看了一下两边的墙壁。原本两边的墙壁都有一排木架子阻挡着,他们尝试着把那些东西搬开,但是木架子却牢牢钉在了墙壁上。尝试了几次之后,他们清空了上面堆放的杂物,然后抽空了所有的隔板。这里堆放的东西大多是一些陶器土罐子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那种出土文物一样,上面雕刻着的花纹非常的有趣,看起来年代非常的古老。那些器物都被小心地搬了出去,之后送到地面上,让人送回局里去存放,然后请来相关学术领域的专家们来研究。
两边的木架子是被钉死在墙上的,原本有人猜测这里可能存在着什么机关之类的控制,那些木架子可能就是门,也许是因为背后有机括连接着,所以才打不开。他们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清空了整个地窖,最后一批东西被搬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都亮了。
两名守夜的警员提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似乎他们在睡着了的时候,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其他人随口询问了一下他们梦到了一些什么,他们说他们梦到了这里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浓绿色的怪异颜色,随后他们梦到在这个村子里面,那些房屋都已经变成了废墟。其中穿行着的是那些壁画上看到过的长得像是两栖类又像是深海鱼类的巨大怪物。当他们在梦里试着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注意到这里的地貌开始改变了,最后当他们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变化的时候,被惊醒了。之所以对这个噩梦印象深刻,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梦听起来是这么的荒诞疯狂。当他们同时被惊醒的时候,他们意识到两个人做了同样的梦境。
旁边听着的人听了之后互相看了看,随后开了开玩笑,或者安慰一下他们之后就各自散开了。没有人特别去注意这件事,有人解释说,这应该是因为环境原因造成的,这个地方的环境让城里来的警员感到不适,加上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精神紧张,才需要排解压力,做噩梦。而且梦境中的这些东西也都完全对得上号,听起来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但之后武警队长还是让他们暂时回去休息。
早上从城里开来的车子来到村口,帮助把那些睡在露天下的村民都送往城里的安置所。同时武警队长开始计划搜索另一边的树林,他开始安排清点人手。可以的话他希望尽早开始行动。在安排了必要的人手做准备之后,武警队长先到车子里面休息去了。
天虽然亮了,但是依然非常的昏暗,似乎在这个地方,太阳光永远照不进来。很多东西因此腐烂的非常的快,两辆车子开进了村子,他们要去南边搜索,一直到海港口。新增援的警员们得到了警告,让他们小心那些村民。前一天的暴力流血事件让他们必须提高警惕。警车勉强开到了村中央的大道公路那里,再无法前进了,因为道路实在是太过泥泞,而且也太过狭小,轮胎非常容易陷进淤泥里。
两辆面包车一路拉响着警报,开到了村中,随后侧门拉开,手持着防暴盾牌的武警们从车里出来。在听说了第一天突袭行动之后,上级调派了更多装备更好的武警前往那里。与此同时一些闻风而动的媒体记者也跟了过来。原本这些行动做足了保密工作,是在非常秘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那么大规模的行动终究会露出一些风声。
于是他们封闭了三井村那一端的国道,并且安排了施工队过来挖开路面。对外宣称这里要进行大规模基础建设,同时还悄悄地往那片地区调派警力以及一些专门领域的专家过去。一位考古学教授和一位民俗学教授在当天的晚些时候接到了电话,邀请他们去三井村那里帮忙协助政府的一些工作。
陈松原本打算跟着一辆回程的警车一起先回去休息,他之前已经连续配合行动,工作了挺长的一段时间,武警指挥也同意陈松可以回去休息,但随后他听说了旅馆的地窖那里有新发现,好奇心让他决定留下来继续探索这里的秘密。技术队的人用铁锹还有锤子敲开了一面墙壁。当他们把一面空白的没有花纹装饰的墙壁敲开的时候,石板碎裂,涌出了大量的沙土。然后他们开始清理现场,把沙土一桶一桶的运出去。这个工作非常的辛苦,而且进展缓慢,因为地窖到地面的那段台阶通道异乎寻常的长。
一直到快半夜的时候,那里才差不多被清理出来。一名警员用手电筒照了照墙壁后面的空间,沙土被清理掉之后,可以看见在墙壁后面有一个挺大的空间。手电筒的光照进去看,那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溶洞一样的通道。通道的外形看起来像是自然形成的,而且那些纹理类似于流水冲刷岩石的纹理。而洞穴下方的台阶则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台阶,但也因为同样的流水腐蚀的效果,有些台阶基本已经被磨平了,有一段可以看见的台阶完全被磨平了。这个通往跟深的地下的通道也非常的长,手电筒的光照不到底。
往通道深处查探了十几米之后,一副令人毛骨悚然悚然的景象出现在了眼前。
大量的动物骸骨堆积在那里,大部分是鱼类的骸骨,零散堆积,没有办法清楚分辨完整的形态,不过从那些断裂的脊椎骨骨节的大小可以判断得出这里鱼类的体型,最大的甚至可能是鲨鱼。还有一些骨骸看起来像是接近灵长类动物的骸骨,初步还不能判断那是什么,因为相对来说,体型上要比人类小得多,但是形体非常接近,可能是类似猿猴之类动物。那些骨骸相对来说完整一些,大多保持着一种卷缩的姿态。
这阴森森的画面让两名警员没有敢走太深,当他们走到了那些骸骨前面,然后用手电筒往更深的地方照过去。远处的通道似乎变得宽阔了一些,可以容纳两个人并排,也许更深处空间更大,但地上依旧铺满了数量惊人的骨骸和动物残骸。通道的最上方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所以前面第一位警员必须先退出来才能让后面的人进去看。
对于是否要继续探索下去,他们犹豫了,不知道是预感或者是本能,下面的东西很有可能远超出他们的预期。而且对于这里发现的这些看起来意味深长的东西,他们也都没有头绪。一部分照片还有一些比较小的物品都被送了出去,邀请学术专家来对其进行检验。
陈松来到那个洞口的时候,两个已经下去过的警员都回到了地面上。他们看起来神情特别的不安,似乎不仅仅是那个令人惊骇的洞穴,他们好像注意到了别的什么东西,特别心神不宁,以至于在地窖里都呆不下去了,立刻上了地面。
“这是真的吗?”当武警队长听说了这个发现时,他非常惊讶。他会想起那个老人在临走之前对他说过的一些话。
“他们曾经在地下崇拜它们……这个村子就是在祭坛上建起来的……所以这里从来都是一个不干净的地方,就好象你把你的家造在了一片坟地之上,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必然要来骚扰你,因为你先去骚扰了他们。但这个村子……我们这个地方,比起那些来说,差得远了……那是更加可怕的东西,更加可怕得多的东西……连那些死去的鬼魂都会害怕的。在这里呆久的人就会受到影响的……”最后,老人在上车前抓住他的衣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些话。当时那个老人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的认真。随后上车之后,武警队长从车窗里看见那个老人的表情,变得木纳空虚,就好象灵魂离开了一般。
“不知道,可能是信号原因,但那片地方就算是徒步走的话应该半个小时之内就能回来的。”
据进入过树林的警员们说,那里似乎容易让人产生幻觉。据当地的居民们说,那个树林一般村民们都不敢进去,即使是三井村的那些老村民轻易也不敢去那里。传说那里是三井村祖辈们做祭祀的地方,在树林的很深处。那里有一个非常古老的地方被当作祭坛,或者有的村民就说那地方本身就是个祭坛。重要的是那里非常古老,并不是三井村的祖辈们建造的祭坛,因为那个地方比三井村本身还要古老得多,据说那个地方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其年代不知道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
周边地区的居民对那个地方非常的忌讳,都不愿意提到那里。在之前调查的时候,大部分的调查人员只得到了一点点关于那里的信息。其实周边地区的居民对于那里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只是说对于那里特别的忌讳。因为那个地方让人感到特别的不舒服,有一种阴暗邪恶的感觉,有人说那里的天气常年不见光,似乎一直有很厚重的乌云笼罩在那里。还有的人说曾经亲眼见过大批迁徙的鸟群绕开那里飞行。
包括山间吹来的风里总是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在一些特定的时节里,那里的异样会随着风偶尔侵入周边居民们的正常世界里来。
“总之那个地方就是说不出的怪,让人不舒服,怎么也说不清楚的那种……就是莫名其妙……一种像是胸闷的感觉会上来,憋得透不过气来。”说到那里的时候,那些住民们毫不掩饰他们厌恶的表情。而对于调查员们追问跟多的信息,他们更多的只是反复重复那些忌讳。但调查员得出的结论是,那只是从那些居民们的老一辈开始就流传下来的传统,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到底是什么,其实谁也不知道。
“我想我知道很多,一般只有像是我这样的孤僻的人会知道的更多一些。你们愿意来找我这样的人,肯定因为我比起那些老实巴交的居民们更没什么忌讳……”直到调查员一直循着线索找到了一位在国道302附近居住的移民孤寡老人,那里已经快要靠近外省边界了。
“很多年以前我也住那儿,其实我不算是那里的居民,只是恰好住的地方比较近。说实话,其实是没办法……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找到一个落脚点,可以安安静静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一件事最好的事了,所以别的也无所谓,比起那里给人不舒服的感觉,有地方活下去就不错了。”
“大概是在五几年的时候吧,具体什么时候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那里就闹出过这么一件事情,据说有人出海打鱼的时候,捞上来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然后还和在海里的什么东西讲话。据说他们得到了很多宝贝什么的。当然那些流言是真是假我也记不清了,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件事情特别的流行,有的说是海妖,也有的说是龙王。当然那个时候三井村就已经开始和周边地区隔离了,那地方真的非常封闭,村里的人也不太愿意往外面走动。我家住在那附近,那个时候帮助经营一些小营生,主要是卖鱼之类的活计,我们会去三井村。我还记得……”
“那副表情总觉得他们又是讨厌又是惧怕外来人,但他们从来不会真正的拒绝外来人进他们村子。那时候我记得,有几户我们认识的人家都搬到了三井村那里去住,因为当时村里的木工作坊生意经营得很不错,那几户人家都是搬到村里去为了更方便工作。其中一户人家的孩子后来还和村里的人家结婚了,那一次我们家也收到了请帖。”
“那时候我已经在帮着家里人一起干活了,进出货什么的,然后那一次正巧要到村里去送货,就顺便去参加了那里的婚礼。原本我爸是不太愿意去的,我家的长辈知道更多关于那里的事。婚礼就是在村里的一个大院里举办的,还请去了不少人家呢。我记得那户人家是一户信秦的人家,那一家的女儿嫁给了秦家。那场婚礼我一直记得,因为我那时候是第一次注意到那个村子。特别的怪,那天到了晚上之后,村里举办婚礼,虽然很多人都来了,却不觉得热闹。也没有寻常的那种人声喧哗的气氛。”
“那个姑娘家的家长那天在婚礼上的表情不太好,后来我才听说是因为秦家原本并不打算举行那么大的婚礼,后来是姑娘家坚持才那么做的。那个村子里的一些规矩特别的古怪,也特别的古老,和外面的地方都不一样。姑娘家原本甚至是反对姑娘嫁过去的,但是不知道秦家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那家人家同意的。”
“本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家长里短的这样那样的事情总会有,偶尔有什么消息了,或者比较惊人的事情出来了,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但是那户人家后来就消失了,也没有人问起来过,据说是搬走了,离开了那片地方。秦家可能有些老规矩实在是让姑娘家受不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家人全都搬走了,远远的躲开了那个地方。”
“这是我记得的一些事情,哦……对了……还有一些,那时候偶尔会听说有人在村里不见了,不光是孩子,也有年轻的人,男的女的都有。最后见到他们的地方,都是在三井村的海港那里。自从海妖的传说流传开之后,人们都开始更加坚信那个地方有古怪。那些人被海妖抓去了。这种事情只有那些迷信的老人们才会去说,直到有一次……”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忽然变化了。
“我爹……我爹一直不喜欢那地方,但是他又总是得去那儿,也不知道遇上过什么事情,回来的时候就经常脾气不好,和我妈吵架。然后有一天我爹就发疯了,很突然的就发疯了,没有预兆。大喊大叫地说自己做噩梦,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了。我妈和我那时候都被吓着了,想着给我爹送去看医生,或者送去庙里。我爹就坚持要去三井村,说只能去那儿才能解决。他也不让我和我妈跟去,之后……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我去三井村里找过我爹,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那时候少了顶梁柱,对家里的打击多大呀……”
“……我听说,最后有人看见我爹就消失在那片树林子里,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我本想去那里找的,那会……你也知道,我正好年轻力壮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那个地方实在是,比你半夜去墓地里吓人多了。我最后都没有胆子进去,那里……那里的鬼影子……还有那些声音。你知道吗,我后来就真的开始相信了,那些老人们说的关于那个树林子和那个村子的说法,说那里被诅咒了,或者是很不干净。后来我妈就开始被噩梦缠绕,加上我爹失踪以后,生活也困难了,只能另外找出路,于是我们就从那里搬走了……”
“……有人说那里的树林子里住着一个……一个……什么来着?反正是不太好的东西,那东西和三井村有关系,也和海里的什么东西有关系。听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那片地方原本是在海下面的,后来慢慢慢慢就从海底升起来了,变成了现在的这块地。”“……其实有很多人,包括孩子,青年人,他们被带去那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当地的那些村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献祭牛鬼蛇神,把无辜的人骗到那里去给吃掉,或者是别的什么……那些东西……唉……困扰我一辈子了……”调查人员离开的第二天,那个老人就在自己的家里去世了,死的毫无征兆。这件事情最后作为一条备忘录,被记录在了档案里面。当武警队和巡逻队一起进树林的时候,他们注意到那里的空气特别的浓重,空气中有一种沉重的份量让他们的脚步被阻碍了。四个失踪的警员是往树林的核心位置那里前进的,从外面看过去,估计大概距离是步行一两个小时左右,而此时此刻,天快黑了……
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四个失踪警员的遗体,那片树林深处难道真有什么东西蛰伏在那里?可他们需要更多的人力协助才有可能接近那里,第一组进入搜索的人被那高大的树木,昏暗的空间迷失了方向,也许还有空气的问题。
进入那片树林之后,他们就开始感觉到一种非常沉重的气息,就像在纯氧环境下一样。随后有人就注意到了有影子从旁边的树丛中掠过,当他们喊过去想要确认对方的时候,却没有了反应。进入树林的几组警员都知道附近还有人,一开始也并没有太在意。但之后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些人影的行动有些异常,而且也由于树林里特别的昏暗,他们靠打手电筒确认对面。
逐渐深入之后,树叶越来越茂密,阳光无法穿透进来了,在那阴影之下,有人看见了一些扭曲的轮廓:虽然类似人形,但却都是些过于强壮或者过于枯瘦的形体。
一阵风刮过,刮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那声音尖锐无比直刺耳蜗深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用手捂住耳朵。这不是个人的幻象幻听,而是客观存在的真实现象。然而就像风一样,来之无端,去之无迹。转瞬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地上积满了落叶,非常的厚实。一脚踩下去,树叶可以埋没到脚踝。头上的那些高大树木,全都是枝繁叶茂。但是从外面看去,那些及其繁盛的的树叶却都是灰色的。体现出一种扭曲的病态,让人感觉那里就像是沉积的实在太过久远,经历太过漫长的时候,以至于一切都不能挽回了,只能逐渐的凋零破败,不由自主的扭曲糜烂,然后发散出去。
树林里从来都不曾有鸟群存在过,那些飞禽都是自然而然的就避开了一片地方,那种古老的气息,让当下活着的生命无法接触。一种古老到连死亡都消弭的沉寂,在其中步行非常的消耗体力。他们在走进去十几分钟以后,都消耗光了体力,不得不靠着树干休息一下。地上潮湿而泥泞,附近距离不远的两组人一直在互相喊话,以便确认距离和保持联系,但感觉上,隔壁的人声音却越来越远。
随后一声惊叫打破了原本浓稠的氛围,有人注意到了那些高高挂在树枝上的东西,在阴影下虽然看不清楚,但从轮廓上来说那应该是一个人形。随后他们把手电筒的灯光照了上去,所有人都同时看见了那可怕而血腥的场景。那是一个被倒吊着,被完全剥离了皮肤的人的尸体。血液还没有完全流干,但是在地上却没有看到血迹,也许是在别的地方遭到了可怕的事情然后被挂在了这里。
当风吹过的时候,那具没有皮肤的,暴露着一丝丝肌肉纹理的尸体随着空气的流动摇摆了起来。那嘎吱作响的声音异常的响亮,而有心的人把手电筒的灯光往其他地方照过去,原来不止一棵树上挂着这样的尸体。
就在不远处,那里倒吊着相当数量的尸体,所有的尸体都已经风干了,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都被完全的剥去了皮肤。有人立刻离开了树林去外面叫人过来,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尸体都被吊在了相当高的地方,而且树干上也没有遗留下来的血迹。所有受害者身上没有遗留下任何一处皮肤,包括脸皮都被完整的取走了。从体型上可以看得出来,那些尸体大部分都是青年男性的尸体,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女性的尸体。就在树下的警员们查看那些诡异的吊尸的时候,身旁的树林间传来了动静……
村庄外面消防队和救护车都来了,同时还开来了一部分的土方车。进村进行搜捕的武警队员们发觉,距离码头几百码的这段距离之内都被海水淹没了。水位不高,最深处也不过是淹到脖子的位置,水一直从码头蔓延到了村里,看起来像是大涨潮一样。但奇怪的是现在并不应该是涨潮的时候。
那些侵泡在水中的屋舍开始接二连三的倒塌了,腐烂碎裂的墙壁大块的碎片摔入水中溅起水花,水面的波纹一直沿着街道传播到了警员们的脚边。深水区域已经没有办法再进行深入搜索了,那一带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有人的迹象。那些房屋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可以看到那里一栋二层的房屋,逐渐的倾斜,海水慢慢的涌上了二楼的阳台,然后顺着落地玻璃门流进房间里,慢慢的屋子倾斜越来越严重,左侧的房间已经被水淹没了一半了,右边的阳台还离开水面有一段距离。然后逐渐的,从水下面传来声响,那些砖石结构就好像侵泡在了硫酸里一样,被快速的分化瓦解。然后整个屋子“哗啦”一声砸进水里,最后红色的砖瓦从水面上消失,好像是打饱嗝一样,水面上翻腾出一阵气泡浪花然后归于平静。
那些捆绑在码头的渔船顺着海平面,水涨船高,然后它们都脱离了绳索和锚链,顺着水流漫无目的的漂向村里。一条大一点的渔船木头的船头撞上了一栋已经被淹没的只剩下屋顶的房子,哗啦一声,屋顶的瓦片被迫开一个大洞,然后那就屋子的屋顶就从这个破开的大洞开始向下坍塌然后消失在了水面上,而那条渔船被屋子搁浅了一下之后,逐渐的在水面上倾斜,可能是飘着的缆绳勾住了水面下的残骸。水流继续推动渔船,不一会渔船就倾覆在了水面上。
所有人都站在水边,眼看着这怪异的一幕,看着大海逐渐的吞噬掉这片腐烂的村庄。他们就近搜索附近的房屋还有仓库,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臭气熏天,似乎里面都塞满了腐烂的死鱼一样。很难想像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愿意从藏身在这里,在大仓库下面找到了两个神志不清衣衫褴褛的村民,他们抱成一团蜷缩在墙根底下。当他们被拽出阴影的时候,他们表现的似乎非常害怕阳光的照射。警员们花了不小的力气把他们抬到担架上,然后一路送出去。
走在队伍后面的警员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水漫金山的地区,他从水面反射的光看到,那些坍塌的屋子在水面下不远处都四散瓦解开来,然后就有一大堆残骸在水面下如同花瓣一样绽放开。但是他似乎瞄到一眼,有些东西直直的游入了更深更远的海里。那些坍塌的屋子下面,似乎有什么活动的东西离开了那里。
再次查了一遍,已经可以确定基本没有人了,至少不会有活着的人了。武警队员们开始从村子里面离开,后面的工作都交给土方车还有工人们了。他们不需要知道这里怎么样了,那些村民以什么样的理由被迁出去了,或者是以前以后要怎么做。他们只需要完成最简单的本职工作,推平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铲平每一堵墙壁,把所有的人造物的存在抹除掉,不留下一点痕迹。剩下的就留给时间和自然来掩埋吧。
树林里的搜索队最后没有找到活着的东西,那些没有皮肤被风干的如同木乃伊的几十具尸体都被解了下来。所有的尸体最后都无法辨认,其中的活体细胞都完全不存在了,也没有出现尸体腐化的现象。没有了皮肤也就没有了指纹,尸体中没有了血液,也就无法测定基因,他们也没有条件。而受害者的口腔里,牙齿都被严重腐蚀了,这种变化无法解释。尸体的各个部分都出现了无法辨明的化学变化,以至于已知的手段都没有办法对其进行验证,解剖开尸体之后,那些尸体内里空空如也,所有原本应该存在着的身体器官都不见了。但是奇怪的是明明在解剖前并没有发现有存在体表创伤,那些东西好像是凭空不见了似的,最终也没有能够辨认出这些受害者都是谁,何时遇害。最后他们只能把这些遗体火化。那四名警员最终只能以意外殉职给个交代。
工程队在那里忙活了一周多的时间,除了把村里那家旅店周边地区隔离开之外,所有地方的建筑都被完全拆除然后把碎片都用推土机推入海中。当那里进行大规模拆墙的时候,记者们都聚集了过来,不过他们对于之前的事情都并不知晓,只有偶尔的一些流言蜚语被传了出来,在一些完全不起眼的小杂志上面登载。
赵青在结束工作回到城里之后,特意去医院看望了尚小北,但去了后才得知他已经自杀了;他在自己的病房里自己用双手把自己扼死。护士说他最后那段时间,都沉浸在疯狂和恐惧之中,时而一言不发,时而喃喃自语。赵青听着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却想起了那片破败而可怕如同梦魇一样的村子。不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在与那里有更多的牵扯了,陈松他们也是同样的想法,不久之后他们都调离那里,他们希望离那片地方越远越好。
也许他们知道的也根本不是什么真相,但他们比起其他的人知道的更多一些而已,那片地方永远如此,那是一个遗留着的诅咒,一片不可知的领域,即使那里的扭曲和变化已经基本被铲平了,但是那仅仅只是外在的,那片土地,那片海洋,依然如故,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离那里远点,远到足以遗忘那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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